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别楼
众水工纷纷投去关心及敬佩的目光。
“李老,你怎么来了。”
嬴政顿时扶起,道:“老人都能有如此向国之心,我大秦,何惧天下,何愁万世!敢问老先生是?”
百官和苏劫纷纷看去。
郑国也不由走了过去,泪水夺框而出,道:“李,李老,你来此作甚,大王,这,他是我水家的李焕。”
“水家李焕???”
嬴政不可思议道:“汝父,李冰?”
老者道:“老朽得见秦王大令,知郑国在此,故带水家子弟三千,赶赴而来,想为大秦略尽薄力,以全昔日父亲之功绩,还请大王首肯。”
老者对郑国道:“昔日,家父弥留之时还说,身后水家胜我者,唯郑国也!”
李冰!
修建了秦国的都江堰,奠定巴蜀之富饶,创世千年。
如今两代水工汇聚一堂,让众臣感受万分。
嬴政激动的道:“原来是李冰先贤的儿子!嬴政,见过先生!”
李焕道:“大王切莫如此,老朽只想问,大王这是答应我了吗。”
嬴政高声且激动:“寡人看诸子百家,水农医三家最具天下胸襟,李冰,郑国,许行,扁鹊,哪一个不是追着灾害走列国,何方有难居何方!与公等如此胸襟相比,其余百家大不如也,有先生之助,秦国朝野,永为鉴戒。”
……
大营之中。
嬴政缓缓的掀开苏劫的帘帐。
其若有所思,面沉如水,看起来有些心思,他一眼便看到了苏劫掌着灯,在案几上奋笔疾书。
“大王!”苏劫轻轻唤了一声。
嬴政道:“今日之后,民心有所向,接下来,就要拜托太傅了。”
苏劫缓缓道:“一百五十万人!这粮食可不少啊。”
嬴政心头一紧,道:“那太傅,可有把握。”
苏劫的毛笔落下最后一字,随即,用嘴吹了吹墨迹,道:“秦国想要三月修渠,想必他国眼里,那是不自量力,即便渠成,到底如何,能否可堪一用,也难以预料,不过,今日连一心为秦国的水工都认为,三月成渠,不是利民,而是害民,何况他国朝野上下呢?”
嬴政神色一亮。
苏劫将绢帛递给了嬴政道:“大王看看在说!”
嬴政看去,忽然问道:“太傅有几分把握。”
忽然,李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脚部有些急促,人还没进,“武侯,出事了!如何和大王说此事……”
李斯刚一进来,就看到嬴政和苏劫一同看着他。
李斯吓呆了。
“大王,臣……臣不是那个意思!!!”
嬴政冷着脸道:“廷尉有何话不能给寡人说。”
李斯道:“李斯的意思,是想和武侯商议之后,再行和大王说。”
嬴政冷哼了一句道:“说,什么事让廷尉都如此慌张!”
李斯道:“今日县令及郑田令,将三月成渠之事告诉了各地的水长,没想到,还是有人聚众抵挡,认为此乃不可能的事情,此事已然闹起来了,不过,水家和郑田令已然亲自去解释,臣担心,上令下行不通,耽误大渠成渠,故想和武侯商议之后,在告诉大王。”
李斯的话一说完。
苏劫忽然大笑,道:“大王,此乃大喜啊!!”
二人面面相觑。
苏劫这才道:“若是没人闹,臣的计策只有五成把握,如今,已是十成,岂有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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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秦人军誓不是戏言
碧水蓝天之下。
整个秦川在鼓荡的黄土中亢奋起来,一队队牛车连绵不绝的从四面八方赶来渭北,一队队挑挡抗货的人流不断从关中西部南部来到了泾水的坡源。
粮食草料钻头石头木材草席,用的吃的应有尽有。
然而。
谁也不知道的是,这大概是秦国关中最后一批粮食,作为大田令的郑国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振奋的同时,也不由有了一些担忧。
如今四面而来的人数预计在五十万人,完全按照嬴政的要求来的定义的,但漕渡,斗门的工序也颇为复杂,真要用起来,真要完工,在李焕的帮助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可是一百五十万张嘴啊,这批粮食还能撑多久,一个半月,就算完工了,这百万人都会留在关中渭水以北,到明年春季,难道不要粮食?
山东的商旅们闻风而动,等到来到渭水准备大赚一笔的时候,发现,整个延绵的营盘已然人影寥寥,就连寻常留营的老工匠女炊兵也不见了踪影,幕府大帐之中,也只能见到一两个忙的汗流浃背的守营司马。
商旅们转悠守候了几个昼夜,都不见人回来。
顿时有人大喊一声道:“不用等了,走,到渠上去。”
众人恍然大悟,立即赶着牛车吆喝不断,欣欣然的赶往了大渠,等到登临大渠的时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密密麻麻的秦人,直接在泥土里扎起了帐篷。
那些炊兵也直接在帐篷里不断的来回搬运着干粮,这是干啥。
是准备不分昼夜,来修建大渠?
这样的大渠能用吗?
商旅们本就是见多识广之人,等道命人前往询问而回之后,更加确定了秦人的打算。
“秦人疯了,秦国疯了!!!”
忽然,田地里,一声声大吼,道:“有人昏死了,快来人啊。”
在商贾和许多外人来看,秦国此举无疑是自残。
而且,这样赶工出来的大渠,可谓是亘古未有,别说建成,建成又能如何呢。
然而!
此时的关中,民力百余万奋力按法实施,大局上却是持续井然丝毫不乱码,哪怕就是老弱也必须得上阵,这便是秦人的血骨。
当然,在郑国的安排下,老弱妇孺都是在修进毛渠的轻活。
而且,各个路段,通常都是举族,举村共掘一渠!
“但有一个软蛋,甘当军法。”
旬日之时,无人懈怠,嬴政每日都会带着事职大吏在渠边巡视,每日都会走上百余里,在干渠,主渠,毛渠之间来回!
天黑,便原地扎营。
然而,眼前那些黑压压的光膀子们现在是看也不看嬴政,而是埋头深挖,让王绾等人都是唏嘘不已,心中震动。
作为掌事大吏的王绾每每见到县长和县令,都忍不住将询问怠工的事吞进了腹中,转而询问一些琐事,多言一些劝勉安慰之语。
嬴政见到这一幕!
不由冷冷的道:“诸位且说,吏法精要何在?”
“各司其职,敬事奉公。”
“河渠大决,秦王行营司职何在?”
“执法赏功,核查奸佞。”
嬴政这才将目光投向王绾。
怒道:“丞相自问,旬日之间,可曾行驶职责。”
众人不由看向王绾。
王绾这才明白,大王是责怪这几日以来,因为自己体恤各地的县令和泥工,没有尽到行营的职责,因为自己的不忍,而枉顾了法令。
王绾顿时道:“臣,知罪。”
嬴政这才看向众人说道:“商君秦法,大仁不仁,身为执法,热衷推恩施惠,大行妇人之仁,安有秦国法制?今日寡人明告诸位,做事可错可误,不可疏忽职守,否则,泾水执法,从尔等行营大吏开始。”
嬴政大袖一挥,径直自去。
留下一干臣子,抚头抹汗。
同时,也明白了大王的大仁不仁的王者一面,如今,秦国可谓是举国共度,身为大吏的他们更应该严秉法治,否则。
嬴政和一干行营大吏走在渠道边。
忽然,远方的一骑,艰难的从泥土里靠近,马蹄荡起泥泞。
郑国一来,立刻道:“大王,下奎轻兵劳作过猛,再不消火,定然死人!还请大王重新决议!”
顿时,行营中人纷纷相觑。
这要死人了。
嬴政半响不说话,李斯说道:“下奎轻兵当劳作有度,以不死人为底界,大田令自便!”
作为秦国的廷尉,李斯是除了嬴政以外,最有发言权的。
嬴政挥手,说道:“轻兵轻兵,不死人叫什么轻兵?秦人军誓,不是戏言!”
说完。
嬴政转过身,群臣看到了嬴政眼角的泪珠,以及声音里暗藏的哽咽。
嬴政的话,让大吏们一个个心如浪涛!!
李斯也正色道:“大田令,可有听清?告诉将士们,百姓们,只有一句,血不流干,誓不休战!去吧。”
秦国自残似的修建大渠,在众人眼中几乎就是昏了头了。
这个消息,也在一个月中传到了山东。
一月一过,秦国上下,疲民累死千人。
数千人伤残。
当真应了那一句,秦国的军誓。
……
时光回溯,一个月前的夜里。
苏劫暗自架着马车,带着数百辆牛车,出了函谷关,而是前往了雁门关门。
他回头看到整个渭水以北,知道,这一次,也将是秦国最后一次内整,渠成之后,整个陇西,巴蜀,关中三大要地,将会成为天府之国。
雁门关。
城门台上的蒙恬每日都会在城楼上眺望。
而关内的粮食,已经全部都送出去了。
百姓那边,已然开始借粮!
正在这个时候,城楼下的士卒快速的迈着双腿,一步一跨的登上雁门关要来到蒙恬的身边。
蒙恬一见乃是辎重官,顿时迎了上去,开口便问:“今日粮食筹了多少?”
辎重官面色一白。
随即将情况说了出来!
“除了乌氏,献出了一半的粮食,并且其数万族人都还要咬牙度过,而百姓们十户中也只有两户愿意相信我等。”
蒙恬握拳,打在城壁上,道:“终究不是我老秦人,缺了血性,告诉他们,五倍,五倍还给他们。”
辎重官顿时瞠目,道:“不可,不可啊将军,五倍,大王是会杀头的,而且,听说,关中大王兴派了一百五十万人,修建河渠,誓要在秋种之前完成大渠,关中也没有粮食了。”
蒙恬都吓傻了,道:“什么?你如何得知?一百五十万人?秋种,怎么可能,这,这岂不是害民?”
辎重官道:“下官的上官此时便在关中调配粮食,听说,关中的粮食最多还能用一个半月,上官都已经担心接下来的大难不可收拾了。”
蒙恬一阵眩晕。
随即咬牙道:“本将亲自去,哪怕就是跪下来,本将也要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