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眉头一扬,似乎流露出点不屑来,皇太极又是把眼神放在了多尔衮身上,扬声问道:“老十四,你那头呢?”
“昨个宣府总兵杨国柱被儿郎们射死,今个洪屠夫又是换上了山西总兵李辅明,这宣狗跟吃了疯药那样,死战了一天,今个两白两黄又伤亡了六百多,城墙被轰破了个口子!”
“宁先生,义州存粮如何?”
这个义州可不是毛珏手底下的义州,而是后世辽宁义县,就挨着锦州城不远,是清国进攻宁远前线的屯垦桥头堡!对关宁锦也是蓄谋已久了,这儿囤积了几万包衣,已经是屯田好几年了。
可提到这个,负责后勤的宁完我一章老脸哭的快跟佛陀迦叶那样了,他可不像努尔哈赤那些子孙那样权重自在,伺候在一边的这明奸是赶忙重重的跪地磕头在那儿。
“回主子,库存还有四万石左右!”
“四万石!”
不管是祖大寿还是洪承畴,都没让皇太极太动容,可是这个四万石却是着实让皇太极眉头抽动了下,鼻孔又是一红,血滴子再一次淅淅沥沥滴了出来。
“主子保重身体!”
看到这一幕,那些爱新觉罗家的黄带子们也是赶忙在炕上磕头拜下,又是端起碗接着鼻血,好一会,皇太极方才烦躁的摆摆手。
“朕没事!”
“诸位贝勒大臣,你们先定一下明天怎么打,朕出去透透气。”
“恭送皇上!”
吆喝中,看着皇太极端着碗转了出去,一群旗主鼓山们,眼神再一次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来。
出了院子,夜风让七八月份的秋燥似乎散去了点,皇太极的鼻血亦是止住了些,透过院子,远处黑森森的锦州城似乎隐约可见,端详凝望了好一会,皇太极方才扭过头去,他胖大的脸上却是带上了一股子深深的忧愁来。
“小贵子,宸妃,如何了?”
对于大明,皇太极是强盗,对于大清,皇太极却绝对是个英主,千古一帝,他从努尔哈赤手中接过了部落制度的后金,在他手中,完成了向帝国的过度,并且打下了如今的局面。
这个野心勃勃的胖子却还是个多情君王,他最爱的女人,则是科尔沁草原的明珠,宸妃海兰珠后世关于他们两个的爱情故事,有着太多的传说了。
“回,回主子,今个宫里来信,宸妃娘娘,恐怕,恐怕”
“主子,吴克善主子已经四个月没有消息了!”
小太监是无比的战战兢兢,清国可是个奴隶制残余的帝国,他这样汉人包衣命不比那头看门的狗值钱多少,虽然皇太极不嗜杀,可宸妃面前,谁敢保证他就不会变脸?
尤其是,这里还犯了个忌讳!
在他提心吊胆中,皇太极的鼻血低落又是急促了点,接了几滴子之后,皇太极却是干脆不耐烦的把碗扔在了一变,深深叹了口气。
“朕对不起她啊!”
算是最早与后金联盟,联姻,臣服的部落,科尔沁部是被皇太极当做了弃子,去年十一十二月份还有逃人回来,今年则是完全没了消息,整个科尔沁部几万人都成了东江的包衣奴才,地位一落千丈。
照比历史上这个时期,海兰珠的病还要重一些。
也没再多言语,在小太监担忧的目光中,他是转身回了屋子。
“拜见皇上!”
屋子内,旗主贝勒们似乎也商讨出了个结果来,只不过这个结果估计皇太极不喜欢,一声拜见之后,多尔衮,阿济格,豪格几个的眼神不住地向年纪最大的济尔哈朗瞄去。
也明显感到为难,济尔哈朗是欲言又止。
谁知道,皇太极根本没有管他们,声音一下子都变得昂扬起来,才回到火炕上,就立马大声的吩咐着。
“拿地图来!”
在一众清国奴隶主愕然的神情中,放大几倍的辽西走廊全图被铺设开,几个火盆照耀的分毫毕现,上面还用朱笔与墨笔标注着形势图,二十几万大军犬牙差互的死死咬在了一起。
短短几天间,整个战局发生了剧烈变化,本来洪承畴与皇太极更像是剑士过招,明军整个阵型宛若一把修长的宝剑,从宁远一直延续到乳峰山,前细后粗,皇太极,曾经重兵击打这个剑尖儿,可洪承畴是旋即一触既缩,进退游刃有余。
可如今,巨大的明军宝剑却被压扁了,就像个大蘑菇那样挤压在了清军锦州包围圈上,那形象有点邪恶了,死死要往鲍鱼那样的包围圈中心挤过去。
可洪承畴身后,足足一百多公里的辽西走廊,空了!
“这里!”
没出鞘的配刀直接被当做了教鞭,一群旗主贝勒愕然的眼神中,皇太极狠狠砸在了地图上。
“阿济格,朕要你为大清国攻取这里!”
前沿的对峙还在继续,可是对于塔山来说,日子却是变得平淡而无奇,开战已经快一年了,就算是足以决定明清两国关外胜负手的决战,平民百姓的小兵们却是还要继续生活下去。
几个辽东守兵就是无精打采的张望着大海。
除了亲兵之外,就算是辽东军也没有军饷,大家伙都是靠着几亩屯田过日子,这仗一天天打个没完,家里田自然就被扔了下,也不知道老婆孩子饿肚子没有,守着港口,一个兵头是懒洋洋的哼哼着。
“这鬼世道!”
“就是,还不如跟着洪屠夫上战场,捞个一两个人头回来,还能换几十两银子,现在,空耗日子,淡出个鸟来!”
“得了吧!还人头换银子,要是上了战场,指不定你小子脑袋让谁换了银子!”
嘴里叼着根东江香烟,这个总的百户也是游荡了出来,听着手底下兵丁在那儿抱怨,他是笑骂着哼唧着。
说是百户,其实就是个村长,正规部队都被调往锦州前线了,他们一群撂下锄头的篷直接发了把刀子被拎了上来,所以关系也不像关宁军那样等级森严,几个兵丁立马是嬉皮笑脸酬和了过来。
“头儿,发根烟!”
“给老子滚!”
几个香烟缭绕着烟圈,几个兵丁也开始满嘴跑火车起来,那个最早抱怨的又是喋喋不休的哼唧着。
“这同样是当兵,人家东江镇那头就是有吃有喝!听说顿顿有肉,吃的跟地主似得,咱们呢!在这儿喝海风,头儿,你说凭什么啊?”
“少在这儿胡说八道啊!”
能当上百户,这点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百户是一翻白眼,骂骂咧咧的训斥着。
“你小子亲眼看到了还是东江佬趴你耳边告诉你的!这话老子听到没事,要是让张千总知道了,要你小子脑袋!老子可救不了你!”
“还不滚下去,巡海去!”
“这大海有什么好巡的!鞑子有没长翅膀!”
还是在那儿嘟嘟囔囔着,这兵丁不耐烦的走出了塔楼,打着哈欠向外眺望着,然而,看了两眼,他忽然是眼睛瞪得溜圆。
“头!快来看!这是什么?”
远处的沙滩边上,本来空旷的滩涂上,忽然冒出了无数毛毛虫那样,黑暗细小的在那儿密密麻麻扭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