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剑山庄
因为当初张辅灭安南之战,彼此的火器相互较量了一番,大明朝廷也从安南吸取了很多使用火器的经验,甚至有一两款火铳也是原产于安南被朝廷借用的。
同样,大明撤出安南的时候,将很多制式火器都丢到了安南,故而安南军中,有大量明军火器之后,更是以此为基础建造火器工厂,用以仿照。
所以安南火器与大明正统之前的火器处于同一水平。
当然了,严格的说起来,与现在大明火器也在同一水平。
毕竟朱祁镇插手火器,更多是在火器编制与生产方面,倒没有多少革新,只是当初杂乱的火器火铳都变成了统一制式,便于生产,便于检查,保证了质量。也没有什么跨时代的进展。
所以毛胜看这个样子,心中猛地一沉,就知道如果硬攻的话。不知道要多少大明将士死在这里的。
就好像瓦刺大军几十万,也未必能攻下一两万明军精锐把守的城池,这就是火器在防守上的威力。
而这样窘境,却出现在大明军队面前了。
一时间毛胜也陷入常考之中,该怎么攻破这一座关卡,更不要说,从这里到谅山全部是山间谷底,如果安南想要的话,这样的关卡决计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一处处进攻,伤亡太大了。
当然了,毛胜固然是担心伤亡,但是作为合格的将领,特更担心付出了惨烈的伤亡之后,不能达到目的。
毕竟打穿这里并不是目的,打穿这一片狭长地带之后,还要面对与安南军队的一场决战,倒是锐气大丧,还能不能对安南军队战而胜之?
这一点,谁也不知道?
毛胜心中暗道:“还是等一等吧,等京营与各土司兵都到位了,再说不迟了。”
首先他确定了一点,打这里觉得需要炮灰的。
他自然不愿意用他麾下将士当炮灰,也不敢用京营。京营自然是皇帝的本钱,更不要说京营的将领自成一系,并不是没有靠山的。
无故折损多了,不用皇帝来找他算账,自然有人来收拾他。
唯有土司各部,虽然在地方上是土皇帝,但是在京师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死再多也没有问题,无非是多出些抚恤而已。
甚至对于一些土司来说,他们也不在乎死多少人。
土司治下的百姓,不过是他们的财富而已,如果财富能变现的话,他无所谓什么方式,只要朝廷给得起银子,他们都愿意死人。
毕竟死的都是他们治下的贱民而已。又不是他们的亲族。
今后数日,随着明军各部一一到位,整个凭祥县左近,都被一座座大营布满了,连同从凭祥县连同太平府的道路,也被生生修缮了一遍。修缮还不是一道,而是两条。以便后方源源不断的物资,或从内地转运到桂林,从桂林到太平府,然后转运到前线,或从广东逆流而上到太平府,然后转运到前线。
几乎每一日,凭祥县这里人员物资都会增加不少。
与此同时,安南的压力也是每日剧增。之前对大明的所有信心,都在第一战大败之后,荡然无存。
很多人的心中都忐忑起来,让他们想起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那就是张辅,张辅七月数战灭一国,这样的战绩想起来,都让安南人胆战心惊。
一时间整个谅山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第四十七章 铁壁镇南
第四十七章铁壁镇南
谅山城中
阮炽跪在地面之上请罪,说道:“老臣有罪,犬子丧本朝天威,请殿下责罚。”
黎思诚怎么能责怪阮炽?
而今的阮炽位高权重,甚至身上一度有总督天下兵马大权,黎思诚才登基几个月而已。甚至黎思诚为什么来这里,要防着权臣,未必不是阮炽。
更何况,而今是用人之际。阮炽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特别在军中,黎思诚都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阮炽有用。
黎思诚连忙上前,将阮炽搀扶起来,说道:“阮将军战败,与太傅何干?即便是阮将军也是力抗北寇,虽有不敌,但也不是阮将军的错。”
阮炽顺势起来,说道:“犬子丧师辱国,不斩不足以平民愤,不斩不足以振军心,臣请殿下下令处于极刑,以儆效尤。”
黎思诚说道:“这样吧,将阮将军罢官免职,以观后效吧,大战之前,先斩大将,才是动摇军心。”
对于这个结果,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但是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阮炽再次下拜,说道:“老臣谢过陛下天高地厚之恩。”
黎思诚说道:“而今北寇强势,太傅该如何应对。”
阮炽说道:“以守待变,北寇固然强势,但是前线山河险阻,非其能破的,而今雨季将至,只需守上一月有余,贼人只能停下来了,到时候彼此再卑辞厚礼,奉北寇上下。北寇见朝廷不可轻辱,自然会想办法退一步了。”
黎思诚微微沉默。他额头上一道血线,似乎越发血红了。
传言,黎思诚的母亲生他的时候,梦见了上帝,上帝将身边一仙童指给了黎思诚的母亲。结果这个仙童不愿意下凡,最后被上帝一指点在额头之上,才得已下凡。
而黎思诚的额头之上,就有一道竖直如血的胎记。
特别注意,这里的上帝,不是基督教的上帝,而是古代史籍之中的上帝。
是真是假,自然不好说,反正在黎思诚登基之后,这个传说都四处传扬开来了。
他似乎没有发现,当他心思激荡的时候,他的这道红色胎记,就会微微泛红。
此刻他很不甘心。
对,黎思诚心中是有宏图大志的。他决计不甘心仅仅当一个庸主。与大明平起平坐,并称南北主,是他一直的梦想。
所以,他想要的对外战争,乃是一场干脆利落,乃至于深入大明内部的胜利,而不是仅仅守住之后,又要向大明卑躬屈膝的战事。
但是他也很清楚,任何想法都是基于现实的实力的。
说实话,后黎太祖太宗仁宗,也就是被宜山王所杀的那个皇帝,三代四十年的积累,后黎的国势初张,如日方升。
给了黎思诚底气。
但是一来大明而今这位正统皇帝,似乎也不是一个软柿子,再加上内部权力矛盾,都没有理清楚。
阮炽的方案,固然让他很是委屈,很是不满。却也是而今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他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好,就依太傅了,只是鸡陵关由谁镇守?”
阮炽说道:“阮廷美。此将久历戎机,善用火器,再加上地形山势,纵然北寇有千军万马也是难以越雷池一步。”、
黎思诚心中暗道:“又是姓阮的。”
镇南关之前。
“轰轰轰,”无数炮弹打了出来,顿时冲在前面的军队,都不敢动了。在这一道关卡之前,二三百步的距离内,正是一道死亡分解线。
凡是冲进这个距离的明军,无不被安南大量火器覆盖射击。
纵然能冲到关墙之下,面对一层层的鹿角,拒马,壕沟,也是活靶子。十死无生。
这种火器优势,让毛胜很是头痛。
很有一种,他打的不是安南军,而是明军一般。
瓦刺人最讨厌面对的,正是明军而今要面对的。
“当当当。”鸣金收兵之声传了回来。
在前面大明军队如蒙大赦,纷纷撤了回来。
此刻大军都到齐了。
毛胜目光扫过诸将,说道:“而今安南军就在这里,各位有什么办法?”
所有人目光闪烁,不敢说什么。
今天的试探进攻,让明军感受到了安南军队的难缠,凭祥之捷,带来的飘飘然,也消失无踪了。
或许,这些安南军队面对的肉搏会战,比大明差了不少,但是如果据险而守,再加以大量火器。
实在是好像一个刺猬。
谁都看得出来,大军不在这里死上一两万人,是不可能打通的。
而且这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情况,不要忘记了,因为地形的原因安南军队在镇南关的军队并不是太多的,不过万人。
但是在谅山却有近十万,甚至更多大军严阵以待,也就说,即便明军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安南军也可能在镇南关这里轮番驻守。
那个时候,很可能不是死一两万人的事情了。
毛胜见这些人,一个也不说话。一挥手让所有人都走了。
只有王越留了下来。
王越可以说是毛胜的副将了。也可以说是监军,很多事情毛胜不会,也不敢瞒着王越的。
王越说道:“将军,镇南关上火炮虽然不少,但是京军的火炮已经到了,到时候,也不会是被动挨打之状态。只是贼人居高临下,炮比我们打的远,到时候劣势已经在我。”
“纵然将士英勇,这里也恐怕啃不下来。”
毛胜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镇南关在贼人手中,简直是如鲠在喉,凭祥随时都可以易手,即便是两国议和,这镇南关也要先拿下来,否则你我就是亏对先人。”
虽然如此说,但是双方都愁眉不展。虽然已经下决心向镇南关下面填人命了。但是彼此都担心一件事情,就是真填进去数万人命,就真能胜利吗?
忽然有一个人在外面说道:“凭祥土司求见。”
毛胜有些不耐烦,真准备打发他走,却听王越说道:“而今如果想要出奇制胜,非找熟悉当地地理的人,而凭祥李氏再次繁衍百年,没有谁比他们更熟悉镇南关了,将军何不听听他准备说些什么?”
毛胜说道:“让他进来。”
李成这才得以进来,说道:“小人见将军为大镇南关所困,小人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镇南关以南。”
“什么?”毛胜大吃一惊说道:“哪里?”
毛胜立即让人拿出地图来,李成在地图之上画出一条线来。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地图都很抽象。李成这一条线在地图上划出来,更是抽象之极。李成说道:“这一条路,就是先向东入山,入山之后,再转到向南,有三百多里,大多都是采药人所用,最宽的地方,沿着山谷走,有如堂皇大道,但是最灾的地方,要攀援而过,落脚的地方,唯有巴掌宽的石阶。行不得大队人马。却可以直通镇南关与谅山之间的通道。”
镇南关与谅山之间,并非直线相连,也是一道近乎s型的谷道,而这一条山路,能够直接进入这个谷道中间。
也就是说,如果真能有一支人马卡在这中间,镇南关的安南军队,就会成为孤绝于外的一支孤军了。
外无可援之兵,内无可守之城,一旦切断镇南关的后援线,那么纵然这里是天险难以飞渡,也不可能守太长时间。
但是毛胜与王越都明白其中困难之处。
无他,不用派人去看就知道,这一条路决计是难以通行大队人马的,而少数人马卡死谅山与镇南关之间的通道,简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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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关山飞渡
第四十八章关山飞渡
“情况就是这样的。”毛铠猛地灌了一口水说道。
不管是什么情况,毛胜总是要探探底。
于是他将自己的侄子派了出去,毛铠带了十几个夜不收,由李家派出向导,按着他们所说的道路,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十天。
当然了,这十天之内,明军并没有停止对镇南关的进攻,京营大举压上,无数火炮与镇南关上的火炮对轰。
但是正如王越所言的一样,镇南关占据地利,明军是仰攻,火炮射程被地势给抵消了相当一部分。
虽然明军火炮技术比安南火炮技术要好上一些,但是这个时代的火炮技术也就那样子,安南有城池那怕是一个木土混合的城池,大明的火炮也啃不下来,而安南军的火炮,对来进攻的土司兵,却是轻而易举的压制下去。
这十天之内,桂西土司之中,岑,黄,杨,龙,莫,等大姓,一个不少的,全部上阵,土司兵的装备无非刀枪而已,火器都很少。
一腔血勇,固然不少,但是面对眼前的铜墙铁壁,却是很难有什么进展的。
十日无功。唯有鲜血遍地。
而此刻大军越发看重这一条道路了。
毛铠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一条所谓的小路,其实根本算不上路。
多年来没有人走,各种植被早已将道路给遮掩住了,可以这样说,这一次毛铠为什么要十日才能回来,是因为他们在开路。
沿着之前的痕迹,开路而已。
不过,这一条路也不是完全难走。
只有从凭祥向东翻越三四座大山,才是最难走的路程,直线距离大概不过二十里,但是沿途几乎没有一块平地,要么是登山,要么是在山间一线而过。各种地势更要不说了。
但是过了这一段之后,就到了一个山谷之中,这山谷刚刚开始很窄,但是越往南走,就越宽敞,到了最南边,也就是与镇南关谅山连通的这一条道路的时候,就完全是平地了。
其实后半段是有人活动的,就收集因为前半段太过艰险了,很多从南向北走的人,都已经进入了一道死胡同之中了。
王越说道:“而今唯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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