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 第951章

作者:牛凳

陈集涛哦了一声,生生掐住了话头不再说下去。

刘振轩也是点头赞同郭业的说法,道:“侯爷说得在理,我们的人已经在江心那边着手打捞尸体了,至于看见事发现场的人,倒是到现在还没找到一个。唉,当时都已经是深夜了,附近的渔民都在睡觉,根本没人开船到江心附近。”

这时,突然跑来几名浑身湿漉漉的府兵,其中一名来到刘振轩身边,嚷嚷道:“都尉大人,沉船的附近都已经打捞过了,除了船老大的尸体没有找到之外,其他人的尸体都已经找全了。三名船上的伙计,还有一男一女,正是薛昊和玉茹姑娘。现在府衙的仵作正在那儿验尸呢。”

刘振轩点点头嗯了一声,望向郭业说道:“侯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郭业点点头,道:“当然要看看,我很想知道薛昊夫妇到底是沉船淹死的,还是在船上便已经丢了性命。走,前面带路,带我去停尸的地点看看。”

说罢,他突然又扭头看了眼陈集涛,莫名其妙地问道:“陈郡丞,你雇的这艘船,你对这船老大是否了解?或者说,你是否认识这船老大?”

陈集涛一时被郭业问得糊涂,不解地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船老大有问题?”

郭业突然又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准,查案之事本来就要秉承怀疑一切的态度来行事。走吧,先去看看薛昊夫妇的尸体再做决断。”

说着,在几名府兵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靠近江边的一处空地上。

来到地方,仵作正好检查完尸体,见着刺史大人驾临,立马迎上前去,说道:“见过刺史大人,五具尸体,四男一女,无一生还。至于具体死因,现在属下还不敢下定论,要将尸体带回府衙仵作房中再重新查验。”

郭业点头示意,然后问道:“仵作,本官问你,你刚才查验一轮过后,有没有发现这些尸体留有表面伤口?或者说,根本不是溺水而亡的?”

“啊?”

仵作惊呼一声,仿佛活见鬼一般地看着郭业,瞪大了胭脂不可思议喊道:“刺史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郭业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处处透着诡异啊。

随即,他搪塞道:“这些船上的伙计整日跑船,怎么可能会轻易溺水而亡?沉船有可能,但是你说他们短短时间便被淹死,你说破大天我也不会信。说说吧,将你第一轮查验到的情况都说出来。”

仵作拿了快干布擦拭了下手,指着三名伙计的尸体,说道:“大人,这三人的确不是溺水而亡,全都是后背中刀,一刀刺穿心肺而亡。显然都是一击毙命。至于这一男一女嘛……”

仵作又将手势指向薛昊和玉茹夫妇,说道:“这女的应该是溺水而亡活活淹死的,不过这男的却不是,这男的小腹中了一刀,左肋下也中了一刀,不过这都不是致命伤口。他的致命伤口在喉骨的位置,喉咙骨是被人硬生生掐断的。从他身上的几处拳头淤痕来看,生前还跟人有过搏斗。而且,属下还发现了这个东西。大人请看……”

说着,他从腰间的布囊中取出一件东西,恭恭敬敬地递呈到了郭业的面前。

郭业接过东西还没仔细去看,旁边的陈集涛便大声喊道:“这,这东西下官见过,是、是、是船老大的!!”

第769章 疑点重重

陈集涛大惊失色地呼喊下,飞速上前一把将郭业手中的东西抢到手中,仔细端详了一遍,再次确认道:“没错,这就是船老大的钱袋子。之前下官让他送薛昊夫妇离开扬州,付他船银之时,就见他将银子揣进这个钱袋子里。大人你看……”

说话间,陈集涛翻开钱袋口,递到郭业跟前指道:“刺史大人,这里用针线绣着一个‘黄’字,船老大正是姓黄。这钱袋子应该就是他家婆娘给绣的。”

果然,钱袋口的位置一经翻开,赫然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黄字。

郭业呼出胸中一口浊气,再次接过陈集涛手中的钱袋子,仔细翻看了一遍,问道:“明仁,你真的确定这钱袋子就是船老大的?”

陈集涛拍着胸脯,掷地有声地说道:“下官敢拿脑袋担保,决计错不了。”

郭业指着钱袋子上的细绳,说道:“这根细绳是用来将钱袋拴在腰间的,你们看这细绳的断口,明显就是被外力拉扯断裂开的。看来,这个钱袋子是薛昊在死之前从船老大腰间拽断的。”

“咦?刺史大人真是观察入微啊!”

仵作眼中透着敬佩,赞道:“大人居然连这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了,属下佩服至极啊。没错,这个细绳的断口,除非是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拉扯断,不然断口不会这么参差不齐,成不规则的断裂状。以属下多年的仵作经验来看,这个钱袋应该是薛昊在死之前或者与船老大搏斗期间拉扯断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薛昊是想告诉我们凶手的身份啊。”

一旁的刘振轩现在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判断失误,低下了头来冲郭业说道:“侯爷,卑职知错了。”

郭业耸耸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振轩,查案断案除了要多想,还要有敢怀疑一切的态度。”

“振轩受教!”

刘振轩冲郭业再次拱手一拜,然后冲郭业问道:“侯爷,这么说来,凶手便是船老大了?”

郭业突然又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断定他是凶手还为时过早。振轩,我问你,如果凶手是船老大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寻仇?还是说见财起意?”

刘振轩指了指薛昊夫妇的身边,说道:“自然是见财起意了,玉茹姑娘可是携带着多年的积蓄和细软离开扬州的。也许正是财帛动人心,船老大见财起意,动了杀机呢?侯爷,我们目前也只是打捞到了尸体,却并未打捞到薛昊夫妇携带着的金银珠宝和细软啊。如今船老大不知所踪,薛昊夫妇的钱财也没有找到,这不就说明一切了吗?”

郭业点点头,说道:“这未尝不是一种推论。但是我问你,船老大既然见财起意谋害薛昊夫妇,那么这为何又要向三个伙计下毒手?”

刘振轩脱口答道:“这就更好解释了,分赃不均呗。”

这话一出,连郡丞陈集涛都禁不住点头同意,附和道:“是啊,刘都尉推断得倒是合情合理。船老大先是见财起意,伙同几名手下一起杀害了薛昊夫妇,紧接着又因为分赃不均,荼毒了三名船上的伙计。一切真相皆以了然了。”

“哈哈。”郭业嘴角一撇,笑道,“真有这么简单吗?难道刚才仵作的话你二人没有听清么?三名伙计皆是背后中刀,贯穿心肺而死。丝毫没有搏斗的痕迹。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根本无力反抗。船老大一把年纪,能在江面上轻易杀死三名年轻力壮的船上伙计,这也太抬举他了吧?”

刘振轩和陈集涛顿时错愕,对于这一疑点也纳闷了。

仵作连连说道:“刺史大人说得对啊,如果这三名伙计真是因为分赃不均而死于船老大手上,多少也应该有些挣扎和反抗的痕迹才对啊。”

郭业突然走到三名伙计的尸体前,蹲了下去逐一解开他们的衣裳,然后又解开薛昊的衣裳,对照了几人之间的伤口,恍然大悟道:“仵作,你且来查看一下,这几具尸体的伤口是否都是同一把短刀利刃所致?”

仵作闻言一怔,讶异道:“该死,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说罢,他赶紧蹲下身去重新检查并一一对照起几人的伤口,不一会儿,仵作便给出了答案。

五具尸体,除去玉茹姑娘乃是溺水而亡之外,其他四人都是中刀而死。而四人虽然都是中刀致死,却刀伤的豁口却是不一样。

三名伙计被短刀利刃刺穿后背,贯胸而过,不过跟薛昊的腹部和左肋中的刀伤豁口却不一样,分明是不同宽度的短刀所致。

而且薛昊的致命伤在喉骨位置,被人硬生生掐断了喉咙骨,这不是一个普通船夫所能做到的,至少也要是一个练家子。

这时,就连刘振轩出声儿,言称不敢保证自己单手就能捏碎敌人的喉咙。

郭业脸沉如水,又是长呼一息,缓缓说道:“目前,基本疑团都搞清楚了。很明显,不知所踪的船老大嫌疑最大,但是这桩命案绝非他一个人干得。也就是说,他还有同伙。而且,他在接到送薛昊夫妇乘船离开扬州这桩生意时,便通知了他的同伙在江心附近等候,趁夜行凶。”

说罢,他突然望向了负责安排薛昊夫妇离去的郡丞陈集涛。

叮~

一声龙吟,横刀出鞘!

刘振轩猛然抽出腰间横刀,刀锋直指陈集涛,厉喝道:“陈郡丞,据我所知,侯爷之前便是让你来负责薛昊夫妇离去之事。哼,你身上的疑点也是最大,来人,将陈集涛拿下!”

噗通~

陈集涛脸色巨变双膝跪地,声色慌张地喊道:“刺史大人,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啊。我与薛昊夫妇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而且下官也不缺他们夫妇那点银子,干嘛要对他们动歪心思呢?”

郭业心中虽然也曾怀疑过陈集涛,但是正如陈集涛所言,他根本没有谋害薛昊夫妇的动机,无论是从哪一方面都没有杀他们夫妻的动机,怎么都站不住脚。

随即,郭业抬手阻止了四周围拢上来的府兵,而后走到一脸杀气凛冽的刘振轩身旁,拍了拍他握刀直指陈集涛的手臂,低声说道:“振轩,放下刀来,我相信陈郡丞不会干这种事情。”

说罢之后,他又弯下身子搀住对方的肩膀,将陈集涛扶起来,说道:“明仁,起来,本官相信你是无辜的。”

陈集涛颤颤巍巍地在郭业的搀扶下站起,感激涕零,哽咽着嗓子嚎道:“下官在此谢过大人的信任。我陈集涛在此对天发誓,我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担保,绝对没有干过这个事情。”

郭业阻止了他的赌咒发誓,突然问道:“明仁,话又说回来,薛昊夫妇夜里乘船离开扬州之事,我仅仅吩咐了你一个人安排此事。船老大也是你亲自找的,如果说你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真的很难令人信服啊。而且如今船老大不知所踪,你现在便是跳进大运河里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啊。”

陈集涛满脸痛苦之色,狠狠跺了一下脚,自怨自艾道:“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偏偏摊上了这倒霉事。找谁不好,非要找这包藏祸心的船老大呢?这下好了,这下完了,我如何才能洗涮掉自己身上的嫌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