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吴三桂也不傻,他可没崇祯皇帝那么天真,还把毛珏当忠臣孝子,濒临第一线他已经感觉到了毛珏的咄咄逼人,这南下保卫京师,与闯军决战,完全是把关宁军当做炮灰来用!当闯军与明军拼个差不多,他好大军南下来捡便宜。
同样,说是忠臣孝子,吴三桂真忠吗?其实他也不忠!真要是像曹变蛟那样的忠臣,他就会在松锦大战与清军血战到底,而不是带头逃窜了,吴三桂更多的还是代表着辽东将门的利益,相比较与朝廷与辽东将门之间,他还是更倾向与自己。
所以相比较于营救京师,他还是更愿意把宁远山海关这俩老巢给占住了,相比于历史上,投靠毛珏无疑比投靠清军,心里更容易接受一些,而且一但拖到京师陷落,毛珏定然急于入关,那时候自己的位置就重要许多,与辽国的谈判中,也可以取得更有利的位置。
甚至,汲取东江的养分,将来发展壮大,自己反水当家做主,独霸一方也不是不可能!历史上,他吴三桂不就是最后造了反,自称大周皇帝吗。
可惜,计划的再好,也比不过大炮,眼看着毛珏真要动真格的了,吴三桂终于还是怂了,再三门巨炮摧腐拉朽般的威力下,他畏惧了!这头戍守宁远的吴家军依依不舍的向南而去,那头东江军是毫不客气的自其他三座城门鱼贯而入,接手城防,顺带又接手了宁远六万户二三十万的人口。
比赛还比上瘾了,三座城门上百号人高举着毛珏的辽王大旗,争先恐后的向着吴三桂总兵衙门跑去,要做东江军长跑第一人,第一个把大旗插在宁远城头,另一头,毛珏则是一边眺望着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中,越走越远的吴军,扒拉着手指头嘀咕着。
“今天出发,在途中接旨,应当比那一次抢出来四天左右,再加上那面,宋献策再努把力,时间应该是够了,天下二杆子就该汇齐了!”
“什么比那一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预言师啊!快告诉我告诉我!”
毛珏的整个布局,阿德蕾娜可是全程参与的,如此宏大的计划中,尤其令她惊奇的就是毛珏的先知先觉,提前了一年多甚至几年在各个不起眼的位置已经预先布局,就像眼前这巨炮,还有京师里一系列动作,有时候他就像是西方的目盲贤者那样,算好了这个老大帝国的每一步走向,这禁不住引得阿德蕾娜更加的好奇。
难得毛珏似乎说漏了点嘴,她是急不可耐的怼了上去,一双湖蓝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毛珏的脸,小手拽着毛珏衣领子就摇晃起来。
可惜,毛珏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那厚黑学修的他已经厚面皮到自诩堪比曹操了,哪能被她这么个丫头片子给唬住,就算是阿德蕾娜这般磨人,毛珏依旧是轻轻松松一个大眼仁儿翻了起来。
“问上帝去!”
眼看着毛珏得意洋洋的模样,好奇心堪比猫咪的西洋美人儿是气的一双小虎牙咬的咯吱咯吱的。
毛珏在辽东还算是悠闲地看着热闹时候,偌大的天下棋局上宫两天星之间,却是已经爆发出来了无比激烈的火花。
闯军,或者说大顺军,还是那般的铺天盖地,大军东起长坡,后到周山,前后军距离竟然相差几十里,历史终究被毛珏改写了,比孙传庭还要强悍不少的袁崇焕打疼了李自成,杀得他差不点没功亏一篑,历史上本来建立大顺之后,百万闯军被他分守刚夺得国土上,大顺灭明,实际上兵力才不过十几万,可这一次,被打怕了的李闯至少拥兵五十万,想要一战彻底灭亡大明朝。
如今的大顺军已经不是当年被几万官军撵得上山下海无处逃的乌合之众了,如此长时间的战争生涯,加上收编官军,大顺军已经有一支相当具备战斗力的部队了,尤其是攻下陕西三边之后,大顺军几乎是焕然一新,行走在前列的大队伍火红一片,用的都是官军制式盔甲,手头的长矛整齐划一,刀弓崭新锐利,后头沉重的辎重队伍中,更是推起了二百多门沉重敦实的大将军炮,整支部队甚至有鸟枪换炮之感。
可就是这么一支锐气逼人的部队,在这穷山沟里,却是猛地撞了个头破血流。
“进攻!都给老子进攻!不许退,后退者斩!”
喉咙似乎都喊破了,郝摇旗摇晃着他那杆子招牌的大旗,大声的吆喝着,可惜,就算他嗓门再大,却也抑制不住溃退的军队了。
自眼前铅灰色的城头下,噼里啪啦的火器铺天盖地打过来,将跑在后头的闯军钉死在地上。
太原之战根本未费吹灰之力,声名赫赫的雁门关娘子关也是不堪一击,官军在顺军这儿已经彻底不放在眼里,谁知道就在这不起眼儿的宁武关面前,闯军就吃了这么大个亏。
按着军刀,宁武关总兵周遇吉一双浓眉大眼阴沉的看着底下溃退的顺军,沉默不语,可他边上,亲兵总旗罗赛通却是兴奋的抓耳挠腮了,手里通条狂捅,又是熟练的把火药锤实,接着又是猛地抬起枪,砰的一下打出去,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米,慌张逃窜的一个大顺军骑兵小军官不可思议的翻身落马,栽倒在了地上,再次把枪杆子抬起来,他是兴奋的抓耳挠腮着。
“还是这玩意好使啊!”
听着这货嘟囔,周遇吉的脸色也是难得的松懈了下,可是旋即,却又变得更紧,情不自禁,他回头向东北方向张望了一眼。
这一年多来,宁武关官军像是走了大运那样,时不时有着一支“晋王商队”粗心大意就在这儿丢了一地活物,有粮食罐头,兵器铠甲,火枪火药,甚至还有着几百匹马,和闯军一样,一年多来,宁武关官军也来了个鸟枪换炮,如今关内燧发枪四千条,大小火炮一百二十多门,本来吃不到秋收的存粮也变得至少有一年盈余,九边这么多部队中,算是就数宁武关最富了!
周遇吉也不傻,能有如此雄厚财力的,整个北方好像只有那一号!他清楚,这一切皆来自毛珏。
然而虽然俗话说拿人家的手短,却不代表周遇吉看毛珏顺眼了,在他看来,毛珏自称辽王,大逆不道,和眼前这咄咄逼人向前冲的闯贼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路货色的国贼!
可这就叫身不由己了!明知道毛珏此举应该是没什么好意,可他周遇吉不要还不行,而且还就得按毛珏的意思,和眼前这百万闯军死磕。
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旗之后,毛珏又会如何出手,这种感觉就仿佛人行于夜路,身后跟这个隐藏在漆黑中,随时要对自己不利的鬼那样,忐忑恐惧与厌恶并行着。
“军总爷,这帮孙子要跑没影了!要不要骑兵上去追啊!”
罗光腚亢奋的声音终于打断了周遇吉的思索,从西北撤回眼神,再一次眺望向了战场,他是重重的摇了摇头。
“用不着!下令各军死守关卡,不得轻出!”
就算袁崇焕,面对李自成的百万大军,都不得不据潼关而守,意图在这儿抵御闯军,他周遇吉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
先锋郝摇旗的一场溃败让闯军变得重视起来,犹如行军蚁那样一颗刻不停的队伍亦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当上了皇帝,衣着打扮还是那一套标志的红披风,大檐帽,可出行排场,李自成却是开始讲究了起来,前面,自秦王府俘获的十几个太监打着大旗与黄罗伞盖,后面,二十几个秦王宫中宫女打着对扇,中间夹着一大群穿的跟山猫野兽,绿林土匪那样的篷军将领,怎么看怎么都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不过虽然作风上有点腐化了,这么多年打仗的眼光却没有跟着蒙蔽掉,刚进到这宁武关前,李自成仅剩下那一支独眼顿时眉头紧锁了起来。
不愧是天下险关,宁武关位于恒山余脉的华盖山上,左临辉河,高高居于山坡上,从这儿攻城只能仰攻。
而且这附近山势崎岖,算得上个开放山谷,这要是对于来去如风却就那么几个人的蒙古骑兵来说,倒还不算什么,可对于数量庞大的闯军来说,则成了个瓶颈,一次作战,李自成也顶天能投入和郝摇旗先锋部队差不多了军队,打的添油战术的消耗战。
不过虽然是皱眉头,可好歹李自成现在还没太把宁武关放在心上,毕竟更加险要的雁门关娘子关都被大顺军啃下了,张望了几眼,李自成是傲慢的向前一挥手。
那态度,就犹如叼了骨头的狗一样,在太原城俘获的监军太监李成庆是点头哈腰的一鞠躬旋即屁颠屁颠的骑上马,先奔到了宁武关城下,一摇身,又仿佛变了个人那样,龇牙咧嘴,面容可憎的对着关城吆喝了起来。
“周总兵可在?咱家乃是太原监军李成庆!”
可,没人理他!
一向嚣张惯了,九边各地军将哪个不把他当祖宗供着,如今正是在新主子面前立功的时候,这周遇吉居然不识趣儿,这李太监是气急败坏的就嚷嚷了起来。
“姓周的你听着!大顺皇帝亲临于此,专为讨伐那些朝中逆贼,还天下一个太平,非反陛下也!此乃顺天道而行,你要是再助纣为虐,倒行逆施的话,皇上攻破关门,非但你一家老小性命不保,这方圆百里也将鸡犬不留,杀个干净,不想死就”
咣~
一声枪响过后,这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尖锐嗓音戛然而止,和出来个眼儿不同,在大口径前膛枪面前,那死太监脑袋就跟个烂西瓜似得咣当爆开,就剩下个舌头暴露出来,恶心的当啷着。
这死太监忘了,九边诸将畏惧他,全因为畏惧他背后的皇权,如今他人都投降了,还畏惧他个鸟?罗光腚是痛快的放下了冒烟的火铳,面色严峻,周遇吉则是嘹亮的怒吼起来。
“底下闯贼听着!想过我宁武关可以!把脑袋留下当买路钱即可,就像他们!”
噼里啪啦的声音中,趁着刚刚闯军退兵而出城割下的百多个脑袋跟西瓜那样乱糟糟的被宁武守军给倾倒了出去。
信使被杀,还被如此羞辱,一瞬间李自成的眼睛也变得通红,满是杯,他咆哮着向前猛地挥出了手臂,同时回头向背后那些闯军军将怒吼着。
“传圣旨,给老子把恁个狗娃儿的狗头宰下来!”
“遵命!”
再一次,战火汹涌的燃烧了起来,先是几十门大炮轰鸣着向城头喷吐出火舌,沉重的炮弹砸的那关门上火花四溅,紧跟着炮火的掩护,密密麻麻的闯军就像是攀岩的蚂蚁那样,闷头向着城头冲了上去。
可和在别的关城看着这冲锋的气势就吓尿了的官军好像不是一个妈生的那样,还没等扛着梯子的闯军冲到山坡底下,从城头上炮击硝烟中抬起头来,周遇吉已经是凌厉的猛地拔出了战刀,再一次,噼里啪啦的枪声就犹如下雨那样狠狠落下来,扛着梯子前面向前冲的闯军猛地胸口一震,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爆发出来,旋即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后头那个闯军紧跟着抢过他的位置,重新扛起梯子,然而再次没跑两步,他也是中弹吐血倒地。
如此惊人的杀伤下,就犹如刚刚郝摇旗的攻城队伍那样,数以千计的闯军从倾斜的山坡滚落下来,殷红的鲜血把一面山坡涂抹的通红,剩下的也是慌慌张张犹如丧家之犬那样四散而逃着。
自去年鲁山之战后,已经再也没有遇到如此难啃的硬骨头,看着眼前这一幕,李自成是气的眼睛血红,又是不住的怒吼起来。
“开炮!攻破这破关楼之后,老子要屠城!!!”
第五百五十六章.无气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