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开局时间倒退三十秒 第437章

作者:重别楼

张良解释说道:“朝鲜固然可堪一用,但若去朝鲜,必跋涉长白,长白险于秦,自然也险于天下乃至于燕,张良虽未前往,但也多闻其险山恶水,得此一千里,非但不能增加燕国的实力,且还要下大力气驻军治民,就实而论,即便可行,但无三十年之功,修建雄关,是以朝鲜终是累赘,可作为长期之策,岂可用于短期之谋也?太子拿朝鲜于秦国的巴蜀做对比,怕是极为不妥吧,若按你所言,得了朝鲜长白就如秦之函谷及巴蜀,那为何我等不见楚国去拓岭南百越三千里,而要拼死争夺淮水以北尺寸之地?诸位可知为何?”

张良接着说道:“实乃因为,巴蜀两国虽远且险,乃是实利也,朝鲜长白,即便被燕所取,也只取其势,而不可取其利,二者岂可相提并论,太子如此曲解,煞费苦心,让燕国大兴土木,远伐朝鲜,张良不得不怀疑太子是想消耗燕国国力,用以自强与赵,谋于燕秦之间隙啊。”

张良声音沉重,目光如炬紧紧的看着赵嘉。

此时的赵嘉更是骇然无比。

就连燕王喜和太子丹,都不由重新开始打量赵嘉。

同时对张良是佩服之至啊,一针见血!

朝堂上纷纷念道:“取其势,不可取其利???巴蜀是利,长白是势?”

此时,二人所论高下,在场谁都看明白了,赵嘉认为,长白好,张良也说好,但是,长白只能当做燕国的势,用来震慑各国,证明,你不能直接灭了我。

这就是取其势!

但要取利,那就太难了,不能和巴蜀作比。

谁更胜一筹,大家心里已然清楚了。

就连赵嘉,也终于变了脸色,心中不由多出几分惊恐,也不由重新打量了一下张良!口中是欲言又止,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如果燕国不去相助赵国,那怎么办。

赵国岂能抵挡!

不久之前,自己已然彻底说动了燕国,可是面前的人三言两语,就让赵国最好的希望彻底泯灭,对赵嘉而言,这张良简直就是要坏了赵国的社稷。

要彻底的泯灭赵国,顿时两眼通红起来。

谁都看的出赵嘉此时的情绪已经到了边缘,对赵嘉来言,这可不是小争。

对张良而言,这也不是小争,他来燕国,目的就是为了将来能够扺掌燕国的权柄,抗衡秦国,岂会让现在孱弱的燕国去对抗如日中天的秦国和秦侯。

为了韩国,张良只能这么做,为了赵国,赵嘉也只能这么做。

赵嘉顿时道:“大王,不管张良如何说,在下以为,万万不可取信。”

群臣看着面目通红的赵嘉,赵嘉连着继续说道:“赵国如今,已到倾覆之边缘,但尚未灭国,赵嘉身为赵国太子,深知燕赵之出路,便是相互依靠,方能自保,岂敢在此国之大事,乱言燕赵之社稷及国策,然而,张良此来,所谓何来,其乃韩国之旧臣,所言所行,必在设法借助燕国而阐述韩国复国之主张,要想达成其目的,唯有说服彼国,惟以攥取高位得之以盛名,方能成其大事,诸位岂能因为此人三言两语,因为一个亡国旧臣的韩燕之策,来放弃领邦的赵国的道理?赵国虽然苟延残喘,但生死皆在燕国手中?秦于燕赵之间,胜负尚未可知,大王岂可中了此人奸计,放弃赵国而图谋一个志在复国的韩臣?大王,三思啊!”

赵嘉身为赵国太子,就这般对着燕王喜跪了下去。

眼角挂着泪,声音凄厉。

“这?!”

赵嘉的意思提醒着朝堂中的人。

张良是韩国人,怎么说也都是站在复国的角度去考虑燕,可是韩国毕竟灭了,赵国还在,岂有因为死人放弃活人的道理。

赵嘉当堂嚎啕大哭,说道:“燕王,太子,张良乃是韩国人,如此才智,岂会真的甘居于人下,如今来燕国这一番言论,看似为了燕国,但赵嘉以为其言譬如妾妇娇妆,以取悦燕国这个主人,主人喜红则红,主人喜白则白,主人喜肥,则为饕鬄之徒,主人喜细腰,则不惜背弃韩国相邦之子前来谋取前程,此叫不惜作贱自残,其说辞之奇,足以悦人耳目,其机辩之巧,足以坏人心术,此等下作之人,若是扺掌了燕国的权柄,他日这燕国之地怕是要改姓韩了!”

“哗”

朝堂一片大震!

秦舞阳直接拔剑,要直接将赵嘉给砍杀当场,道:“大胆!”

剑宗一怒,朝堂上顿时满满的肃杀之气。

剑光四溢,背后的宝剑直接化作流光,砍向了赵嘉的手臂,群臣惊呼,这一下,赵嘉不死也就是残废了。

秦舞阳怎么不怒,张良是他推荐来燕国的,即便如赵嘉所言,张良有私心,这一点,本就是当初秦舞阳自己说的,燕国强大了,就能帮助韩国复国。

这有何不可呢!

可是这赵嘉的话,是在骂张良,同样也是在骂他秦舞阳和赵成,他怎能不怒。

眼看宝剑就要落下,赵成眉目一皱,手中的酒樽直接弹了出去,后发先至,打在了秦舞阳的宝剑上,“噹”的一声。

秦舞阳全力执出的剑直接被弹飞,直接插在了张良的脚下!

赵嘉也被秦舞阳的举动给吓到了。

那秦舞阳时才是真的要让他给残废了。

想到这里!

赵成道:“大王面前,岂敢放肆!赵嘉是燕国的质子,你有何资格动用私刑?”

秦舞阳也是激动了下。

此时,赵成发言,自然是唯唯诺诺的坐下。

刚想说两句,却被张良所制止。

张良看着赵嘉说道:“你的话,张良不反驳!但如今,张良既然来了燕国,便是为了燕国的宏图霸业,所言所行,必然是忠于燕国,而此前与你之辩,乃是张良视其国情而谋划的对策,而并不像你乃是以一己义理揣度天下,如果按你所言,若燕国需红,张良谋白,需白则谋红,需肥则谋瘦,需瘦则谋肥,何异于一国之奸妄?所谓投其所好,难道不能是应时而发,不拘一格的谋国忠信之言论!即便纵为妾妇,亦忠人之事,有何可耻?”

赵嘉沉痛的闭上眼睛。

此时,他知道,他说不赢张良了。

赵国的生死,这么看起来,居然会断在张良的手中。

姬丹感叹道:“公子良真有管仲,乐毅之才,在下佩服之至,燕国能得张良,犹如周公得吕望,我燕国必然有大图啊,诸位,于孤共敬公子良!来人,赐酒!”

一时间。

燕国迎来了他们最为需要的大才!

秦舞阳和赵成看在眼中,也不由大喜过望!

姬丹说道:“公子良,还想请教,此番,对到底如何对抗秦国,我燕国应该如何去做,更为妥善呢。”

张良正要说话。

忽然,姬丹背后的樊於期走了出来,说道:“太子,公子良初来燕国,为解燕国之急难,奔波劳苦直接进殿献言,尚未休憩,此番既然已然有了良策,亦得了此等人杰,大王和太子难道不应该先行款待之后,在细细商议,若是犹如恶虎捕食,岂不是有违周公之礼,会让公子良以为,我燕国待客之道,有如北狄化为之人啊,此不为也,张良既然来了燕国,必然是太子的上宾,何时不能问?”

说完,樊於期对姬丹使了是使眼神,还看了看赵嘉。

姬丹和燕王喜一听。

顿时想到,人家怎么说是客,既然解了急难,还要咄咄相问,这就有点不合礼数了,毕竟燕国是周武王之后,最为在乎周礼的国家。

而且,樊於期的提醒潜台词是,这等大事,为什么要当众相问,不能私下在问吗,人又跑不了。

姬丹顿时意会,连连抱歉道:“对对对,是孤失了礼数,求贤若渴,实在是忘了,还请公子良切勿见怪!!”

张良闻言,不由看了姬丹身后人一样,心中诧异此人居然在太子面前有如此分量,顿时道:“张良岂敢见怪,今日能见太子及燕王,张良亦是三生有幸。”

燕王喜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公子良来燕,寡人应该好好招待才是!”

看着燕王的态度,众人大概就秦楚了,这兵怕是出不了了。

思绪还没落下,姬丹道:“来人,送赵太子回质子府!没有孤的命令,这段时间,太子就不要出府了。”

赵嘉犹如失了魂魄。

就被进殿的侍卫给带走了。

太子府。

姬丹饮酒过多,要知道,此战之前,他已经听从了姬丹的说法,之要燕赵联手,在联合南方的魏国,不过这一战如何,他燕国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可是,魏国现在出了问题。

居然被秦国给灭了。

也就是说,南方已经没有办法去挟制楚国了。

樊於期来到屋舍中,姬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兄长,这张良的话和赵嘉的话,到底该相信哪一个。”

樊於期闻言,顿时拱手道:“恭喜太子,能得张良这等千古大才!”

姬丹顿时道:“连,连兄长也这般认为吗?那就不会错了,此前,兄长也是赞成攻打秦国的,现如今的局面已经出乎我等的意料,若是不攻打秦国,我燕国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樊於期忽然笑着说道:“太子,张良必然已有了对策,太子想知道,那不如明日邀请其入府,以礼相待,其必然言无不尽,我等不就知道了吗!”

第六百一十二章 舍赵而强燕乃唯一之出路

太子府。

姬丹大宴,秦舞阳,张良,赵成皆是座上之宾,而姬丹和樊於期也是盛情累累,在声乐和恭维之中,众人也都相谈甚欢。

此刻,姬丹忽然拍了拍手。

舞女尽数收起了舞姿,垂头泱泱退了出去。

姬丹对着张良道:“公子良昨日殿上所言,孤细细思酌,当真是发人深省,余音震耳,燕国能得公子倾力相助,便是如虎添翼,于燕国来说,无意得乐毅管仲,秦得武侯,孤敬公子。”

姬丹的话语里,谁有褒奖之意,但是,却是也些许钦佩。

要知道,能成为鬼谷亲传的人何其了得,而且,秦舞阳早就暗中告知,在琅琊山中,还有一奇人也非常看重张良,若不是自己倾力挽留,张良还未必到得了燕国。

张良起身道:“张良亡国之后,岂敢当得太子这般夸赞,此前所言,乃是就实事来说,良若是解了燕国之难,便是解了天下之难,为天下而解难,乃是张良所愿。”

姬丹看了樊於期一眼。

姬丹点了点头,拱手道:“昨日殿中,人多口杂,孤也不便相问,苦侯一夜,就是为了等待今日,向公子请教,如今秦国大军攻赵,我燕国到底应该如何应对,孤到是有些担心,如果我燕国放弃了援救赵国,一旦秦国彻底覆灭赵国,便可转而攻打燕国,我燕国的国力自然不可能面对秦国,如何能自强与天下,成为公子所言的东方霸主,孤诚心相问,还请公子不吝赐教!”

姬丹神色诚恳,樊於期也不由目光郑重的看向了张良。

大殿中。

秦舞阳也都将目光落在了张良的身上。

儒雅的张良微微一顿,便开口说道:“太子,若是魏在,燕赵联军自然不惧秦国,但魏国已泯灭,燕赵联军,除了惹怒秦国,百害而无一利,泱泱社稷之邦,岂敢一步行错?张良看来,放弃赵国,才是现在唯一的生路和强盛的生路。”

众人纷纷愣神不已,姬丹激动的问道:“愿闻其详!”

张良接着说道:“秦王政亲政五年有余,先逢动荡余波之乱局,在遭跨年大旱之饥谨,又中我韩国疲秦之计,虽为其所觉,但其已然耗费关中倾国之力,因此更是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所以只能耗费国力坚持到底,如今更是灭韩淹魏,大图东并,虽皆被其所得,但太子可有想过,目前的秦国,国政必然是以稳定大局,整饬国政为上,韩土魏土,已然让秦国负担不堪,短短时日内,若是再加上赵土,便增数千里之地也,此时不定枢纽之大事,却行兵黩武再伐燕国,此乃自毁长城,何其不智?”

一时间。

姬丹恍然大悟,樊於期也是心惊不已。

韩国就花了十万大军去镇守,魏国怕是更多,还要劳心劳力,修建屋舍,重建家园,稳定民心,维稳霍乱。

伐赵也是因为其已经是垂死之地,不能给他重生的机会,但是燕国就不一样了,因为燕国的国力还在,不仅如此,地域还远,远在东海,鞭长莫及。

姬丹顿时领会了过来,急切的问道:“孤明白了,秦国要赵国,就给他,要治理这赵国,魏国,韩国的土地,秦国非十年之功不可,这十年,秦国绝对不敢轻易的对付燕国,我燕国便可趁机壮大,直到不惧秦国。”

张良拱手说道:“太子所言不错,此乃燕国复兴之始!舍赵而强燕,乃唯一之出路。”

姬丹看了樊於期一眼。

这番言论,还是第一次听说,此前更是闻所未闻。

樊於期忽然出声道:“秦国覆灭一国,携灭国之势攻克魏国,携灭两国之势攻克赵国,公子如何能知道,秦国会不会携灭三国之势,干脆一举覆灭燕国呢,并非在下不信公子所言,而是,事关燕国社稷,我等亦无法知道那秦侯到底是如何去行兵,还请赐教,公子凭什么认为,秦国覆灭赵国就一定不会攻打燕国。”

张良看了樊於期一样,不疑有他。

樊於期能坐在太子身边,其必然是太子的心腹,便立刻出言道:“秦国整饬国力,此乃其一,自然不足以尽数说明秦国必然不会攻打燕国,但在下费劲口舌,让燕国不要出兵,除了为了不惹怒秦国以外,便是要告诉太子,只要燕国不出兵,秦不管是否忌惮于燕,定然不会攻打。”

“哦?”

张良继续说道:“燕赵若联军,燕国大军必然西出督亢之险,弃易水之之难,于那五万赵军合力抵抗于秦国十五万大军,此时,在代郡战场上,真正面对秦国征伐的反而是燕军主力,如果秦国此战胜了,燕国主力被秦所灭,其督亢易水天险便必然空虚,秦国便可如先生所言,携灭三国之势,一举东征再行覆灭燕国,燕国如何可以抵挡呢?燕国抗秦,不利用本就有的易水和督亢地利之险要,反而和已经苟延残喘的赵国在平坦的代郡去对抗气势如虹的秦军,这不是被赵国给拖下水了吗,此乃其二也。”

姬丹深深的带你头。

拍了拍脑袋,道:“孤彻底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孤和君父险些晾成大错啊。”

樊於期也是神色连闪。

然而,张良继续说道:“秦王政五年,覆灭三晋之地,而三晋抗秦之势本是存在了两百年,不管我三国如何盈盈缩缩,皆不曾覆灭,可秦王政,五年便破了天下之局,五年成其先祖百年之功,稳定朝堂,名传四野,关中无人不服!可见其远胜列国诸侯!”

张良说到这里。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姬丹听来,更是面色通红。

要知道,他和嬴政可谓是发小,二人都是质子,当年,嬴政被人欺负,也都是自己护卫着嬴政。

没有吃得,二人一同去偷东西吃。

可没想到,那个比他年少的小孩,居然在这等大才眼中,何等了得,当初邯郸里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质子居然是如此的雄才。

在他们眼中,先祖的基业固然厉害。

但是,历史上,不是没有强大的国家,败于仅仅一代君主,若是思量,反而是比比皆是举族奋斗的百年基业,一夜之间就会摧毁。

可秦王政却不是,五年,才五年!

就覆灭了让先祖们头疼百年的三晋,他姬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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