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眼看着可能是自己的金沙少了,那些本来已经又饿又累的先来淘金者无奈的再一次撑起了身子,跟着下了河。
到了这天傍晚,挨饿的人到了一千多,而且今天这次连饭都没铺,毛行健也没心情修路了,直接把他的人撤了回去。
第三天,有人饥寒交迫下,抱着怀里那点金沙病死饿死了,第四天,有的熬不住的干脆打道回府,刚赚的那点金子直接撒在了韩金农的酒馆里,还有不服气的让自己老婆孩子来送饭,自己接着在冰凉的溪水里泡着,结果一家一起挨饿,到了第八天,腿肚子发软的耿耿脖和金老六一块儿回来了。
不仅仅他,一共三十来号,有朝鲜人也有倭族,嘀嘀咕咕的挨在了军营门口不知道干什么。
端着一盆洗衣水,正好出来倒脏水,看着他们扎堆儿,韩晓沫顿时火大的冒了出来,没好气的嚷嚷起来。
“你们不去捞你们的宝贝金子,又堵在大侄子家门口干嘛?一边去一边去!”
天可怜见,这儿明明就是人家探险先遣骑兵的军营,什么时候成太子东宫了,门楼上站岗的宋勇忠是哭笑不得,可人家韩大小姐就这么理直气壮的,耿耿脖他们也是觉得理所应当,听着韩晓沫的驱赶,三十多号人却是整齐的哗啦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耿耿脖带头,就扑腾扑腾可起头来,看的韩晓沫顿时惊的眼睛瞪得溜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啊?”
“大侄子!!!”
整个院子里又响起了韩晓沫那咋咋呼呼的大叫声,气喘吁吁的,这妞一口气儿奔到楼上来,刚想说话,结果没气儿了,愣是憋的喘了半天。
坐在桌子前,毛行健正拿着本千字文,一个字一个字的给那个苏族土人念着,他倒也不着急,在那个苏人看着韩晓沫恐惧的眼神中,太子爷是慢悠悠的扭过头,也不出声催促,就在那儿等着。
好容易,把呼吸匀了,韩晓沫又是满是兴奋的模样,比手画脚喳喳了起来。
“大侄子,好事情啊!赵从龙金老六他们,要把金矿献给你,金矿是咱们的了!!!”
第七百七十五章.太子篇之一年之约
“快点快点啊!赵从龙他们还在底下等着呢!”
兴奋的像个春天出洞的白兔子那样,拽着毛行健的衣袖,韩晓沫就往下拉着,哪怕再泰山崩于前,被她这么一磨,毛行健也绷不住了,无奈的把千字文放在了苏族印第安人的面前,一边往外走,一边嘱咐道:“你先自己看吧!回来我再教你!”
“好好自己学!”
跟着回过头,韩晓沫水汪汪的眼睛也是凶巴巴的警告一撇,她这女巫师身份的震慑力比太子都强悍些,吓得那个豹子一样结实的苏人汉子愣是捂着裤裆剧烈的哆嗦了下,旋即又无比迅速抄过那本《千字文》来。
别说,这人的语言天赋还真不错,摇头晃奶也念出了那么几分韵味来。
“添地玄黄,鱼揍红黄....”
.........
从韩晓沫进屋到毛行健出来,这么长一段时间,跪在地上的淘金者们愣是就没敢起来,忍受着腿被雪地冻得断掉那样的痛苦低着头,看着毛行健出来,他们又是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跟着梗梗脖悲催的叫嚷着。
“太子爷!小的们知错了!”
“求太子爷将金矿收回去吧!日后小的们任凭太子爷驱使,小的们就是太子爷手下牛,今后您往哪儿挥鞭子,小的们就往哪儿跑。”
“求求您,可怜可怜小的们吧!!!”
看着梗梗脖一帮淘金者满脸愁云,凄风惨雨的模样,毛行健的嘴角,禁不住挂起了一股子冷笑来。
这儿是他终于毛珏最相像的地方了,首先父子俩都不是好人!毛珏最常用的一招就是眼看着你往坑里跳,他也不去阻拦,等到你掉坑里,摔个头破血流直迷糊的时候,他才伸手拉你一把,用最廉价的代价换取你最大的感激。
至于毛行健,书读多了比毛珏还坏,看到金矿的第一眼,他已经知道这是个坑了,一个个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淘金者根本没有实力去开采金矿,而且群龙无首的这帮家伙也必定会因为利益产生争执,自己内讧的一塌糊涂,可他依旧把坑拖到了这些淘金者面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里跳。
现在好了,死了人,活下来的也是筋疲力竭,山穷水尽,在金矿上碰了个头破血流,这帮家伙又重新求到了自己门下!
不过谁让自己是他们父母官顶头上司呢?冷笑一闪而过,毛行健的神情却是严肃了起来,认真的问道:“你们真决定拜在孤门下,听候孤差遣?”
“回太子爷,真真的!日后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对,让俺们打狗,俺们绝不撵鸡!”
真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了,梗梗脖金老六他们是争先恐后的冒着脑袋叫嚷着,可接下来,毛行健的话,却是让他们又是戛然而止。
“好,既然如此,孤就收回这个金矿,然后关了它!”
这话真是如同振聋发聩,听得一帮淘金者面面相觑,片刻后,满是不可置信,明人,倭人,李氏朝鲜人就像开了锅那样,嗡嗡的议论了起来,可就在人群沸反盈天的时候,耳畔又是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再一次戛然而止,梗梗脖等惊骇的看着毛行健手中,那杆喇叭口冒着青烟的军用霰弹枪。
勃然作色,毛行健如法王怒目,神火弥心那样,狂躁的举着枪柄,对着一群淘金者就怒吼着。
“怎么,刚拜入孤门下,旋即就背叛忤逆,你闷真当孤好欺负不成?”
头头的气势,三分看演技,七分看小弟,随着毛行健的吼叫,麾下东方猛等水兵是知趣儿的哗啦一声把肩上扛着的燧发枪全都举了起来,寒光闪闪的枪刺指着一帮子垃圾废物,看着寒透心扉的枪刺,梗梗脖等更是噤若寒蝉,连连磕头不止。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不过还是忍不住,这金老六又是愕然地抬起头来问道:“可是,太子爷,那可是金山,挖出来的都是金子,为啥不采啊?”
“是啊!可全都是金子啊!为啥要封了它啊?”
不仅仅这帮探矿者,哪怕韩晓沫都是惊奇的问了起来。
这正是毛行健想要的效果,可是戏还的演足了,很是暴躁的一甩衣袖,犹豫了两三下,他这才冷哼的反问道:“开采,你们有这个资本吗?孤有这个资本吗?”
这话问的梗梗脖们全都傻了眼,的确,他们没有这个资本,死了好几十人,上千人饿着肚子,现在他们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可就因为如此,这些淘金者头目商量之后,这才决定重新把金矿献给毛行健,让他老人家主持开采,大家跟着也能分口汤喝。
可毛行健都没有资格来开采了,谁又有资格开采?
这次没等底下的淘金者发问,毛行健已经是痛心疾首的计算起来:“开矿需要有粮食,需要有工具,需要有住宿的房屋,需要被褥,需要衣服,什么都需要,可是从腥海子拿粮食,十两银子一石!崇祯十五年,河南粮价也就这水平!你们用的铁锹,一两银子一把,衣服,八百文一件!你们一个个一天累死了,从河里筛出那点金子,还不够支付一天的饭钱,挖出的金子全让腥海子那些黑心商人赚去了,现在现在拿什么开矿?”
这绝对是危言耸听了,不买粮食时候,一帮宝石海镇的淘金者也混过来了,大不了一帮人打猎捕鱼,一帮人挖矿,互补不足五五分脏,怎么都能把金矿弄出来了。不过刚刚吃了这么大个亏,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梗梗脖等人的脸都是煞白。
磕磕巴巴的,金老六又是情不自禁的问着。
“太子爷,您的意思,这矿挖不了了?”
“当然不是!”
真是把毛珏的表演水平继承的淋漓尽致,背着手转着圈子,毛行健满是痛心疾首的手指头点着这帮家伙的脑袋瓜子。
“知道孤为什么带你们修路吗?知道孤为什么带你们捕牛吗?还不是为了这个开矿做准备!”
“赵从龙,金老六,二十二号哨所那儿的地你们也看过了,就挨着河边,上好的水浇地!你们拍着胸脯说,那地肥不肥?”
“肥!真肥!”
虽然适应不了毛行健的脑洞弧度,可在座的都是篷的孩子,平心而论,梗梗脖几个依旧是情不自禁的点着头,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中,毛行健狠狠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年时间!咱们把这块地开垦出来,种上水稻,麦子,玉米,再在山上种上棉花,今年秋,咱们宝石海镇的粮仓就能装满了粮食,到时候吃的喝的都不愁,用自己产的粮食,咱们镇上的妇女可以自己织造棉衣,甚至有富裕的,咱们甚至还能卖出一些粮食,去腥海子换他们的工具,只等这一年,苦干这一年,一年之后,什么都有了!想怎么开矿就怎么开矿,挖出来的金子都是大家的,不必让那些黑心奸商盘剥!”
“连这一年时间,你们都等不了,苦不了吗?”
又是猛地一甩衣袖,毛行健愤怒的吼道:“如果那样的话,你们接着挖,孤不阻拦你!”
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