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先锋怎么能不是我井伊正道的?赤鬼井伊已经蓄势待发!”
还是很有大将风尚,这头群臣在那儿沸腾般的争夺着,可是跪在地上,松平信纲仅仅是一言不发。
少了他的阻碍,出兵简直是一蹴而就,当天就定了下来,按照惯例,用个和尚,德川家的外交僧本愿寺惠信作为信使,向毛珏递交战书,明日决战!
终于可以开战了,几十家亲藩大名,普代大名甚至连和松平信纲接着计较的心思内都没有了,一个个纷纷离开天守,分散向大阪各个军营,旋即一声声兽嚎声在整个大阪各角落中响起,不得不承认了,几十万人一起咆哮,其声势简直铺天盖地。
西国大名不少都反了,还有不少被杀的,那么西国富饶的土地同样也可能成为东国的战利品,获得新的石高,这在和平时带简直是不可能的,这些幕府麾下大名,一个个心头也是摩拳擦掌。
只不过几人欢喜几人愁,走在最后面,就算松平信纲也忍不住脚步沉重了几分,陪在他身边,青山幸成亦是许久无语,一直快走出宫殿见橹了,他这才艰难的安慰道。
“信纲公也不必太灰心丧气,将军心里是知道信纲公的贡献,等打完这场仗,将军还是会启用信纲公的,信纲公不必忧虑,回伊豆静候佳音即可。”
其实这劝说多少都有秀强,就算松平信纲日后再起复,这个懦夫之名他也要背一辈子了,这对于名号胜过生命的武士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过这儿松平信纲倒是显得挺淡然的,反倒是带了点禅意的轻笑着。
“人生五十年,如梦似幻,生前身后事又如何?南柯一梦而已,大人不必劝吾了,毕竟集合天下之兵,与东江做决死一站,这个目的,某不是达到了吗?”
这儿重重抱了抱拳头,松平信纲又是无比诚恳的请求道。
“大人,吾只有最后一请,出战时候,请勿要让将军大人亲征,或者将军大人亲征,也不要耍什么花招,把主力集结中军,靠着实力与东江决一死战,勿要学当年家康平定大阪城,拖垮真田幸村的战法,可好?”
“这是为什么?”
前一点是不可能,毕竟德川家亲藩普代外样齐出,谁都不服谁,除了将军本人恐怕没人镇得住如此多的骄兵悍将,后半策就更难理解了,当初真田幸村号称日本第一兵,在大阪夏之阵与德川家打的难分难解,十六万五千多大军也都一度被打的崩溃后退,可德川家康以自己为诱饵,退兵三十里,逼迫真田幸村不得不深入进攻,将两翼拉的太长,连续几次陷阵,部下损伤殆尽,自己也是精疲力竭被斩下首级。
如今的战场还真是差不多,一神带死狗,除了东江,剩余的西军部队质量真一般,如果运用相同战术,消耗光毛珏的兵力,再一举击破后续的西军,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听着青山幸成愕然的问道,头一次,这松平信纲艰难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对手是毛珏,我感觉,他一定有应对的策略!”
青山幸成有点愕然,从来,他认识的松平信纲所行之事,都是有理有据的,如今凭感觉走,还是第一次,心里有点觉得这松平信纲有点太拿毛珏当回事了,不过面上,他还是认真的点点头。
“老朽知道了!”
大约上午十点左右,倭军的狼嚎咆哮响起,震撼的木津川对岸西军都是纷纷出营探望,到这儿毛珏尚且有点不敢相信,可到了大约中午十一点,德川家的外交僧抵达时候,毛珏那颗提起来的心,终于是落在了胃里。
“世间纷纷扰扰,人生苦短,岁月无心,施主何苦徒惹烦恼?手染猩红?”
不得不说,倭国那种隐世,凋零的文化美还是独具一格的,武士以如樱花般凋零而落,凄美战死为荣,僧人则以偏远离世,坐看红尘为乐,这过来下战书,本愿寺惠信居然用《叶隐》里面的格式,颇有禅意想来劝动毛珏的战心,可惜,他遇到的毛珏还真是太现实的俗人一个,嘴咧到耳根子,他是拿着战书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
“来人,赏一百两银子!”
第二百八十八章.肥水大战?
毛珏出阵时候,还是春雪消散,樱花怒放,一晃小半年过去,如今已经是炎炎夏日,百花争鸣了,大阪城的对峙足足持续了快一个月,直到长宗我部与助的军势距离京都已经被不足一周的距离,六月的最后三天,幕府军忍不住了。
一大清晨,来自濑户内海的晨雾尚且弥漫着江户城时候,整个城池,已经被嘹亮的军号所震撼,牛角中黄牛不甘的灵魂似乎还在沉浸其中,略带哀伤的号角声回荡不止,令人心头深沉而郑重。
伴随着那嚎叫声,还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扑腾扑腾,密集而沉重,浓密的雾气忽然被撕开,密密麻麻军阵一下子显露了出来,这个星球上,真是没有比人类更加伟大,更加残忍的生物了,能组织起如此规模如此数量来自相残杀,三十万大军,不动如山,动若黑云压城。
只不过战争还不是一蹴而就的,毕竟两军面前,还隔着木津川,人力再强也不可能跑到水里去打。
估计昨天那些喊叫着打先锋的大名有点后悔了,尽管有点不以为然,可布阵上,在青山幸成几个稳重老臣的干预下,还是布成了个万全之阵,前军上杉定胜一万五千军,井伊正道八千军,伊达忠宗两万五千军,蜂须贺至正四国军一万三千军,还有德川家亲藩大名,水户松平家的松平忠明三万军等九万多大军组成了先锋军,牢牢的把中军本队,德川家光的三万旗本队当在后面。
他们面对西军之前,还得面对夏汛汹汹的木津川,半渡而击可不止中国讲究,倭国同样也是讲究,想要攻过去,就得面对对面西军守河部队顽强的狙击,先得死伤惨重。
这头一个个旗本武士嚎叫着扛着竹排向河边走去,最前面是三个铁炮手,倭国没有盾,就在竹排上做了手脚,在前面插了两排厚厚的突起的竹子,至于能抗住东江火枪的密集射击与否,就不得而知了。
中军本阵,一个高大的圆形三叶葵布幔悬在半空,下面披着牛头盔,长角盔,鬼头盔,一群群旗本武士战斗力如何不知道,可那股子龇牙咧嘴的气势是打出来了,只不过被护卫在最中间,幕府将军德川家光始终是有点蔫蔫的,他那胖乎乎的手里,不断的把玩着一块沉甸甸的银子,摆弄了半天,忽然又是愤怒的把银子狠狠往地上一摔。
“他东江毛珏什么意思,如此轻视本将军,打赏我的信使一百两银子?”
将军在那儿发火,不过一般旗本老中奉行目付们却是无言,要怎么说?人家的确是把这股子蔑视表现出来了?幕府大多是一群脑子一根筋的武士,又不像中原那些文官那样,巧舌如簧,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只能是干瞪眼了。
要么说做官还得肚子里有墨水!恍惚了下,组织了下语言,稻叶正胜是等了半分钟,终于缓缓开口,打算从局势,兵力士气上给将军大人分析一下,讲毛珏如何的狂妄自大,自取灭亡云云,给自己将军宽宽心。
可就在这功夫,一阵剧烈的梆子声居然猛地响了起来,本来云集在木津川对岸的西军,来了个急转弯,拉着大炮车扛着旗帜,居然是调头撤了,这头先锋各军连竹排还没下水呢,这一幕,禁不住看得目瞪口呆。
也是被这战术动作弄得惊奇的瞪圆了眼睛好一会,这稻叶正胜忽然是兴奋的一拍大腿。
“将军殿下,那姓毛的自取灭亡尔!”
“将军殿下可曾听过淝水之战?中原历史上有个夷狄率领九十八万大军攻打中原王朝,也是在一条河边上与中原王朝八万部队相遇了,中原王朝让夷狄后退,要过河决战,也想着半渡而击,夷狄就后退了,结果有人在军队后面高喊夷狄败了,夷狄的大军顷刻就开始崩溃,而中原大军则是背水一战,越战越勇,一口气追杀夷狄从北海道一直到和歌山那么远的距离!”
真是典型的倭式典故,指着后退的毛珏军,这稻叶正胜手舞足蹈的哼哼着。
“西军本来人心不齐,这么一后退,定然阵型溃散,而我军士气正旺,又是背水一战,今日,是天照大御神保佑,让将军能一战破敌啊!”
这一番话说的还真提气,就连蔫蔫的德川家光似乎都来了点兴致,眯着眼睛看了几眼,旋即猛地一挥手。
“全军渡河,进攻!”
“哈依!”
没了阻拦,渡河速度明显快了不少,数千个竹排来回摆动,前锋五个大名九万多军队差不多一个时臣左右就渡到了河对岸,紧接着是左右两军,这头说着西军会阵型大乱,可是渡河过程中,真正阵型大乱的却是幕府大军,人家是十四四万军队工整的在两里半地距离以外巴眼张望着。
可令人奇怪的是,这毛珏居然没有下令趁着幕府军阵型凌乱时候半渡而击。
就在这喧嚣声中,一个上午过去了,幸亏有聪明人,最后用竹排连了几个浮桥,大军渡河速度才快了起来,要不到下午,三十万大军可能还渡不完,最后上岸的就是德川家光的三河旗本队了,说实话,说是将军,德川家历代身体却没一个好的,这德川家光就跟万历皇帝差不多,身体肥胖而多病,走这么几步道都有点喘,而且他的中军全部被丢弃在了大阪城城下,看着同样因为沉重,而被丢弃在河岸边的大筒,还有一部分来不及渡河的战马,将军大人有点气闷的哼了一声。
越大的军团越容易混乱,更别说各家大名还不像北宋禁军那样,久练阵型,疏于配合下整理阵型差不多又花了半个多小时,这才重新恢复了早晨的万全大阵。
谁知道,这功夫,敲着锣鼓,西军,又向后撤了!
这个战术动作要是放在后金女真人面前,绝对属于找死,皇太极回乐不得的下令八旗铁骑从后头踹着你屁股砍下你的脑袋,可对于笨重的倭国大军,偏偏却是只能气的你直瞪眼,在松平忠明,蜂须贺至正等大名气急败坏的嚷嚷中,努力保持着阵型,浩浩荡荡的倭人大军也是走着正步跟了上来。
真不想是打仗,有点像武装游行那样,一前一后,足足四十五万多大军大眼瞪着菊花那样在大阪附近平原练起了队列来。
这一退又是十里地,加上本来让出给东军停军的距离,里木津川还有幕府大本营大阪城已经十七八里之遥了。
不知不觉中,松平信纲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战场选择权,又是落入了毛珏的手中。
行进到了大约下午两点,后退的西军终于是停住了脚步,而那些东军各大名则明显有了上当的感觉。
再往后就是山了,挨着长尾山一代,毛珏早就下令在这儿堆砌了几道工事,半人多高的胸墙几道,土垒抬起来的大炮台上百,看着西军有条不紊的进入阵地,而自己背后,空空荡荡的平原之后就是河,所有人都有种骂娘的冲动。
可有一句话说得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着西军布阵,幕府大军也开始了最后的调整。
此时的毛珏可真有点没形象了,嘴里叼着根草根,一只脚还踩在他沉甸甸的六磅野战炮上,显得吊儿郎当的,看着对面什么赤鬼井伊通红一片摆出了攻击阵型,毛珏又是不屑的把草棍给一吐。
“嘿,放马过来吧!”
几乎与此同时,对面的井伊正道戴上他血红色,两根半米长蟑螂须子直冲苍天的银角兜,旋即狠狠一抽马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