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现在皇太极跑路了,整个前线清军无疑是人心惶惶,还有眼前这个内鬼帮忙,招降绝大部分未必不是可能。如果把眼前这支清军招降,将来不管是面对明军还是面对篷军,纵横无匹的八旗铁骑都将是一把利刃。
这也是今天他迫不及待把宁完我带回来的原因,只不过最后的结果,毛珏还是毫不犹豫的下令开战了。
要是之前的孙传庭,脾气耿直下他必定是在军事会议上当面把这个疑虑问出来,哪怕是呛的毛珏有点下不来台,也要刨根问底。不过如今,他也算是圆滑了点,没有损毛珏的主将权威,直到所有人都走了,这才以问题的形式进行劝谏。
别说,这问题还真问的毛珏愣了一下,就像拒绝宁完我一样,招降,他是根本没有想过!
错愕的片刻,毛珏的脸上忽然挂起了个笑容来,对着孙传庭是笑着点了点头。
“将来如何我不知道?现在,本将还是大明万里江山的辽东督师!”
同样的,毛珏的话也让孙传庭错愕了下。
从早上到来,到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虽然还没有天黑,可是太阳也是沉甸甸的挂在了地平线上,惊慌了一天的清军终于也是稍稍的放松了点。
虽然冷兵器时代不是没有夜战,可绝大多数战争还是发生在白天,夜战对于部队之间的默契程度要求太高了,大多数夜战也仅仅是是夜里小部队发动奇袭,像这样三十万人规模的夜战,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守在最外围,正蓝旗的一个牛录额真是懒散的坐在了大营的鹿寨后头,从怀里摸索了下,居然翻出来了半包烟,不过这个时代既没有火柴也没有打火机,拿着火镰,他是连打了好几下,这才靠着火星子把烟给点早了。
这头把烟怼到嘴里,那头他却又是从珍贵的半盒烟里抽出一根来,递给了身边一个小子。
这也是华夏文明圈里这些少数民族霸主的悲哀了,的确,他们战斗力强悍,残忍凶狠,可是韧性上却远不是华夏帝国的对手,像大明帝国,先后经历了萨尔浒,开铁辽沈广宁大凌河多少次决定性战役的失败,天启崇祯两代皇帝时间内不知道挥霍了多少士兵的热血,可哪怕打到了崇祯十五年,大明帝国依旧有着一战之力。
可纵横无匹,入侵中原如入无人之地的大清八旗铁骑仅仅在东江之战中吃过一次亏,其后遗症就已经显露了出来,人员的缺失让清帝国都不得不全员以赴,就算身边这个还没有枪杆子高的小子也得跟着上战场。
这场大战还是他第一次上阵。
别说他,就算自己不也是如此,本牛录的额真,章京先后战死,这才轮到他一个小小的队正顶上。
明显已经紧张的不得了,也不是这个牛录额真那样的老烟枪,叼着烟卷,这小子没吸进去烟,反倒被呛得直咳嗽了好几下子,眼泪都咳了出来。
“你小子!”
享受的让烟在肺里转了几个圈子,老牛录是笑着摇了摇头,按了下这个小个子的脑袋来。
可旋即,这小子又是倔强的猛地吸了两口烟,咳嗽着,却是满是愕然的开口问道。
“额真爷!为什么!”
“不说明人都是待宰的羔羊,只要咱们八旗爷们带着刀剑去收割,他们就会乖乖跪下当包衣奴才吗?为什么?他们杀了咱们那么多的人也没跪下,反倒是来了更多人来攻打咱们了啊?”
“皇上能带着咱们打赢吗?咱们能活着回盛京吗?”
烟头在手指尖燃烧着,那牛录章京却是再也顾不得了吸了,是啊!曾几何时,他们拎着带血的刀剑,在中原大地肆意横行,狂笑着闯进那绪国人的家,轻轻松松就能来掠夺来大量的钱财粮食,还能把那绪人带回来做包衣奴才,给他们种田养牛,那日子,过得太轻松惬意了。
可为什么一转眼,这绪人就从羔羊变成了饿狼呢?
是啊!能不能活着回去了?哪怕像是没跟着老汗起兵之前,自己去下田,收那点庄稼,然后冬天去打猎,去捕些貂子兔子换取粮食也行啊!
忽然间,一阵剧烈的震动把手指见的烟卷震掉了一大块,也打断了这个牛录额真的思索,惊愕的跳起来向鹿寨外面张望过去,一股子白烟在东江阵地上蒸腾而起,紧接着,第二股,第三股火光轰鸣着爆响,耳朵里,耳膜就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那样瘙痒刺痛,拖着不祥的黑色尾巴,一个个榴霰弹抛物线那样落在了自己头顶上方的天空,紧接着在炸响。
烟带来的那薪静消失的一干二净,一张满是风霜皱纹痕迹的脸庞上被恐惧所填满,就像是那些曾经面对八旗铁骑屠杀的中原百姓一般,颤抖的声音从这个牛录章京的嗓子里爆发出来。
“大明,大明进攻了!”
八百多门大炮打出了震撼的效果,每一发炮弹激发,都让大地似乎都跟着颤动了几分,当炮击响起时候,这种震天撼地的力量总是让东江军军心高涨。
前军炮阵,就算是已经换回了男装盔甲,孙春那脸庞依旧兴奋的通红,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流星雨那样落入清军大营的榴霰弹闪烁着的光火,这几乎可以媲美神的力量下,一群清军渺小的犹如蝼蚁那样,惊叫着四散逃窜着。
曾经让辽人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炮击才刚刚结束那个间隙,战场西面,大股的烟尘有是冒了出来,尽管已经急行军了两天一夜,尽管身体上疲惫不堪,可是打先锋的苦叶镇兵团还是如实的抵达了进攻战场,数不清的小方阵中,步兵抱着手头的燧发枪,大踏步向前的军靴就像坦克的履带那样,也是一往无前不可抑制,毛珏下令一线指挥官必须待在军阵中央指挥大军,可一向听话的沈戎都是违抗了这条军令,奔走在了最前沿。
向前挥舞着指挥刀,这个老辽东的瞳孔中燃烧着愤怒的光火,已经沙哑了的嗓音依旧不住地嘶吼着。
“弟兄们!忘了辽阳的血债了吗?忘了在这些畜生马蹄子下残破的京畿直隶吗?忘了他们掀起的血雨腥风吗?让他们还的时候到了!老子沈戎,一家三十一口死于辽阳大火!像条狗那样背井离乡,被这些畜生赶到皮岛孤岛!今个老子要亲手复仇!”
“复仇!!!”
打头阵的无不是老辽人,可就算是后面那些关内难民,也少有没有被建奴的入寇劫掠过,杀伤过的,更何况逼得大家背井离乡的辽饷,不就是这些家伙挑起来的吗?仇恨就宛若一把寒冰刺骨的利刃,在愤怒的嘶吼声中,直插向了炮击后慌乱的清军。
噼里啪啦,一阵白烟蒸腾,旋即就是奔涌的呐喊声,端着刺刀的苦叶军疯狂的冲进清军阵中,尤其是沈戎,双目血红,状若疯虎,手头锐利的指挥刀切纸那样哗啦的划进了个吓呆了的清军喉咙里,血一下子喷涌了出来。
不仅仅沈戎部,没等前线清军从苦叶镇这一季左勾拳中缓过来神儿,整面大炮的硝烟中,数不清端着刺刀的步兵也是恢宏的冲了上来,今天破例的将军太多了,挥舞着一把双手大朴刀的孔有德,河北大枪刷的跟花一半的耿仲明,偷了匹马冲在步兵阵中的刘冲,带着不可原谅的仇恨,一支支东江部队杀进军阵内,立马就搅起了血雨腥风来。
杀人者人恒杀之!该还了!
夜色已经愈发的深邃,城墙外,喊杀声依旧震耳欲聋,绕过了城池大半圈,若有所思的孙传庭也是终于返回了自己的军阵中。
“军总爷!”
沉重的铁路桥大门被打开,里面却是热火朝天,袁大宝等几十个军将,上万鹤岗军士也是等候在了那里,看着孙传庭的身影,袁大宝几个是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的确,有着一个为了江山不择手段的上位者,取胜的希望会大些,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谁都希望自己跟随着的是个正义的主公,为了自己的权势去原谅这群曾经双手鲜血淋漓的杀人犯禽兽?明显毛珏是做不到!他还是辽东督师,就与这些辽东的强盗贼掳不共戴天!
虽然自己的建议被驳回了,可毛珏这个选择无疑更加贴近孙传庭心中的正义,尤其是从眼前自己麾下这些将士们闪着光的瞳孔里,孙传庭更加读懂了毛珏下这倒命令的决心,对着袁大宝期盼的眼神,他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喝令道。
“将爷有命,鹤岗镇从背后攻击敌正白旗部!即可进军!”
“进军!!!”
几分钟后,同样愤怒的呼喊声在这屹立不倒的吉林乌拉城内也是响了起来,同样的新仇旧恨,同样的目露怒火,刺刀狠狠地捅进了那些正白旗的建掳胸膛。
只不过这一次孙传庭没有再在背后指挥作战,他也是年轻了一把,疯狂了一把,两把转轮手枪在大军中打的犹如死神的钟鸣那样
第五百一十三章.斩尽杀绝
没有皇太极的清军真是与之前判若两支军队,原来八旗军也回溃散,也会逃命,也会跪地求饶,城墙外围的清军基本上没有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抵抗,在被屠杀中直接溃退向城内,而紧跟着,杀红了眼的东江军亦是跟着杀了进去。
甚至为了夜战,孙春带领的炮兵部队还把作为后勤物资的布匹粘上油和火药,带着煤炭上了犬牙齿互的城墙,点起了层层烽火,用火光照亮了这个屠戮场。
真的是屠戮场了,军队之所以不是瘪,就因为拥有完整的指挥,所以缺粮少饷的官军可以打败多自己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篷军,而此时清军的指挥系统是彻底瘫痪,八个旗主没有一个留下来,全都逃了,佐领级别的军官也逃了十几个,可以说觉罗家的亲训跟着一块跑了,不要小看这缺失的一两百人,这些人就是大军的灵魂,目前清军最高的统帅就是脖子上生了个大疮,跑不了的图赖,有他还不如没有。
缺乏统帅的清军简直就是一群没头苍蝇。
夜空中,又是一阵枪响噼里啪啦响起,建在废墟上的帐篷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拎刀反击的一排清军就跟排队枪毙那样被打出一个个血窟窿,惨叫着倒在地上,这个阵型破碎的功夫,又是寒光闪闪的刺刀跟着捅了上来。
噗呲的一声,前面的带队军官直接被一把刺刀当胸插穿,狂吐着鲜血,这亡命徒竟然还凶性大发的想要挥刀砍下,可紧接着几把刺刀亦是朝着他凶狠接上,连续几个血窟窿,这人终于是是眼睛外凸的瘫倒下来,惨烈的一幕,看的后面那个清兵直接吓得腿儿都软了,扑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大哥!大爷!饶命啊!小的也是汉人!我也是被逼的啊!小的上面还有老母要”
噗呲~
刀穿胸膛,声音戛然而止,猛地拔出刀子,滚烫的鲜血喷在脸上,那东江军士却是一丝擦拭的意思都没有,一脚踹倒僵跪的尸体,他是冰冷冷的哼着。
“我也有老母,济南城内,被你们杀了!”
就在那挨着不远处,帐篷烧的噼里啪啦的,一条腿多出来个血窟窿,瘫坐在地上,刚刚在城外最边沿的清军正白旗牛录额真已经不想着去抵抗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抽出,就着身边的火堆点燃,一口一口的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