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炎垅
关羽冷哼一声道:“原来如此,某就说冯宇这厮不会闲着。坐看我们吞并扶南。”
张飞将两眼睁的眼珠如同要从眼眶中爆出来般,叫道:“怎滴,梁国也出兵了。他们来的正好,俺老张也要梁兵尝尝我仗八蛇矛的厉害。”
关羽摇摇头说:“并非是梁国直接出兵。但某断定,梁国已经开始支援越国抵挡我们。这扶南国是才依附梁国不久的南蛮生番,且往年他们与士家越国互相为敌,如今暗中为越国提供兵力,定然是冯宇唆使而至。而且某还肯定,梁国对越国的支援不仅仅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大量的其他援助。”
张飞怒道:“那我们还等什么?不如咱们这交趾也不打了。就按二哥你刚才说的,直接给梁国来个釜底抽薪,我们挥师西进,直扑永昌郡,切断他们与南蛮诸生番的联系,也切断他们的财源!”
关羽苦笑着摇摇头说:“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禀明大哥,要他来定夺。另外我们这万余人马对付士家可能够了,但对付梁国,要去攻击他们的重镇永昌,这点兵马怕是不够。”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将此消息上报给大哥,另外继续按计划进攻交趾。我们先拿下交趾再说。”
……
博罗城下,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攻城的呐喊声,厮杀声依旧在不时做响。双方箭矢在城上城下来回穿梭。临江军兵士们抬着云梯,推着攻城槌,楼车再次对博罗城发起了冲击。
城头明明空无一人,而且满地是越国守军的尸体,墙头的垛墙也被魏延大军的投石机轰塌,毫无掩护之物。但只要临江兵一冲上城头,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一股股的兵士,用枪矛齐齐向临江兵扎去,将其捅成蜂窝。
也有能成功登立城头的临江兵,但他们顺着甬道向城楼和城下飞奔而去时,就会遭道重弩的射杀。那重弩射出的箭矢也就比短矛的矛枪小几号,无论什么重甲都能射穿。
十几架攻城楼车靠上了城墙,这些楼车是魏延集中军中工匠,连月累日的操劳方才打造成功。临江兵士们披甲持盾,拿刀舞枪顺着楼车扶梯一涌而上。他们若登立城头,那冒出的小股守军也无法抵挡这么多人,重弩也无法射杀这么多人。但让魏延意外的事情却在此时发生了。
他突然看到城头冒出几十个守军兵士,他们手里都拎着几个用绳子拴住东西,那东西外面被稻草破布包裹着。这些兵士们口里还叼着一根点燃的火烛。
魏延刚叫一声“不好!”就见到一发发火球向那些攻城楼车抛投而去。烈焰在楼车上升腾而起,不仅封住了楼车的飞梯过道。而且还将正在顺着楼车上攻的临江国兵士点燃。数十上百的火人呼号惨叫着在楼车中乱窜,其余人慌忙躲避,又造成踩踏事故。
那些守军兵士继续冒着箭雨,投掷着这些火球,直至将所携带的所有“火球“抛投完。其中有不少中箭倒下,但最终魏延军辛苦打造的十几架楼车都被大火所吞没。
魏延掏出快手帕,擦了擦一脑门子的汗。他心中暗想,自己曾听闻过梁国有种名叫石脑油的东西,能有如此功效,但越国是如何也弄到这东西的?魏延当然不知道,这些其实是梁国支援给越国的火爆弹。
魏延看这光景,今日还是拿不下博罗城,若拿不下博罗城,就谈不上进取番禺。总不能留颗钉子在后方去打番禺吧。
此时,一骑突然飞驰而来,那是魏延的亲卫斥候。魏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是越国的援军来了吧。
那斥候靠近下马后,就急急向魏延报道:“启禀将军,有一支打着东吴旗号的队伍已经兵临番禺城下。”
魏延脑子嗡的一声,这消息比越国或其盟友的援军来袭还要糟糕。魏延暗自骂道:“娘的,老子在这辛辛苦苦的攻城拔寨,这孙吴的军队却去偷偷摘桃!”
魏延的副将在一旁问道:“若我们在此继续与博罗守军僵持下去,无论最后谁胜谁败,都是吴国的军队得利啊!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魏延不愧刘备所夸奖的“颇有谋略”。他只沉吟稍许后就有了主意,对手下众人副将参将说道:“这吴军想坐享其成的摘逃,但是有我魏延在就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传我军令,停止攻打博罗城,鸣锣收兵。另外将我们的人马平分为两股。一彪人马继续呆在此处,另外一拨随同我去番禺!”
听了魏延的话,将领们大多露出疑惑之色。其中一人提醒道:“将军,我们若分兵,番禺不可能仅用这么点兵力攻下来,博罗也攻不下来,不仅攻不来,甚至连围困都做不到。”
魏延冷笑一声:“谁说某要攻番禺和攻打博罗的?某也没要你们围困博罗,只要监视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劫了我们后方粮道便可。我们坐等吴国和越国打够了再说。吴军不是要偷偷摘桃吗?某也来个坐山观虎斗!”
第436章 奇怪的静默战争
腊月季节,番禺城却是温暖如春,但它四门紧闭,却是一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景象。一名三十出头的青年将领在兵士们的前呼后拥下,登上了番禺城城头。他是越王士燮之子士徽。
城西城北各有一个大营,城西的是来自孙吴的步骘,城北的是来自刘备军的魏延。魏延大军开到之前,步骘正要大举攻城,一鼓作气拿下番禺。但魏延大军开到之后,他却令全军停止了攻城。他自然是和魏延想的一样,谁都不愿让对方渔翁得利。
吴国,临江国,和越国就此在番禺城外形成三方对峙之势。三方谁也不愿做出主动进攻,都在坐等局势变化。番禺城外,出现了奇特的静默战争局势。
此时,士徽看到两个敌军大营依旧安静如常,冷笑了一声对左右问道:“西边战局的最新战况最近有没有送来?”
一位副将回道:“启禀世子,在西线,我们的计略进展顺利,那刘备军正一步步陷入泥淖之中。他们虽然已抵达红河河口,但再也不能南进分毫。”这副将稍做停顿又反问了句:“世子,我军何时可以反击敌军,弟兄们都在这城中憋的难受。”
士徽点头道:“如此就好。这场仗一年半载是打不完的。你们要有耐心。我守敌攻,我们又有梁国以及南方诸番的稻米粮食援助,而且两方敌军也各有各的算盘,长期和对方消耗下去不成问题。最终他们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
宜宾梁王宫中,冯宇又召集了一次特别朝会。这一段时间,海内外,都没有人找梁国麻烦。与大打出手,兴兵互伐的其余五路诸侯想比,梁国显得岁月静好。当年是冯宇却心里清楚,一但越国和燕国被吞并,那么接下来,就有可能在刘协的协调下,几家合力来攻侵梁国。其中魏国和临江国最有可能,而吴国怎么说和冯宇都有段渊源,还不至于这么快和梁国翻脸。
冯宇对这次朝会的重视非同小可,甚至连几年都未回京叙职的吕布都被召回了宜宾。至于诸葛亮,马超等人更是不用说了。
王宫大殿中,等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冯宇开口道:“今日请诸卿来,是商讨未来局势。越国和燕国虽然还至于短期内被伐灭,但孤预计他们灭亡也是迟早的事。来时梁国可能要同时面对两个甚至三个强敌。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在这短暂长不过两年,短可能半载的时间里做好一切准备。”
实际上,若真等越国与燕国被吞并后,冯宇面对的绝非仅仅两到三个敌人,那时他最大的隐患恰恰是他当年从长安城中救出的汉帝刘协。
荀攸出列道:“那我们从今日起便应该加倍囤积粮草,整备兵马。”
冯宇道:“理当如此,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冯宇却停止了话语。多数人都不解其意。诸葛亮出列鞠礼道:“王上意思,可是要我们巩固通往西方的两条商路?”
冯宇点点头:“孔明说的不错,打仗需要增加兵力,但增加兵力就会减少农耕生产的劳力。但我们梁国有个长处,就是有通往西方海上,陆上两条丝路,除此我们还有北府节度吕布将军为我们开辟的北方草原通道。这几条商路不仅为我梁国带来滚滚财源,更关键的是在战时,它们也能帮我们用金钱换来必须的粮食和各种物资。除此我们还有土豆,甘薯这些高产量新作物,也能帮助我们填补大举征兵后的粮食缺口。”
冯宇说到这话锋一转道:“但是现在这几条商路并不稳定。北府的那条草原通道也只是通达到了安息,受阻与白匈奴厌哒人。西域那条通道也仅仅是开通到贵霜。而贵霜现在虽然已无国力再攻侵我汉土西域,但他们毕竟还是我们的敌国,有动机也有可能在别人的鼓动下,和前不久的朱罗人一样,即使自己也遭受损失,但还是切断我们的商路。即使刚刚平定下来的南方海上商路,也可能遭受贵霜乃至安息人的威胁。”
此时,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王上,就让臣率北府兵扫灭白匈奴,彻底扫清前往西方的草原通道。”众人望去,原来是北府节度吕布。
冯宇摇摇头道:“白匈奴并非我们的当前大患。奉先只需沿着驯鹿地带向西征讨即刻。不用主动招惹草原南部的厌哒人。另外,汝还要讨伐东边的鲜卑,乌桓残部,并以此来减轻燕国的压力,所以不易将精力和兵力放在西边。”
冯宇口中的所谓驯鹿地带,其实就是欧亚大草原带北部的一条高纬度地带。在这一纬度上,大部分时间冰天雪地,大队人马只能依靠驯鹿雪橇前行,驯鹿也是在这一区域唯一在冬天具备交通能力的牲畜。
看这吕布还有其余人等疑惑的样子,冯宇却将目光投向贾诩,说道:“文和,你来给诸位解释下原因吧。”这计略,冯宇事前和贾诩有过讨论,因此冯宇让他代劳给诸臣讲明也不奇怪。
贾诩出列先向冯宇鞠身一礼,而后才说道:“当下,我们梁国在三条商道上的形势是,朱罗国经过此前大战,元气大伤,且其国主已亡,国内叛乱四起,新国主也是个庸碌无为之辈。所以已不可能再成为大患。至于白匈奴,他们毕竟是游牧蛮夷,没有大的眼光,也没有设卡收税的传统,所以暂时也不足为患。况且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切断我们的海上商道。但是这贵霜就不同了,他们现在虽然屡遭白匈奴寇掠,但却依旧是个强大帝国。而且他们在北方商路这个财源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会将目光投向南边的海疆。这并非危言耸听,我们最近得到到的消息,贵霜正在加强他们的海军。若是我们能灭亡贵霜,在原地建立起几个亲我梁国的番国王权,那么我们就能在中原大战前,彻底解决贵霜之患。确保水陆两条丝路的畅通。”
马超听到这兴奋起来,都忘记出列便高声请奏道:“王上,就让我带西府之兵远征贵霜。臣定不辱使命。”
第437章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建安十四年春,一股来自东南方的暖风从阿尔泰山西北方草原上掠过。草原上那半人高已开始郁郁葱葱的草植被大风吹弯了腰,里面的羊群大片大片的显现出来。
远方,传来一阵吆喝声和急促马蹄声。那马蹄声越来越响,站在草原上已能感觉到微微震颤。附近的牧民们看清对方的旗帜后,都急忙跪倒下去,向着飞奔而来的马队伏身便拜。
马队从他们面前疾行而过,带起一股旋风,牧民们开始齐声高呼:“伟大的特勤万岁。”那名被称呼为特勤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傲然之色。
这些人马和牧民都是白匈奴厌哒人。特勤即是他们王的称号也是个人的称呼。他们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春猎,一只黄羊从草丛中窜了出来,特勤弯弓搭箭正要射出,却被一骑挡在面前。特勤刚要动怒,却看清对方是自己的眼线亲兵。
所谓眼线亲兵类似亲卫令兵,只不过他们大多不在特勤身边,而是被分布到各处为特勤收集情报信息,若是遇到紧急的情报,还需要他们亲自为特勤送来。
特勤立即意识到有大事发生,立刻问道:“你不是应该呆在北边吗,怎么跑着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启禀特勤,铁勒人,丁零人从东边过来了,跟着他们的海有一支不是草原上的军队。”
特勤大吃一惊,叫道:“什么铁勒人和丁零人跑我们地盘上来了?那支军队又是什么人”
“那支军队自称是梁国北域长使府的北府军,那些铁勒人,丁零人也听从于他们。他…他们的将领还给了我们一封信笺,说是要转交给特勤。”
特勤更为震惊了,他早听说过梁国以及北府军的大名。也知道他们打败过贵霜,灭亡了乌孙。而且早在很多年前就征服了东方的大半个草原。但他从没想过对方会来攻袭他。
“他们想干什么?”特勤边说边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封书信,他又突然想起什么,对来人吩咐道:“快将部落中的祭司找来,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原来这白匈奴厌哒人没有自己的文字。这书信是以草原上通用的匈奴语书写。但即使如此,不识字的特勤也看不懂。但他直属部落中的祭司却是认得匈奴字的。
祭司如实将信中内容转告给特勤,信中内容说,北府兵只是从北方的驯鹿带经过,不会攻击厌哒人的腹地,请特勤王放心云云。最后还表示,北府兵西进是为了攻打贵霜帝国,以报国仇。
厌哒特勤听完后,稍稍沉默了一会便哈哈大笑起来。他身边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特勤这是如何了。特勤对左右说道:“诸位不用担心,这梁军北府兵只是去讨伐贵霜,与我等无关。不,还是有关联的,我们也可以跟着乱中取利,掠取一些财物。甚至占据一些贵霜的领土!”说完他脸上浮现出贪婪的表情。
“启禀特勤。小…小的还有一事要向特勤禀告。”
“说!”
“可那梁…北府兵路过时,不少北面雪原冻土上的部落却归附于他们。本来这些部落是向特勤您上税纳贡的。”
特勤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小子,知道为何我是特勤,而你不是吗?”
“这,因为特勤英明神武啊。乃众部落人心所归啊。”
“是因为我眼光比你长远。那些冰天雪地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去争的,南方,那气候温暖,土地肥沃,人口繁多的地方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才是值得我们白匈奴去奋斗的地方。梁国人既然那么喜欢那些苦寒之地,只要他不把手伸到我们厌哒人的草原腹地来,那就给他们好了!当我们送他们的一个人情。”
“可是…可是特勤,我们凭什么白给他们啊?额,小的多嘴了…”那亲兵自知自己失了言语,连忙住了口。
果然,一马鞭抽在这亲兵身上。特勤的脸也随之沉了下来,说道:“你这蠢货,是怎么选拔到我身边来当亲兵的。说到这份还不明白。那梁国人既然目的是为了迂回到西面,配合东面和南面的梁军攻袭贵霜,就意味着他们是我们的朋友,至少暂时是这样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他们助力,我们厌哒白匈奴就不止是抢点贵霜的财物这么简单。我们至少可能夺占部分贵霜所拥有的富饶之地。用那苦寒之地换这肥沃富饶之地,你说应该不应该?”
“应该,应该,特勤圣明!”亲兵怕挨第二马鞭,也怕再当不了特勤的亲兵,连忙奉承的说道。
……
朱罗坦贾武尔城首相府中,首相舍拉亚脸色苍白的坐在书房中,批复着各地来的奏章。新王只顾在王宫中吃喝玩乐,也不理政事,所有事情几乎都有舍拉亚来完成和定夺。不过,这反而比一个喜欢独断专行的昏聩之君要强的多。
舍拉亚殚精竭虑的试图为朱罗国力挽狂澜,但也仅仅是做到维持。如今朱罗的国土范围只有全盛时期的六分之一,局限在高韦里河谷和身毒大陆部分西南海岸。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侍从小心翼翼的进门禀报说:“启禀首相,西海岸有紧急军情,大批梁军舰船正在北上。”
舍拉亚眼神一凛,心想莫不是梁军北上,要对朱罗国做最后一击了?若真是这样,摇摇欲坠的朱罗帝国只有灭国一条路。
侍从接下来的话让舍拉亚放心不少:“但是梁军舰队似乎没有在我西海岸停留的意思,只攻占了一个小城后,大批舰船继续北上。敢问首相大人,我们是否要派兵收复这个小城。”
舍拉亚思忖了片刻,挥手道:“万万不可,梁军的目标不是我们,他们定然去北攻贵霜。他们夺占这个小城,只是为了作为补给的中转据点。我们切不可再引火烧身!”
……
春天的葱岭已经郁郁葱葱,马超正引领两千铁骑越过葱岭,进入贵霜境内。不过他这支军队只是前锋,冯宇并未让他担任讨伐贵霜的东路军统帅,因为怕他因个人情绪造成战术上的误判。所以主帅还是张辽,另外加上赵云军团作为辅助。
第438章 孰轻孰重
葱岭向西,山势逐渐向下倾泻而去,而后便能见到一片郁郁葱葱,满是森林草场的高原。在一片林地中,屋檐楼宇赫然隐现出来,那里便是贵霜帝国的王都富楼沙。
这一两年尽管北方边境时不时的传来白匈奴厌哒人南下攻入贵霜境内的消息,尽管白匈奴攻克了富楼沙西北方仅三百里处的蓝氏城,甚至尽管有小股白匈奴游骑南下到西面的安息海岸地带,并沿着海岸迂回到印度河下游流域。但在富楼沙城外二十里范围内还从没出现过一个厌哒人的身影,富楼沙依旧岁月安好。
这全都归功于贵霜军队在兴都库什山口设立的防线。南下的白匈奴始终无法突破这条防线。
兴都库什山将贵霜帝国有一分为二,它和西边的吉尔伯特,苏莱曼两条山脉一起拱卫着贵霜国最富饶,人口最密集的那片土地—印度河流域。同时也将身毒次大陆与北方高原草原隔绝开来。因此,只要兴都库什山脉的防线不被突破,白匈奴怎么都不可能让大股兵马涌入印度河流域。
富楼沙王宫之中,继位没多久的新贵霜王波调正盛宴款待群臣。这波调内中庸之君,既谈不上多雄才伟略,也谈不上昏聩无能。好在他继位后,没有发生太大的事情。
曾经在楼兰乌孙将贵霜军击败的梁国似乎没有报仇,乘胜追击的意思,迟迟没有进军葱岭。贵霜得以将驻守葱岭隘口的守军撤回大半,用于反击北面的白匈奴。
而白匈奴可能是因为遭遇到贵霜帝国几次有力的反击,对他们本来很轻视的贵霜帝国有了几分忌惮,所以这一两年他们南下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贵霜帝国乘机加强了对兴都库什山之北平原地区的控制,恢复了对花喇子模,安息等地的影响。
波调在与君臣交杯互饮,听着众人吹捧自己为中兴之君的话很是受用。此时却有人跑上殿来败兴。来人是波调的内侍,他在波调耳边低语道:“军务处有紧急军情呈递到皇宫内府。”
波调心中一动,自言自语说道:“是不是白匈奴又南下了。快去将信函转来,我就在这直接阅看。”
早就有所准备的内侍立刻将一封信函双手呈给了波调。波调一看,惊的猛然站起了身。一名宫女刚好端来一盘菜肴,猝不及防的被波澜撞到。现场顿时叮当一片,杯盘狼藉。群臣将这些都看在眼中,都停止进食,眼巴巴的望着波调。
有的重臣已开始问道:“王上,你这是如何了?可是白匈奴攻侵我土了?”
“不是,这次比白匈奴重要的多,你们还记得东边的那个梁国吗?他们的军队终于越登上了葱岭,向着贵霜而来。我们在葱岭的哨卒是几日前发现他们的,而葱岭我们的并没留多少守军。”
众人纷纷说道:“那事不迟疑,王上速度调集重兵前往葱岭,以堵住敌军。”
“不错,本王立刻调兴都库什山隘口与大夏的驻军前去增援葱岭。”
此时,一名白衣中年人却站立起来,对波调道:“王上,从富楼沙到兴都库什山,再到大夏,两地驻军再赶到葱岭,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这肯定来不及了。说不定梁军现在就已过了葱岭。王上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去增援葱岭,反而是应该将大夏的守军主力南调到兴都库什山口,增强富楼沙北大门的防御。”
波调定睛一看,原来此人是贵霜国的大将郝弥罗。波调觉得郝弥罗的话颇为有理,这就准备传下口谕,照着郝弥罗的计略行事。
但马上有人提醒波调道:“大夏蓝氏城一线的守军南调到兴都库什山山口,如果白匈奴再度南侵,便能如入无人之境般,我们在兴都库什山以北的领土就算都白送给他们了。”
众人这么一说,让波调又犹豫起来。郝弥罗叹气道:“这真是迂腐之见,梁军一过葱岭,袭占了兴都库什山口,就会隔绝我国南北。那时白匈奴南进,与我京畿之地切断联系的北境驻军不可能挡住他们的进攻,那时他们甚至想撤都撤不回来了!。退一万步说,即使他们能守住大夏和蓝氏城一线,穿过兴都库什山的梁军便能横扫我国兵力空虚的印度河流域。敢问王上,人的脑袋掉了,留着四肢又有何用?以上的推论,我还没有假设白匈奴与梁军合流这种最糟糕的情况。”
即使那些对放弃北境反对最坚决的贵霜大臣,也被郝弥罗的一席话驳的张口结舌。这些人做如此表态并非他们的智商不行,而是他们都有产业和家族根基在北方,他们反对放弃北境更多的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
郝弥罗见暂时压制住反对的声音,又乘热打铁的高声说道:“王上,诸位同僚,我们将北境的兵马撤到兴都库什山防线,并非就等于我们放弃了北境。要知道,白匈奴前些年也数度占领大夏和蓝氏城,但他们劫掠一番后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撤离了。为何,那是因为我贵霜帝国的主力还在,元气未伤。在我贵霜南境大军的压力下,他们守住这些地方要花费巨大的成本,但却没多大收益。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得乖乖的‘交还’给我们。同样在当下,无论是白匈奴还是梁军,只要他们过不了兴都库什山脉,时间一长久,他们必定会从北境撤离。但是我们若丢了兴都库什山的山口防线,那贵霜帝国都将完蛋。他们汉国有句古谚,皮没有了,皮上的毛又怎么可能还存在呢?诸位,我们贵霜国就是这张皮,而北境,包括各位在北境的产业和根基就是皮毛。大家仔细想想吧,孰轻孰重。”
殿堂上的众人陷入了沉默,显然郝弥罗的话语即便没说服他们,也让他们产生一些思考。波调终于开口道:“本王认为郝弥罗说的是对的。就照郝弥罗的计略办理,速去叫主笔吏来,本王要传达敕令给北境官兵。”
第439章 真碰钉子
就在富楼沙城中群臣争议结束,贵霜王波调向贵霜北境发出调兵敕令时。马超率领的两千先锋铁骑已攻破设在葱岭西麓要冲之地的最后一个贵霜营寨。
营中杀声震天,满耳都是兵器的交鸣声和兵士中刀中枪后的凄厉喊叫声。
战马在营中来回飞驰,铁蹄踩踏的大地咚咚作响。马上的骑兵有的用手中骑枪,捅刺着那些皮毛毡搭建的半固定帐篷,有的向毛毡帐篷投掷火把或盛满石脑油的小葫芦。那些小葫芦做的很是特别,拔开塞子后,油便能从葫芦四周的洞眼中汩汩流出。
不到半个时辰,营中残余贵霜军的抵抗就完全被瓦解,数百贵霜兵死的死,逃的逃。遍地都是尸体,满眼都是火光。
马超提枪在营中来回跑了一圈,确定贵霜军完全奔溃后,高声对兵将们说道:“现在天色还早,我等需要乘胜追击,将贵霜兵斩尽杀绝!”
他身边的副手提醒道:“将军,张辽主帅嘱托过我们,进入敌境后要步步为营,斥候趋前,小心前进。每攻下一个营垒要冲,需等待后面的主力接管后,方能继续进兵。”
马超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将在外,上令有所不受。主帅虽然有这样的嘱托,但也授予了某随机应变,便宜行事之权。如今,贵霜军出人意料的节节败退,我们又进军如此神速。按这个趋势下去,我们明日便能抵达兴都库什山山口。以我们的速度,贵霜军可能都来不及反应在此部署重兵,就被我们兵从天降般的占领。而这个易守难攻的位置对于我们攻入贵霜腹地非常重要,一但让贵霜有时间在此处部署重兵,我们便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我们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那副将还是苦着脸向马超劝道:“可是将军,我军这五日的时间,便急行七百余里。即使弟兄们受的了,这马匹也难承受啊。再这么跑下去,可能还没到兴都库什山口,我们的不少战马都要累垮了。”
马超略微沉吟下,令道:“传我军令,全体下马休整一个时辰,将我们自己携带的以及在这敌营中缴获的所有马料,都给战马喂饱了。一个时辰后,我们开拔,一定要在今日日落之前赶到山口。”
一个时辰后,滚滚铁骑又顺着山谷中一条宽约两仗的山路奔涌起来。这条山路向西蜿蜒,在一条河流旁分岔,一条通往蓝氏城,一条通往兴都库什山的隘口。
隘口处,日常屯有贵霜的三千精锐步兵。而且贵霜人借着山势构筑了庞大且复杂的防御工事。贵霜人就是凭借这些让白匈奴不得南进寸步。
此时,关隘处的贵霜兵士早已忙碌起来,做着各种战前准备。不时有斥候飞骑来向守关的将领禀报,马超的先锋铁骑的进军已被他们监视起来。
“报!敌军离此还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