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别楼
那个时候,若无半点防备,秦国会大乱,乃至天下大乱。
这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而且,按照风后和黄石原本的计划。
他们会支持张良,让张良再行支持一人,而他们二人在暗处,却知道明处的鬼谷子支持了项氏,同样也有大的图谋,很可能和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样的一明一暗缓缓蛰伏,相较而言,自然风后的更高明一些。
至于三苗支持谁,目前他们都还不知,或者说,三人都根本没将三苗人放在眼中。
风后再如何神机妙算,也不可能知道,三苗族的武王庙所支持的陈胜差点得了天下。
更是威风到分封六国后裔为王的地步。
按照风后的设想,那群本该在接下来五十到一百年才会回到中原的人,居然提前回来了,那他们现在的势力都还没有成长起来,所以只能依仗秦国了。
这就是为什么卦象上,只显示了秦国,而不是燕国,楚国,齐国。
……
时间回到月前。
恰逢李牧攻打八瑙河之时,更加遥远的北方,冒顿和栾惜并身翻过了一座雪山。
雪山下,偌大的部落横跨草地之中。
其规模之浩大,远胜丘林氏,可以于草原遥远的西方月氏相提并论,其牛羊数十万,养在各个山谷之间,奔腾不息,这里,便是北部最大的部落,挛鞮氏,不过,挛鞮氏族人更喜欢称自己为匈奴人。
冒顿和栾惜来到部落中。
很快便被一个身披裘绒的勇士给拦住了。
勇士握拳横在胸口,脸上却显得有些嘲讽,道:“冒顿,今日是枯禾少子的庆功宴,少子说,如此场面,怎可少了哥哥,其他少子都已抵达为少子贺功,就差你一人,请吧。”
虽说请,但语气里没有半点客气。
冒顿冷哼一声,道:“带路!”
此前,挛鞮氏四处征战,因为枯禾的母族相助,枯禾前后吞并了四个中型部落,威望一时无两,其后更是获得了挛鞮氏无上勇的支持,面对这样的局面,单于头曼更是喜于乐见。
对草原的勇士来说,自然是跟随强者,崇拜强者。
连无上勇都支持了枯禾少子,怎么可能在乎这个长子呢,而且,头曼自己本就是争夺来的单于位,这儿子夺位,在他看来,有能者居之,死上几个怕什么,再生就是。
头曼本就是草原上的雄鹰,用中原的话说,就是枭雄。
其人雄才大略,否则,岂会将挛鞮氏变到可比月氏部落那般规模。
说是请。
那拦路的勇士顿时召集了一批人,纷纷将冒顿围在前后,自然是担心冒顿跑了。
冒顿回头看了一眼担心的栾惜,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当冒顿来到枯禾的大帐中。
枯禾头戴翎花帽,身高傍大,两眼幽幽发着冷光,面如刀削,没有胡须,说是少子其实因为是同父异母,也就比冒顿小上数天。
此时,枯禾独自一人坐在帐中的宽大的案几前,似乎根本就没看到冒顿的到来。
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食物上。
案几上,摆满了各种牛肉羊肉,以及水果等食物。
其手中刚好撕开一只硕大的羊腿,放在口里咀嚼,草原上的马酒是一口一口的肚里吞。
冒顿看着左右,都是他的一些兄弟们,此时,同样也没看冒顿,而是一个个颤抖如羊羔一般坐在一边,脑袋看着地上,汗如雨下。
别看这些人现在吓得不清,就说这么些年来,哪个不是相互不服,时长打架,暗中冷刀子更是层出不穷。
草原上单于位的争夺,就如那群狼的搏杀一般。
勇士对着冒顿道:“坐吧!”
冒顿看到最末尾处还有一个空位,想来就是准备给自己的。
冒顿大步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了蒲团上。
随即闭着眼,半点话也不肯说。
忽然,枯禾抬起脑袋,重重的将手里的羊肉给扔在地上,厉声道:“诸位兄弟,别怪我不请你们吃,这肉也太难吃了,不过,没有关系,不能吃肉,可以喝酒嘛,来人。”
大帐外,一个勇士端着一个拖盏,上面整齐的陈列着八樽酒。
冒顿在内的兄弟们纷纷看去,不知枯禾何意。
难道有毒不成?这不可能吧。
枯禾道:“本来,九弟老弟,也有的,可是太小,喝不得,那我枯禾就把他们的酒姑且留下。”
枯禾起身,来到冒顿身边的六弟面前,神色间看都没看冒顿一样,对着老六道:“牙西,我听说你曾经用珍珠末放入酒中,招待来客,哥哥自然比不了,不过想来也不差,试试吧。”
牙西看着被人放在面前的酒。
顿时恶心作呕,随即,居然如此羞辱于他,顿时反射性的站起身来,想要怒骂。
可顿时看到枯禾的目光,微微仰头!顿时将口里的话给吞了下去。
枯禾道:“怎么?我做晚喝了很多酒,在肚里酝酿了很久才有这些,喝吧!!!”
牙西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枯禾要逼他们喝尿?
日后,族人如何看,单于如何看,草原上怕是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
牙西面色几经变化,道:“二哥,你真会开玩笑!”
不等牙西话音一落,顿时怒骂道:“谁和你开玩笑!”
一句话,生生的将牙西的话给吞进了嘴里。
随即,枯禾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厉声道:“你们这些人,平日里的威风去哪里了,说我母族阙氏谋反,有去挛鞮而代之之心,在我枯禾征战之时,谋害我的母族,暗中通敌,想要让我被其他部落所斩杀,还有你,老三,说什么我枯禾要抢占父亲的小妾,一个女人,就能扳倒我枯禾?最后怎么了,父亲还不是将他送给了我,知道她怎么样了吗?敢联合起来陷害我?被我剁碎了做成饼。”
老三吓得是魂不附体。
“二哥,是我不对。”
“二哥二哥,弟弟知道以前错了,以后绝不会于二哥为难。”
兄弟们纷纷出声,虽然没有那般低三下气,但也是颜面全无。
枯禾看到这里,顿时大笑,厉声道:“我枯禾今日就告诉你们,想要谋夺太子,你们还是省省心吧,若是再敢如以往,别怪我不顾父亲的命令,将你们给剁碎了喂狼,今日,想要我消气,想要我原谅,简单,很简单。”
枯禾指着尿盏,道:“要么今日你们跪下来,给我磕头,支持我成为太子,要么,就喝了这酒,我枯禾便放你们走,若是两条都不选!哼!”
枯禾直接将腰中的无上勇金刀拿出,一下执入地上。
意思很明确。
我背后还有无上勇,我的话,就是无上勇的话,谁违背,就用这金刀给砍死。
本相抵抗的几个兄弟,顿时又气又怒的相互看去,无上勇,单于,两座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
半刻之后。
三人便率先站了起来,来到枯禾的身后,道:“我等本就是弟弟,给哥哥磕头算得了什么,二哥,以前是我们不对,请哥哥原谅。”
说完,两腿一弯,以头点地。
枯禾看也不看,道:“我听不见!”
三人一咬牙,重重的撞在地上,生生磨破了血。
三人开了头,另外几人也终于不再犹豫,纷纷跪地,道:“请二哥原谅!我等以后,为二哥马首是瞻!”
枯禾大笑。
声音在大帐中回荡,忽然,他猛然一转身,看着冒顿,冷厉的喝问道:“冒顿,你呢?”
声音肃杀,半点听不到情谊。
草原上,何等残酷,可见一斑!中原夺位,大多含蓄,冷箭频出,而这里,枯禾简直不作掩饰,说杀就杀。
冒顿两眼冒火,缓缓的站了起来,两眼半点没有离开枯禾的眼睛。
枯禾同样看着冒顿。
众兄弟纷纷看去,老三缓缓道了一句:“大哥,算了。”
冒顿神色半点不变,虽不说话,但同样让枯禾有些压力,冒顿纹丝不动,将手缓缓的伸向那装满尿的酒盏!
“……”
兄弟们都瞠目结舌!
大哥是长子,若是这般,以后如何立足,那就是挛鞮氏的耻辱。
枯禾看着冒顿端着尿盏,心中冷笑!神色冷然又不屑。
只见冒顿忽然一动,头一仰,将满满的尿液一口饮尽,连半点作呕的感觉都不曾表述。
其余兄弟纷纷傻眼。
冒顿饮完了尿,扬天一扔,将酒樽远远的抛开。
随即,不作半点停留,在枯禾的怒极的目光中,直接走出了大帐!留下一众跪地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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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九章 挛鞮冒顿匈奴太子
众兄弟一个个相互看去,满脸惊骇,本以为枯禾会立刻下令将冒顿给抓回来,可是当目光落在枯禾身上之时,却看到枯禾居然紧握着拳头,没有半点让人阻拦的意思,此时的枯禾只能两眼直视着冒顿离去的方向,极尽压制着自己的怒意。
这可不是枯禾的秉性,今日这般模样,不就是想一举夺了太子之位吗,可是,冒顿这么做,不就没达到枯禾的目的吗。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
忽然,大帐后面的屏风直接走出来两个人,二人并肩而出,龙行虎步,不怒自威,大帐内那般兄弟顿时重新提起了心眼。
枯禾那狰狞的面容立刻收敛,顿时对着二人行礼道:“父亲,呼延大人,枯禾失败了。”
来人正是挛鞮氏大单于头曼和无上勇呼延颜。
头曼和呼延颜二人并坐在案几上,后者垂眼并未多言,头曼看着跪地的一干儿子,怒骂道:“你们给我爬出去。”
儿子们哪敢多言,说是爬,那就真是爬,别看一个个在族中那是威风八面,在头曼面前,那于稚儿无所区别。
枯禾垂着脑袋,同样不敢多言,哪有此前那份气魄。
头曼盯着枯禾,半响才道:“今日冒顿若是跪了,这太子,我也就让你坐了,可是,冒顿喝了那酒,到是有一些英雄气魄,我也没有道理,将太子之位给你,今日,本就是给你的考验,你既然失败了,那就无话可说了吧。”
头曼的话,让枯禾顿时忍不住抬头看去,道:“父亲,还请你给儿子机会!父亲并不喜冒顿,为何?”
“机会?”
头曼看了一眼呼延颜,道:“你去杀敌,敌人会不会在你失败后再给你机会。”
枯禾顿时低下脑袋,一肚子苦闷,不错,今日这般局面恰好就是头曼刻意安排的,阙氏对挛鞮来说很重要,枯禾也是他最看好的儿子。
但是,草原神既然将长子的身份给了冒顿,他头曼再如何不喜冒顿,也不能一人将其废了。
头曼接着说道:“好了,传我命令,明日,就让冒顿继承挛鞮氏太子!”
说完,根本不等枯禾发问,留下颤颤巍巍的枯禾独自离开了大帐,此时呼延颜终于睁开眼睛。
面前的枯禾面目青筋暴起。
时才,他是何等的威风,几个弟弟都纷纷表达要以他马首是瞻,唯独这冒顿!
枯禾握紧的拳头,自语怒道:“冒顿,冒顿,你夺了我的太子之位!你给我等着,等着!”
呼延颜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挛鞮氏一半的疆土,是你阙氏打下来的,你又不能成为太子,英明的单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枯禾闻言,如那最后的一根稻草,只见呼延颜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枯禾厉声问道:“师傅,父亲明明就不喜欢冒顿,为什么还要将太子给他,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这么多年来,阙氏为挛鞮立下了多少功勋,那冒顿,算得了什么,他作了太子,继承了单于,就不怕,就不怕”
“慎言!!”
呼延颜打断了枯禾的话。
随即转口说道:“草原上的雄鹰永远都是孤身一人,冒顿便如那雄鹰,一人面对逆境,而不畏缩退避,此子羽翼一旦丰腴,其不可限量,换作是,你是宁愿受辱,还是屈膝跪降?”
枯禾厉声回应道:“草原上的勇士,岂可跪地求饶。”
呼延颜笑道:“看来,单于的儿子中,也就冒顿和你可以栽培,那若你是单于会选二者何人?”
枯禾立刻自信的道:“自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