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外风吹凉
韩彬心里不大赞成,窦现拿这种事劝谏君王。
任谁都看得出,皇五子李暄惫赖荒唐,无心大位。
李暄但凡有丝毫不甘,也绝做不出丢下五老,去看贾蔷打屁股的荒唐事来……
所以,完全不必过于苛求。
念及此,他又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只要不为恶,便是想做一世富贵闲人,也不算甚么。
皇上,今日臣触动颇大,收获也颇大。对于新政,臣已有了明确之想法。
臣相信,这是正确的路数。若能以此为纲,最多十年,大燕可临富国强民之盛世!”
隆安帝闻言精神一震,道:“爱卿请直言!”
韩彬眼睛明亮,声音亦洪亮道:“近三年,也就是隆安七年、八年、九年,朝廷仍要以臣之考成法为主,来推行新政!
治政,其实就是在治官!
而有此三年打底,既可暂解民生之苦,肃清天下魑魅魍魉,还民一太平之世,又可磨砺出一批肯干能干的官员来!这一点,殊为重要!
在这三年里,皇上头等大事,则是务必要将军权死死执掌在手,这一点,臣等帮不得皇上甚么,皇上却一定要做到!
只要天下兵马大权紧握在皇上手中,那么到三年后也就是隆安十年,便是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当差这一千古未有之大政,推行世间之日!
皇上,此政大行天下,除非遇到千载未有之大变,不然,大燕国运当再延五百年!”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里,字字透着血腥气!
将天下军权掌的死死的,那就是为了在天下间展开大肆杀戮,而不必忧心天下大乱!
不将无数人头杀的滚滚而下,又怎能挣得国运?
而这些人头,却必是天下士绅的头颅!
此政,前古未有!
隆安帝面色凛然肃重,此政若行,他要么成为名传千古之圣君。
要么,成为遗臭万年的,无道昏君!
……
凤藻宫,中殿内。
消瘦不少的贾元春正领着端妃茹氏、周贵人、云贵人处理宫务。
大半月来,贾家连出大事。
先有林如海失陷山东,贤名为人诟病,又有贾蔷莽撞当街杀人,被打入天牢诏狱,等贾蔷出来后,贾家又闹出天大的笑话。
明眼人都看得出,贾蔷为宁荣公府贾家的顶梁柱,未来希望之所在,偏贾家人竟在其落难入狱的当晚,就打上东府去霸占家业。
这等丑闻,旁人只当乐子来瞧,可落在贾元春心里,却如刀绞一般。
且随后又传来,贾蔷暴怒之下,要送贾赦夫妇去九边沙镇自生自灭,废了王夫人,送去庵堂礼佛,更和西府恩断义绝,连贾母太夫人的体面也丝毫不给。
如此一来,宫人们都开始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幸灾乐祸取笑贾家有眼无珠贪婪无耻作茧自缚者比比皆是。
更要命的是,宫人们都知道元春这个皇贵妃是怎么来的。
那是皇后娘娘亲自为她在皇上跟前求来的,可皇后娘娘看重的难道是元春自己?
隆安帝对元春的圣眷,却是谈不上优隆。
元春能上位能坐稳,全凭皇后恩典,而皇后之所以恩典元春,也是因为爱屋及乌,因大爱尹子瑜,视若亲女,继而喜爱贾蔷,又有林如海在……
诸般缘由下,尹皇后才将元春当做自己人提拔重用。
如今最重要的缘由被贾家自己给逼的断绝了关系,元春心里都没底。
果不其然,往日里几乎每天都要见尹皇后一面,与她说明宫务详情,然而近四五天里,元春去求见,竟已经见不到皇后的面了。
宫中盛传,她这位皇贵妃之位距离去位已经只有半步之遥。
看着神情戚戚然的贾元春,端妃茹氏、周贵人、云贵人等人的神情也都有些微妙。
皇贵妃之位,原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位份。
当然,即便是现在也不敢多想。
但是,贵妃之位,总还是有机会坐一坐的罢?
世间都道男人是官迷禄蠹,却不知女人的上进心,要比男人强了何止百倍?
不过都不是蠢货,没人想着在贾元春皇贵妃位未失前就跳出来说甚么。
再怎么说,贾元春也姓贾。
听说宫外那位侯爷,对贾家男人从来不假颜色,对老太婆、老妇也没个好脸子,但对贾家女孩子却都是极好的,尤其是年轻小媳妇们……
“皇后娘娘驾到!”
通传声入,贾元春忙领着面色惊讶的端妃、周贵人、云贵人等起身相迎。
她们没想到,今日尹后会来此。
贾元春神情有些激动,见到尹后进来后,忙下拜下去,道了句:“恭迎皇后娘娘。”
原以为会遇冷,甚至干脆得不到回应,不想却听尹皇后气笑道:“迎甚么迎,早晚本宫被这两个混帐气死!都起来罢!皇贵妃,瞧瞧你家都出的甚么样的人!”
贾元春闻言心头一惊,以为皇后是在为贾蔷抱不平,可又觉着不对,再看向贾蔷,竟见其正冲她悄悄挤了挤眼,又随手将暗中偷袭他的恪和郡王李暄推了个踉跄……
“还闹!真当还是小子不成!”
凤榻上,坐正后的尹皇后发现两人的小动作后,登时呵斥了句。
两人总算规矩些了,尹皇后开始训人:“一天到晚半点正经事不干,除了顽闹就是顽闹!也是奇了,李暄父皇和贾蔷你先生都是有了春秋的人,尚且为了朝廷社稷殚精竭虑,拖着病体都要为国事奔波操劳。再看看你们两个,没心没肺不说,还整日添乱!挨廷杖的时候你们都能说笑,天底下还有没有这么不着调的?今日要是将皇上气出个好歹,本宫非剥了你们的好皮!”
李暄眨了眨眼,赔笑道:“母后,今儿这场廷杖,儿臣挨的冤……”
尹皇后连半个字都不信,凤眸一瞪,斥道:“你冤甚么?一天打八回都不冤!”
贾蔷小声道:“娘娘,其实臣是真冤……”
“呸!”
尹皇后啐道:“你们两个一丘之貉!瞧瞧你们两个,一个堂堂皇子,另一个也是堂堂国公府世袭一等武侯,怎就像两个纨绔浪荡公子一般?还有没有点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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