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这么多天下来,毛珏也真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袁崇焕就那么一二百亲兵,几百个卫兵,到处都是皮岛的东江镇兵护卫,他想杀毛文龙,还真是难上加难,可历史上,毛文龙同样不相信袁崇焕敢杀了他,偏偏,就是在他的老巢东江,袁崇焕下的毒手,所以不亲眼看着这个瘟神离开,毛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的!
这么大喊大叫着冲到了西大营,出奇的,守门的将士都稀缺了不少,沿途一个个营垒空荡无比,看到毛珏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
军港!
那徐帜还在,可宿卫的兵马却不见了踪影,还有的就是港口停泊的壮观的东江镇舰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在毛珏看着发愣的功夫,一声熟悉的贱笑冷不丁从后面传来。
“哈哈哈,老弟今个你可是出来晚了!临走时候袁督师还对你念念不忘呢!可惜,你是没看到!”
还是那一脸大胡子,头盔都有点歪,毛有德打着酒嗝悠悠闲闲的在港口闲逛看着毛珏身影,离着老远他就挥着手,嘟囔着。
可话音未落,毛珏已经跟兔子一般窜到了他身前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子。
“老哥!船呢?袁蛮子呢?我爹呢?”
急促的三个问题问的毛有德直发蒙,又是喷了个酒嗝,他这才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袁督师临走时候想要检阅下咱东江镇水师,就当为他送行了,毛帅下令水师出海,现在估计已经快到双屿了!”
毛珏差不点没喷出来,坏菜了!
还当他没送成袁崇焕,心里不甘毛有德还笑嘻嘻的劝说道。
“小弟不用担心,袁督师临走时候还惦念你呢!估计回去就有提拔,到时候,可别忘了老哥哥啊!呃,老弟,这是干什么?”
衣服领子再次被毛珏狠狠地拽了起来,毛有德颇有些惊奇,不悦的叫嚷着,可此时毛珏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拽着他衣领大声叫嚷着。
“皮岛已经大难临头了,不想被调到山东去当炮灰,受人白眼,就马上集结你的船跟我出海!”
“呃,老弟,你没事吧?”
“上了船再跟你解释,十万火急,生死存亡!”
毛珏从未干过不保准的事儿,而且看着他那神情慌张,满是认真严峻的模样,命运的天平在这儿摆动了一下,仅仅犹豫了一秒,毛有德重重点了点头。
“我去集合麾下,叫上老三,老弟在这儿稍后片刻!”
听着他大声的吆喝声,毛珏等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那样,连续兜着圈子,文孟等想开口劝说,却不知从哪儿劝,这功夫,毛珏又是忽然猛地一拍脑袋,旋即又是抢过战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咆哮着。
“老文和老子走,回府一趟,剩余人等再此等候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得离开!走!驾!”
马蹄子喷溅起一地的烟尘,在亲兵卫与毛有德惊奇的目光中,两匹战马绝尘而去
第三十九章.督师病了!
大明的陆军的确不是建奴的对手,野战中,粗劣而且质量参差不齐的火器敌不过已经达到冷兵器巅峰的清弓,萨尔浒之战中,努尔哈赤就是号令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后金军下马,以弓箭射击前进,再用死兵重兵冲破已经混乱的明军火器阵,进而大杀特杀。
可海上,大明好歹保持了技术遥遥领先,甩了建奴不知道多少条街去。嘉靖年间为了防备倭寇,大明兴起自郑和以后第二次的造船高潮,据说几十年间,有一万五到两万条舰船下水,万里朝鲜战争,又对明军水师的实战能力加以考证毛文龙承接的,就是这份遗泽。
主力战舰大部分都是山东监造,一部分大木取自辽东的深山,在皮岛经营这几年,他麾下已经有一百八九十条大小舰船,加上西大营,水兵八千多,这次也算是在袁崇焕面前显示肌肉,毛文龙一声令下,一百一时条战舰,包括他亲兵在内五千多水师倾巢而出。
的确是比郑和时代的舰队差出去好多,碍于国力,毛文龙最大的战舰也不过六十多米,可在这东北亚,他的舰队绝对排的上号了,船连着船,帆连着帆,俨然海上多出来了一座城市那样,海风吹拂,挂在桅杆上的铃铛叮咚作响。
站在自己旗舰的船头,向大海眺望着一片波光嶙峋,毛文龙还真是满是自豪,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是乱世出英雄,这一切都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备几年之内努力起来的。
“督师觉得毛某这舟师如何?”
欣赏了一会,毛文龙面带得色,炫耀那样的对着袁崇焕笑问道。
不过此时袁崇焕的脸色却似乎不太好,白的可以,隐隐还有着一股子干呕般的动作,吞咽了下,这才略微虚弱的摇摇头。
“舟师是利器,东江镇的将士们也是精锐之师,然而,这利器藏于鞘,不与敌搏杀,那就还不如那钝刀木枪,起码后者算是上过战阵,磨砺过敌人的兵甲,呕”
话还没说完,袁崇焕又是忍不住干呕一下,这人是够虚弱,可话里永远带着刺儿,他这是讽刺毛文龙尸位素餐,养贼自重了。刚刚还满是自得,一句话听的毛文龙脸色亦是跟着阴沉了起来,好一会,方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句。
“督师所言及是!”
两个大佬再没了共同语言,不过今个袁崇焕似乎真倒霉那样晕船晕的厉害,在船头支应了一会,连着吐了三四回,连黄水都吐了出来,然后在姓吴的搀扶下,直接回了船舱休息去了。
到了太阳快落山,这姓吴的又是找上了门来。
“毛帅,我家督师晕船晕的厉害,支应不住了,赶紧找个岛屿靠岸!”
“来时候督师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会晕船如此厉害?”
先是心里鄙夷了袁崇焕一番,旋即毛文龙颇有些疑惑的问道,谁知道一句话换来的居然是这姓吴的满脸不耐烦语气颇为不恭的呵斥道。
“毛帅哪儿那么多话?袁大人乃是陛下钦点辽东督师,肩负辽东数百万百姓,有个闪失毛帅负得了责吗?赶紧让舰队停下,找个岛靠岸,让督师休息则个。”
被一个似乎不到二十的年轻后辈训斥一通本来就不痛快的毛文龙,脸色变得亦是愈发的难看,怒极,这个东江岛帅干脆是恼火的一拂袖。
“舰船指挥汝去找吾儿毛可喜,他统管前军,对着一块熟,本帅乏了,就不在这儿多作陪了!”
摆着架子,毛文龙脑门青筋直跳,也是下了船舱,倒是那个姓吴的在后面恼火的叫嚷了几句,旋即能隐隐听到他盛气凌人的对东江镇将领们的叫喊声。
“那个是毛可喜,本将命他速速找个地方停船!”
附近距离最近的是双岛了,两座不到几平方公里的小岛一南一北的对峙着,中间狭小的港湾算是个停泊的好去处,不过这姓吴的太嚣张,弄得东江镇将官心里很是不爽,磨蹭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在岛屿边上停稳船。
似乎露出了本性,袁崇焕的督师架子摆了个十足,舰队刚靠了岸,他就是一分钟都没有多待,让几个亲兵扛着他下了船,紧跟着,督师宽敞的中军帐篷,亲兵营帐篷,铁锅,米粮,一大堆东西被陆陆续续从船上搬运下来,全套的给养,辎重,这架势就跟要在这破岛住下一般,不想走了。
眼看着靠着北岛那高出海平面的小山岩坡地上,一帮子辽镇亲兵叮叮咣咣敲打着迎建着营地,随行的副总兵沈世魁有点急眼了。
望远镜恼火的往下一摔,从自己战舰上下来,气势汹汹坐着小舟,随即他攀上了毛文龙的旗舰,后甲板船舱中,毛文龙正在用着晚餐,冷不丁就被这个身高一米八几的胡子肌肉老汉闯了进来。
“毛帅,这袁督师是什么意思?这几天季风就要起了,海面上不知道多危险!那头建奴还在义州虎视眈眈,他这大摇大摆要在双岛扎下营去?咱们数千大军就等着他?”
听着沈世魁敲着桌子叫嚷着,杯子都震倒了一个,毛文龙那张老脸也是写满了郁闷,不过久在官场混迹,他是磨得棱角都圆润了不少,歪了歪嘴,毛文龙腻歪的向下挥了挥手。
“袁督师是文人,身子骨弱,他们文人讲究多,你让老夫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督师撇下,咱们退军回去吧?”
毛文龙晦气的一摊手,听的沈世魁却是顿时急眼了,那双浓眉牛眼瞪得滚圆,焦虑的又是把双手按在了桌子上。
“可是毛帅,这马上进入七月了,铁山那面!”
纽了几个月,麦子高粱是安心涨了起来,不过这意味着不管是明军,还是建奴,都能腾出手来了,为了逼迫东江镇这个背后的刺倒向后金,每年皇太极都会在义州发起攻势,虽然不是大战,可这小股小股的攻击反倒更加麻烦,军屯被烧,辛苦耕种下的粮食被抢走,毁坏,在皮岛云罗岛大鹿岛旅顺口的十万东江军民就要饿肚子。
每年六月多到秋收前,几乎是东江镇最紧张的时候。
这个问题的确是实实在在的拦路虎,听的毛文龙的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这样,明个本帅去和袁督师谈一谈,如果要是即刻就走便罢了,或者耽搁个一两天也没事,如果袁蛮子要长期养病,那老沈你就先回去,本帅继续送袁蛮子回宁远,你看如何?”
“这”
稍稍迟疑了下,沈世魁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