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看着她隆起的小腹,阿德蕾娜双眼差不点没冒出火来,好家伙,今天下午毛珏才发出“下蛋”号召,这就有个拔得头筹的了!小脸上勉强保持着一副笑容,她的小手则是拧在了毛珏胳膊上。
疼的龇牙咧嘴,毛珏自己心里则更是苦逼,他可以自称多情不滥情,不是见个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下半身动物,怎么,这还遇到碰瓷的了?
“洛掌柜,你,你这,说笑了!”
还真是说笑,让阿德蕾娜放下心来,却又气的压根直痒痒,饭桌上,洛宁是从怀里直接掏出了“娃娃”,一个娃娃形状团呼呼的抱枕,这么个玩意哄得她堂堂将爷机要秘书团团转,怎么都有种智商被秀的感觉。
不是喜当爹就好,毛珏自己也记不清这“娃娃”,到底是不是自己送给这妞的了,虽然被洛宁再一次小小戏耍一番,可毕竟的确在杭州,她招待的很是尽心,毛珏也不愿意落下个小气的名声,当即下令在府衙三楼摆下筵席,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招呼吗!
这一桌子也真算是东江的顶级宴席了,甜甜的松仁玉米,各种山珍菌类摆了好几个合盘,还有著名的小鸡儿炖蘑菇,今个刚拎回来的大马哈鱼也上了桌子,虽然比不得江南小菜的别致,可这北方的大气是展示无疑。
光甜品就有好几样,这也是阿德蕾娜的报复了,毛珏喜欢的是那种有肉的女孩子,但绝不是肥嘟嘟油腻腻那种,她这是想把这个狐狸精吃成个大肥猪,少打自己家老爷的主意!
可惜,她的小心思却是落空了,虽然饭菜丰盛,洛宁的心思却明显不在饭桌上,小口啜着菌汤,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却始终向窗外的马赛克玻璃瞄着。
不说这蝎子拉屎独一号的马赛克玻璃,玻璃下面的红双城就绝对算得上一副景色,一栋双层建筑十几户,这个时候俨然是万家灯火,华灯初上,家家户户点起来的鲸油灯,玉米油灯摇曳着欢愉的光点,还有那作为商业街,整个城中心的识字街铺子,小酒馆内还有着欢快的小调,劳累了一天的农人在那儿喝着小酒歇息着。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寒冷的气息,洛宁甚至都怀疑,她到了哪个江南繁华小镇了,这一趟北来,她还真是大开眼界,什么苦寒之地,骗人的吧?铁山的繁华甚至常熟松江都比不上了。
以汤代酒,这妞真是实心实意的对着毛珏敬道。
“在山东听闻塞外江南,洛某还嗤之以鼻,这一到东江方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毛将军简直堪称化腐朽为神奇,妾身敬您一杯!”
毕竟是自己的得意之作,能被美女夸赞,毛珏也是面上有光,举着酒杯尽不住也是笑着应答道。
“哪里哪里,洛掌柜谬赞了!不过这儿虽然比不上江南繁华,景致还是有几分的,今个给洛掌柜接风洗尘,明个毛某再带洛掌柜好好逛逛!”
“那个,老爷您不是明天还要会见沧海,以东几卫的卫大人吗?您公务繁忙,就让妾身来招待洛掌柜好了!”
“我什么时候要会见,哎哟,是,明个会见几卫指挥使,瞧我这脑袋!”
彻彻底底的防患于未然了,吃了阿德蕾娜一掐,毛珏悲催的龇牙咧嘴点着头,不过言语中却也有着星星点点炫耀,有个女人为自己吃醋,不是变相的秀恩爱还是什么?毛大人也美着呢!
这点小动作自然也是逃不出洛宁的眼睛,只不过饮下菌汤之后,她的小脸忽然微微严肃起来,一板一眼的轻轻摇了摇头。
“游览就不必了,这次妾身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妾身有一笔买卖想要与毛将军谈!”
“哦?洛掌柜又弄到什么新鲜玩意吗?”
毛珏感兴趣的扬起了眉毛,听的这洛宁却是再一次微微晃了晃小脑瓜。
“妾身愚钝,哪儿有毛将军您这儿花样百出?妾身听闻将军您真是颜面广大,交友四方,连倭国京都,都拿下一笔大生意,不知道洛家有幸否,可以赞助一二?”
一听这话,毛珏的脸色还真是禁不住微微变了,这女人,可以啊!别看他在倭国兴风作浪的,身边的大明朝,却是始终茫然无知,她说的就是京都的温泉旅游,第二个秦淮河项目,这儿从头到脚没挂毛珏的名,她居然能得到消息找到自己头上,不得不说,洛家的耳目还真是牛掰。
可惜,吃惊之后,毛珏立马把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那样。
“洛掌柜说笑了,毛某不过是个粗野武夫,困守东江一隅之地,朝不保夕而已,哪儿认识什么京都的大人物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谁都来凑热闹
洛家想在倭国插手?开玩笑呢!
别看他和洛宁有旧,对于江南世家豪族,所谓的东林党,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平时穷奢极欲,在朝堂上高谈阔论,可是真正大明朝国家危难时候,却是一毛不拔,哪怕一丝利益都不肯让,张居正新政为何被地方百般抵制诋毁,其实并不是张居正收税要折银,而是他要彻底的丈量土地,让那些世家大族隐匿的土地,侵占的卫所无所遁形。
非法侵占的国家利益尚且不愿意吐出,更何况自己本身的封建特权,崇祯十三年,明清关外最大的胜负手松锦大战时候,洪承畴大军饿的肚子咕咕直叫,朝廷无粮饷可派,可主政的杨嗣昌依旧咬死了牙关不加税,眼睁睁看着洪承畴不得不倾巢而出,将关外所有精锐葬身在松锦。因为杨嗣昌知道,小民实在加无可加了再加就要加到,再加就得加到他这样官绅之家身上了,所以他宁愿看着十几万人拿着生命去冒险,也不敢得罪这个巨大的利益集团,更是生怕破坏了他们的游戏规则。
一个个扬州富商肥的流油,山西晋商也是富可敌国,可每次朝中加商税之议,却都被他们的买办代言人,那些比乌鸦还让人烦的言官就呱呱乱叫起来,什么与民争利,什么饿殍遍地,那些东林官,每每谈到朝中弊端定慷慨激昂,痛哭流涕,可争权夺利起来又是谁都比不过他们,扬州十日,在毛珏看起来,可悲,可叹,可泣,但也是未尝没有自食其果的味道。
贪婪而膨胀的江南大族,毛珏估计自己在倭国开个口子,这些家伙就得死皮赖脸往里塞,到时候倭国听说的还说不定,江南那是没办法,他们地头蛇,只能合作,至于倭国,除了过来旅游送钱的,想插手,没门!
脸上满是虚伪的笑容,毛珏一副自谦的模样点着脑袋,眼神是要显得多真诚就有多真诚了,谁知道这洛宁非但没吃他这一套,反倒是又把她妩媚的眸子撇向了窗外。
“妾身来时候,正好杭州的沈世伯家在什么济州岛刚买了三百多亩的土地,要建新庄子,这都说塞北荒原苦寒之地,可妾身看这儿,真是别有一番景色,妾身也想购置一千亩的田土,将来妾身老了时候,也可以在此安度天年,毛将军可愿开这个恩?”
洛宁是一本正经,那黝黑的眸子就像幽深的西湖水那样,又是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看的毛珏的嘴角却是不住地抽搐着,大姐,您还真把自己当红颜祸水第一大美人儿了?谁都得听你的?还想把手伸进库页岛?
似乎看出来毛珏神色不对,这妞幽怨的又是抛过来个媚眼,重新端起了小汤盅很淑女的抿了一口,这才又是把她饱满的小胸脯端了起来。
“妾身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不远万里北上,自然为将军准备了些东西,将军可感兴趣?”
“哦?说来听听。”
都说红袖含香,随着一股芳香,洛宁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卷画卷,轻巧的递了过去,说实话,毛珏真是挺好奇的,洛宁是个聪明的女人,能把洛家带的四平八稳,靠的可不是抛媚眼换来的,急促的打开画卷,毛珏的眉头旋即挑了起来,阿德蕾娜也是小猫那样飞快的把小脑瓜靠了过来,旋即她是愕然的咦了一声。
“这”
一张图画的晤惟肖,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绘画的是一座海港,颇有点《清明上河图》的感觉,摇曳的船帆,忙碌的人群,搬运的天气,甚至湿漉漉的小雨都表现的淋漓尽致,画可以算得上名画,要是留到后世,卖个几百万应该不成问题,可这玩意能让毛珏把倭国的蛋糕切一块分给洛家?
还真能!
盯着画足足三秒,毛珏凝重的抬起了头来。
“郑芝龙?”
这下还真是让洛宁惊到了,她费这么大劲故弄玄虚,目的就是为了给毛珏一个深刻的印象,总比张口来一句,毛老哥,郑芝龙要来干你!我先告诉你了,够意思吧?这样来的强多了吧!
可她真没想到毛珏自己能猜出来,足足愕然了两三秒,她这才惊奇的点了点头。
“没错,南海龙头郑芝龙!还捎带了澳门,琉球的红毛藩子。”
又顿了一口气,她又是补充了一句。
“是小琉球!还有这幅图绘画的就是泉州。”
“时间?”
“绘制这幅画时候是半个月前,飞鸟传书到的登州,得到郑芝龙南海大会的时间是一个半月前,妾身直接从松江出海,在铁山耽搁了两天,就直接来这了。”
现在洛宁是和盘托出了,一点儿也没有保留。倒不是被毛珏给震惊的乱了方寸,这应该就是她本来的计划,这女人还真是够聪明的,她知道,就算是依靠消息要挟毛珏答应了,他老人家是地头蛇,心里不舒服,到时候找个由头还是能把洛家挤出去,可如今,矫揉造作的势头做的十足,给毛珏的印象是足够深刻了,再大方的把消息传给毛珏,有这个雪中送炭的恩情,毛珏是干大事儿的人,于公于人,他也不会亏待洛家。
洛宁的使命是达到了,剩下则是留给毛珏头疼了,坐在地上揉着脑门,毛珏是头疼,真恨不得今天没见到洛宁了。
洛宁这张图是装逼用的,可对于行家来说,一张图可提供的细节就很多,毕竟也当上了东海龙头,行走在东海南海的船形他基本上都认识,像那种高大方平,上有船楼的叫大青船,福船一种,基本上属于郑芝龙主力战舰,平时还充当商船,这样船不管大小,挨着福建都是最近的,这样的船在密密麻麻的港口似乎占了个六七成,说明福建本土的海上实力,已经被郑家海盗集结的差不多了。
远处海面上,几条桅杆高耸,挂着十字架的,肚子微微大的,那是荷兰船,毛珏把荷兰东印度公司拿到了皮岛,旋即是派船南下通知的,看样子,荷兰东印度公司要么没收到传信,要么干脆是铁山的贸易点也要,长崎的贸易点也要,依照西方殖民者的胃口,不是不可能!
海面上,还有两头尖的长船,那是泊尼海盗,挂着龙旗,很像福船那种,那是安南船,这地方的海盗都来参与盟主集合了,那么郑芝龙海盗集团的集结基本上算是十之七八了。
剩下的就是补给,召开会议,大家喝顿酒,讨论讨论并肩子扯活子怎么砍翻了那群肥羊了,然后怎么分肥,这还是半个月前,说不定这功夫,人家已经扯帆出发了。
舟山已经没有争夺的必要了,累死毛珏也赶不及,甚至长崎,九州岛剩余的时间也不太多了。
“一个月!”
看着那张图,毛珏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还是有歇不清楚情况,阿德蕾娜还是不明白的看着毛珏,放下图,毛珏则是干脆的对着洛宁抱了抱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