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抉望
“好看吧,这样的马,哪怕在西突厥,也只有大家族的家主才配拥有,小部族拥有都会招来大祸。它还没有名字,既然你是它主人,就你起吧。”
相处了一会儿,小马也不怕人了,甚至还凑到李承乾的身边闻闻,想要尝尝太子的袍服是个什么味道。
看了看它的样子,李承乾很想起“踏雪”这个名字。
可是看了一眼阿史那雪,只能改口说:“就叫凌云吧,你看它的蹄子,像不像踩在云朵上的样子?”
阿史那雪念了两遍凌云这个名字,才把梳子递给了李承乾。
给马刷毛也是一个辛苦活儿,毕竟不止有一个小的,还有一个大的。
忙活了半天,李承乾才丢掉梳子,现在他感觉自己估计被马棚的味道给淹没了。
在给母马填了马料后,阿史那雪才跟着李承乾走出来。
从马棚里出来的一瞬间,就能体会到寒冷和清新的巨大差异。
看了看阿史那雪有些消瘦的脸,李承乾道:“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不是说笑,你要是想找你弟弟去,我可以帮你。看你自从入冬以后,连宜春北苑都不出了,总待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
阿史那雪叹了一口气说:“就算我能去,现在对贺鲁而言也只是拖累而已。在你这里还不错,你东宫的宫女宦官没有为难我们这些人,不出去,也只是我不想出去而已。这里到底不是草原,就算出去了,也很难提起兴致。”
看了看宜春北苑空旷的土地,李承乾忽然有了想法,拉着阿史那雪的手说:“其实你没必要过得这么悲观,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年我把这个院子都种上青草,然后把你的房子都推倒,在中间盖一个草原帐篷,至于院子里的青草,你愿意养羊就养羊,愿意喂马就喂马。”
张赟刚要说这么干会被言官弹劾,可是看到太子凌厉的眼神,只能闭嘴。
听到这句话,阿史那雪立刻高兴了起来:“真的?用不着给我多少羊,给我几只羊羔就好,马也给我找一匹小的,我的马在战乱的时候遗失了,很想重新养一匹。”
李承乾自然是笑着答应下来。
跟着阿史那雪胡乱规划了一下宜春北苑的改造后,就到了傍晚,李承乾这才离开。
才出宜春北苑,张赟就皱眉说:“殿下,您这么干,会被言官弹劾,陛下问责的,您怎么能因为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事情?”
李承乾无所谓道:“东宫是孤的地盘,怎么改是孤说了算,再说这也不是为孤自己弄的,跟周幽王比起来,没有一点的可比性。你啊,这段时间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
张赟当然不能说自己因为“老君观事件”,被皇帝盘问过,只能闭上了嘴。
既然来了宜春北苑,也就犯不着再回崇教殿的餐厅吃饭了。说到底这个高级餐厅只是用来招待外人的。
人的生存其实很简单,吃喝穿住而已。穿的不露腚就不算贫困,吃得饱就不算饥饿,住的地方,夜里不打寒颤,就算舒适。在精致的室内用着精致的餐具用优雅的动作吃饭,那就不是吃饭,而是给自己找罪受。
所以,李承乾直接进了东宫厨房,在这里吃饱饭,就回了书房。
处理完几封被皇帝特意送来的奏折后,方胜走了进来,把一份礼单放到了桌子上。
这些是东宫今天收获的年礼,说到底送年礼就是一个交换或者升值的过程。东宫给群臣众皇族送了礼物,他们也会回礼。堂堂国公王爷之流给东宫送一麻袋粮食,可就丢人了,所以好多人都是送的值钱物事,自家儿子的论文得到夸奖的,还送了重礼。
对于金玉珠石一类的东西直接略过,专门找有意思的东西。
李泰送的东西就很不错,这家伙在火药武器工坊溜达了一段时间,竟然对火药动了歪心思,玩心大起的往里面掺了一点别的材料,制作出了名为“焰火”的好玩东西。
看到描述,李承乾就知道李泰鼓捣出了“呲花”这种玩法。虽然确实有趣,可是也很危险。最重要的是,要是这玩意儿流传出去,那么过年烧爆竹,就要变成点“爆竹”了。想想后世每到过年过节高空中总是挥散不去的烟云,和空气中那股子刺鼻的味道,李承乾觉得还是不要把这玩意儿推广开来比较好。大家一起生火堆、烧竹子听响,不是也很有趣?
跳过李泰的礼物,见到了李恪的。李恪现在是吴王,也开了吴王府,他封地还是不缺好东西的,所以就送来了一些吴地的特产。知道兄长的脾性,都是一些吃的。
不过翻过勋贵的礼单之后,还看到了长乐送来的礼物,这就奇怪了。
一盆花?这丫头能种活花?想想就知道是苏媛送给自己的。
“去吧那盆花带过来,小心点,别被寒风冻了。”
方胜答应一声,就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见方胜腿脚不方便的样子,李承乾就叫住他,无奈道:“身体不好就不用上岗了,要是觉得体力不支,就出宫去养殖场那边养老呗,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东宫忙来忙去的,你不是自己找罪受?”
一番话,直接把方胜说哭了,跪倒在地说:“老奴也知道自己现在快成废物了,可就是舍不得殿下,总想着在殿下的手下办事,既然殿下觉得不妥,老奴明日就出宫吧。”
李承乾还是不喜欢强迫身边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只能拽起方胜说:“你要是愿意留在东宫,那就留下,就是事情吩咐给别人做就好。明天去将作监要一副轮椅,你也是堂堂东宫总管,被年轻的宦官推着走,多威风。”
这一段话又把方胜说笑了,毫不犹豫的就吩咐门口的一个宦官去拿花,自己则留在书房里。
长乐之后,都是一些学院弟子送的礼物,因为不够资格送礼,所以是整合以后,以长孙冲的名义送到东宫的。
说起来也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或者是亲手写的一副字,或者是手工做的什么东西,能送一只鸡的,估计家里最起码也是富农。
这样很好,他帮助这些学子,也没有抱着挟恩图报的想法,他们送礼送一份心意也就好了。
当看到“船模”的字眼后,李承乾又下令让人把船模拿过来。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邱海清送的礼物了。
最先送进书房的是苏媛的花儿,明明是冬天,却开得正艳,离得近了还有一股子清新的花香。
是香草。
花盆里也换上了松叶土,在香草叶片的中间,还有一张隐藏的纸条。
打开一看,李承乾顿时乐了。
“要是养死了,就别来见我了。”
苏媛能用这样傲娇的语气,还真的令人稀奇。李承乾几乎能猜出来这样一副场景:一个绝美的少女伏在案前,在一张纸条上写上一行字,想想觉得不行,只能团成一团丢到一边。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在未来小姑子的拐带下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联想到这里,李承乾忽然不去想了,闹了半天,原来是长乐的拐骗才让她写下这段话的。
将花盆摆放在书桌上,顿时那些玉石镇纸、笔架什么的都黯然失色。
很快,船模也送来了。
好家伙,说是船模,却需要两个人抬才行,长一米多的船体,几乎各处都是仿真制作的,抬船的宦官生怕弄坏上面精细的零件。
吩咐宦官把船模放在地上,李承乾直接上手拆了起来,当他在船舱内部看到“龙骨”的存在时,顿时松了一口气。有龙骨的船,才够结实,至少除了铁木等木料,在铁甲船出现以前,海船都离不开龙骨。
整个船模打磨的很亮,也上了桐油,船舱和武器的搭配,都很合理。
这个年代要出海经商,船没有战力纯粹是找死。要知道,海上人第一怕的就是飓风,第二怕的是缺水,最怕的,就是海盗。
飓风能够对抗,运气好没准儿还能找到合适的避风港,做到不死一人。缺水凭借毅力也能撑住一两天,没准儿第三天就能获得淡水。但是遇到海盗得话,就没什么可说的。在跟邱海清的父亲邱越聊过后,李承乾才知道,这个时候海上可没有挟持人质、收俘虏的说法。淡水是命根子,这两样都会无端的浪费水资源。所以,杀人,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第二百八十二章 喝血的资本
说起来悲哀,大唐以君主之国著称,从上到下都是正人君子。于是乎,就算是中东好多国家的海上军队、伪装成海盗烧杀抢夺,大唐也懒得效仿。
暴力虽然是一种罪孽,平和虽然是一种优美的心境,可是当别人用暴力摧残到自己人头上的时候还保持平和,就成了悲哀。
不管怎么说,大唐都需要自己海上的力量。或许,短时间这个力量用不着太强大,但是,无论如何,能够威振所有海上有船的国家,时最起码的要求。
想到这里,李承乾才回忆起大唐海上的将领—张亮。这家伙也是国公,而且统领着东海水师。看起来是大唐海军扛把子,但实际上这个位置真的不算什么。因为,大唐不注重海军。
人都是要挨打才会长记性的,什么时候倭寇到华夏的海边烧杀抢夺的时候,估计才会追悔莫及吧!
“叫张赟进来!”
用不着方胜叫,等候在门外的张赟推开门,自己进来了。
“准备一份礼物,年后孤打算拜访张亮,商量一些事情。”
张赟点点头,就下去准备。太子正式拜访的话,该准备的礼物一定不能太掉价。典设局那边,也要制定出行拜访的规模。
太子喜欢把将要做的事情提前准备好这一点,东宫的所有人都清楚。
将拆解开的船模重新装好,李承乾心头不由得火热起来。黎勇树的回信里,介绍了岭南那边海港的情况。冯盎做事情还是很靠谱的,就在珠江出海口,海港的建设已经进行了一半。至于造船厂需要的木材,已经准备妥当,只要等这些木头阴干,那么造船也可以开始了。
“叫人去通知邱越和邱海清,年后,孤要接见他们两个,让他们等候消息。”
“传令黎达海,岭南那边的供应,绝对不能短缺? 哪怕银行建设的时候缺钱? 也绝对不能短缺。”
“传令拍卖场,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 将存货清空? 年后就到了花钱的时候,这个时候少赚点不打紧。”
“传令钱库? 东宫除了日常开销的银钱,还有孤喜欢的东西以外? 银钱全部送到黎达海那里? 物品全都送到拍卖场。”
一连下了四个命令后,李承乾才长舒一口气。这已经算是豪赌了,从他当太子以来的全部积蓄,可是大部分都要投入到岭南的造船厂和海港身上。毫不夸张的说? 这样的力度? 国库都未必能支持。大唐水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匮乏了,这个时候与其坐在钱堆上傻乐,还不如把钱用在合适的地方。
方胜也明白了到了太子的决心,一样样仔细的记下后,就开始安排人去做。
将书房中央的香炉去掉? 换上船模后,看起来果然好看了很多。
给香草稍微浇了一些水后? 李承乾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期盼这个年能早点过去。
时间慢慢的流逝,贞观六年的篇章翻过? 已经十四岁的李承乾,自己都发觉声音开始了变化。
过年后前几天? 自然都是拜年的安排? 一直到初六? 邱越邱海清父子才得到了太子的传唤。
带着激动的心情,父子俩进入了东宫,太子的书房。
“草民邱越(学生邱海清),拜见太子殿下。”
看着跪倒在地的父子俩,书桌后的李承乾皱了皱眉说:“这里虽然是东宫,可也用不着跪拜吧,起来,自己找个椅子坐。”
邱越没想到会受到太子这样的对待,坐在张赟搬来的椅子上,屁股都不敢坐实了。
相比较父亲,邱海清的表现就好得多,没有坐下,而是围着自己的得意作品打转儿,时不时自豪的笑一笑。
处理完手里的奏折,李承乾就站了起来,走到邱海清旁边说:“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邱海清拱拱手说:“不瞒殿下,莫说是学生,就是工学院的工匠们,都对这个作品满意至极。这个船模完成的时候,专门请新任军器监少监看过,据他说,五牙大舰跟它比起来都远远不及!”
李承乾伸手拍了邱海清的后脑勺一下,直接把邱海清打懵了,捂着后脑勺不知道太子为什么打自己。
“不过整合一下各地的造船资料,再头脑风暴一下,就沾沾自喜了?孤过年的这段时间,只要在书房,就会研究研究它,总共找出了两个最严重的缺点。”
“两个?”
邱海清目瞪口呆,这船模在工学院可是得到全体认证的,怎么会被太子找出两个缺点?还是最严重的?
并没有质疑,邱海清当即拱手行礼:“请殿下指教。”
对于邱海清的态度,李承乾还是很满意的。就揽着他的肩膀说:“你看看船舵,怎么这么多年了,船舵还是要有人在船尾掌控的?费劲不?你想想,只要用勾连装置,将控制传导到船首,不就能解决问题了?到时候掌船的人就用不着听前面的命令,或者跑前跑后了,躲在房间里,边欣赏面前的海景边开船,这多舒服?至于力矩的变化,你去找魏王或者阎立本取取经,不管是齿轮组还是滑轮组,都能做到。到时候,就算用一根手指控制船舵都不是问题。”
边说着,李承乾边在船模上给他演示。
听完这些,邱海清已经快傻眼了,努力的想象了一下,才发现这个点子真的可行。
欣喜的他继续追问道:“那第二个缺点呢?请殿下继续指教。”
直起身,李承乾无奈道:“你们的想法还是有点单纯,要知道,孤要你们造的可不只是能航行的船啊,还要具备战力的。可是你们看看你们给船准备了什么,拍杆这种东西有多大的威力?投石机安排在船尾这里确实很不错,可是茫茫大海上,你到哪儿准备那么多的石头?就算有,能用几次?货船装石头,岂不是占了货物的空间?让你们出海,你们会赔死。”
“可是,现在船上的武器除了撞角,就是拍杆了啊。”
李承乾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个箭杆在邱海清的屁股上抽了两下说:“蠢啊,学院没教导你们墨守陈规吧,对,河船的武器就是撞角和拍杆,可你为什么就非得学传统?自己就不会创新一点?”
知道太子不会无缘无故拿箭杆抽自己,所以邱海清干脆就从太子手里接过了箭杆。
是中空的箭杆,拿着箭杆,邱海清不知道是何意。
“这是惊雷箭的箭杆,火药武器你们虽然没见过,但是总听过吧。”
“殿下的意思是给船上装这样的武器?”
“废话!多好的武器,原始的海上战争就是靠近、相撞或者跳帮,可是装配上了这样的武器,对方还想着跳帮厮杀的时候,下一刻就喂鱼了。弓箭和八牛弩的射程怎样,你还是能想象出来的吧。”
邱海清立刻笑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只有我们打别人,别人打不到咱们了?”
“至少很多时候是这样的,不过,就算到时候要跳帮,他们也一定损伤惨重了,面对残军,你觉得咱们大唐人还怕近战不成?”
....
椅子上的邱越激动的看着太子和自家儿子讨论着,不知不觉眼睛都湿了。都说商人膀大腰圆,可是谁知道商人也有各种苦衷。一代做了商贾,代代都摆不脱商贾的身份。以前还以为儿子会跟自己一样,被人指指点点,可是谁曾想,自家小子这么争气,竟然被太子赏识了。且不论太子会给他什么官,只要是官,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能无愧列祖列宗了!
见太子和儿子已经聊完,邱越赶紧站起来,拱手低头。
抬起邱越的手,李承乾笑道:“倒是孤冷落你了,你放心,邱海清的官凭马上就会下发,虽然只是东宫所属的一个散官,还不入流,可是以后,孤总会给他更好的机会的。”
邱越赶紧说:“只要殿下赏识,就是让他打杂,都是邱家的福分。”
见父亲说得这么卑微,邱海清有点不好意思。
李承乾踹了邱海清一脚说:“怎么,觉得父亲这么做丢人?你可得想想你父亲这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告诉你,要是你不能给孤办好事儿,首先对不起的就是你爹。”
邱海清赶紧低头认错。
“好了,你的官凭、官服,都在总管方胜那里,领完了,就能回去了。在孤派你出发以前,你可以放一段时间的大假,好好珍惜。明天孤准备拜访郧国公张亮,你跟孤一起来。”
邱海清点点头,领着父亲出去了。官凭官服什么的他不在乎,只是想要让父亲见见儿子的成果,才特意请太子连父亲一起叫上的。
送走邱海清父子后,李承乾就回到书桌,继续处理奏折。
都说脱缰的野马跑得快,这句话放在勋贵上也是一样。禁止勋贵经商的禁令一打开,特别是经过去年的安全期后,好多家族都按耐不住的将暗处的产业提到了明处,新创造的产业也不瞒着了。当众人竭力隐藏的家产暴露出来后,真是足够惊人啊!
比如房玄龄,看着闷闷的,结果房家的产业规模都特娘的快赶上两个寻常国公了。真正遵守禁令的,只有少数人啊!
给商业这团火苗浇汽油就会产生巨大的火焰,这段时间长安越发的繁荣就是商业开始兴盛的证明。
因为商业发展引起来的弊端,逐渐的也产生了。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偷税漏税,哪怕是现在十二税一,还是有好多人舍不得,想方设法的隐瞒自己的收益,就算是大家族,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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