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大一只乌
“不!朕不要死!朕不死!不死!”
“高大人,你这是逼宫谋逆,你要造反吗?”
毕竟看着弘光长大的,这时候倒是一条心,大太监田成也抛下了一贯和东林党的默契,杯的厉声指着高弘图鼻子叫骂起来。
噗呲~
锋利的宝剑穿胸而过,怎么也没想到这文人居然如此狠毒,说刺就刺,看着胸口的半截宝剑,手指头不可置信哆嗦着指着高弘图的鼻子,口中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扑腾一声,这位弘光朝最独宠的大太监轰然死倒在了一边。
“大伴,高先生,你竟然杀了大伴!”
手上满是鲜血,在朱由崧恐惧的叫嚷中,高弘图直接阴森的向前挥了挥手。
“送陛下归天!”
“不!不!高先生饶命!朕把皇位传给你,高先生饶命啊!”
惊叫的求饶声中,几个高家家丁直接按住了朱由崧胖大的身躯,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泪中硬生生将白绫缠绕一圈,然后挂在了房梁上,几个小太监看着也是慌张的想要来解救,可旋即就被一边的高家家丁砍杀的一干二净,一个也没放过。
鲜血似乎也迷了高弘图的双眼,看着吊在房梁上,勒的只翻白眼,往外吐着舌头踢腾着脚的皇帝,他那双老眼中满是狰狞。
这一战就算东林败了!就算引以为傲的世家势力覆灭殆尽,可他依旧不能让复社笑到最后,只要将皇帝朱由崧带走,不管张溥如何的洗白,他这个弑君造反的罪名也将永世洗刷不掉!就算死了,他也绝不会让复社舒服!
就在高弘图狰狞的注视中,扑腾着的弘光皇帝也开始愈发的衰弱下去,一股子黄色难闻的液体湿透了他的裤裆,一条舌头伸得老长,那双眼睛竭尽全力的向后翻着,那张脸已经因为窒息而变得青紫了。
可谁都没想到,长此以往而来,朱由崧胡吃海喝,当养猪一样养着自己,沉重的体重反倒是救了他一命,随着扑腾,就算柔韧的丝绸,都被抻拉到了极点,撕拉一声,悬首的白绫轰然断裂,咔嚓一声,朱由崧愣是摔在了地板上,把地板砸了一个大坑。
舌头终于缩了回来,捂着脖子,弘光帝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高弘图旋即又是焦躁的嘶吼起来:“快,从两边拽,送陛下归天!快!”
也是吓呆了的高家家丁赶忙又是抻出第二条白绫,没等朱由崧喘两口气儿,就再一次勒在了他脖子上,两个人竭尽全力的向两边拽着白绫,再一次,皇帝拿张肥脸被勒的通红。
可世间,机会往往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会重来!为了送皇帝归天殉国,刚刚有家丁点燃了两盏灯,就在两个家丁如同缢死隋炀帝那样绞着朱由崧脖子的时候,忽然两声爆响响起,窗户破了两个大窟窿,正在行凶的家丁就像是被无形的大拳头猛地打了一拳那样,惨叫着跌了出去。
目呲欲裂,连最后的礼节都顾不得了,高弘图猛地蹦了起来,亲自拽着两条白绫的两端,靴子踩着朱由崧的话后背,死命的勒着,另一头,咣当的声音中,剩下那一片门也被一脚踹了下来,几个高家家丁轮着刀就要砍去,可迎着他们的,却是血淋淋的刺刀,噗呲几下,这些豪门大族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全被捅了个透心凉。
杀得浑身沥血,已经看不出个文人的样子来,陈子龙推开侍卫猛地闯了进来,眼前高弘图勒杀这一幕刚好清晰的涌入他眼帘,也是目呲欲裂,焦虑中,他狠狠一枪托论了过去,咣当一下子砸在了高弘图脑门上。
意志再强悍,也抗不住这眩晕一击,脑门都被打出了血,高弘图被一下子悠到了一边去,几个九江军手慌脚乱赶忙解开了朱由崧脖子上的白绫,胖大的皇帝翻着白眼瘫在地上,剧烈的喘息中,居然又一次活了过来。
复社也需要抢这个名义,不愿意负担这个弑君的名义,看着皇帝虽然屎尿齐流狼狈的不像个皇帝,可好歹不至于蹬腿归天了,陈子龙可算放下心来,旋即,他又是狂怒的猛地挥出手去。
“把这个胆大包天,弑君造反的贼人,带下去!”
真是一切都完了!脑门上血咕嘟咕嘟流着,高弘图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大声叫骂着复社这群反贼,被拖着肩膀硬生生拖了下去,最后一个东林领袖,也被束手成擒了。
在陈子龙的喝令下,四个健壮的军汉咬牙切齿把脑门上血管绷的暴涨,费劲的搀扶着尚且没缓过来劲儿的弘光帝,急促向建极殿奔去,此时,胸口满满的都是亢奋,陈子龙连作为一个文人庄重的行止都顾不上了,他是亲自爬上了钟楼,抓起了沉重的钟锤子,猛地向景阳钟撞了过去。
嗡~
第八百五十三章.南明终季
这一次,张溥成了最大的赢家。
史可法自殉军前,陈子龙和侯朝宗虽然成了九江军真正的指挥者,可他二人资历太浅,压不住场子,当张溥率领着从温州杭郊一代募集的,由南商子弟,伙计们组成的军队抵达应天时候,过了几天瘾的陈子龙还是把这个首领的位置交还给了他。
这一战,复社取得的胜利也堪称辉煌,而且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是还是名义上的胜利!
高弘图逼弘光帝自尽那千钧一发之际,让陈子龙给赶上了,保存住了弘光帝,将局势都扭转到了自己一方!这一手复社不仅仅洗刷了自己谋逆的名声,还讲弑君造反的罪名扣给了老东林一脉,读书人最注重的名头上,复社完全是超越了东林,成为了正统。
最痛快的复仇,莫过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张溥进应天城的第三天,就同样以皇帝的名义发布圣旨,宣判东林一系结党,莫逆,弑君,造反等一系列罪名,然后宣判处决!
几乎和东林主导的两次政变一模一样的,一大清晨,大量的囚车就被从石头城锦衣卫大牢押送出来,从金水门入城,然后顺着几条主要大街进行游街,姜家,吕家,还有吏部尚书刘宗周刘家几家在几天前城破那一夜举家殉死,仅仅抓到一性系,没来得及回家的高弘图举族七十八口,礼部尚书王恰举族一百零六口,还有钱家,赵家,魏国公徐家,六安伯李家足足一千六百多口被押上了街头,东林主要家族在这一次浩劫中几乎被连根拔起,老东林书院出来,那一股自崇祯年间就呼啸在政坛上的强悍政治势力自此灰飞烟灭。
不过张溥还算是念了点旧情,弑君谋反,按律脔割,就是历史上袁崇焕所受的千刀万剐,不过他网开了一面,不管主谋高弘图还是其他人,一概仅仅斩首了事。
当然,高弘图明显没承这个情,被推在囚车上,老家伙尚且蓄发皆张,不服输的大声叫嚷着苍天无眼,小人当道,奸贼横行什么的。
可惜,就算高弘图一副正面人物坚贞不屈的形象,也没有如同复社那样的百姓当街为他鸣冤的一幕发声,不说东林改制中,破产沦为奴的百姓有多少,仅仅应天一战,复社把抢掠放火的罪名全推到东林头上,就够这些南京市民恨得他们牙根直痒了。
民众就是这么好糊弄!不知道谁率先高喊一声!倾盆大雨那样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破袜子什么的就铺天盖地扔了过来,还在奋勇呐喊的高弘图苍老的脑袋顿时被糊的昏黄恶臭一片,又沾满了菜叶子破布头,再也吼不出一声来。
六部尚书里,唯一没动的就是刑部尚书赵隆恩了,不管马士英当政时候还是高弘图当政时候,大明律就是个摆设,他这个刑部尚书就是个唯唯诺诺应声桶,犯不着找他毛病。
可在政治大屠杀中幸存下来,对于这个六十多的老头子未尝不是一种残忍,眼看着一群群昔日的朝廷大佬极其家属战战兢兢,哭哭啼啼的上了刑场,那些刽子手又是拎着沉重的大刀走到了他们身后,赵隆恩的腿肚子都软了,好不容易,这才对着哆哆嗦嗦的人群展开了圣旨。
“奉,奉天承运,皇帝,皇帝,诏曰”
估计也被他这啰里啰嗦给烦到了,满是不耐烦,被按跪在最前面的高弘图再一次高声咆哮起来。
“苍天有眼,乾坤浪浪,今老夫虽然头断,然血不死,飞溅白练之上,三年化碧,一证老夫之忠烈,汝等恶徒愚民,不识天命,助纣为虐,苍天迟早降罚于你们,老夫在天看”
咔嚓~
一翻慷慨激昂的临刑豪言尚且没有发完,身后,那刽子手已经是不耐烦的挥刀砍了下去,看着飞溅的头颅,底下的应天市民却是发出了震天一般的欢呼声。
眼见这一幕,赵隆恩又是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行刑吧!”
就和之前几次一模一样,妇孺的哭喊求饶中,大刀挥舞,人头落地,鲜血好似小溪水那样涓涓流淌出来,只不过和前两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应天的市民则是化身成了嗜血修罗那样,迎着鲜血,不住地举手欢呼着。
杀!杀杀!
自古权利皆是如此,一派辉煌的极点,也腐朽傲慢到极点后轰然倒下,然后其他派系踩着他们的鲜血,重新又登上高处,就在应天城的菜市口对上一批当权者进行清算时候,皇宫大内,新一派当权者则是瓜分起了胜利的果实来。
曾经的那些“革命”小江将们,如今也开始一个个身居高位起来,史可法脱下来那件首辅大学生的紫色松鹤官服,如今穿在了张溥身上,他的兄弟张采亦是水涨船高,被授予吏部尚书这个六部中唯一能和阁臣们平起平坐的重位,陈子龙侯朝宗救驾有功,张溥本来想找一些不管事儿的老头子先占着阁臣与其他尚书位置耽搁几年,让他们熬熬资历再上来,可耐不住朱由崧的强力要求,陈子龙担当了东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侯朝宗也担当上了梦寐以求的左都御史。
剩下几部尚书,阁臣御史等重要职位,也全都被复社或者和复社相关的人员给占据,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大难中死里逃生,新上来的复社没和自己计较,还在恭迎自己作为皇帝,朱由崧也挺满意的,这弘光六年政变后第一个大朝会简直是君臣其乐融融,在弘光皇帝笑容满面中,新上任的百官整齐的磕头拜见下来。
“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
不过这复社到底还是书生组成的,皇帝愉悦的声音中从地上爬起来,张溥就任首辅大学士所做的第一件事儿,不是拯救已经烧掉三分之一的南京城,而是给予他的政敌最后的致命一击,鞠着躬,张溥拿张因为巨大权利到来,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的脸庞充满了洋溢,急促而高昂的叫嚷着。
“陛下,南渡以来,东林诸逆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构陷忠臣,欺凌陛下,甚至还谋逆弑君,大逆不道,臣以为,当做《南渡会要》以记之!”
这就是文臣们相互打击所抛出核弹级别武器了,为对方修史,当初魏忠贤当政时候,也是用的这招,修的《三朝会要》,将赵南星,高盘龙,钱谦益等一般东林政敌全都列入逆党行列中,差点让东林一系永不翻身,崇祯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儿也就是焚毁废止这《三朝会要》,东林何其幸也,十几年后,第二次又被在史典中,被重重记上一笔奸臣,不过这一次,估计没人会再为他们翻案了!
不过对朱由崧来说,什么《南渡会要》《北渡会要》,都没啥概念,对他而言,只要能继续舒服的坐在皇位上享受就行,况且他反对也没效,想都没想,弘光皇帝直接挥舞着庞大的衣袖,不假思索的回应着。
“准奏,着首辅钦点办理即可!”
“陛下,东林逆党,横行跋扈,所侵田土甚多,圈地无度,今其身死!其不义之财当充为国有,臣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