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剑山庄
就如同镇守大同的方政,方政自己能力不错,方政的儿子听说也是一员虎将。
如果说有一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全凭借一身武艺当上侍卫。那么一定说得是张大川。
张大川以一敌十,斩首四级的战绩,这些勋贵子弟都是叹为观止。
以张大川的身手,足以称为百人敌,如果装备精良的盔甲,然后精锐亲兵护卫,即便是数万人大仗,也可以做斩将夺旗之将。
比起张大川在战阵杀出来的武艺,这些将门子弟都差了一些。
不过,将来却未必了。
毕竟张大川而今已经三十出头了,是一个男人经验体力武艺最充沛的时间段。
朱祁镇知道张大川而今还没有来交班,也就让石璟指导专家,手持一柄小弓,射了十几箭。只是熟悉一下弓箭,至于准头什么的,就不用说了。
随后又去华殿上课。
不过,今日王直讲的课,依然精彩,但是朱祁镇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说着说着就转到华夷之辨之上,随即有转到了中原王朝与游牧民族的征战之上。
王直见状,进言道:“陛下,请安心等候便是了,不日,前线必有大捷。瓦刺大败阿鲁台,有一统草原之势,故可虑也,但是我大明太祖太宗之基业,雄兵百万,列镇九边,也不容小窥,陛下当安心修养圣德,待亲政之后,再劳圣心不迟。”
在王直看来,朱祁镇分明有些紧张过度了。
朱祁镇心中苦笑,口中却说道:“王先生,朕明白了。”
从太祖朝到而今,对北元的征战,虽有小挫,但是整体来说,局面从来在明朝掌控之中。
不仅仅大明本身,就连瓦刺本身,也不会轻视大明的。
但是朱祁镇却是知道,历史上的他弄出一个土木堡之变。
故而他对瓦刺的重视,超过了当世之人。在王直的眼中,有一些杞人忧天了。
王直见朱祁镇心绪不宁,就给朱祁镇提前下课了。
朱祁镇下课之后,心思不宁,对王振说道:“告诉坤宁宫那边,今个朕在慈宁宫用午膳,让母后不用等了。”
王振连忙答应下来,派一个小太监去传话了。
朱祁镇径直走向慈宁宫。甚至推掉了步撵。
大同战事,让朱祁镇提高了警惕,故而而今他能走路,就不坐步撵。就是为了锻炼身体,将来有事于天下的时候,身体体能能跟得上。
朱祁镇走了小半个时辰,从走到了慈宁宫。
虽然有朱祁镇人小腿短的缘故,但最重要的原因,却是紫禁城太大了一点。
朱祁镇一进慈宁宫之中,就见太皇太后捧着一封奏疏看着。见他过来,微微示意一下,说道:“坐吧。”
朱祁镇时常在太皇太后身前,也不需要多少礼仪了。朱祁镇老老实实的在太皇太后身边坐下,眼睛往太皇太后手中的奏疏看。
太皇太后说道:“想看就看,是告你状的。”随即递给了朱祁镇。
朱祁镇打开一看,却是弹劾曹吉祥,抢夺民财,与民争利,并强征民役,等等,不过朱祁镇也不是刚刚开始的时候,如今奏折读多了,也会找重点了。
他很快就找到了中的重点,就是门头沟。
关于曹吉祥的所有问题,都是围绕着门头沟的煤矿而产生的。
“我必须保曹吉祥。”朱祁镇心中第一个念头。这是他第一个想做的事情,万万不能出差错。
朱祁镇说道:“娘娘听孙儿说。”
太皇太后说道:“我听着,你现在告诉为什么要在门头沟设立煤监。”
朱祁镇说道:“为了宫中用度,宫中之前用柴薪,而今用煤,大减宫中用度。”
太皇太后轻轻一叹,说道:“就这些?”
朱祁镇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太皇太后的,说道:“孩儿以为北京百姓皆用煤,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石炭,”太皇太后说道:“好吧,你说是煤。如果朝臣问起你,你只需说前面的理由,后面的理由知道便是了,万万不可说出来。”
朱祁镇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谢娘娘。”朱祁镇也尝试了什么叫做金口玉言了。石炭这东西,就因为他随口说成了煤。恐怕大明朝官方书之中,都要称做煤了。
“不过,你觉得曹吉祥所做所为是真是假?”太皇太后问道。
朱祁镇细细看了,一时间不好做判断。
太皇太后笑道:“你的东厂与锦衣卫没有告诉你吗?”
朱祁镇不想就知道,曹吉祥是王振的义子,马顺是王振的人,自然不会说什么,王振又掌管东厂,自然不会说什么。
即便曹吉祥真做了这些事情,朱祁镇也不会听到这些。
太皇太后说道:“皇帝,你知道什么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朱祁镇说道:“孙儿知道。”
太皇太后说道:“你不知道。兼听则明的前提,有不同的声音传到你耳朵之中,就看你做的事情,你能听到什么?听王振的。”
朱祁镇立即说道:“孙儿知错了。”
太皇太后说道:“我告诉你吧,小曹子办事还算用心,只是有些事情却也是难免的,你也不想想,门头沟距离北京才几里,在门头沟有大产业,能是门头沟的村民吗?小曹子不用些手段,这煤监是办不下来。”
“既然办下来,还不让人叫唤两声。”
朱祁镇顿时明白,暗道;“是我想差了,我总以为的眼光长远,恐怕同样目光长远的,不只是我一个。”
朱祁镇能看出北京柴薪不够用,必然要引入用煤,别人看不出来啊。
事实告诉所有人,凡是有利益的地方,都是人挤人。
曹吉祥在门头沟所做所为,定然影响了不少人的利益。这些人弄人弹劾,其实也是看太皇太后的意见。
毕竟太皇太后一向对太监看管严厉。
说不定,将这一件事情捅上去,太皇太后会重惩曹吉祥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件事情后面有皇帝。
在太皇太后看来,煤监这一件事情,根本微不足道。不用说煤监了,即便是皇帝做些出格的事情,太皇太后也会允许的。
当然了,太皇太后也不会动用别的力量帮皇帝,也不许外廷插手。
就是让皇帝涨涨记性,让他知道,这大明天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煤监断了不少的路子,但是在太皇太后看来,不过是皇帝的课后作业。做对做错不重要,重要是做了。
朱祁镇立即说道:“孙儿错了。”
太皇太后问道:“错在哪里了?”
朱祁镇说道:“错在想当然,不了解门头沟就草率下决定。”
太皇太后微微点头,说道:“说的不错,大明两京十三省,不知道有多少事情,都要你处理,你不可能全部了解这些。你该怎么决断?”
朱祁镇一时间失言,却发现太皇太后所说的太对了。这恐怕就是他将来要面对的常态。
第五十二章 捷报
第五十二章 捷报
朱祁镇说道:“孙儿不明白,请娘娘指点。”
太皇太后说道:“做皇帝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用人,天下之事,皇帝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是管不过来的。”
“太祖之勤政,天下少有,但又如何,还不是要六部来分担。”
“皇帝即便至高无上,一个人也治不了天下。”
“士大夫说,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各家勋贵说,他们与国同休,与皇家联姻。而太监们说,他们是天子家奴,与皇帝是一体的。但是真正办事的时候,该信谁的,不该信谁的。这就是关键所在。”
“人无完人,用其所长,避其所短,即便如杨士奇,他那个儿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王振都给你说了,真以为我老糊涂了,不晓得外面的事情了。”
“只要杨士奇能用心公事,他儿子即便是横行乡里,我也给他兜着。只是没有想到,一辈子谦谦君子,临老临老了,却有如此混脏的儿子。”
一时间,太皇太后有些唏嘘。
他儿子小的时候,杨士奇被太宗皇帝关在诏狱之中,家里妇道人家难免骄纵,仁宗登基,杨士奇就是内阁一员,公务繁忙。对儿子的教育,就没有什么时间管。
结果,他儿子就在京师飞扬跋扈,闹出好多事情来。据说杨士奇亲自下手,硬生生打断了好几根棍子。
但是没辙。
毕竟是自己儿子,总不能杀了吧。
杨士奇只能将他儿子赶回江西老家。一来京城乃天下中心,有一点动静就哄传天下。他儿子做些什么事情,杨士奇都未必能遮掩过去。二来杨家在吉安也是大族,谈不上一手遮天,但也广有人脉,有些小事也能按下去,再加上家中还有一些叔伯长辈,也好看管他。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人已经长歪了,哪有那么容易改过来啊。
真是杨士奇用自己的影响力压着而已。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朱祁镇,心中很满意,说道:“只要你做到两点,一是守德,二是用人,就是不错的守成之君,就如宋仁宗一般,百事不会,只有做官家。我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朱祁镇想了想,一时间也头大。
守德他也明白一点,不得不说,在这个儒家化的社会之中,君王的道德标准,影响非常大,就如崇祯一般。
崇祯治国不行,但是本身却没有失德之处。即便是亡国之君,也有人怀念了好几百年。
但是用人,这两个字,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看似简单,就好像诸葛亮所言的,亲贤臣,远小人。但是谁是贤臣,谁是小人,都是自由心证的东西。
很多人,不到盖棺论定,不知道是好是坏。
“如此我倒是有了一点好处,最少我知道一个盖棺论定人才。”朱祁镇心中暗道。这个人自然是于谦了。
太皇太后看他脸色有些疑惑,说道:“这两件事,需要一辈子去揣摩,今天就先练练手,你准备怎么处置小曹子。”
朱祁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曹吉祥有没有错,他从太后给的资料之中,发现曹吉祥手脚绝对不干净。其中很多地方也有含糊其辞,门头沟这里决计有猫腻。
但是总体来说,曹吉祥将宫中供应,从木材改为了煤炭,将大多说灶台,改为烧煤的。
这一点,很符合朱祁镇的意图。
更不要说,曹吉祥是王振的义子。
他此刻还离不开王振。
如果真废了曹吉祥,将来谁还给他办事。但是不做处置,却是也不行的。
首先,太皇太后这边要失望了。
刚刚太皇太后说了,要皇帝守德。
怎么守德。对一个人来,就是五讲四美,做一个道德上没有缺陷的人,看看宋仁宗做的秀。
在御花园见到太监忘记奉茶,就不喝。让这小太监免去一场责罚。包拯当面喷到脸上,也不动怒。
而太监就是天子家奴,而今有太监在外祸害百姓,皇帝没有表示,这就是损伤了自己的名声。
即便朱祁镇自己,未必没有生气的地方。
“报。”外面密集的脚步之声传来,跪在外面说道:“大同军情。”
朱祁镇一听,陡然起身,大步走了出来,见外面跪着一个太监,将一封奏疏呈上来。朱祁镇立即拿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皇太后见状,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怎么,可曾安心了?”
朱祁镇这才知道,太皇太后给他讲曹吉祥这一件事情,就是分他的心,看出来他的精神一直紧绷着。
朱祁镇笑道:“方政大破鞑靼,斩首两百级,大同已经没有威胁了。”
太皇太后说道:“今日是你第一次见军情,今后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要见多少次,记住,越是紧张的时候,越要定住神,即便是紧张,也不可让外人看出端倪来。”
“太宗皇帝在时,仁宗皇帝说得最多一句话是什么?就是圣心莫测。”
朱祁镇有些懂,有些不懂。
很多东西即便是他有后世的思维,也未必能全部理解。
朱祁镇说道:“孙儿记下来了,不过昨天孙儿看了从太祖年间到现在,蒙古方面的书,一直有些想不明白。太祖皇帝是想与蒙古各守其界。太宗皇帝击其最强,扶着其次。太祖皇帝的办法虽然耗费小,但是蒙古各部与我朝是世仇,一旦他们恢复过来,免不了有南下之心,而太宗皇帝之策,动则数十万大军北上,国库为之一空不说,也不见草原战事平息,如今瓦刺崛起,其实与太宗皇帝数次北伐东蒙古有关,此起彼伏,无有终止,可有长治久安之策?”
太皇太后听了朱祁镇说这话,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她心中一阵欢喜。这样的话。
其实总体来说,宣宗皇帝时期,对草原的战略,就是放弃两个字。
这也是朱祁镇避而不谈宣宗皇帝时期的原因。
毕竟是父亲,为尊者讳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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