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剑山庄
朱祁镇既然出了钱,自然会派少府,锦衣卫,东厂,再加上官府协助的人,几方一起运输,如此一来,百姓所受的苦,可以减少一点。
甚至朱祁镇宁可用几十万两银子,来收买未来东北百姓的民心。
而且这个行动,在未来一段时间是不会断绝的,无他,连续几年又是洪水又是旱情的,山东的元气已经耗尽了。
正是迁山东填东北的时候。
朱祁镇继续说道:“另外工部哪里难道就没有一个方案吗?朕的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难道就没有办法改变山东的情况?”
李贤说道:“陛下,此乃天灾,不是工部没有想办法,但是-------”
以古代的工程能力,很多事情都是无解的。如果修几条河,就能风调雨顺了,大家都会修了。
河北与山东不一样。
朱祁镇说道:“此事,不可拖延,早一日改善山东水利,早一日让百姓安居乐业。”
李贤无奈说道:“此事,还请陛下与王公谈吧,臣知晓不多。”
朱祁镇说道:“好,怀恩。”
怀恩立即出来说道:“奴婢在。”
朱祁镇说道:“让王永和三日之内来见朕,朕要问什么,也可以提前告诉他,不要说朕没有给他时间准备。”
怀恩立即说道:“奴婢明白。”
但是朱祁镇也很清楚,三天的时间能准备出来一个鬼。只是朱祁镇以徐州为中心的鲁南,青州兖州淮安,凤阳府附近的水旱问题,已经无法忍耐了。
总要想办法解决的。王永和一直负责这方面的事情。只是进度缓慢,朱祁镇自然要踹一下他的屁股。
这一件事情先如此处理。
李贤又说起对清丈土地的进度。
这一件事情也是大事,正因为大事,李贤这才慎重之极,李贤并没有让各省单独进行,而是从中枢各部抽调人手,由大臣领衔出外专司此事。就是不想给下面官员上下其手的余地。其中朱祁镇特别派出了水利学院,已经其他各学院,以及国子监监生随行。也算是按照太祖皇帝祖制来办的。
第七章 西南局势
第七章 西南局势
太祖时期很多时候都派出监生办事,而黄册此事,更是监生的责任。南京国子监每过十年,都要派一批人做这件事情。
其实朱祁镇暗地里掺了不少私货。
不管是清丈土地,还是编写黄册,都是需要一点技术含量的。
而朱祁镇建立的几个学院,都规定了算学,是必修课,所以在这方面,朱祁镇觉得这些学生要比进士出身的官员好用。
这也是为提高各个学院地位一个伏笔。
朱祁镇虽然掺了私货,但总体上还是李贤主持了。
李贤确定了两个原则,一是既往不咎,二是由北到南,逐省清丈。
既往不咎,就是不管之前,黄册上面是多么荒唐,都当做看不见,不去追究责任,不过从今以来,就是以新黄册为准备。
由北到南逐省清丈,这也是因为大明首都在北京,不免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大明对北方各省的控制能力,要胜过对南方的控制能力。
京师对地方的控制能力,会随着地方距离北京越远而降低。
京师控制能力最强省份,不是别的,就是直隶省,也就是河北省,所以清丈是从河北开始的。
李贤想要将这一件事情平稳的推行下去。
去年一年,直隶省清丈已经结束了,又多出了十几万百姓,这些百姓有些是从南方逃荒而来的,自然也有一些是多出来刚刚成丁的百姓。
太小的孩子朝廷从来是不登基的。无他,古代孩子夭折率相当高。
李贤说道:“今年,臣想要将山西,陕西,河南,山东四个省份一起清丈。”
朱祁镇说道:“人手够吗?”
李贤说道:“已经够了,直隶省土地清丈基础好,所以提前结束,但是其他各省就不好说了,臣想让他们先达一个架子,明年科举之后,可以将新科进士全部派出去。争取三五年之内,将内地清丈完毕。”
朱祁镇说道:“就按先生的意思去办吧。”
朱祁镇从来知道,在具体某一件事情如何来办这方面。他从来不能与内阁之中的老油条比。
不过,朱祁镇看似不管,但并非真没有关注。
他派出了不少锦衣卫参与其中,每月锦衣卫都会汇总的情报。朱祁镇通过这些情报来详细了解大明底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此刻朱祁镇忽然想到一点,那就是太子在西北也有一段时间了,要不将他加入清丈组之中。也好好磨砺一遍。
朱见濬并不知道,自己另外的苦日子就
要开始了。
李贤又说了下一件事情,说道:“广西贼屡战不定,言官都在弹劾韩雍用兵不利,而且侯大苟,甚至越界攻广东?言官以为换人。陛下以为如如何?”
朱祁镇沉吟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李贤说道:“先生以为如何?”
李贤说道:“韩雍此人是一个干吏,臣看过他的《平瑶策》,可见欲谋长治久安。只是而今群情纷纷,陛下当保全一二。”
“保全一二。”朱祁镇细细咀嚼这个词。
这个词真是万金油,上下进退都可以用。
维护韩雍也能说保全,拿下韩雍也能说是保全。
看似说了意见,其实又将皮球踢到朱祁镇这边了。
这就是朱祁镇这个位置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他大概率是听不到真话的,李贤明显是想看朱祁镇先表态之后,再发表意见。几乎等同某些大臣上朝的时候手中放着两本完全不同的奏疏,一本是赞成某事,另外一本就是反对某事。
都是在看风向而已。
其实李贤已经不错了。还是比较能坚持原则的,只是在某些具体事务上,李贤依旧不敢轻易与朱祁镇唱反调。
朱祁镇也知道,如果这样踢来踢去,就不用说正事了。
朱祁镇说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广西各地山高林密,欲长治久安,非修道路,列郡县,此事急不得。韩雍做的还不错。”
李贤说道:“陛下对韩雍信任,韩雍如果知道了,定会粉身碎骨以报陛下之恩。”
朱祁镇不在意这一点,他之所以不想动韩雍,除却这个原因就是,韩雍的指挥之下,南方一些卫所已经撤销好几个了。
在这一件事情上,韩雍深明朱祁镇之心。
“只是有一件事情,陛下还是要知道为好。”李贤说道:“韩雍的母亲病的很重。”
朱祁镇猛地一愣,立即想起了丁忧制度。
就是因为丁忧制度,朱祁镇特别给地方锦衣卫安排了一个任务,就是但凡朝廷大员的父母健康情况,也是他们每月要向朝廷报告的内容之一。
不过,韩雍母亲的情况,与其他大臣又有不同。
因为韩雍祖籍长洲,但是在永乐年间被朝廷迁到了北京,他现在家就在宛平县,李贤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
当然了,李贤也不是一直关注这个,也是看到了锦衣卫报告之后,他才吩咐下面的人打听一下,就知道韩雍之母的情况。
朱祁镇也知道,韩雍四十岁上下,就为两广总督,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又可以说资历
浅薄,更不要说而今又被很多人诟病。
除非朱祁镇想毁了韩雍,夺情是决计不能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母亲病故,那么两广总督换人,也就是必然了。
朱祁镇立即说道:“传令太医院,让他们立即去韩府医治老夫人,另外将脉案拿来给朕看看。”
古代士大夫大多都精通一点医学。
就是因为中医所用的君臣佐使,五行阴阳,这一套思想理论,大明士大夫都是很熟捻的,在哲学层面的相同,对中医也就很容易理解。学起来并不困难。
朱祁镇多年熏陶之下,脉案也是能看懂一二的。
当然了,定然有太医的解读,朱祁镇要知道这位韩老太太到底能支撑多长时间,这个关系到广西局面该怎么办。
甚至如果真的不行了,朱祁镇还要提前让人家儿子回京,见最后一面,毕竟韩雍在两广好几年都没有回家了。
总是不能太不近人情了吧。
朱祁镇心中暗道:“倒霉。”
李贤随即说道:“陛下,广西贼有一两次出入贵州,而今李贼祸乱湘西,虽然项忠已经保证,不可能让李贼进入湖南地区。”
“只是臣担心,李贼入贵州,臣以为朝廷该预作准备。”
朱祁镇说道:“先生的意思是?”
李贤说道:“罢项忠湖广巡抚,让湖广布政使接任,令项忠总领湖广,贵州士卒,专司剿灭李贼。”
朱祁镇心中暗道:“正合我意。”
朱祁镇对这一点也有一些预料了,说道:“就依先生之见,任项忠为湖贵总督。”
朱祁镇虽然已经任命了两广总督,三边总督,东北总督,而今又有一个湖贵总督,但是对总督从来是专事专设,遇事则设,无事则罢。
这是原则问题。
朱祁镇又觉得不放心,说道:“从京营之中抽调一个营,奔赴湖广效力。”
李贤说道:“臣遵旨。”
李贤这个时候,才将话题转到正题之上,说道:“白莲教之乱,虽然是此辈处心积虑,但也有臣执政不当之过,还请陛下责罚。”
朱祁镇心中暗道:“终于来了。”他等李贤主动说起这方面的事情,已经很久了。
看起来君臣之间,亲密无间,其实就这一件事情都对峙之中。李贤先开口,就等于他先输了一筹。
朱祁镇说道:“先生何须如此?这又怎么是先生的过错?”
李贤说道:“谢陛下宽解,但吾岂敢欺心,这一件事情总要有一个了结。”
第八章 修律vs修例
第八章 修律vs修例
朱祁镇心中暗喜,说道:“先生的意思是?”
李贤说道:“大明律乃是万事不易之经,而今当以例补律。”
朱祁镇微微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修例?”
李贤说道:“正是如此。”
例是什么?就是具体的案例,也就是某一类案件,选择最具有代表性的案例作为规范,以后的案例,就按照这个案例而进行判决。
就好像是英国海洋法系一般。
当然了,这种思想在中国也是源远流长的,在汉代大臣都喜欢引用故事,这个故事就是指以前发生过的类似事件,引用当时的决断。
朱祁镇立即觉得自己想法扑空了。
首先,修例上面的主动权不会在朱祁镇手里。
因为朱祁镇很清楚,在具体执行层面,选一个具体案例成为一个标准。这一件事情,刑部,三法司毕竟容易操作,朱祁镇却并不容易操作。
如果说修订大明律,那么就是当世最重要的事情,朱祁镇可以将这一件事情放在翰林院之中,而翰林院是距离皇帝最近的衙门之一,朱祁镇可以确保自己对翰林院的影响。控制大明律修订的走向。
但是如果是修例,那么在什么衙门就不好说了,很可能是三法司联合修订。
当然了,例也不仅仅是具体案例,也有低于律的,法律文件。在现在称作司法解释。
但是总体上,李贤已经秉承他的原本的“救弊”的思想,并不愿意在大明律上动刀子。
朱祁镇心中一瞬间想了很多。
说实话,他也不想再僵持下去了,白莲教的事情还是小事,不过疥癣之疾。但是如果再不能安定百官之心,弄出其他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毕竟,而今大明还同时做着这么多大事。
无论是清丈土地,改卫为县,修建水利,等等等。都是极其重要的。
但是让朱祁镇如此罢手,朱祁镇也不大愿意,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修例之事,缓不应急,放放在说吧。先将其他事情处理了。”
李贤立即说道:“陛下的意思是?”、
朱祁镇说道:“有一点先生说的对,律法有不足,总是要弥补的。”
李贤心中一愣,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刚刚的话可没有这个意思,但是硬要被朱祁镇引申到这个意思上,却也不好否定。
因为朱祁镇所说的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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