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剑山庄
朱祁镇忍不住长叹一声,说道:“难不成,用周先生旧策,先将河北,山西,湖广,河南,的府库存银挪用一下?”
周忱当初坚持,要将挪用的款项发还地方,这是一笔数目在数百万两的银子。再加上征税其实也是一直在进行之中,夏税是放宽到秋季,秋税放宽到来年三月,一般上地方上始终都存着一笔,准备向朝廷转运的钱粮。
刘定之说道:“臣有一计,可解陛下之困。”
朱祁镇说道:“先生请讲。”
刘定之说道:“臣长期主持少府,毕竟将各地工坊都划给少府负责,但是以臣看来,有些工坊的确如同鸡肋一般。派人主持,缺乏人才,不过不派人主持,又是浪费。消减掉,但是朝廷的确是会用的。”
“臣一直想将这些工坊扑卖掉。一切顺利的好,估计能够凑足三五百万两银子。”
朱祁镇大喜过望,说道:“卿细细说来。”
虽然拍卖国有资产,是一个败家子的行为,但是在这个时候,朱祁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且在历史上,这也不是第一回来,如果细细数来,汉代,宋代都有类似的行为。
而今朱祁镇,只想要搞到一笔钱。
刘定之立即细细说来。
其实刘定之对这些鸡肋早就不顺眼了。
少府是刘定之一手打造出来的,合兵宫中,兵部,工部,等很多作坊。兵部,工部的作坊,还好一点,宫中很多作坊,让刘定之早就不顺眼了。
特别是刘定之一心要搞大生产,大分工。但是宫中有很多作坊,都是供大内使用,也仅仅供大内使用。每年产量就那么一点点,提高产量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占据大量的人员。
特别是在刘定之扩充钢铁,纺织,采矿,瓷器,兵器,等几个大产业时候,常常感到人手不够,看这些作坊,就更加不顺眼了。
第三十六章 京营出京
第三十六章京营出京
给皇帝衣服,可以并到织造之中,给皇帝做兵器,可以并在兵工厂之中,但是给皇后与诸位妃子做首饰,这样的活却没有地方规整。
好吧,金银匠的精细活。都需要老师傅,也用不了多少人。
但是皇帝用的厕纸,皇帝用的笔,已经杂七杂八的小物件,如是等等。
可以说,皇宫之中维持皇族生活的所有物资,都是不假外求的。也就说,只要用到的,都没有向宫外采买的意思。
要么自己生产,要么让下面进贡
如此就可以想象,为什么宫中每年的花费最少要一两百万两之多,要知道,很多省一年税入,也不过是这个数字,还不算如贵州这样的穷省。
这里有极大的浪费。
在太皇太后时期,就精简过人手,而朱祁镇一直没有怎么扩充,甚至在除掉王振的时候,还消减了不少人手。
但是宫中太监宫女加起来,大抵还是超过万人的。只是这万余人,每年耗费数百万两,在这些作坊的浪费,也是其中一大项,更不要说太监们的上下其手了。
朱祁镇立即想到了。
这样处置的好处,不仅仅是能腾出一笔活钱,还能减轻宫中的开支。一举而两得。
朱祁镇说道:“好,就这么办。如此在一两个月之内,少府能筹多少钱?”
刘定之说道:“以臣之见,多的不好说,三百万两,还可以的。”
这些遍布北京附近的作坊,有两处让各大商贾下血本。
第一处,就是即便是扑卖了,一般情况下,宫中的需要还是要继续的,除去了这些作坊,自然要有采购。
那么从什么地方买?
自然是从这些原本的作坊之中。
明后期,天下咸称苏样,那时候天下的时尚中心,技术中心,都在苏州。
而此刻却不一样,天下风尚都在宫中。尤其是朱祁镇的欣赏品味,与这个时代不大一样,比如朱祁镇不喜欢,那种花纹太繁杂的图案,再比如朱祁镇对不少家具进行的改造,就好像煤球炉一般。
朱祁镇无意引领风尚,他不过是想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
只是上行下效。
就比如,朱祁镇不喜欢官员跪奏,天下间官员之间,大多作揖而已。当然了官场之上,除非上下级相隔了好几级,一般也很少跪,只是朱祁镇强化了这一点。
比如,朱祁镇喜欢开会,也约定成俗一套会议流程,并派人记录。掌起居注的翰林官负责这一点。
而在地方官员议事的时候,也纷纷照着这一套来。
朱祁镇自己不觉得,却不知道他很多习惯,都是后世多少代进化培养出的,很多人都觉得舒服方便才这样做的。
再加内伤他皇帝的身份,自然成为大明朝最强的时尚达人,宫外都以模仿宫中的风尚为荣。
这些作坊只要接到皇宫里的单子,即便不给钱,他们也愿意,因为如此就证明了他们的正宗。
第二处,就是工匠了。
大明最好的,技术最高超的工匠,大多都在宫中,如果能得到这些大师傅,自然再好不过了。
不过在这一点上,他们要失望了。
朱祁镇一直有意解除匠户体制,虽然还没有大张旗鼓的做,但是在刘定之推行的工业化生产下,这个体制已经在崩解之中。
毕竟这样的分工生产,需要的不是匠户,而是工人。
所以这些大师傅之前依附宫中,是一种人生依附关系。但是在这些作坊卖出的时候,这个关系也自然解除了。
商贾们不可能凭空得到这些人,如果拉拢人,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第三,就是这些作坊的地皮了。
如果知道熟悉北京地名的人都知道,北京有很多地方叫某某场,这些场大多都是为宫中供应的,比如大有名气的琉璃厂。
这些场或在城内,或在城外,都是当初规划北京城的时候,一起规划的。
那是几十年前了,当时北京与现在的北京可不一样。
随着承平日久,北京的人也越来越多,京城居大不易,这房价就水涨船高了。
现在看来,这些工坊所在,都是黄金地带。哪怕仅仅是将工坊推平了,在原地建一个宅子,也能值大价钱。
所以这种种原因,这些工坊卖出,三百万两,还是少说了的。
特别是在地皮这一块,如果细水长流,说不定收益更大。
刘定之自然也是给自己的留有分寸。
朝廷虽然虽然财政紧张,但并非一点钱也没有,有这三百万两打底。再凑借一点,出兵的军费大抵就有了。
军费问题一解决,武英殿之中,就变成快乐起来了。
下面的问题,就是商议出兵的人选与数量了。
朱祁镇问孟瑛。孟瑛说道:“陛下,辽东镇只需派一个军过去,就足够稳定局面,而再抽调一两万,去海西,海西就不会有失,大抵五到七万之间,就足以维持局面。”
朱祁镇说道:“如果朕想要给也先一个狠的需要多少兵马?”
孟瑛一愣,苦笑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陛下让老臣说,老臣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朱祁镇明白,打仗的因素太复杂了,哪里是单单增兵就能打胜仗的。但是朱祁镇也知道,虽然增兵不一定保证打胜仗,但是增兵之后,打胜仗的几率,要高一点。
朱祁镇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中军留守。其他三军出动,石亨熟悉海西,让石亨先行驰援海西,负责海西战事。以杨洪为主将,郭登为副将,增援辽东,负责辽东战事。”
“陛下。”刘定之说道:“如此三百万两估计不够。”
朱祁镇说道:“朕再出内库,不过户部也要想办法。”
朱祁镇内承运库几乎到了历史最低水平了,不过三百万两上下,再出内库,朱祁镇就真要紧衣缩食,大量裁剪宫中人员了。
朱祁镇相信,一个平日运行良好的财政体系,在关键时候,是能榨出钱的,只要不一直榨就没有问题。
毕竟与明后期的几个皇帝相比,朱祁镇的财政已经幸福的是他们无法想象的了。
朱祁镇关键时候,有豁出去的勇气,如果不是朱祁镇不想再经历一次京城兵力不足的窘状,他都敢将其余四军都放出去。
毕竟说起来北京还是十二万城防军的。
只是估计朱祁镇愿意,其他人也不会愿意的。
朱祁镇说的斩钉截铁,其他人只能同意。
石亨说道:“陛下,臣有一言。”
朱祁镇说道:“说。”
石亨说道:“海西太远了,再加上道路南行,各军步骑皆有,赶到的时候,估计黄花菜都凉了,而今救人如救火,臣以为当抽调各军骑兵,以臣为先锋,先到海西,其余步卒,再慢慢行军不迟。”
朱祁镇看向孟瑛。
孟瑛说道:“可以,中军留守,也可以将中军的骑兵也换给石亨。”
以马三步七的原则,每军都有一万五千骑兵。石亨将步卒留下来一万五千补充到正中军之中,而后将剩下的两万步卒留在后面,带着三万骑兵,当天就离开了北京城,途径山海关,辽东先到海西。而杨洪与郭登第二天出发,跟在石亨的后面驰援辽东。
如此,瓦刺主力,与明军主力在正统十四年之后,再次碰撞。四年前的新仇旧恨,要重新清算。
这一次碰撞的地方,就是在海西与辽东。
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
不过,朝鲜战事已经进入尾声了。汉城之战,到了要见分晓的时刻。
第三十七章 汉城之战
第三十七章 汉城之战
明军大军并没有截断汉江,但是汉城已经成为一座孤城了。
汉江将汉城东南方向流淌过。
明军并没有向这个方向增派人手。按理说朝鲜一方,军队依然能够从这里经过。但是李瑈却下令封死城门。
因为朝鲜南部,虽然没有落在大明手中,但是却也不是李瑈的了。
以朝鲜之大,能容纳李瑈的地方,也只有汉城一隅了。
甚至李瑈千辛万苦,将五万人马拉到汉城之后,就知道,汉城是自己的死地。
但是李瑈依旧不愿意放弃,他每日都在汉城城墙上巡城,就好像之前一样,安抚军心。
只是而今的军心,已经不是李瑈频繁巡视,就安抚与振作的。
“殿下,臣已经准备了数百死士,还在南三道准备了好几处出海通道,虽然明军封锁海面,南边的叛逆们已经心怀异心。”韩会明说道:“但是臣依旧可以保证,殿下还可以顺利出逃海外,以图再举。”
李瑈漫步在城墙之上,说道:“你准备怎么办?”
韩会明说道:“殿下,为了给殿下准备时间,臣代殿下坐镇汉城,最少能为殿下支撑一个月时间。”
李瑈苦笑道:“你撑不了一个月时间。”他的眼神之中,好像看见了无数门大炮轰击汉城城墙。
汉城城墙虽然坚固,但是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轰击。
而今明军兵临城下却不马上进攻,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等大炮。
鸭绿江之战后,明军推进迅速,但是大炮的推进却不可能那么迅速,更何况,朝鲜多山不多,道路也不如明朝这边好。
李瑈估计,等大炮一到,汉城城墙立即成为瓦砾,倒是他即便有数万人马,也是崩溃的下场。
人心不在,即便有百万之众,也是人尽敌国。
韩会明说道:“殿下,不管几日,总会给殿下争取一些时间,再迟就来不及了。”
李瑈说道:“其实在鸭绿江之战后,我就知道此战必败,我千辛万苦回到这里,也不过是想死在汉城而已,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小时候就想将来长大之后,执掌大权,定然会比哥哥强,只是可惜,我却是朝鲜的亡国之君。”
“但是,不管什么君,我都是朝鲜之主,既然事已如此 ,穷途末路,不过一死而已,生为朝鲜国君,死也要死在朝鲜的土地上。”
“殿下”韩会明说道。
李瑈说道:“即便如你所言,我逃出朝鲜,但是大明之大,我哪里什么复国的机会,与其苟且偷生,生不如死,不如死在今朝。世子已经被你安排到了日本,我有一丝血脉在人间,夫复何求?”
“卿不必再劝了,倒是卿就此离去,尚有一线生机。”
韩会明说道:“如果没有君上,臣不过草芥之辈,天下何人知我,唯有君上,简拔于下僚之间,使天下人知我韩会明之名,如此大恩,岂能不报,亡国之君,岂能没有亡国之臣殉葬。”
此刻汉城的核心,李瑈与韩会明君臣两人,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而汉城城外,大军各部也准备好发起最后一击。
大营之中,曹义坐在正位之上,王越,徐有贞,王英,金凡察,等诸将都坐在两侧。
曹义首先说道:“金凡察。”
金凡察说道:“末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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