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沉闷的答应一声,脑门上上的青筋都因为恐惧和紧张而跳动着,端着一把双手朴刀,耿耿脖却依旧犹如疯虎那样恶狠狠的朝着山下冲了出去。
短短一条街,却好像逃了一个世纪那样,身边到处都是厮杀与被杀,狭窄的上层城门口挤满了逃难的人群,韩晓沫拼命嘶吼着,这才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扯着毛行健回了内城,把他一下子扔到了雪堆里,她也是扶着膝盖弯着腰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冰凉的雪终于让大脑一直出于一片空白的毛行健回过神来,大叫一声,他也仿佛疯了那样,猛地扑上了城墙向下眺望去,映入他眼帘的,外城已经是一片火海,视线远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惊恐的逃进房子里,死死扣上门,紧接着几个不知道哪个部族的汉子凶残的紧接着撞门进去,片刻之后又提着一大一小两个满是恐惧的人头出了来。
“放我进去!!!”
恍惚间,又是一声熟悉的叫喊在身前响起提着血淋淋的朴刀,耿耿脖喘着粗气跑到了城门口,在他背后,就是成百上千野兽般咆哮着的六族印第安人,可在他眼前,进了城的水兵与壮丁们却是咬牙嘶吼着推着沉重的城门咯吱咯吱禁闭了上,将城外那些移民族人还有耿耿脖全都关在了城外头。
“不!!!”
一声凄厉的女人哭声在身边响起,毛行健又是猛地撇过了头,却是个女人大着肚子绝望的向城下伸着手。
本来满是恐惧与绝望,可是听着女人的哭声,耿耿脖摇晃一下,那宽厚粗野的老脸却是挤出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对着她轻轻挥了挥手,旋即拖着手中砍出锯齿那样的朴刀,又是凶狠的奔着向山顶攀登过来的印第安人劈砍了过去,一边疯狂砍杀着,他还一边疯子那样叫喊着。
“来啊!狗蛮子,再和爷爷过两招!”
呼~
猛地喘息着,毛行健再一次狠狠坐在了木头垛口后面,不敢再看底下拼杀屠杀的现场,也不敢再听着那女人绝望的哭声,直到不知道多久,自己的衣领子被一双小手猛地拽了起来,脸都贴在了自己面前,韩晓沫是焦急且愤怒的叫喊着。
“大侄子,振作起来!现在怎么办!!!你快拿主意啊!!!”
终于,在这嘶吼声中,毛行健再一次清醒过来,转脸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南宫炳文,上官猛,韩晓沫她们一张张满是汗水,紧张而恐惧的脸。
我是太子!我是蛇城的领袖!!!
剧烈的呼吸几声,强迫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毛行健再次探头向内城城下,刚刚逃难到这儿的一大群移民已经全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耿耿脖的身影更是消失在了雪地中,建在半山腰的外城到处都是一片噼噼啪啪的燃烧声,这儿已经全被不知道多少个印第安人给占领了,偶尔还能听到破门而入的叫骂与厮打,城墙边上,水兵与城民不断的开枪射击,倒是把挨着的印第安人暂时都给打退了。
揉了揉额头上的汗水,一股子狰狞暂放在了毛行健本来清秀的贵公子脸庞上,指着燃烧着的外城,他是急躁的喊了起来。
“把男人们都召集起来,把藏酒也都起出来,拆木头!孤知道怎么造投石机!把酒砸下去,把下面所有房子还有存粮都给烧了!天寒地冻,这些蛮子支撑不了多久,没有食物!都得冻死!”
自事发以来,毛行健是终于呼喊出一句有用的命令来,一大帮子人也终于找到了主心骨那样,呼啦一下散了开。
这儿真是什么都不缺,不到片刻,拆梁木的大木杆就被结结实实钉在了地里,一根铁棍子顺着卯榫的孔卡进大梁里,搭在两根立木上,当年在钓鱼城打死蒙古大汗的七捎炮就被简易的搭建了出来,一桶酒被装在长的那一方绑着的漏网上,十几根绳子绑在短的那端,毛行健都亲自上来了撸着衣袖和其他的蛇城汉子抓着绳索咬着牙就像后拖拽去。
可还没等酒桶被扔出去,一块凳子大小的巨石却是呼啸的先扔了进来,咔嚓的声音中,边上那座房子一下子塌了半边,猝不及防中十几个人惨叫着被埋在了废墟中。
怎么可能?
扔了七梢炮,毛行健不可置信的又是跑上了城墙,高举起了望远镜,下一秒,他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自己的大脑,一张脸瞬间变得血红。
山下,苏族的驯牛哼唧着拉着同样十来架一模一样的七梢炮牛车,缓慢的踏入战场,那个站在牛车最前面,一身长袍纶巾的,不是苏羽还是哪个?
“为什么!!!”
拳头狠狠砸在了粗糙的木头上,毛行健血红着眼睛,仿佛不是人声那样凄厉的咆哮着。
他三年的努力,他的全部信仰与精神,随着这个人的出现,一瞬间就好像沙滩上的沙堡那样,被海浪瞬间击的粉碎!
“太子爷!”
也是跟着惊慌的跑上城墙,南宫炳文慌张的想要搀扶着,却被毛行健无力的推了开。
“准备突围吧!”
第八百一十二章.太子篇之惨烈
尖锐的破空声呼啸着奔向位于小山坡上的蛇城扑了过来,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在了木头打造的城墙上,咯吱咯吱的闷响声中,被埋在地里的木橛子将坚硬的地基刨出,呻吟着倒在地上,更多的则是打在了城内被蛇城人引以为傲的双层木楼上,断裂声音下,精致的木楼四分五裂,木屑带着雪花,就像飘零的樱花那样四处飞溅着。
从苏羽带着牛车现身蛇城城下时候,历时两年的蛇城就已经宣告进入了命运的倒计时,就算是没有这些投石机也一样,算是毛行健的自讨苦吃,他教会了苏人六部耕种,有了苏人的粮食支撑,这些在冰天雪地里不知道摸爬滚打了几千年的印第安人有足够的时间消磨掉自己。
现在,蛇城所要解决的问题,如何能活着逃出去更多的人!印第安人太原始,以至于原始到连人权的概念都没有,就像上一次蛇河战争,如果不是冒出来韩晓沫通过阉割方式控制雄性的巫术,也许被俘获的六部战俘早就被全杀了祭祀了天神,如今轮到大明移民,他们同样没有丝毫仁慈。
石头一块块的飞过头顶,而蛇城中幸存的男人,绝大部分也都低着头缩在了这处城门底下,倭国来的浪人们穿上了带来的竹甲胴丸,跨上了祖传的刀,高丽的刀客们戴上了斗笠,压低了身子,剩下的普通篷也是把能拿出来的镰刀,铲子,斧头,什么顺手拎着什么,阴沉的蹲伏在了这里。
这些人有白发苍苍的老头,也有才刚刚十五六岁的孩子,甚至一些老妪,妇女也拎着菜刀擀面杖拥在了其中,毛行健并不强制,这些人也不全都是勇敢无畏,视死如归的,甚至有人牙齿剧烈的哆嗦着,有人听着巨石投落尿了裤子,有人不住的哭泣着,却没有人逃离。
就像梗梗脖那样的混蛋都有为之拼死的理由,他们同样有着各种割舍不下的东西。
这最后的义,也许才是毛行健在这片新大陆所创造,唯一一些有意义的东西吧!
那件宽大的太子蟒袍,两片大袖子被毛行健整个扯了下去,头上的冕旒冠也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手里拿着他那把尚方宝剑,神经质那样的颤抖着,他却也是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紧跟着他身后,韩晓沫握着弓的小手,骨节都已经发青发白。
轰隆的巨响中,又是一块大石头狠狠砸在了木头城墙上,终于在咯吱的声音中,几截木头现在也承受不住巨大力道的打击,轰然的倒塌在地,终于,大块的缺口显露出来,烈烈火光中,对面印第安人的脸终于是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弯弓朝天,韩晓沫这一箭却是射向天空的,砰地一声,绑在箭头上的礼花缤纷的在半空中炸响,闪烁的花火仅仅在脸上停留了片刻,却是足以点燃人们心头彻底的疯狂,也许是双方同时发出了狼嚎声音,手头的投枪,弓箭与火枪犹如雨点那样激烈的朝向对方搂了过去,两方前排的人群也像是骨牌那样纷纷倒下,枪火激烈到甚至狭窄的过道中,有子弹标枪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迸发出激烈的火花来。
紧跟着,又是男人们迸发出全部怒气热血,残酷而激昂的近身肉搏,隔着倒塌的木头桩子,锋利的刺刀,结实的木矛,金属与木头咣当咣当的在半空中碰撞着。
暂时,海狮蛇城移民占据优势,因为这种近身肉搏战,一天刺杀数千次的黑珍珠水兵简直是手到擒来,堵住一个口子,上来一个死一个,锋利的刺刀一个穿刺,结实的犹如野牛那样的印第安汉子也得瘫软的倒在地上,短短时间内,被他们刺杀的尸体差不点没把缺口赌上。
可印第安人的优势,实在是人太多了!又是咯吱咯吱木头的呻吟声中,外面的人和野牛一起拖拽着,又是一片木墙轰然倒塌,端着木矛,也不知道哪一部的勇士兴奋地一只手拍着嘴发出欧欧的喊叫声冲了上来,这次迎战他们的,则是日本武士。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矮了一大截的岛国武士轮着寒光闪闪的匹练,直接狠狠切进了人群中,锋利的武士刀对付重甲步兵时候,威力小的可以,可对付这种轻甲或者无甲单位,就像是屠夫进了屠宰场那样,每一个小矮子似乎都化身成了脱落,一把武士刀只管向前劈砍着,噗嗤啪嚓的刀刃割肉声中,片一样的土著被砍倒。
可是这功夫,第三片的木墙又被拖拽着轰然倒塌......
这场战斗,从一开局已经注定了必输无疑,区区两千多的数量对付无穷无尽的土著,就算是浑身是铁,下炉子又能打几斤钉?不知不觉中,木墙犬牙那样变得千疮百孔,残余的战士们,或者说男人们被推到了居住区,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毛行健此时也杀红了眼。
噗嗤的劈开声音,已经砍成锯齿的武士刀又是切进了半边身体,可刀的主人已经疲惫了,没等这个祖上不知道哪一家大名的武士拔出刀子,猛地戳出的木矛直接扎穿了他矮小的身躯,把人钉在了墙上,房子与房子之间的距离如此狭小,不等得手的阿帕奇武士狞笑着拔出石刀去割取首级,下一秒,满眼的剑光传入了他的眼帘。
急促的剑雨过后,三个印第安战士全都倒在了血泊中,而凭借快捷剑致胜的毛行健也是剧烈的喘息着。
凭体力武艺,他这个资深书生连个老农都不如,拼杀到如今全靠着装备好,可此时,他身边的卫队早已经消耗殆尽,听着背后又是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满是恐惧,举着剑毛行健回转过了头。
这一次,却是韩晓沫和东方猛赶了上来,韩晓沫手头的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丢了,握着短剑的手不住的在发抖,身上几道狰狞的血痕,而东方猛更凄惨,一把投矛从他肚子扎了进去,将这个陕西将门出身的汉子扎了个对穿。
三个人都是气喘如牛。
可还没等露出一丝欣喜,背后,急促的脚步声又是在背后响了起来,神情一边,回身高举起也是砍成锯齿的指挥刀,东方猛凄厉的叫喊着。
“韩姑娘带太子爷快走!标下拦住他们!”
“我不走!今天的一切皆因为而且,就让我死在这里好了,你们走!”
举剑向前,毛行健却是也喘着粗气顶向了前面,可这一次,他的衣领子竟然被猛地薅了住,头一次,对他恭恭敬敬的亲卫队长杯的瞳孔如同血牛那样。
“太子爷,灭军杀将,将死了,军就灭了!难道陛下没教你这个道理吗?你死了,何人为我们报仇?走!赶紧走!”
拎着他的衣领,东方猛愣是把他向后砸了出去,旋即再一次,野兽那样嚎叫着冲在巷子口的印第安人,另一头,顺手接过他,韩晓沫一边踢踢打打弄倒了堆在巷子里的杂物,一边拽着毛行健飞快的向外跑着,听着背后厮杀与嘶吼,毛行健愤怒切绝望的伸出手来。
“不!!!”
一口气儿被拖到了巷子外头,毛行健才终于甩开了韩晓沫的手,无比愤怒的把她推到了一边,同时气喘如牛的又要向里冲去,骇的韩晓沫赶忙从背后扯住他的胳膊,一边还疯狂的惊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