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别楼
项燕没有办法,在多方周旋之下,只能收缩的阵势推到了这里。
虽然,他还是主张防守。
但是,其他各世族却在权衡下,知道,如此防守,如项燕的愿,同时也可以如老世族的愿,但凡秦国露出半点可乘之机,平舆和寝城的三十万大军,便可直攻秦国。
也就是在苏劫看来,这么做,可守可攻!
这么做断然是没错的,但是,苏劫依然觉得,楚国这么做,同样给了秦国机会啊,可是退到了汝城后面,虽然不能速胜秦国,但是却可以保证一定可以拖垮秦国。
这就是庙堂之龌龊。
杨端和说道:“国公,我军大营直指汝城,项燕是否会倾力来一战?”
苏劫说道:“诸位且知,汝城大营的项燕军,才是楚军之根本力量,项燕军败,则其余两军私兵,根本就不堪一击,甚或会作鸟兽散,我军正面对峙项燕军,其根本所在,便是不能让项燕的大军再度后撤淮南,若项燕军入了淮南,则灭楚倍加艰难,此为灭楚之要,诸将谨记。”
苏劫此番对付项燕。
说白了,你既然不退淮南,我就不给你机会了。
章邯问道:“国公何以认为,项燕不会退淮南?”
苏劫借着说道:“前次,我军一败,楚国朝野萎靡不振陡然转为心浮气躁,楚军将士必然气盛求战,项燕如此冷静之人,如今都不得不妥协,此前不弃,安有现在弃的道理?”
“当此之时,我军应对之策便在兵法所言的八个字,避其锋芒,击其惰归!时日延续一久,楚国庙堂必生歧义,楚军士气亦必会因为种种掣肘内争而低落,到时,我军寻机猛攻,必能完胜楚军。”
“击其惰归?”
众人纷纷疑惑。
苏劫的话,简单点说。
那就是,楚军耐不住寂寞的时候,必然要退军,一旦退军,秦军乘机攻出,楚军必然全面溃败!
说白了,就是忍。
看谁忍不住。
秦退。
楚击其惰归,楚退,秦击其惰归。
苏劫最后说道:“所谓,图大则缓,既是政道,也是兵道,灭国之大战,根基便在强毅忍耐,以我军实际情形而论,关塞守军于原主力大军初合,战法配合,兵械使用,滨江统属等等,均未浑然若一,更有前战僵尸带伤出战,尚未复原,许多将士初来淮水,水土不服,凡此等等,都需要时日,兵未养精,冒然出战,胜算至多一半,此乃举国之一战,灭国之一战,平定南中国之一战,没有十二分胜算,岂能出战,主将稍安。”
众将士纷纷符合。
前战的将士,更是面红耳赤,国公何等人物,兵家圣贤之才,都如此对楚国慎重无比。
想到,此前,他们如此轻怠楚国,更是脸如火烧。
苏劫接着说道:“传我将令,全营将士,至今日起,权利构筑壁垒,期间,各营严密巡察营地壁垒,不奉本公之令,任何人不得跨出壁垒一步,若有楚军挑战,一律强弓射回,不许出战,担忧擅自出战者,本公立即奉行军法,斩立决!”
大帐中轰然领命。
“谨遵国公将令!”
楚国答应。
项梁带着项燕的大令,纷纷来到了平舆和寝城,将士们的眼神里,肉眼看见的战意,但是,让人惊惧的是,这些人眼里居然都是不屑。
认为秦军若是真的很强,为什么不来攻打他们?
随后。
项梁对着世族的族将下达了项燕的密令,“不得擅自攻打汝阴,全力守城!!!谁敢违抗,立斩不赦!”
项燕的冷静是超乎人想象的。
但凡,大战之后,能做到这般的,无不是世之良将!
随后。
天下瞩目的秦楚大战。
双方都在淮地展开了对峙。
秦军三十万轰隆隆的落地生根,楚国六十万大军,轰隆隆的落地生根。
秦军壁垒答应恒展三十里,纛旗蔽日,金股震天。
气势之壮盛无以复加。
遥遥相对的楚军更见惶惶壮阔,三大营地均在城外郊野,自西北而东南绵延百余里,黄红两色的无边军帐,衣甲如苍黄草原上燃起的汹汹烈火。
蓝色天宇下分外夺目。
与之遥遥相对的秦军旗帜衣甲主要为黑色。
沉沉涌动如漫天乌云翻滚,如烁烁雷电,如此壮阔气象,可谓亘古奇观。
当年,长平大战,秦赵双方兵力也超过了百万,但战场毕竟在重重山地,兵力雄厚却无以大肆展开而能使任一窥全貌。
今日,秦楚对峙。
两军皆在茫茫平野筑垒阵势,全然铺开,壮阔之迹象自然是闻所未闻。
苏劫来到城楼上。
看到如此壮阔的一幕,都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历史上。
秦到底如何详细的灭楚,并无详细记载。
只有简单一句,亘古未有之对峙。
苏劫知道,这也是中国战国以来,直到千年后,最后一次兵力超过百万的大绝唱,此等壮观之景色,不复再见!
秦楚的动作。
震荡天下,震荡咸阳。
双方皆有耐心,时光如荏,三月已过,双方都没有半点动作。
反而,这场尚未开打的战事,已然传到了整个中华大地,都成为了街头巷尾讨论的战事。
齐国,韩地,赵地,魏地,燕地,安陵,卫国,琅琊山。
秦川。
还有咸阳宫中的秦王嬴政!
巴蜀长江道里的王翦!
所有的人都望着淮北所在的方向。
天下划为一统,南中国灭国之战,紧紧扣着无数人的心弦。
就连许多游历天下的布衣之士都络绎赶来,纷纷登上远近的山头争相一睹,这千古罕见的对峙!
双方比的是耐心。
此时,楚王大臣们也都纷纷赶往来了汝城。
山头上。
李园,项燕,项梁,项伯,还有三族老人,以及朝中大臣,纷纷看着面前的一幕。
楚人们的眼中透出无法掩饰的骄傲。
“如此气象,比灭商牧野之战如何?”
李园询问着周围的景潭。
景潭大是感怀,说道:“牧野之战,如火如荼,让双方兵力至多十万,怎么可相比此战!”
“比之阪泉之战如何?”
屈氏笑道:“炎黄大战浩渺难寻,纵然传闻作真,亦远不能于今日比也。”
李园作为带王行事。
更是楚国令尹,此番也觉得意气风发啊。
李园问向项燕,道:“人言两军征侯预兆国运,大将军以为如何?”
项燕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
秦军的忍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的多,这对楚国来说,不是好事。
胜军求战之心心切,败军之将求战,就不心切呢?
君不见那赌徒?
项燕转而说道:“国运在人,不谋于天。”
李园不自然的讨了个没趣。
便不在纠结于项燕。
此刻,昭氏的老臣忽然走上前一步,说道:“让以老臣只见,楚人乃是祝融之苗裔,是为火德,秦人乃是伯弈的后裔,是为水德,谁能灭火,火亦能克水,目下之势,秦军为西海之水,我军为燎原之火,似各有胜场,然则,楚地居南,楚军居南,而南方为火圣之位,故此利于我军,如此看去,我军必能以燎原天火,驱尽西海之水。”
“妙极!”
李园拍掌高声赞叹,随即说道:“大将军,此等预兆该当广播我军。”
“老臣奉命!”
看着面前的大军。
景潭终于将话带到了正题,真对峙了三月,再过两月,怕是都要入冬了。
那时候,粮草就是大问题了。
就说,这三月之中,消耗了多少粮草,楚人比谁都清楚。
“大将军,不知可有谋划破秦之策。”
项燕一拱手,一如既往的说道:“秦军南来之初,老臣也下令各军随时迎击秦军,然则,这三月以来,秦军始终坚壁不战,我军将士多方挑战,秦军之用强弩还击,依旧坚壁不出,臣仿佛思衬,苏劫深沟高垒,必有长远图谋,我军当另谋胜秦之策。”
“另谋?何策?”
众人纷纷面露不悦。
就连李园也都有些觉得项燕也太胆小了。
不等项燕说话,景潭说道:“大将军,一旦凌冬,我军两道便大受掣肘,秦军背靠安陵,粮草运输简单,到时,可怕不是会如今日这般轻松了,在说,秦军坚壁,我军为何不强攻破垒?”
项燕道:“若能强攻,臣何乐而不为?”
“如何不能强攻?前次胜秦,不是连破两壁垒?”
项燕冷哼一声道:“苏劫不是李信,此壁垒非前壁垒。”
“如此说来,秦军不可破?”李园急切的问道。
项燕接着说道:“臣的方略,正欲上书大王和令尹。”
“说!”
“臣审度,秦军此来显然取破赵之策,要于我军长期对峙,以待我军疲弱时机,但是,若是楚国以淮北为根基抗秦,国力实难于秦国长期对峙,臣以为,楚国当走第二部,兵撤淮南,水陆并举抗击秦军。”
项燕旧事重提。
顿时,让山头上的楚国大臣们,纷纷恼怒不已!!!
“岂有此理!!”
“畏苏劫如虎,大将军似有难言之隐?”
李园顿时出声道:“不可诛心!!”
项燕一腔热血涌上头顶,几要轰然爆发。
但最终,还是死死的压制住了怒火。
最终不欢而散。
如此衣服日复一日,整个夏秋已然过去。
楚军不断骚扰秦军也如强弩之末,力道渐渐弱了,及至冬日降临,楚军粮草输送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滞涉!
原本军马民力络绎不绝的淮北官道,骤然间清冷稀疏了一些。
项燕大怒!
瞬时清楚其根由。
“去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