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这气量真不是个人主,一回头,崇祯竟然连两个传旨官都迁怒上了,看着自己主子通红的眼睛,万元吉是恐惧的扑腾一下子把头磕在地上,死死不敢抬头。
旁边,李明睿同样战栗的哆嗦,可他不得不强撑着双手把一份明黄色包袱捧了起来。
“陛下,辽王大印并没有交给毛逆,微臣带回来了!”
崇祯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点轻松与释然,可李明睿下一句话却犹如重锤狠狠打在头上那样,让他的大脑嗡的一声。
“毛逆手中有缴自建奴的传国玉玺,以此印号令辽东!”
真是一瞬间脸上连血色都没有了,崇祯直接坐会了龙椅上,看着这一幕,万元吉差不点没哭出来,不住地在那儿磕着头。
“老奴也据理力争,言此印非人臣可拥有,让毛逆献给陛下,然那毛逆冥顽不灵,登基之后,旋即就把臣等赶出了沈阳城,陛下,老奴真的尽力了”
磕着头,两个钦差大臣悲催的分辨着,然而他俩的话语,崇祯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双眼无神,不住地看着天。
有明二百八十余年,未自草原讨回传国玉玺,可是他毛珏崛起才两代,传国玉玺已入起掌控,莫非大明真的要亡国了吗?
难得,经历了平台召见,李明睿与万元吉全身而退,是囫囵个的回了去,这件事情似乎也不了了之了。可尽管崇祯下令封口,传国玉玺与周延儒投身东江的消息还是在朝堂上传了出来,把京师再一次闹得满城风雨。
又过了几天,在锦衣卫千户,东江的内应卢忠提心吊胆中,定北侯毛文龙,诰命夫人陈娇,还有毛珏的长公子毛行健一并被召到了宫中,不过还好是虚惊一场,崇祯在平台亲自召见之后,也没说什么时局重话,仅仅是夸赞了毛文龙一番,赞扬他教子有方,为朝廷平定了心腹大患的建奴,将毛文龙的爵位由定北侯提到了赵国公,太子太保,陈娇也从原来寒酸的正三品诰命转封为了辽国夫人,才几岁大的毛行健加锦衣千户,赐予玉牌宫中行走,命为太子伴读。
经历了一系列冷落对抗之后,崇祯的是终于服软了,转遏制威吓为拉拢,可惜,不过照比辽王位,这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真能起多少功效,不得而知。
拉拢缓和的同时,又是八百里加急三道圣旨急促的从京师发出,一道发往辽东,一道直奔湖广左良玉,最后一道,则是发往此时已经成为激烈战场的中州河南。
河南偃师,秦军壁垒。
缤纷的大雪从天而降,把新铸的大炮都是浇撒的一片白霜,抗着仿照东江的刺刀鸟铳,一个个秦军也是冻得发抖,巡逻中哆嗦的把手缩到袖子里缩着脖子,没有任务的秦军缩在帐篷内烤火取暖,丝毫不想出来,整个大营在雪夜中都是一片死寂。
可就在这片大营前几百米,被雪埋了一半尸骸漫山遍野,一个个战死的闯军尸骸已经冻得眼睛干瘪,脸颊铁青了。
不得不承认,袁崇焕的帅才在孙传庭之上,历史上,此时的孙传庭已经是郏县兵败,身死山海关了,而这个时空,此时的秦军依旧是稳扎在黄河一线。
袁崇焕采用了与孙传庭截然不同的战法,孙传庭是在崇祯的催逼之下,不得不孤注一掷,出函谷关之后,直接走宜阳汝州奔开封进军,与多与自己快十倍的闯军主力决战,被包围在郏县,兵败身死,可袁崇焕是看的清初,现在已经不是几万官军追着几十万篷军漫山遍野跑的时代了,敌强我弱之势已经注定,贸然与李自成决战,那是找死!
这两个月,秦军一直是圈外作战,不断在闯军控制范围的边沿发动进攻,先是在宜阳挫败了闯军谢军友部,旋即向北夺回了洛阳,再向东打下了孟县,把孟津这条重要的黄河渡口控制在手中,依靠着河洛之险,先立自己于不败之地。
他这战法名为小斧筏大树,先在外围不断的发起进攻,削弱李自成闯军支干,挫败闯军军心,一点点的消灭闯军外围,篷军毕竟是篷军,调度控制远没有官军灵活,一但日久,必然生变。
而且就算是李自成百万大军倾巢来袭,袁崇焕也不怕,背靠着洛阳,利用黄河作为补给线,完全可以一战,预设战场,以地利来抵消敌方兵力优势,可是毛珏一贯的拿手好戏,在东江待了这么些年,袁崇焕学了个炉火纯青。
这两个月,黄河开始封冻,袁崇焕也不急着进攻,一面向大营屯着军粮物资,一面还在积极布置着斥候,规划着来年的攻势。
可就在他和张若麟,白广恩等部将围拢在中军时候,他的亲兵尉官刘军勇却是满面的慌张,急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猛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督师!朝廷使节到来!以抵辕门之外,那传旨钦差吴甡命督师率领众军官辕门外接旨!”
突如其来的圣旨,让袁崇焕的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第五百四十二章.最后一手牌的豪赌
不仅仅是锦衣卫,堵在军营辕门外的还有山西卫的重骑兵人人身被重甲,头戴铁盔,在白旬零中就像是寺庙里盖着驯的铁人罗汉那样。
能使用这样装备的,至少的是总兵家养的家丁亲兵,精锐中的精锐了。
而且吴甡也不是一般人物,前山西巡抚,兵部侍郎,东阁大学士!头上的紫冠乌纱也是覆盖了一层雪花,吴甡表情生硬的骑在马上,怀里抱着那份圣旨,阴沉的向前张望着。
尤其是久经军旅,袁崇焕还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前排的重骑兵若无其事的拉着马缰绳,可他们身后那一骑,不偏不正的错开半个身位缩在他们背后,隐约的,还能看到透出来的一点弓稍,如果没猜错,那执在手里的,定是边军制式的骑弩了!
这一副情景,让袁崇焕再一次想起了崇祯三年那一夜皇宫的夜雪,崇祯皇帝那阴沉的眼睛已经锦衣卫冰冷的枷锁。
可就算如此,深吸一口气,领着十几员秦军将军,袁崇焕还是大步迎了出去,在吴甡马前五步停下,旋即大袖展开,隆重的跪倒在了地上,声音嘶哑的叩拜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似乎那酗兵也松了口气,大学士吴甡是哗啦一下子展开了手头的圣旨,声音同样嘶哑的念诵了出来。
“三边总督袁崇焕,朕捡拔自边苦囚徒,以戴罪立功之身委以重任,然其任上作威作福,收敛无度,威福自用,然又畏敌如虎,拥兵自重,停滞不前,深负朕望,罪于江山社稷,不惩不足以平人心,今交于大学士吴甡锁拿,待破贼后押送京师查办!”
“另酌东阁大学士吴甡为五省总督,督师天下亲王兵马,即刻东进平贼,不得有误!钦此!”
就算有心理准备,可袁崇焕还是脑袋嗡的一下,眼睛直发黑,头磕在深厚的雪地里半天没抬起来,他身后顿时炸了锅,由他提拔起来,选自潼关榆林豪族大家子弟的年轻军官如潼关参将何柔,延绥游击张克己等十几人顿时恼火的直接蹦了起来。
“哪个敢动我家督师?”
“大胆,你们要造反不成?”
山西重骑们不客气的亮了家伙,然而听着这吼声,附近巡逻看热闹的秦军都是毫不客气的把火铳端了起来,黑森森的枪口好不妥协的对着吴甡直了过去。
在吴甡色变中,花马池参将刘垢哀更是直接拔出刀子,指在了他马头前面。
“秦军只认一个督师,袁崇焕袁大人!快滚!否则老子杀了你们这群腌臜腐臭的杂毛赃官!”
“退下!”
看着局势一触即发,紧张的犹如导火索嘶嘶冒着火星子的炸药桶,这时候一声怒吼却仿佛冰水那样浇在了每个人的头上,回过头去,袁崇焕满是愤怒的嘶吼出来。
“可是督师,这群赃官是来拿您的”
“本督说退下!”
群情激奋的秦军军官们终究不得不退了回去,在吴甡心惊胆战中,袁崇焕重重的跪伏在地上磕着头。
“臣袁崇焕,接旨!”
马蹄声踢踏,远道而来的山西骑兵到底入了这营垒中,把大明朝最有力的一手牌给接了过来。
崇祯这一手也把他的穷途末路暴露无疑,其实这时候大明不是没有兵马,纸面上左良玉尚且有兵二十多万,还有当初杨嗣昌带去江南剿匪的徐州总兵刘良佐,凤阳总兵黄得功加一块十多万人马,山东河北一带的兵马也有数万,能把这些力量凑合回中原战场,怎么都好过死顶着袁崇焕手里区区八万人。
可仗打到如今,朝廷的威严已经被崇祯败祸的差不多了,这一个个军头朝廷已经调拨不动,只能是拿相对听话的袁崇焕开刀。
可崇祯却没想过,一但连这最后一支听话的部队也赔进去,成了光杆司令的朝廷还能拿什么玩的转!
整个朝廷如今就像是在刀尖儿上跳舞了,可就算如此,抵达了秦军大营的吴甡依旧是犯着军中大忌讳,临阵换将!
这几天,他是把自己从山西带来的部将大量的安插进秦军部队,把袁崇焕提拔起来的军将如何柔,刘垢哀等年轻将领给架空,挤下去,这些相对来说还是听话用命的,那些山头势力庞大,如陕西总兵高杰,榆林总兵白广恩,延绥副将牛成虎之类的老兵油子,他也是欺软怕硬不敢碰。
仅仅三天,本来还算是士气高昂的秦军被吴甡给搞得乌烟瘴气。
虽然是被拿下了,可进军营那一幕让吴甡也不敢对袁崇焕无礼,比上一次锦衣卫锁拿算是舒服的多,单独划了一个帐篷,袁崇焕的东西也原封不动的搬过去,只要他不出来,没人管他。
可就算如此,袁崇焕也是五天没出帐,前两天甚至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到了第三四天才强撑着每天吃下一顿饭,要不是不能让自己死了,他连这一顿饭都吃不下。
这一天,他还是眉头紧锁的死坐在床榻上,死死盯着那张牛皮纸地图,忽然间帐篷帘子被猛地撩了起来,习惯性头都没回,他仅仅声音嘶哑的说着。
“本官吃不下,拿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