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剑山庄
这样看似不起眼,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砍伐,河北生态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了。所以这大雨还没有下几天,在太行山深处,已经有无数水流汇集在一起,冲击着山中的泥土石头,夹着着无边大力,将无数水流染成滚滚泥浆,冲了下来。
本来干涸的河道,在雨水的汇集之下,几乎一天一个样子。
从刚刚开始的涓涓细流,到后面一丈一丈的扩大,充满了河堤之间的所有空隙,然后还不满足,就好像是咆哮的巨龙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拍打着堤坝。
至于白洋淀,三角淀,大陆泽,以及那些知名不知名的
淀泽,乃至于湿地,一下子都变得充盈起来了。
如果有卫星的话,就可以看见三角淀,就好像是吹气球一样的长大了起来。
本来三角淀之中,因为干旱,已经分割成好几个小湖泊,中间有各种各样人活动,或者动物活动的路线分割开来。
于谦走的那一条路,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此刻水又淹没了一起,将三角淀变成了本来面目。
甚至仅仅这样还不够,三角淀排水不畅,无数河流都汇入此间,三角淀急速扩张将自己与得胜淀联系在一起,甚至还想要向西蔓延,与白洋淀千里相会。
而联系两处的大清河,不过百余里的河道,就更是危险重重了。
刚刚因为大雨缓解旱情而高兴的于谦。此刻又出现在堤坝之上。
之前远远看过去,不过一线的河道,可以纵马而过的水流,此刻逼向两边的堤坝,甚至直接扑到了于谦的脚上。
于谦站在最前面,看着百姓一点点的加固堤坝。
抗旱的时候,于谦用尽了不少办法,才让这一带的百姓多种了一点粮食在,此刻如果决堤的话,一切辛苦都要白费了。
甚至明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还是两说的。
于谦只能硬撑,不带斗笠,不撑雨伞,让所有参与守堤的人都看到,他于谦在这里。这才能安众人之心。
如此一来,不过短短十几天之间,无数奏疏又飞到了乾清宫之中。
朱祁镇看了,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却是他当初的任性,此刻付出了代价。他感冒了。
只是这个时代医疗条件与后世还是不同的。
在他看来是很普通 感冒,却让宫中上上下下的紧张的不得了。
特别是王振暗地里都哭了好几次了。
朱祁镇先是觉得好笑,随即又感到害怕。宫中之人为什么会这样,很简单,宣宗皇帝在腊月之间,还一切没有没有变化,健康的很,但是就腊月二十几发病,正月没有出初五就去了。
这个时代,看似一点小命,却真的能要人命了。
朱祁镇这才安分下来,积极配合太医,该休息休息,该吃药吃药,甚至来早朝都听了好几日,反正正好像下雨。
奏折仅仅看节略,不再多看。
但是即便如此,朱祁镇都有一点受不了,看着各处水情告急,特别是于谦奏报大清河水情的奏折。
朱祁镇心中有一句曹尼玛,早就想说出来。
这贼老天,这是在玩我吗?我哪里得罪你了。
第六十一章 滹沱河决
第六十一章 滹沱河决
朱祁镇并不知道,这并不是老天爷看不过他的穿越。而是历史上本就是这样。
很多人都知道,明亡于小冰河期的极端天气。但并不知道。其实并非只有明清易代。才是小冰河期。
其实整个明清时代都是处于小冰河期。就是处于明清易代那几十年最为寒冷而已。
具体的来说,明初有一个短暂的温暖期,但是这个温暖期,在洪宣时代,已经是尾声了。
宣德年间,就已经灾害频生了。
进入正统年间更频繁。
整个十五世纪有记录最冷的几个冬天,分别是1441年,1449年,1454年。而正统五年。正是1440年。
况且,历史数据本身的问题。这个统计未必完全精确。
但是哪怕退一步而言之。15世纪灾害气温最冷都几个年头。一定在40年代或者50年代间。
大气运动是互相影响的,温度最低一度。各种极端的自然灾害,爆发的几率就多几个百分点。
朱祁镇并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好几年冬无雪,春无雨。
所以,朱祁镇将来的苦日子。
不知道有多少?
不过还好。于谦作为千古名臣,还是有水准的。
最少。在面对预料之中的洪涛之中。整个直隶的表现超出预料的好。
潮白河与卢沟河是去年冬天就开始的重点工程。所以,在洪涛之中表现良好。
漳河与卫河总体来说也是不错。
虽然有小差错。但没有大乱子。
毕竟朱祁镇砸进去三百万两银子。三百万两银子。在于谦的手里,推出远超三百万两的能力。也正因为如此,久旱之下,直隶才在洪涛之中,有惊无险。
最危险的大清河段。
更是连遇险情。也唯有于谦十几个日夜。坐镇堤坝。几乎冒雨将大清河的堤坝加高了丈余。这才有惊无险的度过了险情。
但是并不是说,整个河北都一点问题都没有。滹沱河就决堤了。
蒿县东。
滹沱河最重要的一处堤坝。也是张经用尽心力的一处堤坝。已经不能坚持下去。
张经跌坐在大堤上。
这大堤,他也用尽了心思。
夯土的时候。他亲自监督。绝对没有意思弄虚作假之处。也是用的三合土,不敢说坚如磐石。但也决计不至于一冲就垮。
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放不下心。因为这一处堤坝正当要冲。 盖因滹沱河在此处之前。是东西流行。
这一处堤坝。要硬生生的将水流,扭转为南北流向。
当中流为击水,使沧海亦横流。
所以张经最担心的就是此处。甚至不惜一切的。收集真定府的所有石材。
因为山中取石,大为不便。绝对不可能在短短工期之内完成。
只要是真定府内石材。不管是修房子的。还是修墓地的。不管是做石碑的。还是做石磨的。
有些道路上用来铺地的石砖,也被取了出来。
内有三合夯土,外以石砖包裹。也就是矮了一点。连北京城城墙也就这一个规格。
但是,即便如此。也得挡不住滹沱河水。
因为真正击溃堤坝的,不在堤坝之上,而在堤坝之下。
不是别的。不是当地的土质。
当地的土质很是疏松,滹沱河水在坚固的堤坝前,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乖乖的南流去。
这早已修好的河道,汇入大陆泽之中。
但是时间一长。水流下切之力,就显示出来了。河道越切越深。堤坝的根基就被掏空了。
张经也想了很多办法。
比如将装满石头的木框,沉入水之中。
但是这样的办法。只能缓解而己。根本挡不住水流持续不断的下切之力。
眼前堤坝一点点的分崩开裂,一片接着一片的坠入混浊的河水之中。
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坚固的堤坝并非被冲毁的。而是被掏空根基,在重力的作用下,一点点的崩坏了。
张经还想做一些其他的努力。比如说,在堤坝后面。再加固一层。但是这一切作为都是徒劳无功。
滹沱河水就好像狂放不羁的勇士,终于冲破了所有阻碍。浩浩荡荡的流淌在华北平原。
就好像之前一样。
张经眼睁看着,却无能为力。一时间心丧欲死。
但是当地人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并非不知道治水的好处。还是都习惯了。
在整个直隶都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唯独此处决河,冲决数县。
作为直隶总督的于谦。很快就过来视察了。
张经跪在于谦面前,说道:"下官办事不利,甘受刑法。但有一言不吐不快。"
于谦淡淡的说道:"说。"
张经说道:″决堤之后,下官百般思量。下官所测之山川地理,皆无差错。今日之事。臣百死莫恕。皆是下官疏忽所致,大人要惩罚下官,下官绝无一句话,只是要想让滹沱河,长治久安,非从宁晋入大陆泽不可。"
“请大人,不要因为下官一人之错,而废此策。”
随即张经重重扣头,说道:“如真能如此,下官即便是九泉之下,也含笑九泉。”
于谦听了,轻轻一叹,说道:“张大人请起,这一件事情,你固然有不当之处,但如果将错处却归于你,却是太过了。”
于谦来到这里视察,其实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软禁在驿站之中的张经,而是细细看过张经的治水方案,安抚百姓,并沿着新开滹沱河新道,还有张经修建的滹沱河道视察了一遍。
终于确定一件事情。
那就是张经是下了功夫,张经方案在于谦那里也是可行的。
为什么这么说,就是因为这张经的方案,蒿县到宁晋到大陆泽,这一条路线首先路线短,只有一百多里。
而且选址还是很有讲究的。
虽然当时没有海拔这个概念,并不知道,这一条路线几乎与海拔两百多米过度到海拔五百米过度线上。
华北平原平均海拔在二百米以下。
也就是如果滹沱河向东流的,一旦决堤,在平原之上到底横流,根本是无遮无掩的。只有平地三尺水,冲垮的地方会有很多。
但是这一条路线,却是西高,东低。
也就是一点要决堤,只要将西边的堤坝掘开,洪水即便冲出河道,也不会散溢的。
也就有了足够的泄洪区。
很多地方都有这样的原则,因为地利的不同,在河堤不能坚守的时候,只能掘开某一次的河堤。
固然会淹没一些人家,但比起滹沱河在平原之上,横冲直撞,一泄千里。损失就小太多了。
所以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这一个路线都不能说错。
“只是经此一事,不能不对你有所惩罚,这样吧,你从今日就是真定府同知了,这滹沱河,我还是交给你了。”于谦说道:“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两岸百姓,也不要辜负了朝廷。”
其实于谦之前,就有将天津知府的位置,给张经的意思。张经也算是贬职了。于谦对张经也不算是徇私。
因为,治水乏人。已经成为很现实的情况了。
张经虽然半路出身,但是看他的规划,也得其中三味。人才难得,尤其而今大规模治水在即的。
于谦是为朝廷惜才。
张经说道:“下官谢过于大人。请于大人放心,张经这条命押在滹沱河河堤之上了。”
于谦说道:“好了,我记得了。”
只是于谦说得这么容易,其实也不是太容易的,他必须向朝廷上奏疏,解释为什么保张经,并且以自己的官声为张经做保。
也就是说张经如何治水不成,连于谦都要受牵连的。
也是一件麻烦事。
第六十二章 大明朝鲜女真
第六十二章 大明朝鲜女真
当朱祁镇看到于谦请罪,并保举张经为真定府同知专司治水之事的时候,六月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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