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新军阀 第305章

作者:好大一只乌

关于关原大战,许多人都有个错觉,就是德川家康打完这一战立马就成了幕府将军,双方是争夺天下打的这一战,然而事实上,当时不管东军还是西军,绝大部分主力所效忠的目标还是丰臣家,只不过是以石田三成为首的文官派与被德川家康忽悠入彀的武将派,丰臣家家臣之间的一场内斗,在关原大战足足三年后,德川家康这才宣布的成立德川幕府,而且整整十五年之后,德川家才做好准备,对丰臣家动手。

福岛正则虽然属于东军,可也算是丰臣家的半个忠臣,大阪之阵时候,他虽然没有响应丰臣秀赖的号召,可还是默许丰臣家在广岛藩囤积的粮草资源拿走,因为这事儿遭到德川家的猜忌,找借口福岛正则未得幕府允许而修缮城墙,被剥夺领地给贬到了清津,旋即几次剥夺,把五十一万石的福岛家给削成了三千一百五十石的旗本家族,不得不跑到江户寄人篱下。

可丰臣家的影响力无处不在,继承广岛藩的还是丰臣家的旧臣,五奉行浅野长政的儿子浅野日晟,如今的广岛藩已经传到了第三代藩主浅野光晟手里。

前一阵毛利家起兵时候,浅野光晟正带着广岛藩五千武士执行朝觐参上,在江户城待命,他的部队被编到了松平信纲队伍中,还参与了对毛利家的反攻。

可好家伙,老子参上把家都丢了,如今大军云集,你还要老子接着参上把家丢了?这浅野光晟是心态炸了,在四月二十,毛珏率军北上的第三天,这家伙是率领广岛藩一万武士家臣亲自东进去迎接,拜倒加入了西军阵容。

他这一投降,毛利家是难受了,安芸国这片祖宗传下来的领地十有八九是收不回来了,总不能把自己人领主大名给赶下去吧?可对于毛珏来说浅野光晟却是及时雨宋江那样的人物,来的太及时了。

这货是第一个东军大名阵营投靠自己的,他算是一面旗帜,接纳了浅野光晟之后,毛珏以他为先锋,几乎是以行军般的速度接收了备后,备中,美作,播磨等领国,一路上因为领主率军出走,遗留在领地乱的跟无头苍蝇那样的各家族家臣不得不向他靠了过来。

多增加个一两万兵力对于毛珏来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的意义,是那些家臣所代表的地方秩序,多亏了日本这幕藩制度,幕府只管领主大名,对藩政并不能直接插手,松平信纲后撤,虽然是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可毕竟他不敢将沿途坚壁清野,真要那么做了,就算打赢了,幕府也得失去太多的人望,如今这些家臣靠过来,地方的物资也开始像春天的泉水那样,一股股的滋润起毛珏的大军来。

这里头,毛珏千辛万苦招募到部下的袁崇焕又是起了大作用,说实话,战争上,毛珏对袁督师那两把刷子真不怎么感冒,袁崇焕最大的才能还是安稳地方,一个混乱的辽东在他手里经历了宁锦大捷,重新站稳了脚步,那些散漫跋扈的辽东将门也是被他梳理的成一股绳子,上沮王的战争中虽然打的难看,好歹却也没露出太大破绽,可历史上袁崇焕死了后,辽东就散架了。

看洪承畴打的松锦之战,大同总兵王朴率先逃跑,然后什么吴三桂,什么马科李辅明等人跟着夺路而逃,半路中还遭遇了清军埋伏,笔架山海面上被杀得尸横累累,十三万人几乎没多少逃回来的。

接下来几天,行军队伍中,倒是出现了一幕奇异的景象,一架八人抬着的大轿子中,堆满了沉甸甸的账本,真有点倭国家臣模样,戴着高帽,穿着羽织,趴在个桌子上奋笔直书,时不时抬起头叫嚷一声,一封封的书信就被旁边等候的军斥候带着飞奔出去。

这蝎珏看了都觉得眼晕的账本,在他这儿就偏偏梳理的跟自己家后院子那几亩菜地似得,信手捏来,在他的调度下,前面投奔过来的家臣,后面投奔过来的家臣,毛珏大军还没有到,就已经先有倭人在命令下把军需物资运输到了大军必经之路上,丰臣秀吉著名的中国大撤退,尚且是事先煮好的米饭,挂在骡子身上,兵士走不停,饿了就直接抓饭吃,毛珏这倒是好,直接有人把饭做好了,大军就只管走就行。

更值得一提的是,袁督师身边还有着个小迷妹,在他认真的奋笔疾书时候,丰臣家的公主,千代姬就那么美眸连连的趴在桌子边上守着,袁崇焕砚台一干,她也是立马给磨墨倒上。

也幸亏没公布她的身份,要是知道丰臣家的公主跟个侍妾那样鞍前马后伺候毛珏手底下一个赞画文书,那些拜倒在丰臣家麾下的大名还不得爆炸了。

骑马路过,窥探了一眼轿子中,毛珏是有点羡慕的挠挠后脑勺,可旋即,身后却是一声气呼呼的咳嗽声,回头看去,抱着吼吼一摞子军务,阿德蕾娜故意的把小脑瓜往一边一撇,小嘴儿可爱的嘟嘟着。

不管是哪个族的女人,不管是白皮肤黄皮肤,吃醋这项上还真是共通的,又是哑然失笑,毛珏笑着晃了晃脑袋,旋即猛地一踢马肚子。

“驾!”

“喂!”

这货居然不来哄哄自己,撒腿就跑,阿德蕾娜还真是被他晃了个出乎意料,巧丽的脸庞惊愕之色一闪而逝,旋即她是气急败坏也是猛地一踢马肚子。

能让这个淡定的女人失点小态可是太不容易了,漫长的队伍中,一支骑兵飓风那样的飚过,一个个东江步兵似乎还听到了自己家将爷的得意的大笑声。

这算得上毛珏穿越以来,最漫长的的一场战争了,也是经过了中国大行军,五月一号,后世全球放假的时间,毛珏率领着大军终于走出了大半的关西,抵达了摄津国,曾经让织田信长几次折戟沉沙的石山本愿寺,丰臣秀吉的骄傲大阪城。

只不过此时等候在这里的并不是当初惶惶后撤的松平信纲了,足足二十七万多幕府大军犹如铺天盖地那样的守候在大阪壮观的天守阁下,层层叠叠的旗帜家徽满天漂洋,甚至将身后的大阪城墙都给遮住了。

而且在整个巨大的军阵中间,一副巨幕的军藩挂在了那里,耀眼的玄黑色三叶葵纹仿佛一颗巨大的眼睛那样威严的俯视着组建进场的西国大军。

幕府将军德川家光到了!还带来了十一万包含东北大名伊达家在内全部的扶桑精锐。

“这,这是撮尔小国的扶桑”

这辈子估计都没见过如此多的大军,满眼都是黑压压的武士,带的大角头盔,鹿角头盔,鬼面具,狼牙面具,总之各种各样奇怪的旗本武士摇晃着兵器龇牙咧嘴,数不清有多少,看的余大成腿儿都软了,牙齿都有些哆嗦,不可置信的叫嚷着。

同样是骑马迎在最前面,几年前不过是个小小宅男临时工的毛珏,脸上却是挂满了冷笑,以及亢奋的战意。

“霸业开始之地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大阪烽烟

相比于幕府大军带给西军的震撼,实际上毛珏给倭国带来的震撼远甚于此。

两年前,毛珏只不过是九州那个偏远地方的小小边患,一年前,毛珏也不过是让幕府将军面色难看的祸患之一,今个,他就成了幕府的心腹大患,三月登陆九州,五月间已经席卷了小半个倭国,携带了足足十六万人马来与他德川家争夺天下了。

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甚至怎么都想不通,他那个被称呼懦弱,偏见,昏庸的父亲德川秀忠在世时候,偏偏天下平静无事,可就在他才刚刚接过政权,要施展酝酿在胸口不知道多久的新政时候,天下却是一下子乱了。

莫非本殿无德吗?就坐不了这个天下人的位置?

五月一日夜,整个将军幕府都争吵成了一锅稀粥,亲藩,普代,甚至那些外样都是满腹怨气,全都在张口喝骂下令后退的松平信纲,这个时候,连原来打算共同进退的青山幸成这儿都不敢说话,然而御座上,德川家光却是丢了魂儿那样的呆呆愣愣,底下臣下的争吵丝毫都没听进他耳朵里。

未开战,幕府上空先是蒙上了一层阴影。

争论了许久,普代大名酒井家次这才急躁的对着御座跪拜了下来。

“将军殿下!松平大人丢弃西国,请您论罪啊!”

这才回过神那样,可德川家光的话却是和一班家臣期盼的截然相反。

“信纲公!此战,你觉得应当如何去打!”

“先派信使入西军军营,和谈,幕府可割九州岛换取大明退兵!”

“松平小儿,你还想卖国殃民?亏你还是三河子弟!怕死你就滚回去,这仗由我们武士男人来打!”

差不点没把肚皮气破了,仙台藩的伊达纲宗甚至刀子都拔了出来,可松平信纲一番话,听的连厌恶他的反对派稻叶正胜都是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老家伙是重重的一拍地板。

“将军面前拔刀,伊达家要谋反吗?”

杯的呵斥中,下面足足几十个大名一时间顿时哑了火,旋即这稻叶正胜又是对着德川家光一叩首。

“将军,今日军马劳顿,敌军也是匆匆赶来,明日定然战不起来,先行退幕,休整一夜,再做定夺如何?”

老家伙算是个奸臣,可往往奸臣最得主君之心,看着他意味深长,德川家光立马是点头称是。

“今天先散了,诸部大名回营整顿兵马,近日随时出阵,一举荡平敌寇!”

在德川家光的喝令中,一大群大名家臣不得不悻悻然的三五成群退出中军,不过这喧嚣尘上要求处置松平信纲,今个也是不了了之了。

不过趁着夜色,一队信使还是出发了。

西军,野田寨大营。

幕府军还在忙着追究责任时候,毛珏可敬业的多,一张大桌子摆上,几十个将军大名全在紧锣密鼓的商讨着如何来打这一战,毕竟照比幕府近三十万大军,西军也不过十六万,侃侃差不多只有对方一半。

可是照比历史上的西军,此时的西军却是要积极的多,首先,没退路的几家,毛利家已经在幕府黑名单上了,败了就死定了,靠着毛珏才重新兴起的长宗我部家,安芸国的广岛藩浅野家也差不多,背叛了幕府,幕府不会放过他。

还算是有点退路的黑田家,岛津家,锅岛家等九州大名,却也不得不掂量一下,之前南宫山不战的毛利家战后落得多惨,就是他们一个先见之明,还有聚拢的三万来个武士浪人,不少人都是随着德川家崛起而落寞的名门之后,甚至之前的广岛藩主福岛正则的后人都在其中,能不能重新崛起,就看今个这一战了。

可就在军议中,外面毛槊忽然急促的走了进来,趴在毛珏耳边密语着,听的毛珏还真是愣了下。

“德川家来人?”

“让他进来吧!”

说实话,东方战争有着东方战争的玩法,两家都恨不得掐死对方,拼死一战,可战前的使节来往,强调自己大义却是少不了的,可偏偏毛珏经常忽略掉这点,打岛国真像是个海盗那样,想来就来,想打就打。

这使节接见,反倒是有点新鲜事儿的感觉。

其他大名也禁不住提起了胃口来,不少人家眷还在江户当人质呢,而且对方毕竟是幕府将军,天下第一人,开战前,他能提出什么条件,牵动着每个人的心脏。

片刻之后,一个戴着高帽子,穿着藏黑色武士战袍,背后印着三瓣葵纹的将军小姓众被带了进来,看着一帐篷汉汉倭倭,先是环视了一圈,旋即这个年轻人方才重重一作揖,从衣袖子里掏出来一本黄色的盟约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