作者:牛凳
朱鹏春见着程二牛又开始犯浑了,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脑袋,然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郭业,不再言语。
郭业让朱鹏春那混球的哀怨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扯了扯程二牛的胳膊,笑道:“二牛不要这样,咱们都是一个班的弟兄,要精诚团结才是。”
而后又对庞飞虎抱拳告辞道:“班头,开城门的时间快到了,我和二牛先赶往东门了。”
庞飞虎满意地看着郭业,然后点点头挥挥手,道:“去吧。”
郭业和程二牛随即离开了皂班大房,出了县衙大门,向东门方向赶去。
离开油麻胡同的那个家之前,郭业还想骑驴来上班的,想想还是算了,连庞班头都徒步上班,他一个小衙役骑驴上班,太奢侈太高调了。
于是和程二牛两人徒步小跑,缓缓赶到了东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天已亮堂,初阳东升,一片金光铺满大地。
吱呀……喀喀喀喀……
郭业和程二牛二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东门城门徐徐打开,一线初阳照耀在身,照得郭业心情大好,心胸霎时开阔了起来。
程二牛对着城内城外扯开嗓子吼道:“开城门咯,出城走好,进城交税哩。”
郭业听着程二牛满口川味的吼嚎,不由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喊道:“开城门哩,出城走好,进城交税哩。”
心中更是暗暗补充道,万物复苏,万象更新,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时间,出城人潮汹涌,进城人员有规有矩排起长龙,进来一人就往筐子里投上两文铜板。
重复的工作,重复的动作。
就这样,郭业开始了在大唐盛世小衙役的第一天工作。
大唐小城管,玩得也很嗨。
在接下来的几天,郭业的小衙役生涯渐渐进入了佳境,也彻彻底底将自己融入了大唐社会。
不出几天,凡是进出过城门的陇西县人都知道了城门口有一个快乐的小衙役,不像其他衙役一样凶神恶煞趾高气扬,相反这个快乐的小衙役态度和煦,还一团和气。
这个小衙役就叫郭业。
日复一日,郭业和程二牛继续早起晚归,一直在东门负责着守门收税事宜。
这一日的傍晚,还未到关城门的时间,朱鹏春却兴致勃勃地朝着东门方向跑来。
一见程二牛和郭业继续一左一右站着守门,对着二人说道:“郭兄弟,二牛,赶紧收拾收拾,去醉仙楼。”
程二牛并不待见朱鹏春这个混蛋,皱眉说道:“关城门的时辰不到,怎么走?”
朱鹏春嘿嘿笑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脑袋上那个四方幞头衙役帽子说道:“时辰到不到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赶紧的,别废话了,庞班头让你们赶紧关了城门去醉仙楼与他会和,我告诉你们,去早了有酒有肉有菜吃,去晚了,屌毛都吃不着。你俩看着办。”
说完转身,哧溜一声又返回跑去。
郭业疑惑地看着程二牛,问道:“好端端的,庞班头请咱们去醉仙楼吃饭干啥?”
因为醉仙楼是陇西县城数一数二的大饭店,一顿酒菜下来没个半两银子根本吃不住。
在他印象里头,庞飞虎的家境也是一般般啊。
程二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表示不知,不过已经开始收拾筐子,准备关城门了。
郭业也上前搭把手关了城门,既然庞班头相邀,怎么可能不去?
第17章 醉仙楼偶遇
时辰已近黄昏,天边一抹残阳未散,街上行人却已如鸟倦归巢陆续返家。
当郭业和程二牛赶到城东大街的醉仙楼之时,朱鹏春已经早早在店门口等候。见着二人到来,也没有过多寒暄,径直将两人领进醉仙楼上了二楼的一个大包厢内。
一进大包厢,朱鹏春边赶忙找到自己的座位迅速抄起筷子吧唧吧唧开始吃菜,活脱饿死鬼投胎,一边嚼着肉块喝着酒一边嘟囔道:“班头,他们来了,呜……呜……好吃,可饿死老朱我了,幸好没让你们吃完。”
庞飞虎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如饕餮般满嘴油腻的朱鹏春,赶忙招呼着郭业和程二牛相继坐下准备吃饭。
待得郭业坐下之后,扫视了一下包厢内在座的几位,除了班头庞飞虎,胖瘦头陀朱鹏春和甘竹寿,还有两张陌生的新面孔。一个年纪略大约莫四十来岁,一个也是二十出头,看装扮同是衙役中人,但是郭业从未见过。
在庞飞虎简短介绍下,郭业才知这两人也是皂班的衙役,一个叫张小七,一个叫阮老三,最近分别负责陇西县下辖的东流乡和李庄乡的催粮征税之事。
两人因为昨日便完成了两乡催粮征税的任务,所以提前返回县衙述职报道。
历年来,这下乡催粮征税之事都是皂班最头疼的老大难之事,没想到张小七和阮老三能够提前各自完成任务,庞飞虎心情非常不错。所以,才有了今天醉仙楼的这顿饭局。
一嘛是庆祝两人的任务完成,二嘛也是介绍郭业和张小七几人认识一番。
至于第三个原因,那就是他自己心里有另外的打算,不过说来说去也是为了郭业这小子,这小子才到皂班当差几天,但是办事老练,爱岗敬业,着实让庞飞虎喜爱。
郭业借着庞飞虎的饭局,自我介绍一番和张小七和阮老三两人重新认识了一番。
接下来,众人觥筹交错,除了吃就是喝,如果再不吃喝,估计满满当当一桌酒菜就要被朱鹏春这个饿死鬼给消灭光了。
再说了,皂班虽然负责的是催粮征税之事,看似油水很多,其实压根儿就捞不到什么外快,不能与捕班相比,皂班的衙役收入都不高,拿的都是有数的月银,多的时候一两半,少的时候也就不足一两。
所以,庞飞虎能够花银子在醉仙楼请众人吃顿饭,也算是给弟兄们打打牙祭加加伙食,这个时候如果不多吃点,那才是傻蛋。
不一会儿,风卷残云,整个饭桌上已经空盘叠起,依稀可见的除了一盘稀落的花生米外,就剩满桌的鸡骨头。
用郭业的话讲,这哪里是公务员啊,这简直就是一般饿死鬼投胎的鬼子进村。
饶他和庞飞虎矜持一些,结果却是吃得只有半饱。
嗝……
朱鹏春打了一记饱嗝,拿筷子剔着牙,不由赞了一声:“吃得真叫一个舒服啊,咱们班头真是敞亮。咱们皂班弟兄能摊上庞班头这么一个上司,这是弟兄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众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瞅了瞅朱鹏春,但是对他的话却是不置可否。
庞飞虎这个班头当真是没话说。
郭业坐在庞飞虎身边,举杯对他说道:“班头,这些日子多谢你对我的照顾,属下水酒一杯敬班头,提携之恩铭感五内。”
庞飞虎哈哈一笑,对着郭业举杯相碰,咕咚一口灌完,然后说道:“心照不宣啦。郭业,你是块好料子,好好干。”
郭业听着庞飞虎的话,心中暖意洋洋,刚想对庞飞虎再说几句煽情的话,突然——
隔壁包房传来一阵觥筹相碰的喧哗之声,吵得郭业等人耳朵聒噪,头皮发麻。
“哈哈,整个陇西县城也就醉仙楼的烧鸡最是地道,唔,好吃!”
“那可不呗,你小子以为醉仙楼是街边的破烂旧事啊?这一顿饭没个半两银子可下不来。”
“刘二说得对啊,不过属下以为能够在咱秦捕头手下办事,才叫福气,大家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