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此言一出,尹皇后登时面色大变,沉声道:“丽太妃还请慎言,太上皇究竟如何宾天,皇上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眼下看来,太上皇因是吞服了丹药过多,不幸驾崩。丽太妃悲痛之心,本宫理解,只是却不是信口胡言的理由!”
尹皇后一变脸,别说丽太妃,就是皇太后和诸太妃、皇妃、王妃、公主等,也无不侧目动容。
按照以往,尹皇后之心胸城府,断不会和丽太妃这样说话。
和长辈说话,尹皇后就没有不带恭敬微笑的。
哪怕受过不少委屈,甚至是羞辱,可何时听她说过一句重话?
却不想,今日竟然当着皇太后的面,在太上皇梓宫前,训斥丽太妃!
丽太妃都怔住了,震惊的看向尹皇后。
却见尹皇后一双丹凤长眸中,满是凛冽不可侵犯的神色,眸光含煞的逼视着她。
一时间,丽太妃竟然无法再张口。
这时,许多宗室诸王妃的心中却恍然明悟:
随着太上皇驾崩,似乎,一个世道已经终结了……
镇住场面后,尹皇后对贾蔷道:“既然奉旨而来,你且上前看看罢。”
贾蔷方才低着头,心里默默记忆着前世父母的容貌,和那些无论如何都无法湮灭的记忆,听闻尹皇后之言,再抬起头时,露于众人面前的,便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看到他这样,不少人都暗自点头,赞其不愧为太上皇良臣。
哭灵不算难,跪在地上大声嚎。
受气氛感染,往往就能从干嚎变成真嚎,泪如雨下不算难事。
可默默的流泪,哭成这样,就很难了,自然也就难得。
贾蔷在地上磕了头后,上前走到梓宫前,目睹了太上皇遗容后,就要告退,却被太后叫住,问道:“你是太上皇这些年来最喜欢的孩子,多少皇孙都不如你。你现在告诉哀家,太上皇到底是怎么驾崩的?”
贾蔷闻言,心中对这个太后的印象愈发急转直下。
和尹皇后还有尹家老太太相比,这个太后简直愚不可及。
甚至,连贾母都不如。
贾母至少还知道遮掩家丑……
他躬身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太上皇看着,应是玄教中吞金服砂,烧胀而崩。”
田太后闻言,竟然激动起来,拄着凤头金拐狠狠顿了顿地,道:“太上皇何等英明神武之君,纵修道练药,又岂会贪服?”
贾蔷点了点头,道:“太后娘娘且宽心,皇上方才也是这样说的。皇上甚至还举了誓,若果真太上皇山陵崩背后有问题,他必会将一切魑魅魍魉全部查出来,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田太后闻言,一时也不知该说甚么,尹皇后便挥手,让贾蔷走了。
看着贾蔷的背影,尹皇后凤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她也没想到,太上皇都崩了,那些人,还敢如此,肆无忌惮!
着实,该死!
……
太和门。
贾蔷归来时,宗室诸王和文武官员仍在争吵不休。
一个个忠肝义胆,赤诚忠臣的模样,实在让人“感动”。
看着御椅上坐着的面色铁青的隆安帝,贾蔷心中不无同情。
都说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是冤枉的。
岂不正合眼下这一幕?
何其讽刺!
见贾蔷回来,诸人倒是一静,隆安帝问道:“可看清了?”
贾蔷不无悲痛道:“回皇上,臣看清了。应是玄教中吞金服砂,烧胀而崩之象。”
此言一出,登时引来百句攻讦!
“你也敢自称太上皇良臣?”
“瞎了眼还是瞎了心了?”
“太上皇那样圣明的圣上,会贪服金砂?”
正当宗室诸王围攻贾蔷时,忽见戴权急急而来,跪地尖声道:“主子爷!龙虎山张天师那边有消息了。他说,丹方没问题,可他查出来,练长生丹的紫朱被人换了!换成了赤符!!”
太和门内站着的都是富贵人家,就算是不炼丹,也知道点医理。
紫朱平肝潜阳,重镇降逆,有凉血之效,可治肝阳上亢,头晕目眩,呃逆,噫气。
而赤符,又叫赤石脂,却是有涩肠止泻,收敛止血,敛疮生肌之效,主治久泻久痢,崩漏带下。
也难怪,太上皇死后会腹部高高鼓起,坚硬似铁……
隆安帝闻言,勃然震怒道:“可查明白了,是何人弄鬼?!”
戴权吞咽了口唾沫,道:“万岁爷,奴婢将所有经手的宫人、道士全部拿下,连夜拷问,最后查到内务府颜料库,结果发现……结果发现……”
“该死的奴才,到底发现甚么?”
隆安帝厉声喝问道。
戴权道:“结果发现,在颜料库内,赤符和紫朱居然混在了一起放着。只因颜色模样相近,所以,怕是因为有所疏忽,给拿错了。”
“荒唐!”
“荒谬!”
“胡说八道!”
“滑天下之大稽!”
在一声声呵斥声中,隆安帝淡漠道:“将所有涉案人员,一个不许死,全部交由宗人府、刑部、大理寺、都察院,联合审办。朕还是那句话,此为国朝鼎定以来第一桩大案,不管涉及到谁,不管是因为心存泼天歹意,还是疏忽所致,皆夷九族!现在,以太上皇……”
然而没等他说完,老承泽亲王李贤就颤巍道:“皇上,老臣怎么听说,如今是老五,恪和郡王李暄在掌着内务府?他……他有没有罪过?”
隆安帝闻言,脸色骤然大变,众人目光落在了穿白戴孝的李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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