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炎垅
荀彧大喜,与冯宇当场击掌为誓。
城头,荀彧望着远去的冯宇队伍,叹道:“若是你年岁再长些就好了。”
第016章 不明之敌
襄阳坞堡凭借襄阳废城的一角而立。只开有前后两个出口,前面的出口正对废城的一条入城主干道。后面的出口却是当年襄阳城的一个小水门,直通沔水,可以让船舶直接停靠。
当下,整个襄阳坞堡都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中,坞堡的墙头也没有任何火把等照明器具。还是春季,没有蛙噪虫鸣,周边也是一片寂静。
突然,坞堡附近传来了窸窸窣窣之声。坞堡前门对面的废墟杂草之中犹然窜出几条黑影。
他们将三架竹梯无声无息的搭在坞堡的墙壁之上,开始向上攀爬。他们动作敏捷而轻缓,寂静的夜中只有竹梯轻微的嘎吱声。
不多时,最前面的那个人就已攀至梯头,手脚并用就要登上坞堡墙头的垛口。
当他刚刚将脚踏上垛口时,面前犹然冒出一个人影。大骇之下,一把钢刀已猝不及防的捅刺而来,锋利的刀刃一下就没入他的胸口。他还没来的及惨叫,便摔下了高达四仗的墙头。
其余两架云梯上,也连续传来两声惨叫。那上面的人也被突然出现的筑阳军斥候斩下城头。
坞堡的城墙上,几支火把相继被点燃,又被抛向空中,在火把落地的过程中,已经将蹲伏在地面上的幢幢人影映照出来。十几支凌厉的箭矢在这一刻向这些人影疾射而去。城下又传来几声闷哼和惨呼。
偷袭坞堡的人见行动已经败露,索性转偷袭为强攻。坞堡除了靠水的那一面,其余三面一支接着一支火把点燃起来,顷刻间已是灯火通明。
又有数十人,几人一组将七架竹梯先后搭在坞堡墙壁之上。喊杀之声大起,后面数以百计的人蜂拥而至。
他们顺着竹梯顶盾疾登而上,攀至梯头便与守在垛口后的筑阳斥候厮杀起来,往往是过不了两三回合,就被一刀斩落城下。
在如此急攻之下,坞堡中的斥候还有余力,时不时向城外射出劲矢。攻城的人马中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城下,传来几声喝令之声,相继也有大批箭矢射向城头。无奈,城头完全没有光源照明。这种射击完全是没有目标的乱射,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反而误伤了自己几名同伙。
经过片刻钟的喧嚣后,城下又传来几声吆喝。攻击就此嘎然而止,他们突然撤去,霎那间就走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十具竹梯和二三十俱尸体。而后坞堡下又恢复了黑暗和寂静。
……
筑阳城中。冯宇在府邸中摆设香案,迎接昨夜入城的宣诏御吏。董卓入京之后,为了笼络天下人心,对各方诸侯大肆封赏。
对于董卓而言,反正这些封号,名号也是不要钱的。自是乐意用此做顺水人情。
冯宇也在此次大封赏中也被分了一个杂号将军的名号--奋威将军。实际上他那先帝亲封的县侯爵位远比这个奋威将军的含金量要高的多。
刚将御吏送走,就有令兵来向冯宇禀报,近两个时辰前,也就是黎明前时分。襄阳坞堡遇袭。敌人身份不明,人数数百,在伤亡二十余人后自行退去,驻守坞堡的斥候伤亡则为零。
冯宇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想起这些时日来,襄阳南面的荆州,表面平静的水面下却是激流涌动。
蒯家商队中有他收买的眼线。他据此获得了南荆州的一些基本信息。如他所料,刘表未能顺利的与荆州刺史王睿交接。或者说王睿根本不承认刘表获得朝廷的封任。
本来,王睿有另一个荆州大族蔡家的支持,而刘表是由蒯家的支持。但自董卓进京后,刘表不知用什么手段拉拢了蔡家。荆州形式就此急转直下。
如今王睿龟缩在荆州治所武陵郡的汉寿,而刘表以新任荆州刺史的名义,将荆州治所转至江陵。
冯宇心中一盘算,无论是王睿还是刘表都不可能打他南阳的主意。
王睿远在汉寿,且龟缩于一城之中,自是不用说。
刘表说是控制荆州大部郡县。但境内,除了王睿,“宗贼”坞堡城寨林立。还有孙坚,黄祖这样的强势势力。他们哪有精力和动机来挑衅自己呢?
而且刘表的态度其实就是蒯家和蔡家的态度,蒯家还在和自己有生意来往呢。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与自己为敌。
若说是为了抢地盘,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土地。襄阳南部的荆州还有大片空地需要人口去填充呢。跑到南阳抢个什么?
正在他左思右想之时,襄阳坞堡方面又遣人传来消息。说是天亮后,先后有三股人马,男女老少携带着辎重。少则数百,多则近千。在沔水对岸溯水而上,进入南阳平原。
这些人男丁各个手持兵刃,看装扮民不像民,兵不像兵,贼不像贼,不知是何身份。
冯宇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下,往年流民一般是从北向南跑,以黄巾余贼为主的流贼也大致是这个放向。还从没听说过,南边的往北边跑。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冯宇脑海中,系统提示音传来:
【任务:查明身份。内容:查明近期进入南阳平原不明势力的身份,弄清他们的目的。任务奖励:三十里包砖城墙建筑卡x1,千人收容卡x3,将臣收降绿卡x2,山地斥候训练解锁】
……
日落时分,只剩下残破城垣的新野县西南面,突然聚集起大批人群。他们在旷野中搭起营帐,升起篝火,看来是打算在这过夜。
到夜幕降临时,一人端着一碗能照见人影的面糊糊,开始吸溜的喝起来。哺乳的妇女抱着的孩童都饿的哭闹起来,只好三两口将糊糊喝完,背过身去解开衣襟,给孩子喂起奶来。
某个帐篷前的篝火旁,一名满脸虬须的壮汉将两块烤热的面饼递给一人,毕恭毕敬的说道:“宗帅,吃点东西吧。”
这人虽然穿着也是粗布衣服,但衣服上没有一块补丁,而且还身旁还放着刚卸下的甲胄。很明显是这支队伍的一个首领。此时他还为凌晨时分,因自己贸然进攻白白损失二三十号男丁心疼不已。
他接过面饼咬了两口,吩咐道:“将朱家和谢家当家的请过来,吾要和他们商量下事。”底下人诺了一声便去了。
他们谁都没发现篝火十仗外的草丛中伏着一个身影,此时已悄然离去。
第017章 穷追不舍的荆州军
拂晓,南阳盆地一望无际的草原刚被抹上第一道红霞,便传来了阵阵号角之声。
营地中还是余烟袅袅。那名被称为宗帅的汉子被惊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毛毡上站了起来。他眯眼向远处望去。
一支已排列为军阵的人马正快速向他们营地靠近。他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敌袭!准备应战”他发出高声的尖啸。营地中的人已慌乱成一团,男人们发了疯一样到处寻找着自己兵刃。老弱妇孺们聚成一团挤在中间。
这些人总共也就一千六七百人。除去老弱妇孺,能战的男丁有七百余人。而对面的军阵至少有八百人,而且一看就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正规军队啊。
男人们总算做好了准备,各持兵刃在外排成几列,与对方针锋相对。
对方越行越近,在距离营地不到十仗距离时,突然齐喝一声,齐齐扎住脚步。
首排的兵士将大盾杵于地面上,形成严密盾墙,同时,他们手中短矛落下。盾于盾缝隙间探出泛着寒光的钢矛。
盾后弓弩手亦持弓搭箭,做出随时向盾墙前阵地进行抛射状。
整齐的动作所产生的音效轰然而至,慑人心魄。男丁们手中的兵器微颤起来,身后的妇孺们则在清晨的冷风中瑟瑟发抖,相互搂抱在一起。
对方一名将校高喝起来:“我们是筑阳侯国的官军,尔等速速放下武器,接受盘查询问。否则将做为贼寇尽皆剿杀!”
接着所有兵士高声齐呼道:“降者不杀!顽抗尽诛!”。
那名宗帅旁边的虬须汉子有点心虚的说道:“大哥…宗帅,这个我们不能硬碰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我们撤吧。”
那“宗帅”将眼一瞪,说:“撤?往哪儿撤。我们精壮有可能跑的了,但父老女人小孩不要了吗?”
而后他吞咽了一口吐沫,闭着眼像下定决心一样喊道:“刀盾手居前,弓箭手上箭,准备应战…”
他的话音未落,已传来两声高叫:“别,别动手,我们降了。”紧接着,队伍另一端的三百多人相继将兵器,弓弩丢于地上。
那“宗帅”叹口气道:“朱家,谢家当家的,你们怎么就那么糊涂呢,你们以为投降了就能活吗?他必定会将我们交给刘表和蒯家…儿郎们,随我杀!”
说罢,他向筑阳军发起了自杀式冲锋,虬须大汉也紧随其身后,他身边的数百人愣了一愣,先后抬脚跟着冲上去。
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宗帅”的面门上就中了一箭,四肢僵硬,一下就翻倒在地。
这支箭是典青射的,紧跟着这支箭矢,数十支箭矢也扑面而来,将那名虬须汉子和冲在最前方,又没有用盾牌掩护好自己的数人一并射倒在地。
“宗帅”的弓弩手也射出一轮箭矢,但基本上都打在盾墙之上或越过对方三列军阵,没产生任何效果。那些刚开始冲锋的“宗帅”部下见到此般情景,不由自主的顿住脚步。
此时,筑阳军没有持续攻击,只是将盾墙向前压进了几步。阵中又有人高喝道:“最后一次警告,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降,我们降了。”队伍中不知谁带头嚷了一句,男丁们陆续丢下手中兵器……
冯宇经过仔细盘问,才知道这伙人的来历和他们来此的原因。
原来,他们是当阳一带的三个宗部。所谓宗部就是乱世中,以宗亲,乡党为纽带关系所形成的大小武装割据势力。
有朝廷封任和官宦背景的世家大族会将他们称为宗贼,因为他们往往不服这些官僚割据势力的管束。
同样,荆州的大小宗贼也是刘表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铲除这些宗贼,刘表或者说蒯家蔡家永远也别想真正统治荆州。
所以,前些时日,刘表设下鸿门宴,给五十多个宗部首领下了请帖,请他们去江陵赴宴。
尽管宗部被人称为贼,但他们自己并不真的想做贼。他们只是想和那些门阀士族一样,能在这乱世之中,有自己一席之地和自主空间,同时和代表朝廷的世家大族或郡守县令们互相承认。
所以他们接到刘表请帖后,没多想都按时去了。酒宴开始后,刘表摔杯为号,早已埋伏的大批刀斧手涌出,手起刀落,斩落五十多颗血淋淋的脑袋。
但是却走脱了当阳一带的三个宗部首领。这当然不是他们功夫了得,能万军众中破围而出。而是在他们入江陵城时,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告知了这场阴谋。他们连忙日夜兼程返回各自城寨。
刘表的大军随后而至,他们只得带上各自族人逃窜。他们听闻当年南阳一带受黄巾军兵祸和疫灾最甚,早已没有什么人烟。而且离当阳较近,又是平原。最重要的这在刘表势力范围之外。便向南阳北逃。
接近襄阳时,三家为首的那家彭姓宗帅认为废城襄阳是个好地方,可以久居。探子又发现这里已建起座坞堡,以为是哪家本地宗部所在,便在昨日凌晨偷袭这座坞堡,打算据为己有并兼并其部。
谁知与坞堡里的人一交手就碰个头破血流,铩羽而归。只好继续北进,寻找新的落脚点。结果今日早上就遇到了筑阳军。
冯宇听完后心说:此时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音传来,他的系统包裹中已收到了任务奖励物品。山地斥候训练也已经解锁。
冯宇正盘算着用什么说辞将这些人收归为自己部曲时,南边又传来阵阵鼓号之声。他眺目望去,南方的地平线上伸展出无数旗帜旌幡,又是一大股部队向着这边疾行而来。
他心里马上反应过来,这定是荆州方面的追兵来了。冯宇心里有点纳闷,【不过就是几个宗部而已,都已赶出自己地盘了。至于还要催动大军,如此穷追不舍吗?】
片刻时间,荆州军就滚滚而至,在营地的南面三十仗外列阵以待。与筑阳军一起将这些宗部流民夹在中间。冯宇估算了下,荆州军兵力有一千五百人之多。
在几名骑兵校尉的簇拥下,荆州军中飞出一骑。冯宇仔细打量,却是认得,正是蒯越。
第018章 对峙
见此情景,那些被夹在两军中间的“宗贼”流民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朱家,谢家的家主还有彭家新选出的代表,此时正在筑阳军阵后接受冯宇的询问,此时眼中也流露出明显的惊恐之色。
蒯越瞥了一眼这些已被收去兵器,束手待擒的“宗贼“。一丝诡异的笑容爬上他的面孔。
他隔着几十仗远,拱拱手向冯宇喊道:”筑阳候,你帮助荆州拦截住这些贼寇。某在这替刘使君多谢你了。”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掩饰了,但话语中的语气和用词依旧带着对冯宇的轻蔑。
冯宇微一沉吟,也策马上前,来到蒯越近前。拱手说道:“蒯太守引兵来此就是为了抓捕这些流民?是奉刘使君之命还是自行前来?“
蒯越当下已被刘表封为南郡太守,所以冯宇如此称呼他。
蒯越听出冯宇话中有质疑之意,带着一丝不快说道:“是使君遣某来还是本令守自行前来,这重要吗?有区别吗?“
冯宇正色说道:“当然有区别,这里已是南阳郡的地面,而蒯太守是南郡的令守。若是要跨境拿人,还需知会南阳郡太守张咨方符合朝廷规制。“
听了冯宇此话,蒯越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但是他头脑依旧冷静,心想:【等某先完结眼前这件事再说,以后教训这小子的机会多的是。】。于是便没有发作,而是冷冷的说道:
“正是荆州刺史刘使君遣本太守讨贼。若是汝不信,可以看看这个。”他说完,便掏出一封手令,在空中扬了一扬。
冯宇此前只是恼火煮熟的鸭子飞了,那可是近两千人口。又对蒯越心生厌恶,所以才忍不住上前噎了蒯越几句。
他当然不可能会冲动到不管不顾的,当下就与荆州方面翻脸。自然也不可能去真的检查那手令。
冯宇只好对蒯越说道:“既然如此,那蒯太守就请便吧。”说完,他便策马回归本队。
蒯越得意洋洋的将手令收于怀中。高声喝道:“众将,众兵士听令。刀枪在前,弓弩在后,将这些贼寇,无论男女老幼尽皆诛杀!而后割下首级,回江陵领赏。”
荆州军阵之中轰然应喝,现出森然枪林刀山,后面的弓弩手亦是抬弓持箭。夹在两阵中的流民顿时骚动起来,惊恐哭喊和愤怒咒骂之声混成一片。
正要吩咐兵士将那几名家主宗帅送还荆州军的冯宇,听到这话也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蒯越竟然要将这些人全部当场诛杀!
当下各方的割据势力。只要脑子没有问题都应该知道人口是最宝贵的资源。即使不以仁义道德为出发点,仅从自己利益出发,也不会滥杀乱诛。
宗贼对于刘表确实是个祸患,但也只用斩杀宗帅首脑,而后并其部下人口即可。若是将所有宗贼人口杀绝,那荆州还能剩下多少人?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且慢!”冯宇扯着嗓子猛然喝道。
蒯越眉头一皱说:“汝又有何事?”
“某不知道汝口中这些贼寇犯了什么罪。但某知道这些人中不少是老弱妇孺。再怎么,这些还在吃奶的孩童也不可能有罪吧。何至于要全部诛绝?”
一段说完,冯宇又紧接一段:
“另外当下我大汉正是人口凋零之时,这种时候怎么能胡乱灭绝人口。某想,刘使君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吧,即使不为大汉天下着想,只从荆州利益出发,也不至于如此吧。”
蒯越听完,反而呵呵冷笑几声回应说:
“大汉律法,谋反当夷三族,这些宗贼都是亲连着亲,戚结着戚,自然无人能幸免。至于对我荆州有何利弊,不用筑阳候操心,某劝汝少管这份闲事。他们死还是活都成不了你筑阳候的部曲!“
若是当下冯宇以自己利益为出发点,理性考虑,确实犯不着再和蒯越顶杠。因为既然已经打算把这些人交给蒯越了,那么他们被怎么处置和自己利益已是毫无关系了。
但现在,冯宇的思维中,偏偏是仁义之心占了上风。正跪伏于冯宇马前的三家首领代表,听了冯宇的话如同捞到救命稻草般。对冯宇叩首,三张嘴接连说道:
“侯爷。我等只是乱世之中,结寨自保,并无谋反之心。一些悖逆举动也是迫于无奈而为之。”
“是啊,侯爷。即使我们有罪,但也不至于全族连诛。蒯越要杀尽我们三族,完全是为了公报私仇。他与我等有上十年的私怨,乱世之前就结下了。”
“不错,蒯越此人睚眦必报,他只是为了报私怨。刘表诛杀一干宗帅,也只是为了收编其部,并没有灭族的举动”
实际上,这事确实是蒯越在报私仇,但也是经过刘表同意的。蒯越对刘表说,光杀一些宗帅还不能将这些宗部完全震慑住。必须夷几个宗贼三族方能立威。
刘表当然知其报私仇的真实用意,但认为他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最重要的是,他还需要依赖蒯家。于是便同意了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