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别楼
唐且想了想,说道:“极有道理!易地决然不可取!哪怕就是一千里,君上都不能接受,否则,君上必卷入秦国伐楚之中而不可自拔,顷刻间社稷不保,日后便成了人臣。”
安陵君说道:“秦王以五百里易地,世人看来亦然诚意十足,可若是本君再行拒绝,必然会惹恼了秦国,这番秦国必然会有了借口攻占安陵,世人也无话可说,到时,安陵依旧不存,先生可知道?”
唐且说道:“君上勿忧!”
“都家门口了,能不忧?”
唐且接着说道:“臣有办法,可解君忧!”
安陵君顿时目光闪烁,盯着唐且!
二人名为君臣,实为好友,安陵能有如此安定,唐且功不可没!诚然就是安陵国的丞相!
唐且说道:“君上以为,若是不易地,乃是失信,便给了秦国借口,可若是君上告诉秦王,就说,安陵受地于先王,宁愿终身守定安陵,不敢交易,能抵抗如此巨大的诱惑,又占了信义,此番一旦传出,必为天下世人之楷模,秦王安敢继续逼迫?”
安陵君道:“然也!”
唐且接着说道:“君上的目的,只是为了保住祖宗基业,并没有于秦国有半点做对的意思,无非,就在于借了地,秦国未必肯还,这一个顾虑罢了,若要排除这个顾虑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
安陵君拱手道:“还请老友教我。”
唐且说道:“山东士子多论秦王,说嬴政只是一个有虎狼之心而色厉内敛的暴君,真有勇士当面,此人必然惶惶逃串,若是如此,此人必然无信,到时,安陵无路可走,只有彻底投靠楚国,方有保住宗庙之机会,可若是此人有荆轲刺秦在先,依旧能够不杯弓蛇影,其必然是雄才大略的雄主英才,其言断然可信,到时,安陵君便可借地于秦,在无后顾之忧。”
唐且的话无疑将安陵君给吓傻了。
安陵君跌倒指着唐且道:“你,你要行刺?不管真假,你敢当秦王的面如此动刀兵,岂有活命的道理,不可,万万不可。”
唐且摇了摇头,说道:“唐且一介布衣,多亏君上赏识方有今日,若能以一己之命换安陵存活,有何惧哉?恳请君上派遣我为特使,前往秦国面见秦王,会商借地之事。”
安陵君依旧不肯,说道:“此事太过冒险,先生于我,乃是至交,本君岂能将你推入火坑。”
唐且听完。
不由皱眉,忽然,拔剑横在脖子上,正色说道:“还请君上答应!”
“先生何苦!”
“若无他法,安陵不存,我唐且又有何意义呢。”
二人两眼相望,泪光颤颤!
说白了,秦国太大了,唐且也只有这唯一的办法,能够试探出秦王嬴政的心性,来决定是否借地。
唐且见安陵君久久不言。
随即叹气说道:“君上放心,臣知道分寸的!”
李信见到唐且出现在秦军大营的幕府之中,顿时心中大喜不已,这么久的时日,安陵哪里派过半个人来这里,然而,当听到唐且说要面见秦王定下国书才肯,不由强压这恼怒。
命人带着唐且前往了咸阳。
这一去一来,怕是有要一个半月!
李信气得直接走人,连送都没送。
……
苏劫和嬴政,在后花园逗弄着苏墨和扶苏,如今已然过了几个月,二人都长得白里透红,看起来就极为惹人喜爱,太子和公主的容貌已然初见了轮廓,美丽俊俏那是肯定跑不掉,嬴政是满意得不得了。
唯一让嬴政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再次出于口中:“扶苏为何总爱啼哭,半点不像寡人。”
说完,嬴政还看了看抱着孩子的樊妃。
意思就是这性子随了母亲。
反之,于总爱睡觉的扶苏相比,苏墨则要活泼的多,定时酣睡,睡醒了就是笑,常常因为扶苏的吵闹而抡起拳头,让扶苏时长从梦中惊醒。
赵高忽然小跑了过来,道:“大王,丞相,安陵特使来了。”
二人顿时面面相望。
“安陵居然来人了。”
“怕是因为不太相信大王的话啊!”
实则二人,早有猜测,用五百里地去换安陵,这本来就是苏劫和嬴政的拖延计划,安陵君敢接受吗?当然不敢啊。
说到底,李信就是去吸引楚国眼球的。
但是明面上你不敢说啊。
而且,嬴政不知道,苏劫知道的是,如果李信真去打了楚国,哪会是项燕的对手?当然,历史上李信之所以大败,那有熊启的功劳。
熊启直接在背后带兵捅刀子把李信二十万大军给灭了。
虽然说现在熊启已经死了。
但是,一切都要防患于未然不是。
嬴政皱眉说道:“太傅,这个安陵君派人来是想做什么?”
苏劫顿时锁眉道:“自然是来献地,或是让大王颁布诏令!不管怎么样,大王,你可万万不能答应,绝不能让给他们找到理由把城池送给秦国。”
一旦嬴政颁布了诏令。
这安陵不是立马将城池借给秦国了吗,那李信不就简简单单的过去了吗,那怎么行!!!
嬴政顿时说道:“可是这?!寡人此前,已然亲自说了易地,万一这安陵君接受了,寡人忽然说不颁,被太傅你坑了事小,可真正的目的,岂不是惹人生疑。”
答都答应人家了。
人家派人来了,忽然又不给了,这不是告诉天下人有诈么。
苏劫撇了一样嬴政,随后才想了想,对着赵高问道:“使者何名?”
“唐且!”
苏劫恍然大悟,果然是他!
历史上,这唐且胆子大的很,拿剑逼嬴政,最后不知为什么,嬴政还是说服了他献地,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秦国不要!!!
这唐且,总不可能拿着剑逼着嬴政说,你给我收好了。
想到这里,苏劫会心一笑,嘴角翘起,应该没人这么蠢,我不要你地,你还给吧。
苏劫立刻对嬴政说道:“这唐且,臣有所耳闻,此人在山东颇有名望,于安陵君名为君臣,实乃至交,此番安陵君让此人来,必然是为了献地,大王既然不能明里拒绝,但也有办法。”
嬴政说道:“何办法?”
苏劫说道:“此人乃是山东名士,自然看重礼节,大王在私下接待此人,不以大礼相迎,此人必然心生怨恨,等到见到此人之后,轻慢待之,其必然恼羞,拂袖而去,大王不就达到目的了吗,总之,就是轻慢此人便行。”
嬴政拍手道:“太傅果然聪明!!!寡人晓得啦,晓得啦。”
苏劫顿时一皱眉,说道:“大王此地方之言,是跟清夫人学的?”
嬴政老脸一红。
想到怀清,嬴政不由心中升起一些激动,这个女人,越接触,他是越喜欢的不得了。
撇开目光,随即对赵高说,立刻将唐且带到偏殿去。
第七百七十六章 气急败坏的苏劫和嬴政
苏劫想了想,说道:“臣也很想见见此人,一同去。”
嬴政和苏劫,准时到了甘泉宫东偏殿里的一座偏殿。
如此偏僻的宫殿,嬴政都很少来,其中更是布置得极为素裹,连燃香都是刚刚点上的。
嬴政做到了一处小小的案几前。
苏劫闭着眼睛坐在一边,面前连个案几都没。
不久之后。
安陵特使唐且被赵高带了过来,嬴政忽然一脸肃然端坐在王案前,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目光冷冷的一句话都不说。
苏劫也板着脸,不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唐且。
然而,让二人意外的却是,这唐且居然脸上没有半点的沮丧和恼怒,此时,红衣竹冠的唐且身躯笔直,面目如常。
反而,若有意外的看了看周围的光景,目光中露出欣赏之色,随后淡淡的一躬身对着嬴政参礼。
道:“安陵君特使唐且,见过秦王!”
嬴政和苏劫纷纷相互看了一眼。
剧本不对啊。
你不是应该很恼怒,很羞怒吗。
嬴政雄杰本性,虽然装出一副非常不满意的模样,但心里本能对着唐雎有几分赞许。
这个唐雎被镇静自若,炯炯目光中全无畏惧。
嬴政冷笑道:“小小一个安陵居然都能有特使?”
特使,那都是国家才会有,诸侯才会有的,嬴政这句话无疑是想讽刺讽刺!
唐且说道:“安陵能存国,这都是因为秦国海容,秦王海量,安陵能有特使,非显安陵之强盛,世人只会称赞秦王的胸怀。”
嬴政老脸一红。
眼前的人居然还不恼怒。
顿时不想多言,直接进入正题,说道:“那,你今日来见寡人,是来易地的?”
唐且不亢不卑说道:“秦王加惠,使安陵以小易大,甚善也,然则,安陵君受地于先王,宁愿终身守定安陵,不敢交易。”
嬴政和苏劫一听。
顿时颇为意外。
苏劫使了使眼神,那意思嬴政立刻领会,说假话!!!
嬴政顿时拍案,巨大的拍案声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回荡,怒道:“秦国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五十里之地,秦国不义么?”
唐且说道:“义之根本,不强人所难,秦以大国之威强求易地,谈何义理?”
嬴政大笑。
讽刺说道:“安陵君五百里不居,宁居于五十里,岂非迂阔之甚!!”
唐且依旧不恼怒,淡然说道:“安陵君所在乎的,于秦王所在乎的,并不一样,安陵君的意图乃是为先王守地,即便秦王给千里土地,安陵君也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嬴政顿时一愣。
他还拿不准这安陵君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随即面色一沉,说道:“既然不易地,那你来此作甚?你可知,惹怒了寡人是什么后果?”
嬴政的语气极为不善,已然有威胁的语气。
“不知!”
嬴政说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嬴政的气势陡然爆发,让大殿里充满了肃杀。
然而,唐且半点不畏惧的看了过来,反问了一句:“大王可有听闻,布衣之怒?”
苏劫眉头一皱。
又回到历史了?不可能啊。
嬴政也气笑了。
就说这唐且之才和勇气,他确实欣赏,这么多年来,他还真未曾听闻有什么布衣之怒。
随即立刻想到了,太傅之前所言的,要极尽羞辱。
随即冷笑说道:“布衣之怒,丢冠赤脚,以头抢地而已。”
唐且不由面色一变,随即说道:“大王所言,乃是庸夫之怒,非士人之怒。”
嬴政顿时不由笑道:“士人之怒?又能如何。”
唐且忽然面目一怔,上前两步,毫不畏惧的看着嬴政,说道:“专储刺缭,彗星袭月,聂政刺韩,白虹贯日,要离刺庆,苍鹰击殿,此三人,皆布衣之士,其怀怒未发,吉凶自有天定,今日加上唐且,恰好四人。”
唐且说完。
紧紧的盯着嬴政的神色。
他单单没有说荆轲刺秦。
然而,荆轲算不上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