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炎垅
华雄随即回道:“嗨,他们虽然和辰韩其余部落同为一家,但是却实际上又分为两系。这秦韩的祖先数百年前为逃避暴秦的苦役,从辽东长城的工地脱逃到此处。他们与当年盘踞在此处的马韩祖先长年争斗后,谁也吃不掉谁,于是双方达成和议。当时的马韩之主将东部的崇山峻岭分给他们。由此他们在东部扎下根来,但是东部这广大山区之中还居住着不少同为韩人的野人…”
坐在华雄与张辽之间长久没有言语的徐荣打断华雄的话道:“何为野人?”
华雄摸着脑袋嘟囔道:“这个某也不懂,这是秦韩的那些部落首领说的。”
张辽却微微一笑解释道:“这野人一词的含义却是来自我们中原先秦春秋战国时期。野人便是指不居住在城池和附近的方国之民,与之对应的是国人,意指居住在城池或附近的民众。不过在这些韩人的语意里,这野人不仅指不居住在城池或附近,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受方国国主的统治,而是数十上百人的群居为落,散布于山野之间。”
华雄接话道:“不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这些韩夷野人虽然和这些秦人遗民被马韩划分在同一个区域生息劳作,繁衍子孙。但他们毕竟是言语不同的两个种族。自然而然的分为两系,四百余年来相互间明争暗斗不止。但近数十年来,这土著韩人一系有马韩鼎力相助,实力壮大便将秦韩踩在了脚下。秦韩各部虽然不满,但也不能奈之如何。近日,待我朝廷大军大举南征三韩之地,这秦韩各部觉得机会来了,便主动来与某取得联系。不过…”
华雄说到这,却顿了顿话语,脸孔上的表情也尴尬起来,而后继续说道:“不过他们也提出了些要求。其余要求都好办,但其中有条是想要朝廷继续保持他们的方国,希望他们的这些方国如同先秦周天子时期那样成为天子正式加封的封国一样,而不是汉制下那种只享食邑,所有权力却在国相手中的列侯侯国。某知道陛下要将海东全部纳入到郡县体系之中,但当时事态紧迫,某只能先敷衍了他们,假意说此事圣上绝不会反对,让他们只管放心。等到日后大局已定时,我们再说圣上最终没有同意,然后封他们一些县候乡侯,将此事推脱掉。”
张辽摇摇头头道:“即然华雄兄弟这样说了,我们还是得信守承诺,否则容易酿成祸端。”
徐荣在一旁皱起眉来,说道:“可是当下不算那些海外向我大梁称臣的海外番邦以及被封到海外就国的魏王,在我大梁郡县所辖之地内,连个侯国都没有。即使乡侯亭侯也只是享有当地县衙的供奉。而圣上明确说要将整个海东半岛纳入东青州的郡县管辖之内,怎么可能会允许其间还夹杂着几个独立的公侯之国?”
张辽微微一笑向徐荣问道:“他们只提出要保留他们的方国,却没有提出他们的方国必须在何处吧?”
华雄想了几息,肯定的说道:“他们倒没提这个要求。而且他们秦韩人虽然也是定居为生,但并非子子孙孙都固定于一地,甚至有的方国数十年内就数迁其城。”
张辽又问道:“那他们有几个方国?每方需要多少土地?”
华雄对这问题又懵圈起来,摸着后脑勺道:“整个辰韩一共有十二国,秦韩部落占了其中五个。至于他们需要多少土地,这个就得问他们自己了,不过这些辰韩方国往往每个方国都有十万到二十万亩土地用以耕种。这些土地都得是平地,所以别看这些辰韩方国在地图上有着广阔的土地,但大多是不适耕种的荒山野岭。争夺土地正是他们与其余方国经常发生争战的原因。”
张辽掐着手指一算道:“我们就算每方需要至少二十万亩平地。五方合计也就是百万亩土地。如此就好办了。在不弥城时,卫温将军给我聊起过,圣上在他的舰队出海前,在海东半岛地图西南角两三百里外大洋勾了个圈,并被标注为济州岛。令其有机会时去打探。现在,这济州岛已被卫温舰队派去的人打探清楚。此岛方圆百里,面积足有四百万亩,而且七成是平原,所以这块土地足够分给这五个投靠我们的秦韩方国了。这济州岛距离海东半岛海岸线甚远,而且并非什么战略要冲之地,所以想来圣上也不会拒绝。”
第766章 打虎先断爪牙
狗邪城正中的一座宽大茅屋。乌邪兴双腿盘在地板上,他下首其中一侧,马韩北部十几名城主并列做在一起。盘腿坐在另一侧的,则是来与他会盟的五名辰韩国主。他们本该有七人的,但是已有两人死于梁军的刀枪之下。此时,他们正在争论着是该优先攻袭西线的张辽军团还是东线的华雄军团。
一名马韩国主道:“我们当然是应该集中兵力攻击西线的梁军,他们的粮道已经拉的很长了,如此长的粮道会让我们攻击起来游刃有余,得心应手。我们首先应该重新攻占多罗城,斩下骠马古力这个叛徒的人头,祭奠苏阀都利王。”
辰韩城主中却有人反驳道:“西线的梁军要这么好打,你们也不会连吃败仗,接二连三的丢城失地了。而且现在听说西线梁军主帅张辽已经攻灭了苏阀都利,你们在南边十几万马韩兵民一起降了梁。张辽主力可能已经回师北上,我们如何还能却以卵击石。”
马韩方的人听了这话,用愠怒的语气问道:“那你说该要如何?别忘了,是你们辰韩来求着我们,要与我们合兵抗梁,可不是我们去找的你…”
眼看双方之间的争论火药味愈加浓厚,坐在上首久不开口的乌邪兴立刻冷声打断道:“休要如此胡言乱语!大家都是同祖同宗的韩人弟兄,现在又是齐心抗梁的时候,话语休要伤了合气。”而后,他方对辰韩一方缓声道:“那汝等又有何见解?”
那名辰韩国主也缓和了语气,对乌邪兴拱手道:“狗邪王,小王认为应该先集中兵力光复梁军在东面山区占据的我辰韩城邦。梁军兵定集结兵力来救,而后我们在崇山峻岭中设伏,对其痛击,最终让其知难而退,退出我们三韩之地。”
他的话刚说完,马韩这边又有人冷笑道:“这个算盘打的倒是精,即使我们能在东部山区痛击梁军,也不一定能将其赶出我马韩的地盘,但是他们肯定不会再轻易进入你们辰韩的地盘了。”
辰韩听了这揶揄之语,又要发怒时,却有令兵前来报道:“启禀大王,前方斥候来报,有大股梁军从南面过来,另外还有一股梁军从东面过来,他们都进入了多罗城。后我方斥候又安排在多罗城中的细作多方打探,才知道敌将张辽和华雄都在其中。”
众人听了这话俱是一惊,有人说道:“两路梁军在多罗会师,看样子就是要先行攻袭我们这些仅存的几个马韩邦国。”
乌邪兴点点头道:“不错,而且本王还料定,他们会首先来攻我狗邪国。”他话音刚落,便有令兵来报道:“启禀大王,一股为数四五千的梁军正向狗邪国开进!”
在座的众人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一变。乌邪兴却似乎已有了计略,冷笑一声道:“他们要来攻取我狗邪国的城池,那就给他们好了。”
而后,乌邪兴又转头对那些辰韩人说道:“本王就采纳你们的意见,就按你们的策略来,先解决东边的问题。”
那些辰韩国主露出喜悦之情,不料乌邪兴话锋一转道:“不过,要对你们所说的计划稍做修改。我们不去收复被梁军占领的城池,而是先去攻袭那些秦韩城邦,解决那些忘恩负义的叛徒。这样做的好处有两点,打掉他们就算是打掉了梁军的爪牙。没有他们,梁军便在崇山峻岭中变成了瞎子聋子,与我们在山区做战再也没有优势。其二,若是我们围攻其中一个城池,他们必然会向梁军求援。而我们事先在梁军必经的山道上埋伏起来,给梁军一次痛击。”
那些辰韩人立刻向乌邪兴叩礼道:“狗邪王此计甚妙,我等就按大王的计略办,打虎先断其爪牙。”
……
秋雨濛濛中,狗邪城前的山道上逶迤蜿蜒的行来一支看不到尽头的军队。正是张辽和华雄亲自率领的梁军。他们列着整齐的军阵,以非常慢的速度小心翼翼的在山道上推进着,随时防御着可能来自于山道两边密林中的袭击。山林之中,也不时传来窸窸窣窣之声和狗吠之声,那是梁军的山地斥候在密林中搜索。
终于,前军抵达了狗邪城下。统领前军的华雄立住马,仰头看了眼城门紧闭的狗邪城,发现城头除了几杆在风雨中飘荡的旌旗,一个守军兵卒的身影也没见到。他暗自骂了句:“娘的,定又是听到风声,提前跑了。”
不过即使他如此断定,依旧按照梁军的基本操典,派出斥候攀爬城墙入城打开城门,而后待斥候们将城中情况打探清楚后,方在城门处留守部分兵将,策马带着骑队冲入城中。狗邪城果然如他所料,被乌邪兴彻底放弃了。很快,位于中军的张辽也进入狗邪城,他对华雄叹道:“现在韩夷不愿与我军正面做战,游走在这崇山峻岭之间,也是件让人颇为头疼的事。好在,本将也不赶时间,就陪他们玩下去。以后一段时间,我们便要以这狗邪城为中心,攻克剩余的马韩城邦,清剿四周山间残存的马韩军。而后再行西进,当下就是不知道我们占据的辰韩那些山谷间的城池,仅依靠海东军能不能守的住。”
华雄听了这话拍着胸脯道:“文远兄放心,这些海东军虽是刚刚训练出来的新军,但即使这些韩夷集结全军围攻,他们凭借坚城,守个十天半月还是没问题的。”
转眼就过去七八天,这些时间里张辽和华雄四处出击,攻取了狗邪城周边那些马韩残存的城池。不出张辽和华雄所料,这些城池大部分都被马韩军放弃,少部分做了稍许抵抗,便匆匆撤离。
只是,梁军始终未能发现马韩和辰韩军的主力。张辽华雄只得等驻防的海东军赶来后,再行向更东边的山岭中挺进。这一日,张辽,华雄二人正在用着午膳,就听到室外有人高声喊叫起来,张辽一听这话虽是自己能听懂的汉话,但口音却甚是奇特。
第767章 意料中的伏击
张辽华雄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喊叫,刚要问什么事,令兵已经进室通报道:“启禀二位将军,这是秦韩斯庐国主朴赫居派来的人,据说是斯庐国正遭遇乌邪兴所统帅的马韩辰韩联军围攻,请求我军速速前去支援。”
张辽嘴中刚念叨道:“斯庐国?”华雄随即解释道:“这斯庐国便是那五个归顺大梁的五个秦韩部族之一,他们的首领姓朴名赫居。而且斯庐国是五国中实力最大一国,也正是朴赫居领的头,让这五国降了我们大梁。”
张辽听了这话悠然的说道:“如此说来,我们非救不可了。若是不救,其余四国岂不对朝廷寒了心,在乌邪兴大军压境下降而复叛也是可能的。另外若没了这几个秦韩方国的帮助。我们在如此广阔的崇山峻岭之中,将会花费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将继续与朝廷为敌的韩夷彻底剿灭。”
华雄点了点头,但又迟疑的说道:“可从这狗邪到斯庐可是有数百里山路,其间要经过许多山高林密的险要之地,某担心我们会遭到韩夷的伏击啊。若是我们加派斥候侦查,谨慎行军,只怕还没等我们赶到,斯庐国就兵败城破,朴赫居被人擒杀了。”
张辽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了步后道:“即使如此,我们也得冒这个险。我们可以将兵马分为前后两部,若其中任何一部遭遇韩夷伏击,只能坚守原位,等另外一部前来支援。”
华雄脸色一凝问道:“若是前后两部同时遇伏该如何?”
张辽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华雄兄,汝在征伐辰韩时,可按绘制过附和梁军军事操典的详细山川地图?”
华雄答道:“自然是绘得,而且我军中还随军带着一个人。他是秦韩归顺朝廷后,被斯庐国派来的,堪称活地图。”
很快华雄便令人将地图和那名秦韩人都带了上来。经张辽对着地图近两个时辰询问后,方才让这名“活地图”退了下去。华雄却发现此时张辽捋着胡子哈哈的笑了起来,不禁奇怪的问道:“文远兄,汝笑什么呢?”
张辽答道:“某已有一计来防韩军可能发动的伏击了。你看,从此处到那斯庐国,虽然山高水险,能够设伏的险要之地随处可见,但是任意两个适合伏击之地相距最少也会超过十五里。所以我们两部兵马只要距离小于十五里,便不可能同时受袭。当然,我们距离太近,就有可能丧失相互支援,后发制人的效果。”
华雄立刻应道:“那我们两部就相距十里吧。这个距离靠两次响箭接力传递,或是靠斥候的鹰隼传信便能将受袭的讯息传到。”
张辽点点头,而后又意味深长的说:“即使我们有所准备,但毕竟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所以这将是一场极其艰苦的战斗。出发前,要兵士们心里都得有个准备。”
第二日拂晓,经过整夜准备的梁军兵马便陆续开出了狗邪城。因为完全是山地行军和做战,所以完全没有带游骑和战车。即使重装骑兵,七千兵马中也只带了一营五百骑。即使辎重兵所携带的辎重全是弩炮,轻便的攻城器械和弩炮所用的火爆弹。但是如此轻装简行的两股梁军却带了两个升空的热气球。
梁军分为三千和四千两股,一前一后的在崎岖的五尺山道上快速前进。有些地段甚至都没有道路,需要辎重兵即时伐木开道,架桥铺路。
到了第二日中午,华雄亲率的前军已开到了距离斯庐不到六十里的地方。一直提心吊胆的华雄此时松了口气,打着哈哈自言自语道:“也许某将这韩夷想的太聪明了,他们这蛮夷不大可能想到围点打援的法子来。”
此时华雄所统领的梁军正在经过一段险要之地。此处的山道虽然比别处平坦的多,但道路左侧是一道陡峭的悬崖,右侧也是角度非常陡的山坡。
山坡上的山林虽称不上巨木参天,但是在半山处灌木草植繁茂,郁郁葱葱的一片,顶部接近山脊处却是怪石嶙峋。华雄正行到一半时,便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接着听到前后左右传来了惊呼之声。他举目望去,发现山坡有些地方的草木如同波浪般滚动。一颗巨大的滚石从草木中冒了出来,碾入了前方队列之中。那些梁军兵士连吭都没来及吭一声,便被碾成了肉泥。巨石也滚入了崖底,发出巨大的回响声。
在巨石的轰鸣声中,敌袭,警戒的告警之声此起彼伏,同时山坡草植之中也响起了韩军的号角之声。韩军弓弩手从灌木丛中冒了出来,拉弓放箭,齐齐向山下攒射着。梁军在咻咻的箭矢破空声中不断有人倒在地上。华雄已跳下马来,如其他将官一般高声呼喝着,他先是吩咐令兵速速放出响箭,而后直接指挥着附近的梁军兵士:“列阵,快列阵!”
好在梁军本就有心理准备,而且行军队列就是按照反伏击编排的。位于队列一侧的枪盾兵迅速用手中的大盾排成了盾墙。另外一侧的长弓手蹲伏在盾墙之后,时不时的站起身来向山坡上的韩军投射箭矢。
双方箭矢漫天飞舞,但是韩兵的箭矢大多叮叮咚咚的射在盾墙之上,梁军的长弓重箭也很难直接命中在草丛中时起时伏的韩军弓弩手。
梁军步卒已开始在盾墙后架设弩炮,但就在这时,山坡上又传来轰隆隆的滚石之声。数以百计早就被韩兵准备好的滚石再次顺着山坡滚动下来。梁军能感觉到,脚底下整个山似乎都微微颤栗起来。
“快!快闪开,有滚石落下来了!”有些梁军开始相继呼喝起来,但是还是有许多梁军来不及躲闪。巨大的滚石直接将盾墙撞开一个个缺口,将大盾和其后的梁兵碾压在一起。山崖上充斥着痛苦哀嚎和嘶吼之声。十几乘装载着弩炮配件和火爆弹的辎重车也被滚石推下了山崖。
第768章 血战
山道上,梁军兵卒顶着漫天箭雨终于装配好了他们的便携弩炮。砰砰砰,随着一连串的弩炮弩臂撞击脆响,数以百计的火球腾空而起,向山坡上落去。
山谷中特起了一股股烈焰浓烟,还不时传来被烧着衣物的韩兵的惨叫哀嚎之声。但当下已是春日时节,草木都是刚刚新绿,水份充足,并不会助长火势。韩兵们突然齐声呐喊,向山下猛冲下来。当他们冲击到距离梁军那散乱的盾墙前时,看起来团成一团的梁军兵士们依旧齐齐的投出了飞矛标枪。
如同骤雨般密集的标枪洞穿了一个又一个韩兵的躯体。几名韩军兵士从盾墙的缺口处冲到仗余宽的山道上,却发现立刻有韩军兵士向他们围拢而来。打头的一名韩兵挥舞着兵刃,嗷嗷叫着迎着梁军冲去,谁知眨眼间自己视线中就多了几支梁军的枪矛。在噗噗兵刃入肉的声音中,几支矛刃几乎同时刺穿了他的身体,他的钢刀也劈砍在一名梁军兵士的肩膀上,刀锋将对方的环片甲砍翻了卷,直斩到肩甲骨上方才停住。
三名梁军兵士正在施放着火爆弹,却没注意到他们前方的枪盾兵都已去阻截冲下山坡的韩兵。他们正对面的山坡上又突然冲下来的一股韩兵。一名梁军兵士刚刚将火爆弹放置在弹槽中,便被一支矛枪捅穿了后胸,倒在血泊之中。
另外一名梁兵眼疾手快,抄起那个装满火爆弹的小竹筐向这股十几人的韩兵抛投而去。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筐中的数十个小型火爆弹全部碎裂开来,石脑油霎那间流满一地。几乎与此同时,一支韩兵的矛刃扎入了他的面门之中。
最后一名负责发射弩炮的梁兵举起还带着点火火源的弩炮向韩兵们抛投而去。冲在最前的韩兵侧身一躲,便躲过了这一击。火源掉落在石脑油上,烈焰顿时腾空而起,烧成一片火海。十余名韩兵瞬间被烧成了火人,在痛呼哀嚎声中,他们有的乱奔乱跑,有的就地打滚。后面赶来四五名梁军兵士,一枪一个,将他们全都刺杀在当场。
发起第一波攻击的韩兵单兵战力显然不如梁军,而且梁军还是互相配合,组成简易军阵向敌兵攻杀。因此片刻钟的激烈搏杀后,这些冲下山坡的韩兵产生巨大伤亡,却始终没有冲入梁军阵中。他们只好大呼小叫着再次向上坡上退去。
就在华雄以为自己能够稍稍喘口气时,却又听到附近传来一砰的声巨响,他看到一名梁军兵士连人带盾向后飞了出去,直接滑落到了悬崖之下。
原来这些韩兵又开始陆续对着山坡下的梁军,不断投出大石。与此前滚石不同,这次是韩兵用土制投石器投出的石块。他们的投石器虽然制作粗糙,抛投石块的距离非常有限,但因为是居高临下,所以石块也能被抛投的相当远,且具备相当强的威力。
梁军盾墙每每被这些石块击中,就是连盾带人被击倒在地,盾碎人亡。有的梁军枪盾兵甚至连人带盾被击飞到悬崖之下。
华雄见如此下去,不等后方的张辽赶来,自己便要因损失惨重导致全军崩溃。他用视线向山坡上扫去,仔细观察后发现马韩兵的投石器都在距离山道十余仗外的山坡上。他便高喊起来:“儿郎们,向前推进,将敌军的投石器全部摧毁。如此才能保全我们,等到援军到来!”
军令随之传下,梁军兵士们丢掉矛枪,拔出缳首刀,甚至丢掉了大盾向山上冲去。大盾无法抵挡敌军抛投的大石,梁军身上的环片甲虽然不能完全抵御韩军的箭矢,但能够最大程度保护梁军兵士不被一箭狙亡。
为了鼓舞士气,华雄一马当先的冲在前方。大石,乱箭漫天飞舞。一些梁军不辛被大石击中,顿时粉身碎骨。还有些梁军兵士被乱箭射的如同刺猬一般,虽然都只是皮肉伤,但鲜血却浸透了战袍,失血过多也是会阵亡的。即使如此,梁军兵士们依旧义无反顾的继续向山坡上冲去。
身上插着两三支箭矢的华雄已看到前方的草丛中摆着一具韩军的投石机,甚至看见了韩兵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二话不说,挺枪以迅雷般的速度直刺而去,噗的一声便洞穿了对方的胸膛。华雄直接将尸体挑飞到半空之中,他身后的兵士也掩杀上去。一翻激烈搏杀,将投石机旁的韩军兵卒不是斩杀就是驱赶到更高的地方,而后将那些投石机推翻到山坡之下。
韩军被华雄的突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片刻钟后方才反应过来,重新组织兵力齐齐向山坡下杀来。梁军在山坡上不宜以少敌多,摧毁对方的投石机后便撤了下来。
行在十里之外的张辽远远的看到带着尾烟的响箭腾空而起。他心中一紧,立刻令那一营重骑守住随军的辎重,其余兵马全速前进。
等张辽临近战场时,韩军和华雄军团还在僵持胶着。当斥候向张辽禀明情况后,他立即下令让军中所有山地斥候和部分精锐步卒攀爬上山脊,而后顺着山脊向韩军的后方摸去。自己则带着剩余的兵马继续沿着山路杀向战场。
山道上,华雄的兵士因为伤亡过大,剩余兵马只能收缩在一小段山道上进行防御。虽然韩军连续向山下冲击两轮都被梁军打退,但梁军也已是岌岌可危,兵士们的士气越来越低沉。
有两处皮外伤的华雄因为大量失血感到头晕目眩。他见到韩军再次发起冲锋,咬着牙关,将枪杆支撑在地上,吃力的说道:“儿郎们,备战,援军马上就要来了。”
他话虽这样说,实际心中也焦灼无比,也疑虑张辽能不能及时赶到。但随后他就放下心来,因为韩军的后方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同时看到山道上,张辽的大批人马已赶了过来。梁军顿时士气大振,在张辽军赶到后,齐声呐喊,向山坡上杀将而去…
第769章 轻兵疾进
郁郁葱葱的山岭上,一名韩军弓弩手弯弓搭箭向山道上又放出发箭矢,而后他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喧嚣之声。刚开始他并没有在意,以为这是本方步卒要发起新一轮冲锋了,
而后他立刻想起来,自己身后似乎并没有本方的步卒部署。他正要转身时,顿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心直透心脏,而后就看到一把矛刃从自己的胸口冒了出来。就在他惨叫着倒地的同时,周围同样响起了韩军兵卒们的惨叫之声。
从山脊上出现的梁军使得正在半山腰的韩军兵卒猝不及防,先是被大量杀伤,而后是乱做一团。他们一股脑的向山下逃窜而去。而山坡下,此前发动新一轮冲锋的韩军兵卒也在得到张辽支援的梁军反击下,纷纷向山上撤来。两股韩军兵卒撞在一起,在距离山道十几仗远的地方汇集成一片。
山道上,残存的梁军便携弩炮趁机重整了发射阵地,继续有条不紊的向韩兵人群汇集处射去发发火爆弹和石弹。长弓手也得以向着山坡做出精准狙射。
升腾的烈焰,漫天的石弹和箭矢让韩兵大量伤亡。眼看顶不住的韩兵将官急忙高喊道:“撤!全军撤退!”说罢自己便在亲兵的随扈下,顺着山腰间一条隐秘的小径向东撤去。
韩军兵卒依旧处于一片混乱中,他们大多数人不可能得到那将官撤退的军令。不过即使没有军令,当下他们每个人都在试图夺路而逃。只是山上和山下的梁军已逼的很近了,除了最东边的部分兵卒,其余韩兵基本上是无路可逃。他们只能越来越密集的聚集在半山坡上,这让梁军便携弩炮的杀伤效果更加显著。
当这些残存的韩军兵卒伤亡一半时,他们再也支撑不住,纷纷伏地乞降。此时被敌人鲜血浸透战袍的张辽站在地势较高处,将整个战场匆匆用视线扫了一遍后,立刻下令道:“传某军令,派出两队山地斥候继续追杀逃逸的少数韩军兵卒。”
旁边正接受军中郎中处理包扎伤口,袒胸露腹的华雄听了,诧异的问道:“文远兄,没这个必要吧。区区一点漏网之鱼,何须我们花费如此多的精力?”
张辽应道:“追杀这些漏网之鱼并非本将执意要取他们性命,而是为了我军下一步行动而打算的。某准备突袭斯庐的敌军,对韩夷致命一击。如此,方能避免他们再次窜入深山之中。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我们必须将行军速度再提高一倍,此外还要全力追击那些溃逃之敌。尽最大可能避免他们提前为正在围攻斯庐的敌军报信。”
华雄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而后又瞠目道:“我军现在行军速度已是极限速度了,再提高一倍?”
张辽肃穆道:“我们只能抽调出精锐步骑,带三日所需干粮,轻装疾行,昼夜赶路方能达到奇袭的效果。至于其余兵马,就让他们带着所有辎重,押解着这些俘虏在后面慢慢赶上来。”
华雄还是疑虑道:“可我们伤亡已经很大了,令兵报上来的战果,仅某麾下将兵就阵亡近千人,伤千余人。若抽调出精锐步骑,毛估下,也最多能抽出不到两千步骑出来。也不知那围攻斯庐国的有多少韩夷兵马,我们仅靠这不到两千人马能聚歼斯庐的韩军吗?另外,如何保证韩夷不会再在剩余路段继续伏击我们?”
张辽淡然一笑道:“我军伤亡虽大,但敌军伤亡更为巨大。此次我们连斩带俘,打掉韩夷至少五千人马。他们在斯庐国不可能再有多少兵力了,我们出其不意的发起奇袭,再加上城内朴赫居人马的接应,将韩夷一举歼灭应该不是问题。至于韩夷是否还会伏击我们,这个可能当然还是有的。但韩夷不大可能有那么多充裕兵力来再次设伏,另外此处距离斯庐只剩几十里距离了。所以这种可能性非常小,我们冒这个险是值得的。”
华雄听到这方才算是信服的点了点头,与此同时,远处传来阵阵狗吠之声,天空中也出现了翱翔的鹰隼。近两百名山地斥候牵犬架鹰,钻入山林草木之中,追击那些漏网逃窜的敌兵。
呜呜的号角声中,梁军很快抽选出了一千八百名精锐兵卒,其中包括了未能赶上此前一战的五百重骑和数十巨猿战兵。他们只带着三日所需的干粮,除了二十余匹驮马驮着的八十具便携弩炮和八百个火爆弹,其余所有辎重都没带。
在张辽亲自带领下,这一千八百兵马便匆匆上路了。此时太阳已沉到山脊之下,梁军兵士们只能点着火把,在那名秦韩“活地图”的引领下,摸黑向斯庐国继续进发。
……
斯庐和大多数辰韩城邦一般,他们的城池位于一片崇山峻岭环抱,面积不到方圆二十里,但却是块相当平坦的平原。
当下,斯庐城池周围满是韩夷用树枝兽皮草垫所搭起来的帐篷,在斯庐城周围还围着一圈高半人的拒马鹿角,将斯庐城围的死死的。乌邪兴四五千人的兵马已经将斯庐城围了整整十余天了,却迟迟没有发起像样的攻击。因为他们的真正的主要目标并非朴赫居。
这些茅草帐篷正中却是一间像模像样的茅屋,正是乌邪兴的中军大帐。乌邪兴此时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他伸个懒腰看看窗外照入室内的晨曦,嘴中嘀咕道:“时间上算,伏击梁军的部队也应该有结果了。嗯,等本王用过早饭,想必好消息就来了。”
就在乌邪兴用起早膳时,已有麾下两员大将在一旁等候。其中一人禀报道:“启禀大王,我等已完全做好攻城准备,请问大王我们何时开始发起攻击。”
乌邪兴吃着东西的嘴含糊不清说道:“等本王吃完饭,便即刻攻击。”
另外一人回应道:“可是伏击梁军的部队还未将战果发回,若是我们攻破斯庐城,那梁军获知消息掉头折返,岂不是让我们白费了一番功夫。”
第770章 斯庐国
乌邪兴将筷子向桌案上一丢,冷笑道:“按时间算,我们攻下这斯庐城时,他们应该早就中了我们的埋伏。否则他们就是压根不会来救援这些叛徒韩奸了。所以今日我们不用再等,就此拿下斯庐城。本王要亲自剥了朴赫居这狗贼的皮!”
号角声中,早已在斯庐城外集结好的韩军兵将们发起了进攻。数以千计的弓弩手们箭矢齐发,如同疾风骤雨般向城头攒射而去。上百人力投石机的臂杆不停的上上下下摇晃着,抛出一块块重达数十斤的山石。
城头那些本还在垛墙外露出胸膛和脑袋的秦韩兵士们已消失的不见踪影,他们都蹲伏到了垛墙后面。大石持续不停的轰击着土坯城墙,在墙面上留下坑坑洼洼的“弹痕”,垛墙上也出现细微的裂纹,并随着被反复轰击,裂纹越来越大。
持续轰击了一个时辰后,已有五六堵垛墙发生坍塌,后面的秦韩兵卒被迫转移到他处躲藏,其间,密集箭矢齐齐攒射而来,让其中几人被当场射杀在城头。
随着韩夷那特有的实心木制战鼓声隆隆而起,成排的韩军步卒手持大盾兵刃从四个方向同时的向城墙迅速靠近。他们部分人的肩头还扛着登城云梯。
城头,全身甲胄的朴赫居亲自督战,眼见敌军袭来,他拔出佩剑,高呼道:“弓弩手准备齐射。”
随后不久,他所在这面城墙的城头垛墙后站起近百名弓弩手,弯弓搭箭向正在前进的乌邪兴军乱射而去。但是他们毕竟人少,很快就被对方的弓弩手齐射压制住,部分人还没放出两箭便被乱箭射成了蜂窝。
朴赫居的弓弩手只好改为时起时伏的零散抛射,这样的弓射命中率大打折扣,但却大大减少了自身的伤亡。
一名朴赫居的弓弩手蹲坐在垛墙后,又上好一支箭矢,而后突然起身对着城下就是一箭便迅速的蹲了下去,而后他在垛墙上的瞭望扣向外张望这,发现这一箭只差咫尺便能射中一名乌邪兴的兵卒。
这让他懊恼不已,他立刻张开弩弦又上了一发箭矢,而后再次站起身来。这次他多花了几息时间去瞄准,手指正要扣动扳机时,耳中已听到咻咻的箭矢破空之声,而后胸口一凉,几支箭矢穿过他的身躯,整个人犹然歪倒在城头之上。
在双方箭矢交互穿梭中,乌邪兴的兵士将云梯密密麻麻的竖在了城墙上,而后如同蚂蚁般向城头攀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