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凳
李义府道:“我怎么了?”
“您是东华王的结义兄弟。严格来说,咱们两家有怨无恩。说实话,您能来救我,真是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
李义府的眼中精光一闪,道:“您是说……我救您,就算背叛了大哥东华王?”
“呃……要说此事,老夫当然是感激不尽。但在其他人看来,恐怕真有不少人会如此想。”
李义府笃定地说道:“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不过,我敢肯定的是,东华王绝不对这么想。事实上,在下之所以如此做,正是出于大哥的教诲。”
张亮一脸地不可置信,道:“此言当真?不会吧……难不成东华王还提醒过你要照拂老夫?您和东华王也有十几年不见了吧,除非他真是未卜先知。”
“当然不是未卜先知了。”李义府道:“当然,大哥也没有特意提到您。只是在临行之前,他特意对我交代,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咱们唐人内部有什么纷争不管,若与外人冲突,必要一致对外。”
李佑击掌赞叹道:“这话讲得好!说实话,到了海外,咱们唐人得算是势单力薄。若是再各自为政的话,恐怕会被土人各个击破。人家土人的眼里,可不会什么勋国、武阳国和齐国。”
房遗爱道:“齐王此言甚和吾意。虽然咱们分为了若干藩国,但本质上都是唐人。同气连枝,一岁俱损,一荣俱荣。若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那可就真完了。”
昔日不共戴天的仇敌,竟然变成了密不可分的盟友。见此状况,张亮不由得一阵心情激动。
他说道:“老夫有一个提议,咱们五藩国歃血为盟。若是有人攻打任何一国,就是与咱们的联盟为敌。各国共击之!”
“此言……不妥吧。”张亮的话音刚落,他的身后有一个呻吟幽幽响起。
人们循声望去,说话的却原来是前来救援的唐军主帅广州都督刘仁轨。
张亮期期艾艾地说道:“刘将军……您别误会。这个联盟可不是针对大唐,它只对外……绝无对大唐不恭敬的意思……”
刘仁轨哈哈大笑,道:“在下可没误会,误会的是您。”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某家可不是说你们不该组成这个联盟,而是说这个联盟里面,怎么能少得了大唐呢?”
张亮大喜,道:“您是说……”
“莫非勋国公以为本官是私自出兵不成?还不是领了陛下的旨意?陛下说啦,把诸位封到南海来,并不是以后就不闻不问了。你们代表着大唐的脸面。谁与众位为敌,就是与大唐为敌!”
说到这里,刘仁轨阴阴地一笑,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道:“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张亮道:“我明白了,刘将军的意思是,要改五国联盟为六国联盟,把大唐加上去?”
“嗨!勋国公你这个提法太小家子气了。”刘仁轨道:“什么六国联盟?莫非以后陛下就不往南海封人了?那怎么可能?这个联盟应该叫做百国联盟!”
房遗爱道:“百国联盟的名字好。咱们百国同气连枝,永镇南洋!”
第8章 海外有仙山(1)
长安城长寿坊内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叫做许元化。
贞观年间,许元化被中枢侍郎岑文本的弟弟岑文昭勾去博戏,最后把老婆和妹妹输给了人家,险些家破人亡。
最后多亏了当时官居长安令的秦国公郭业为他撑腰,才免去了这场大难。
吃一堑长一智,从那以后许元化再也不敢沾一个赌字,老老实实在家过日子,倒也尽享天伦之乐。
三年后,许元化喜得一麟儿,起名许秦恩,以纪念秦王郭业对他们家的恩情。
许秦恩乃是许元化的独子,从小受尽宠爱,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度过了十分幸福的童年乃至少年时代。
至于青年时代呢?刚才始也算非常幸福。
家里有买卖,不说日进斗金吧,也可以说非常富足。父母不指望着他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早早给他娶了一房媳妇。
许秦恩每日里悠闲度日,毫无压力。
可惜,好景不长。
许元化得了一场急病,死了。紧跟着,许元化的老婆许刑氏也悲伤过度,撒手人寰。
按说,这也不算多大事儿。许秦恩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即便是父母过世,那怎么也不能算是孤儿。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但是,实际上,有父母在和没父母在,对于许秦恩来讲,那是大大的不同。
虽然说他从小被娇生惯养,但有一种物事,许元化是绝对不肯让儿子碰的。
什么物事?赌。
凡是与赌博相关的东西,许秦恩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
现在老两口一过世,可再也没人拦着他了。在几名无赖子弟的撺掇下,许秦恩进了赌场,结果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把家里的产业输了个干干净净。
没了产业,就没有生活来源,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最终无奈之下,许氏夫妻搬出了长寿坊的许家大院,租了一间陋室。
许秦恩用卖房子剩下的钱,做起了小买卖。
可惜,这位实在是没啥经商的天赋,两三年后,把卖房子的钱亏了个精光。
眼瞅着夫妻俩就要断顿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许娘子望着空空的米缸,怒从心头起,对自己的丈夫一阵数落。
许秦恩自知理亏,坐在胡床上一言不发。
咚咚咚~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谁呀?”许秦恩起身把门打开,发现敲门的是自己的一个好朋友,叫做张兴运。
“兴运,你咋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娘子赶紧给张兄弟倒茶!”
“哼,什么茶呀?咱们家有半年没见过茶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娘子重重地把两杯清水放在几案上,又道:“张兄弟,咱可说好了,我家现在连吃饭的米都快没有了,今天你别指望在我家吃饭。”
许秦恩面色尴尬,道:“兄弟,实在对不住了。我这当哥哥的无能,连老婆都养不活……这招待……招待……”
说着话,他眼泛泪光,痛哭出声,道:“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混到了如此地步?”
“别……别……许大哥别哭呀!”张兴运安慰道:“常言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这一辈子还长着呢,这才哪到哪呀。说不定哪天您就能时来运转。”
许娘子轻哼一声,道:“你这话用在别人身上还行,用在你许大哥身上,不好使!他那两下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干啥啥不行,凭什么时来运转?也就是我命苦,才嫁了这么一个废物。”
张兴运脸一沉,道:“嫂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哪有说自己夫君是废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