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前天还对他喊打喊杀的,可什么都挡不住银子的攻势,这次毛珏船小装不下,只把一些值钱的给带走了,剩下从长崎城抢出来的货物,快二十多万石米,五万多箱糖,十万多匹麻布等等不得不全都丢给他了,在后头看热闹,李山海还平白混到了二十万两的战利品,东西和物品加起来,价值不下一百二三十万两了,比李朝两年的赋税都要多。
金自典那儿送了五万两银子,两万多匹布,大北党一些士族一家送了几千石米,还有些零零碎碎的瓜分一下,本来一边倒的风向都一下子逆转了过来,获利太丰盛了!百分之二百的利益足以使人铤而走险,忘却了其中潜在的危机,钱送到位了,本来一面倒的风评硬是被搬了过来,朝鲜士族们也开始为他歌功颂德起来。
真是前所未有的荣耀,朝鲜仁祖亲自在景福宫思政殿召见,几百个中央官不管堂上官还是堂下官全数到场,在他们羡慕嫉妒而敬仰的复杂目光中,李山海昂首阔步迈着官靴走进了思政殿,一直到殿前仁祖面前十米,这才双手伸于额前,五体投地的拜了下去。
“臣李山海,拜见吾王贵体圣安!”
“很好!”
李朝的财政一向是走在刀刃上的,这头得进贡大明,支持东江,那头还得支付给后金的年贡,就算身为大王,日子过的照样紧巴巴的,想修个宫殿都没钱修。这次李山海为王室也献上了十万两银子,将近几十万两的财货,仁祖大王不高兴才怪了。
似乎声音都比以往有底气的多,连着点了两下头之后,一身锦绣的仁祖甚至都站了起来,洋溢的挥舞着衣袖大声赞扬着。
“甲兵光复我朝旧土荣光,坚船犁庭扫穴,灭倭患于万里海疆之外,李公之功,功在社稷千秋,寡人甚悦,此功不赏不足以安社稷,平民心,寡人决定,册封李山海为全泉府院君,晋”
按照礼制,这种大臣的晋升应当由议政府提出,在朝中宣布,再有朝鲜国君赞同,可这次晋升居然是仁祖亲自提出来的,可见这次李山海刮回来的银子是多么得人心,就像罗马共和国时期拿着高卢战利品取悦元老院的凯撒大帝那样。
不过就算是凯撒本人都有政敌,李山海更不要说了,没等仁祖说完,户曹判书崔明吉又是一脸死了爹娘像抢着跪了出来。
“王上,老臣以为,不妥啊!”
真是一副为国为民像,花白的胡子都震的直颤,老家伙脑门砸地板咣咣作响,都快赶上泣血杜鹃了。
“李山海擅寻边衅,未有王上命令出兵倭国,其狼子野心,罪不容诛,一但再此挑起倭种之群起渡海来攻,社稷之祸近在眼前已!”
“诸位忘了壬辰倭乱吗?”
猛地都蹦了起来,指着李山海鼻子,这老家伙眼睛红的跟杀父仇人那样,狂暴的叫嚷着。
“老臣斗胆,应立斩此獠,传首于倭国,已化解东来之祸!”
这眼神,这声情并茂,崔明吉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奈何,满朝上下,响应他的却是没几个,无他,这些理由早在李山海没还朝之前,就已经被说烂了,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这一趟,一百多万两的钱货进账啊!谁人不心动?
而且道理的是非曲直黑白并不是朝堂上唯一的标准,党派的利益才是,如今西人党的党魁金自典一直没说话,西人党人亦是按兵不动,他一个老家伙非得孤注一掷,孤掌难鸣也是自找的了。
崔明吉没说完,也是南人党的舍人柳成龙一直阴仄仄的站了出来,走了两步,也是头拱地屁股朝天跪了下去。
“王上!这次讨伐倭寇,不止有李山海李公,还有大明东江镇的毛副将,依照崔大人的意思,我朝还得砍了毛将军的头给倭寇送去,去乞求他们原谅我朝把闯入家门的强盗给打了!”
这话让崔明吉僵在了那儿,不管怎么打击李山海,大明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当年万历皇帝相当于李氏朝鲜亲爹了,如果不是明军入朝,李朝早就成为历史的尘埃,这年头李氏朝鲜这小弟绝对算得上够意思,大明都灭亡二百多年了,李朝依旧用着崇祯年号,这种情况下他崔明吉要敢说杀毛珏,估计他的脑袋得被先砍下来,送到东江镇当球踢。
他就只能把话题引到了战争上了。
“王上,此事一但引发我朝与倭国的全面大战,祸事就在当年啊!”悲催的抖着手,崔明吉又是满脸荒凉的向李朝满朝呐喊着。
这同样是个绕不过去的问题,银子好拿,可失主拿着砍刀追上来了又该怎么办。
在仁祖忧虑的目光中,一直作为风暴之眼的李山海终于说话了,跪直了身子,老家伙重重抱了抱拳头。
“王上,此次出兵扫除倭寇,并且击灭支持倭寇的幕后黑手,大明的东江镇毛将军都是出力甚大,天军骁勇善战,东江还尤善水战,既然王上担忧,何不把济州,对马一带划给东江防区,再以朝廷水师辅佐防御,当万无一失!”
“王上,当年倭寇进攻我朝,正是丰臣贼子趁我朝不备,夺此二岛为跳板,后我朝名将李舜臣大人水师出战,击溃倭人水师,这才反复乾坤,今只要这二岛在,倭人战船断无可能侵我李朝半点江山,请王上明鉴!”
这一番话不仅满朝寂静,就算李山海自己也是心里扑通扑通的,这是毛珏分他战利品时候提出的要求,这个小毛将军的狠辣大胆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俩小岛他不在乎,可天知道毛珏拿到这俩地方之后,又会给他闹出什么弥天大祸来。
奈何,正如毛珏所说,他俩是一根绳上的俩蚂蚱,上了贼船他就下不来了,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
寂静了片刻,又一个重量级声音响起,慢条斯理的走出位置,跪在殿上,领议政金自典慢条斯理的叩拜道。
“王上,老臣赞成!每年我李朝耗费在东江镇的毛米足有二十万石,既然东江食我之禄,让毛文龙多守几个地方,减少些我朝负担,也是好事!”
毛珏有多大本事金自典是知道的,对于他这个位极人臣的领议政来说,不求什么功劳,别出什么乱子,能把官儿舒服的做到卸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对马,济州都是面临倭国的前沿,毛珏愿意接,他是自无不答应的道理。
有了这个大佬出面,西人党的徒子徒孙自然不会再唱反调,至于李山海本身就是南人党的领袖人物之一,朝中南人党徒也不可能扇自己耳光,两班文武几乎是齐齐的跪地磕头,这种情况下,李朝的仁祖大王自然也是顺水推舟,抚掌大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就依群臣,本王向大明皇帝上书,请东江协防对马,济州,另兵部判郎李山海有复土平贼之功,加封全泉府院君,晋兵曹判书!”
“王上圣明!”
整齐的歌功颂德声音自景福宫思政殿传出,在一片自以为是的巴结声中,控制北海极其重要的两个据点,就这么糊里糊涂姓了毛了。
只不过完成这项伟绩的小毛将军,接到消息时候状态并不是太好。
“爹,别打啦!饶命啊!!!”
一声声惨叫,不住的回荡在皮岛都督府上空,凄厉的惨叫吓得那些下人小丫头都是瑟瑟发抖
第一百五十五章.东江,权势
同样是带着大笔的战利品,李山海是全城欢呼,景福宫大王召见,还升官发财,到毛珏这儿?一顿皮鞭炒肉!
这头从船上往下搬着箱子,运着金子,那头毛珏就被毛文龙骑兵给拎到了都督府,从前厅打到了后花园,打的堂堂铁义副将满地打滚跟滚刀肉似得。
“爹,咱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您老至于吗?把我打死了,咱毛家就绝后了!”
哪儿都能挨打,就脸不能,万一顶着个土豆丝脸,他还如何去统领那群骄兵悍将,还不得被庞大海这些缺德鬼笑死。把脑袋藏在胳肢窝底下,顶着个遭殃的腚,毛珏是满面悲催嘶声竭力的嚷嚷着。
然而毛文龙却是气的老脸都有肖曲了,那藤条鞭子抽的跟雨点似得抽毛珏身上,一听这话老家伙是更气,暴跳如雷的咆哮着。
“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更好!打死你老子再在同族领养一个,省得你这个混账东西早晚把毛家拖累的株连九族!干什么不好,去招惹倭国!你那么能耐你咋不上天呢?”
说话间,毛珏的救星倒是来了,一溜小跑,东江大将之一的刘兴祚满是兴奋的小跑进来,一面跑一面还向上招呼着手。
“毛帅,港口那面让问问,稻米是搬到甲字库还是义字”
“毛帅!您在哪儿,后院吗?末将再去后院找找!”
这货还算有眼力见,愣是瞎子一样睁着白眼说胡话,向后花园跑去了。外人面前必须给毛珏留面子,眼看这一幕,举着鞭子也不是,不举也不是,恼火的一撇脑袋,毛文龙干脆恶狠狠的把竹鞭砸在了墙上。
“兔崽子!你再给老子多惹点事儿!让老子早点气死!”
“那个,爹”
毛文龙气的冒烟要回他的小花厅去喝杯茶消消火,偏偏这功夫,好不容易把脑袋从胳肢窝下拔了出来,毛珏忽然又是嬉皮笑脸的一抱拳,弄得他没好气的甩过头。
“有屁就放!”
“那个,孩儿和李朝领议政金自典,兵曹判书李山海越好了,济州岛,对马岛,划归咱们东江的防区之内,不过孩儿手头兵力拮据,不知道爹能不能大发慈悲,割舍个两三万人马”
搓着手指头,毛珏一副十足的奸商模样,看着他奸笑的表情,毛文龙的嘴角又是不自觉的向右狠狠抽搐了几下。
黄昏下的皮岛变得金灿灿的,然而与几年前相比,却是荒凉了不少,以往停驻在这儿的南商北贩们如今仅仅在这儿打个尖儿,旋即去往更北的地方,如今的义州边市已经取代了皮岛边市,不仅仅是客商,就连成群结队蓬头垢面的辽东难民也消失不见,仅仅剩下些许懒得实在无可救药的穷汉子,自暴自弃的缩在城隍庙里捉着虱子。
这些人也坐船向北方去了,毛珏的防区中虽然不见得生活水平是最好的,可却总有着无尽的机会,就算仅仅去当个屯户,耕种个几十亩山田的玉米棒子,也好过在这儿混吃等死混日子强,不知不觉,东江的中心向北偏移了。
不少东江军将对毛珏是恨得牙根直痒痒却无可奈何,更多的则是流露出一股子羡慕来,毕竟能让一个处于敌前随时会被抛弃,可有可无的军镇发展到如今规模,那份手段亦是令人钦佩,更何况军中最服人的还是实力,如今除了东江镇之主毛文龙,也就这位小毛帅的手腕最令人佩服,没人能拍着胸脯保证,建奴的重重围堵下,自己能杀出一条血路的同时顺道还把祖大寿给救出来,解了大凌河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