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剑山庄
几个太监几步带着朱祁镇来到了一个大土堆前面,让几个太监上前,将上面一层层的土扒开,露出里面草料。
旁边的太监介绍道:“这是去年秋季收集的苜蓿,而今还是青色,已经让牲口吃过了,牲口也很喜欢吃。”
朱祁镇闻到一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凡是不大好闻的味道,但是想想这个技术的战略意义,对这种味道根本忽略不计,几步上前,伸手去抓这些青贮料,弄得手上沾满了莫名的液体。
说起来这个技术,也不是太黑科技。
不过是,封闭,与氧气隔绝,并保持一定的湿度,让厌氧菌发酵而已,只是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这已经试验了好些难了。
每年冬天都要封闭几十窖。到了今天总算是成功了。
朱祁镇大笑道:“范弘,赏。”
范弘说道:“是。”
朱祁镇不会关注这些下太监如何赏赐,不过有朱祁镇这一句话,少不了下面太监的好处,朱祁镇还不满意,说道:“那个他,掌管南海子。今后战马都用这个来喂,我会检查的。”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南海子是北京附近的一处马场,还是皇家御用马场,有一处不大的马群,大概有几百匹,却是放养的,而不是圈养的。
所以这里的战马都是一等一的好,所谓的御马是也。
朱祁镇又对范弘说道:“如果南海子用了可行,那么御马监所有战马都试试用这个法子。然后一步步推广开来。”
随即朱祁镇又想到了,兰州毛纺厂,也是少府在西北最大的一处产业
总体来说,少府的产业都是分布在京畿,与江南一带,矿场或许因为矿场的位置不同,各省都有。
但是在西北最大的产业,就是在兰县的毛纺厂。
顾名思义,这毛纺厂所产就是用羊毛所织成的布匹。只是不知道是羊毛的问题,还是因为那一个技术环节的问题。
总之,兰县那边,产不出那中能穿在身上的衣服。当然不是完全没有,有一些就是贡品级别的,珍贵无比。只能在宫内流传的。
至于大部分产出的都是地毯一般的厚重而有些毛糙的布匹。
这也是少府所有产业之中,唯一赔钱的产业。
因为这些布匹,又贵又不好,不能穿在身上。朱祁镇只能想办法,将这些布匹用在军中,倒不是朱祁镇对士卒不好,但是在他想来,一些帐篷了,包裹武器的遮盖用的布,用这个应该可以。
但是一些厚麻布也是可以的,也比这些布要便宜多了,所以总体上说,还是亏了。
只是而今的少府是亏的起。
毕竟刘定之的能力还不错的,最少任何矿场作坊,到了刘定之手中,都能说清楚是亏是赚,不如之前在太监手中,这是一个谁也说不上来的问题。
毕竟太监们一个个只管自己能捞到钱,至于朝廷是亏是赚,他们都不在乎。
否则每年宫廷的花费也不会越来越高。
朱祁钰好奇的问道:“皇兄,这是什么?”
朱祁镇笑道:“亡瓦刺之利器,灭蒙古之神剑。”他不去看朱祁钰满脸看不懂的表情,他心中暗道:“虽然羊毛纺织业,还没有达成我想要的规模,但是只要坚持下去,日复一日的纺织改进,总有改进品质,或者降低成本的一日。”
“如此灭亡瓦刺的善后事宜,已经有了一个眉目了,只等杀了也先,灭瓦刺了。”
虽然兰县那边的羊毛布,还是不行,但是如果真的便宜到一定程度了,即便是穿上去浑身扎扎,但是也会有大量贫困百姓会用的。
毕竟大明还不是一个物资极大富裕的社会。
这两项技术革命,再加上大量轨道的修建,足够大明在草原之上建立起有效的统治了。
朱祁镇努力几十年,兵已备,财虽然缺少一点,但不是挤不出来,其他各种条件,都成熟,或者将近成熟了。
打击蒙古或者瓦刺,只是一个开始,如果将草原纳入大明的版图之中,才是朱祁镇一直心心念念所在。
万事具备,只等一战了。
大战到底在什么地方先开始?
朱祁镇心中隐隐约约有所判断,大概在灭朝鲜之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是明年。
正统二十年,决计是不平凡的一年。
此刻在草原之上,也先并不知道朱祁镇二十年厚积薄发的总计划,已经到了最后完成阶段。而也先也感觉,绰罗斯家族三代人,从马哈木,脱欢,到他也先,三代人的努力,也要走到了终点。
那就是完成瓦刺部落,到瓦刺帝国的转变。
而今也先将孛儿只斤家族已经彻底打倒了,但是有最后一个隐忧,却是他要解决的。那就是瓦刺内部问题。
一般将瓦刺当做一个整体,这对也,也不对。
瓦刺固然是团结在绰罗斯家族周围一个整体,但是他们也是一个部落联盟。绰罗斯家族不过瓦刺这个部落联盟的主导者,或者是盟主。
第二十二章 鸿门宴
第二十二章 鸿门宴
但是瓦刺内部各部能够承受绰罗斯家族从盟主到皇帝的转变吗?
而且也先对孛儿只斤家族的赶尽杀绝,也伤害到了瓦刺内部的感情。
无他,就绰罗斯家族来说,他与孛儿只斤家族之间的关系也是非常紧密的,可以说是世代联姻。
这种联姻,从大元还没有灭亡的时候就开始了。
甚至瓦刺部落联盟之中,也未必没有姓孛儿只斤的。
也就是说他们对蒙古帝国是有继承权的。
也先扩大打击面自然误伤无数。
瓦刺内部也有不稳的迹象。
此刻的也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大帐之中,无数部落首领热热闹闹的,举杯欢庆。
也先微微一平手,所有人热闹都平静下来。
也先起身端着一杯酒来到阿刺知院身前,说道:“阿刺,你是我的左膀右臂,而今兀良哈三部,降而复叛,以为躲在大宁,受明人庇护,我就奈何不了了。你就代我去征讨兀良哈,顺便也看看明军的虚实。”
阿刺知院单膝跪下,双手接过酒杯,说道:“请大汗放心,兀良哈定然会臣服在你的脚下。”
也先说道:“好,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阿刺知院端着这一杯酒却不喝,忽然洒在地面上,说道:只是大汗,我不知道这一杯酒与给我家老二喝的一样吗?”
这一句话一出,整个帐篷之中都静了下来。
阿刺知院有两个儿子,长子死在紫荆关一战,而次子前不久也死了,却死在毒酒之下,谁下的手,没有人说,但是阿刺却怀疑是也先下的手。
因为也先成为大汗了,阿刺知院也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也该有所赏赐,他向也先求太师之位。
要知道太师之位,一直是绰罗斯家族世袭的。
而阿刺知院这一件事情,被也先视为冒犯,也先也恍然觉得,阿刺知院的势力也太大了,凡是征战,也先必以阿刺知院为副。
也先打过的重大战役,不论那一战都有阿刺知院的功劳。
也先自己刚刚将孛儿只斤家族几乎赶尽杀绝,再看阿刺知院的势力,忽然有一种锋芒在背的感觉。
因为也先知道,他的根基乃是在瓦刺近十万铁骑,但是阿刺知院对他的根本力量也是有影响力的。
不管阿刺知院有没有背叛也先的心思,但是阿刺知院都到了不得不消弱的时候了。
而且而今孛儿只斤家族已经偃旗息鼓,似乎满草原没有一个孛儿只斤家族的人存在了。这样的情况之下,阿刺知院就成为也先必须除掉的人。
其实倒不是一定要除掉。
只能说比起权谋之道,蒙古人与大明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在大明制度健全,完全可以让阿刺知院做一个富贵闲人,或者让他脱离兵权,就好像是张辅一般,君臣之间善始善终。
但是在瓦刺这边根本行不通。
无他,被每一个将领统率的军队,既是他的部下,又是他的部落,有显著的分封特性,两者根本不可分割。
也先根本无法将阿刺知院,与他的部下分开。
所以,只能有一个策略了。
那就是给他神圣的死亡。
阿刺知院在这一件事情上,反应有一些迟钝。
当他的次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时候,苍茫白发老将,却膝下再无一子,此刻他才知道,他世代效忠的家族,已经成为他最大的敌人了。
而他也做出了应对。
征伐兀良哈就是阿刺知院提出并主动请缨的。兀良哈在瓦刺与脱脱不花之间的战斗之中,选择站在脱脱不花这边。
结果也显而易见了。脱脱不花被杀了。余部星散。
兀良哈一面向瓦刺投降,一面向东北方向迁居,准备避开瓦刺的锋芒。暗地里又向大明臣服,想得到大明的支持。
这种勾勾搭搭的举动,也先未必不知道。但是他觉得最重要的是内患,只有解决了内部问题,那么不管兀良哈,还是大明,瓦刺都不惧怕。
阿刺知院却抢先出招,想要以领兵在外的方式保全自己。
也先也就将计就计,让阿刺知院死在出征的路上,怎么才能让阿刺知院死在出征的道路上,自然是这一杯,也先亲自端上来的酒了。
不要以为这种毒酒太陋了,这也算是蒙古人的传统了,别的不说,成吉思汗的四儿子拖雷,就是死在这样的毒酒之下。
这或许是一种政治传统。
当然了,在场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一件事情的猫腻,但是还是有人知道的。
这也算是一种政治原则了,如果阿刺知院喝下毒酒,他死之后,他的部落能够得到保全,就好像是托雷死后,托雷的儿子们并没有得到压制。
但是此刻阿刺知院却打破了这种默契。
也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融,一点点的变冷,说道:“阿刺你想怎么样?”
阿刺知院猛地起身,说道:“我先怎么样?我想问大汗,你想怎么样?”阿刺知院猛地掀开衣服,露出伤口累累的上身。他说道:“我阿刺,十四岁起跟随先太师出生入死,无战不与,在战场之上,从来没有胆怯半分,连我的儿子,都死在战场之上,自问平生,无负大汗,大汗以为我之功劳,当不得一太师?”
“纵然我担不得一太师,是我痴心妄想,但是我儿何罪?罪我即可,我唯有一子,大汗杀之,而今还希望我阿刺束手就擒吗?”
也先淡淡说道:“你想怎么样?这些废话,不用再说,你只说你想怎么样?”
事到如今,也先根本没有心思听他废话了,昔日之君臣,今日之敌我,不管是什么原因,走到今日。都已经覆水难收了。
说一些往事,根本是废话。
阿刺大笑说道:“大汗杀人无数,汉儿之血在身,兀良哈之血在身,女真之血在身,察合台之血在身,脱脱不花大王之血在身,而今大汗之血,当在我身了。”
“杀人者,人必杀之。”
阿刺知院话音未落,身后的宾客之中,纷纷拔刀,而也先身边的侍卫也纷纷拔刀,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似乎一个会意错误,就是一场火并的开始。
也先说道:“我没有想到,你我之间会有今日这一日,不过,你以为这些人就能杀了我吗?”
此刻忽然听见外面喊杀之声阵阵。
却是双方的伏兵撞在一起了。
之前属于同一阵营的将士,此刻各为其主开始厮杀了。
可见双方不约而同都选择了这一日。
在也先的计划之中,如果阿刺知院今日就范,也就罢了,反正他派了他弟弟大同王,担任阿刺知院的副将。
如果阿刺知院今日喝下这一杯酒,在路上身死,自然是大同王掌管阿刺知院所部人马。
为了以防万一,也先也安排了人手。
只是也先没有想到,阿刺知院也选择今日发难。
在大帐之中,双方几十个互相对峙,在外面战马环绕,鲜血都飞溅在帐篷之上。
也先忽然说道:“阿刺,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待在这里等外面胜负如何?你想你也不甘心,不如 你我都退出这帐篷,双方各凭本事,在战场之上决一胜负,如果你真能取我性命,我将人头给你又如何?”
阿刺知院目光扫过身边一些人,心中微微一叹,知道局势对他不利。
无他,他的威望无法与也先相比。
大帐之中的人虽然经过他的安排,站他这边的人,才有一半,但是他也能看得出来,有些人的立场并不是那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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