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炎垅
房陵只有三百户部曲,一千三百多人。其中大部分人口被自己做为农奴使用,真正能战的家丁也就百十来人。
即使强迫那些农奴拿起锄头,粪叉充当炮灰,甚至连壮妇也算上,满打满算也没对方人多。更何况对方一个可能顶自己十个。房陵又没有高大城墙,城内也没多少粮食储备,断不会有侥幸的可能。
此时,他看到两个年轻将领,骑着高头大马,一前一后的向房陵的北门稳步行来。
冯宇勒住乌鬃马的缰绳,驻足在城门前。他的目光并没有投向城头,而是投向挂在城墙上的那些尸体。
刚开始,他以为是房陵城中宰杀腌制的牲畜,还奇怪怎么会将这些东西挂在城墙上晾晒。等走近了,才看清竟然是人。而且男女小孩都有。
冯宇不禁胃中一阵翻腾。偷眼向缪化望去,对方却是毫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样子。想必是当年在黄巾军中见识多了。
“阁下是何方人士,为何要袭我房陵?”城楼上,情绪平定下来的申豹发问道。
冯宇冷声喝道:“某乃筑阳县候,奋威将军冯宇是也。特前来接收此城以做军用。尔等速速开城迎接大军入城。否则将被视为叛逆加以剿灭。”
申豹继续打着哈哈周旋说:“哦,原来是筑阳侯爷。久仰久仰。只是不知君侯要这座山中偏辟小城能有何用。若是君侯欠缺军资,鄙人能够尽力提供一二。只恳请君侯引兵撤去。”
不用冯宇开口,他的一个眼神,缪化已经心领神会,高声喝骂起来:
“城上老儿,休要啰嗦。我家主公要征收此城,速速打开城门将城池献出。否则定要将你全家老小,屠的鸡犬不留。”筑阳军的兵士们也紧接此后,发出有节奏的吼啸之声。
申强对满脸阴沉的申豹小声说道:“父亲,怎么办?若是我们降了,以后在申氏宗族断无出头之日了。若是硬扛,肯定是扛不过去的。逃也逃不掉,别人已经在四门设了伏兵。”
另一边的申壮说:“要不我们集中兵力冲出去吧。我们对这一带地理地形肯定要比对方熟悉的多,拼死一搏怎么也能跑出去几个。”
申强皱眉说道:“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定然对此早有应对。他们若无拦截住我们的信心,早就遣兵封堵四门了。我在西城楼亲眼看见,去上庸报信求援的令兵在西门不远处被人伏击了,一个没活下来。”
申豹眨着三角眼,制止住他们的争论道:“都别争了,我等需随机应变,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而后,申豹对着城下高声说道:“君侯勿急,我等这就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房陵城的北城门缓缓打开,在兵士的簇拥下。冯宇策马行入城中,缪化伴随在他身旁,用警惕的眼神扫视着城中街道上的每一个人,以及街道两旁并不密集的屋舍楼阁。
实际上,冯宇也一直用系统监视着全城各个角落的动静。为了以防万一,斥候与两队弓箭手,一队枪盾兵任旧在城外设防,封锁城池。
其余部队一入城后,便控制了各个城门,将申豹的兵丁缴械集中看管起来。同时也将申家的其余部曲男女老少集中看押,但最后发现这是多此一举,因为申豹的部曲本就是被集中在一起,并且有人监视着。
第二十六章 真真假假
大概由于群山环抱的缘故。夜幕下,房陵谷地的夜色似乎更加深沉。但是房陵城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街道上的炭盆中燃起一堆堆照明篝火。城头与街道上,不时还能见到手持火把巡逻的筑阳军兵士们。挂在城墙上的那些亡者,已被冯宇吩咐人好好安葬了。
申豹的府邸内,十几个家奴忙的脚后跟挨着了后脑勺。他们正为家主和客人准备着晚宴。
本来,府中是有三四十名家仆奴婢的,但有大一半被筑阳军调走了。只留下一些类似厨房伙夫,杂役等必要仆佣。连门丁都被换成了筑阳军的兵卒。
厅堂内,依旧身披甲胄的冯宇携剑蹬履安坐上首。缪化位于他旁边的席位。申氏父子三人则分列于下席。厅堂门口处的还站立着数名筑阳军甲士。
各种菜肴主食,美酒被盘盘坛坛的端盛上来。申豹先是端着酒爵,恭恭敬敬的向冯宇敬着酒,寒暄着客套话。态度和蔼亲善,仪表儒雅。
若不是他的头顶有个通红的-90以及那些挂在城墙上的剥皮人尸。冯宇不定就会将他当成对自己友善的乡间贤士。
而此时,不动声色的冯宇只是想看看这个老家伙要怎么走下步棋,另外看看有没有能利用他的机会。
酒过三巡,申豹终于将话锋转到正题上,满脸堆笑着对冯宇拱手说道:
“吾观君侯仪表,谈吐,实为胸怀鸿鹄之志的当世英雄。故而断定君侯此次西进必是为了大展宏图,而不会止步于这小城之中。”
末了他还反问一句:“敢问君侯,不知道老朽可猜对否?”
冯宇沉吟稍息,便笑着说:“申公妙算。你说的不错,某这次西进要攻取汉中郡的整个东三县。敢问申公对此有何见解?”
申豹泯了一口酒,又微捋胡须,故做高深状摇摇头说:“君侯取我这房陵容易,但取那上庸与西城就难啰。”
“何解?”冯宇故做不解的茫然问道。
“老朽本是与世无争之人,只想择一山川秀美之地终老而已。所以今年年初方率家室和三百部曲来这废弃偏城开荒复耕。本以为这种地方没人会瞅的上,所以都未在要冲处警戒设防。谁知君侯也看上了此地。老朽本就不愿与人相争,而且这点人马也无法与君侯相争。将此城池献给君侯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说到这,申豹饮了一口酒,借此机会观察了下冯宇的面色没什么异常,又继续说道:
“但那上庸与西城却是与这房陵不同。那里人口密集,兵力雄厚,守将也是能征善战之人,且在这汉中郡东三县颇有民心名望。若是君侯硬取,老朽不敢说君侯拿不下来,但怕是要付出巨大代价。”
冯宇脸色微变,说道:“申公对我说这些,莫不是要劝本侯引兵撤去?”
申豹看冯宇被引入话题,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话语说了出来:“不不,老朽绝无此意。相反,老朽希望能辅助君侯以图天下大业,因为老朽看出君侯乃天下少有…”
冯宇打断他的话,疑惑的问道:“申公是要入幕本侯,尊本侯为主公?可是申公刚刚才说,自己乃与世无争之人,怎么现在又要入幕为僚,参予到这乱世之争中来?”
冯宇这一问倒出申豹意外,他未想到冯宇思辨力如此敏锐。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些话语矛盾疏漏之处,当然也就没为此预先准备一个合理解释。
申豹也是了得,端起酒具泯了一口酒,利用这片刻间隙,一个说辞就想好了。放下酒具,他拱手对冯宇说道:
“君侯误会了,老朽已近花甲之年,确实与世无争,心如止水。老朽本人并没有入幕君侯的意思。但老朽这两个儿子还正值壮年,总不能让他们陪老朽出世,荒废一生吧。所以老朽一直想为他们寻得一个明主,能在这乱世之中建功立业。而君侯正是老朽值得托付之人。”
冯宇点点头,客气道:“原来如此。晚生承蒙申公器重了。”
申豹乘热打铁,对他两个儿子喝道:“两个竖子,还不速速来参拜主公!”申强,申壮连忙从各自席间出来,先后跪倒在冯宇的席前,齐拜道:“我等叩拜君侯,愿奉君侯为主公,以效犬马之力。“
冯宇只好客套的回应几句,让他们各自回席。而后方对申豹拱手问道:“以刚才申公一席话的意思,莫不是申公已有收取上庸,西城之良策?请申公不吝赐教,晚生洗耳恭听。”
申豹又捋着他的胡须笑着说:“实不瞒君侯,那上庸,西城二城的守将正是老朽的堂侄申耽,申仪。所以老朽可以前去说降他们。”
冯宇看着申豹头顶通红的-90,心道:【原来你就这点东西,表演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溜之大吉,通风报信?】
冯宇起了杀心,正要吩咐门口甲士将这父子三人拖下去斩杀时,那申豹又开口说了一句话,使得冯宇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当然,以老朽对申耽,申仪的了解,他们是不会轻易归顺君侯的。所以这说降,其实是老朽给他们献计,要他们诈降于君侯,然后君侯可以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上庸,西城二城一但没有主将,又丧失精锐,且又有老朽为内应。君侯再取之,岂不易如反掌?”
看到申豹停下话语,冯宇说:“这里没有外人,请申公继续说下去。”申豹沉吟了下,便滔滔不绝的将自己整个计划讲了出来…
冯宇听完后,故做惊喜状道:“妙计,此计甚妙。就依申公此计而行,若本侯能轻取上庸,西城二城。申公当是大功一件。本侯必不吝封赏。而且汝等依旧是房陵之主。这里依旧是你出世养老之地。”
申豹连忙鞠身拜道:“多谢君侯承诺恩赏,老朽定不辱使命。”说话间,他头上的-90还上升了五个点,变成了-85,但还是通红色的。
第二天一早,房陵城西门大开。申豹带着十几名亲信随从骑着骡子从城中奔出。行过那道山隘时,申豹最后看了一眼房陵城,心想:
【自己的计划已经顺利的走出第一步,只可惜自己两个儿子还有妻妾没带出来,以后有可能会命丧冯宇之手,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己成了大事,再多纳几个妻妾生些就是。】
第二十七章 奥区禁道
就在申豹回头眺望房陵的同时,冯宇也在城头看着他。申豹所献的计策,冯宇当然不会全盘相信。冯宇在心中推演了数遍,反复权衡利弊风险收益后,方才决定放申豹回上庸。
这个决定若是产生损失,最多不过是申耽申仪二人提前得到了有人要攻袭上庸,西城的消息。但若是产生收益,就真的能以微小代价获取二城。这个风险收益比划得来。
申豹的动机无外乎有三个可能,一是如其所说,完全按自己计划实施,帮助冯宇夺取上庸,西城。二是实际是帮助申耽申仪二人攻灭冯宇。三是一石二鸟,坐收渔翁之利。
申豹头上通红色的友好值将第一种可能排除了。第二种可能在这个计划中不可能实现。最多让筑阳军无功而返。那么就只剩第三个可能…
冯宇下了城楼,径直来到集中看押申豹部曲和兵丁的地方。此时正是午饭时间,这些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正狼吞虎咽的吃着细面饼,还有炖羊肉。
他们平时当然不可能吃到这些东西,冯宇入城当天,就下令改善他们的伙食。为此,房陵城放养的羊被杀了一半。
这些人看到衣甲鲜明的冯宇到来,都向他投去惊奇而疑虑的目光。直到看护他们的筑阳兵士给他们介绍说,这就是奋威将军,筑阳候时。开始有人跪倒在冯宇身旁,而且越来越多。
到最后,全场的人都跪伏在地。人群中开始的小骚动也演变为群体叩拜。冯宇即兴发表了一个简短演讲来安抚众人的情绪。
“汝等若为我部曲,某誓言汝等将不再为牛为马为奴,更不会被人随意生杀予夺。当然,汝等依旧需要辛勤劳作或英勇作战来换取温饱,安全乃至更好的生活以及荣誉。若不愿为吾部曲,亦可自行另寻他处。汝等可否愿为我筑阳侯国之部曲?”
现场众人,无论男女老少轰然应答:“吾等愿为君侯部曲,义之所至,生死相随!”
这些人中包括那些申豹的兵丁,他们中大多数人也是这些名为“部曲”,实为奴隶之户的家人。平时他们都是为申豹的所谓“治人之术”控制,为其驱使,欺压残害他人。一但摆脱这种控制,怎么可能还忠于申豹。
……
上庸城县衙内的一间书房,申耽正翻阅着主簿送来的账册。一名仆役急冲冲的进来禀报:“启禀都尉,房陵申豹回来了,有事要面见都尉。”
申耽眉头微微一敛,有点惊讶的说道:“他怎么自己跑回来了,有什么事难道不能让信使送来吗?”
“启禀都尉,据他所说,是紧急军情,只能向都尉亲自呈报。”
申耽心中一凛,忙说:“快让他进来!”
申豹一见申耽就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起来:“贤侄啊。出大事情了,房陵被人夺了。而且此贼还要来袭取上庸,西城。为叔我是想尽办法才骗过此贼,逃了出来。如今,我那两个儿子还陷在城中!”
申耽听闻此言大吃一惊,心中默念【想不到真有人会打他这汉中郡东三县的主意。】嘴上却安慰起申豹来,要他将事情来龙去脉详细道来。
申豹给申耽讲的版本,从头到尾几乎都符合实情。他唯一说给申耽听的虚假情节是--另外还夸大了些冯宇的兵力。
申豹说完,又做痛心疾首状道:“哎,叔叔我没用啊,对不起申家列祖列宗。未曾一战,就丢城失地…”
申耽忙劝阻道:“叔叔不可如此说,那房陵本就是一座废城,且兵力如此悬殊。将消息传递出来远比死守房陵,做无谓牺牲重要的多。叔叔能想方设法将消息传递出来于我申家以已是大功一件!”
而后,申耽立刻吩咐下去,令上庸驻军加强房陵方向的戒备。增强要冲处的防御。同时派出信使,向西城的申仪通报此事,并让他酌情带兵增援上庸。
从房陵进军西城,必定会经过上庸。所以让西城之兵增援上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等他这些做完,申豹又向他进言:“贤侄啊,冯宇此贼,兵势浩大,且兵精将良。我们仅仅在上庸进行被动防御,只怕也就是拖延些时日,最后还是会被此贼攻入进来。”
申耽听出申豹意思,问道:“叔父可是有了退敌良策?”
申豹眨着三角眼吐出两个字:“诈降。”看到申耽略显疑惑的表情,接着说道:“冯宇此贼不是要我来劝降你们吗?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诈降于他。他必定要派出主力军旅,甚至自己亲自前来上庸受降。”
“叔父是要我等半路设伏于他或是在这上庸城设伏于他?”
申豹摇摇头说:“为叔见识过,此贼的斥候在山林间的本事不亚于我们这技艺最高超的山间猎人。且此贼生性多疑狡诈。半路设伏必定会被其发觉。他也不会入城受降,兵临城下后必然会让你等带兵到他指定的空旷处受降。”
申耽的表情更是疑惑了,问道:“如此说来,这诈降能有何用?”
申豹诡异的一笑说道:“当然有用,他派出兵力受降之时,房陵必然兵力空虚,而且因为听闻敌方已降,守军会疏于防范。这个时候,我们若有一支奇兵克复房陵,并迅速在房陵通往上庸的山道要冲处设置防御。那此贼不就如同被堵在竹筒中的老鼠,无处可逃了吗?任其如何凶悍,迟早粮尽而亡。”
申耽哑然一笑说:“问题是从房陵到上庸只有一条山道和一条水道,水道要下沔水绕个大圈不说,还要经过别人的筑阳,断不可能。而山道沿途也没有适合藏兵的地方。那么我们如何绕过正从山道上向上庸而来,带着精良斥候的敌军?难道从他们头上飞过去不成?若真能如此,又何须诈降。等他们分兵来攻时,我们飞去攻下房陵就是了。”
申豹突然表情肃然起来,说道:“不,还有一条路。只不过这条路万分难走。所以才需要诈降,这样才能掐准时间。而且这条路是我们申家…”
申耽表情也肃穆起来,说道:“你说的是那条通过奥区的禁道?这个得等仪弟来好好商量下。”
第028章 奥区之王
尽管已是盛夏时节,莽荒万年的山林中依旧阴暗无比,散发着腐朽潮湿的气味。参天大树,如幕布般的藤蔓将绝大部分阳光遮挡在外面。只有数缕光线能透过不多的空隙,照射到积满腐叶的地面上。
远处,传来连续不断的嚓嚓响声。那应该是大量两足动物行走在落叶层上所发出的音效。果然不一会,幢幢人影就从林间深处显现出来。
这种盛夏时节,他们除了披甲戴胄,每个人都还包得严严实实,甚至头部都裹着细纱制成的头罩,以此来规避蚂蟥和蚊虫。
队伍为首的汉子正是申耽,他的兄弟申仪也跟随而来。在申豹的怂恿下,他们最终决心依照申豹的计策冒险一试。
他们脚底下的这条“路”正是通过奥区的禁道,沿途凶险无比。穿越万年人迹不至的原始森林只是挑战之一。还有无数险山恶水,深幽洞穴,毒蛇猛兽等着他们。
这条道路两百多年前王莽篡汉,天下大乱时,从荆州来此避难的申家祖先就已走过,并详细记载了下来。
但申家祖训,除非万不得已,禁止子孙走这条秘道,原因不仅仅是路途凶险那么简单。而是据说,他们和奥区的“主人”有所约定。
所谓奥区在汉语中的含义就是人迹罕至,与世隔绝的深奥之地。在天下人眼中,位于秦岭大巴山万重山岭之中,除汉中平原外的地方都可称的上奥区。
但在东三县的人眼中,这片位于房陵,上庸之南,长江巫峡以北的广大区域才是真正的奥区。这里是人迹罕至的无人区,即使广泛分布于大巴山秦岭中的蛮夷--板楯蛮,在这里也见不到踪影。
申耽眼前突然一亮,林木犹然稀疏了起来,天空已是豁然开朗。身后的众兵士们一片欢呼,原来他们已走出了身后这片原始森林,来到一片深谷之中。
申仪对申耽道:“大哥,穿过这片林子,我们应该到达房陵以南的奥区了。越过这道山谷,再行向北翻过两道山梁,最后穿过溶洞就能进入房陵南境。”
申耽盘算着说:“我们已经出发有四天了吧。按约定,冯宇那厮应该如期出兵去上庸受降。从房陵到上庸走大路疾行只需一天多点时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准时赶到房陵,否则被他发现是诈降,可能会在我们赶到房陵之前就蹿回房陵,那样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申仪点点头,而后面带难色的说道:“可是儿郎们连日跋涉,已疲劳非常。还是让他们稍做休整吧。”
申耽扭头看了看这些兵士,他们是他和申仪亲自拿着名册,在上庸大营的校场上逐个挑选出来的精兵。
一共有八百人,一路行来已损失近百人。这百十余人不是命丧险崖深涧,就是在密林中走失,甚至还有在猛兽爪牙下丧生的。此时,剩余的这些人脸上已是疲态尽显。
“好吧,传我命令,让他们休整片刻!”申耽对身边的亲卫兼令兵吩咐道。
兵士们如得大赦般,迫不及待的解开紧裹着自己的衣物。而后一群围坐一起,从背囊中取出干粮肉脯,就着凉水吃了起来。
猛然,山谷深处传来一声怪啸,鸟雀呼啦啦的从远处的林间腾空而起。申耽,申仪,还有诸兵士们并没有在意。虎豹猛兽呼啸于山林间是这荒莽之地常有的事。除非落单,这么多人,虎豹之类一般是不会主动招惹的。
但是,啸声似乎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多,并不是单个个体所发出的。有猎户出身的兵士也听出端倪,这啸声绝非虎豹的声音,而且虎豹也不可能成群的活动。
兵士们都不由自主的顿住了各自的活动,脸上现出惊诧的表情,而后开始小声窃窃私语起来。一名兵士哆嗦着嘴唇小声呢喃道:“难道是奥区之王?是传说中的奥区之王来了!”
申耽,申仪也已发现事态不对,连忙站出来稳定军心。申耽大声喝道:“无非一些豺狼虎豹,我们不常见的野兽之类,有何惧哉。儿郎们听令,刀枪弓弩在手,戒备野…”
他的话刚说到这,就听到兵士们一阵惊呼;耳边传来一阵迅疾的风声;眼前一道巨大的黑影闪过。等他再定睛看去,那道巨大的身影已消失在不远处的密林之中。
“不好了,申令君被掳走了”,“申令君被奥区之王掳走了!”申耽听到兵士们的胡喊乱叫,扭头一看,原先站在他身后的申仪已不见了踪影。
“追!”申耽急的大声吼道。这些兵士毕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兵,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士气和斗志。一声令下后,就有数十人抄起兵器向林间追去。
他们刚入林不久,林间就发出几声宏亮的怪啸。紧接着就有七八条人影从林中被抛出,而后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其中几人头颅已经被钝器击的粉碎,他们是被对方拽住脚脖,抡到树干之上,摔碎颅骨而亡。还有人是被一种钝器生生洞穿躯干而亡,身上的札甲碎成一片片的。其余幸存者也四肢筋骨俱断。
片刻时间后,那些敢于入林追击的勇士方大多惊魂未定的退了出来,他们自然是一无所获。少部分没出来的人,应该就此永久的消失在这莽荒之地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