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抉望
汉朝班固《白虎通义》曰:“王者受命,易姓而起,必升封泰山。何?教告之义也。始受命之时,改制应天,天下太平,物成封禅,以告太平也。”
《五经通义》曰:“天命以为王,使理群生,告太平于天,报群神之功。”
出于政权的目的,泰山封禅的行动,表示帝受王命于天,向天告太平,对佑护之功表示答谢,同时报告帝王的政绩如何显赫。皇帝号称天子,寻常的祭天礼节只不过影响的是长安,但泰山封禅,却影响的是全天下。
出于私人目的,李世民也渴望着能够封禅。封禅不仅是他虚荣心的表现,同时也是为他正名的最佳方式。玄武门血淋淋的事实无法更改,李家血脉的问题,都是横亘在大唐上方的一根朽木,随时都有崩塌的风险。如今他励精图治,内治外功,都足以彪炳史册,百姓对李氏王朝的拥戴,五姓等世家的没落,这些,都需要一个转折点。
泰山封禅,正巧是最好的机会。通过这个机会,皇家威信将会一举提升到难以估量的地步。
心情美丽之下,自然看什么都顺眼,哪怕看到李泰仰躺在草地上极度不雅的样子,也没有生气。
“青雀,别看你的肥肉少了不少,可是体力还是没法跟你两个哥哥比啊。这样可不行,不如,你别去岭南了,跟朕一起回长安如何?”
听到这句话,李泰一骨碌爬了起来:“别啊父皇,儿臣早就跟皇兄说好了要一起去岭南的,李恪也去,缺了我怎么行?”
见李泰全无刚才筋疲力竭的样子,父子三人都笑了起来。
体力方面,李泰不是没有,就是懒而已。
眼下四下无外人,李承乾才终于逮到机会朝皇帝发问:“父皇,明明您宣扬的是快速赶到泰山,但是,儿臣怎么觉得咱们一直在绕远路?您可别说您没派人探查这一路的路线,封禅这样的大事,您怎么可能一直在走错路?再者说,您也只是训斥领路的斥候和官员,事关封禅大事,您怎么可能这么好脾气?”
这个疑问,李承乾早就想问了,不过在大军之中,特别是朝臣都围在周围,他实在是开不了口。如今在山头,周边全是皇帝的亲卫,不问问他实在是忍不了。
天知道皇帝老爹又在盘算什么?
听到李承乾的问题,李世民忽然笑了:“看出来了?呵呵,看出来的不止你一个,可是,就你一个人问出来了。房玄龄等人,都很清楚朕在干什么,所以他们没有一点掺和的意思。以你的聪明,竟然没有想明白,真是少见。
也罢,朕就告诉你吧。咱们在登州启程以前,朕就派人在大唐四处宣扬泰山封禅的事情。泰山封禅一旦完成,咱们李家对大唐的统治,就将几乎无懈可击。面对这个,恐怕会有很多人忍不住吧。自罗艺、长孙敬业等人以后,谋反之事虽有,却大多是小打小闹。朕很想看看,到底还有多少有野心的人潜伏在大唐这片土地之上。
另外,朕刻意放缓行程,也是给山东的几个豪绅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识相的,就应该尽早过来投诚,如果没有,朕就要下重手祛除了。不同于五姓,齐鲁之地,孔氏虽然名望依旧,但是自从五代后梁时期,经历过“孔末乱孔”的劫难,正宗族人几乎被屠杀殆尽,已经不负当初的繁荣了。如今取代孔氏控制齐鲁之地的,是地方的一些豪绅。
当初朕平定中原以后,因为五姓的存在,所以不敢对河北之地多加动作,连带着齐鲁这里,也无暇顾及。所以啊,哪怕到了如今,朝廷对这里都不是彻底掌控着的。朕想着,既然没有兵祸之忧,等等也好,但是从武德年等到了如今的贞观十年,这些土财主依旧没有表示,嘿嘿,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做?”
虽然皇帝笑得很灿烂,但是李承乾却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还能如何?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土地上,有人敢跟自己叫板。五姓叫板是因为他们有那个实力,齐鲁之地的这些家伙,可就是自找苦吃了。他们原本的屏障—五姓自顾都不暇,哪还有精力庇护他们?
如果说之前皇帝还有点担忧的话,自从打败高丽回归以后,就没了一点忧虑。携大胜之余威,他完全可以以雷霆之势,重手处置任何反对的声音。
泰山封禅啊,看起来就是皇帝的一次虚荣演出,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内幕。
魏征恐怕就是看到了皇帝虚荣外表之下隐藏着的屠刀,才会这么顽固的跟皇帝对着干的吧!
“想什么呢!上山容易下山难,小心摔倒!”
听到皇帝的提醒,李承乾这才清醒了一点,小心的从一块石头上跳下来,说:“父皇,难道您真的要动刀子?至于吗?只不过是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而已,整治一下也就是了。”
“都已经是上过几次战场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妇人之仁?不知道天高地厚,可不是开罪的理由。处理完齐鲁之地,咱们中原才是真正成为一块铁板。剩下的,就是岭南了。要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岭南,朕很担心你会吃大亏啊!
你要知道,仁慈之心,朕也有,不然朕为何要在这路上浪费时间?这是朕给他们的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听到最后一句,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确实啊,肯在路上放宽时间,已经是皇帝的仁慈了。
不过是爬山的两个时辰时间,再回到营地的时候,营地外面已经跪倒了好多的人。这些人,外表都很狼狈,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
他们都是齐鲁之地的地方豪绅,这个时候赶过来的,都是聪明人,在皇帝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他们选择了妥协。
很多时候,侥幸心理才是最坏事的,是与非的选择,从来没有第三个选项。
有了这批人的出现,皇帝终于将路线变更到了大路上。大军不再是单纯的赶路,而是每到一处,都会有一位将军领着一千亦或是两千的军队离开。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去杀人的,皇帝的耐心消失以后,任何的解释,都被归属到狡辩的行列里面了。
回到大路上前进的第二天,一场暴雨袭来,不得已之下,大军只能寻了一处高地扎营休息,面前,就是齐鲁之地的淮河。
如果说泰山封禅是皇帝这个天子祭天的最高礼节,那么现在上天显然在跟皇帝作对。大雨之下,河水暴涨,河上仅有的一个民间百姓搭建的小桥,也被河水冲垮了。绕行显然是不可能的,几百里长的河流啊。至于摆渡,就更不可能,大雨之下的淮河,一改往日的平静,就像是怒吼着,根本不给人渡河的机会。
眼下,除了等待,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在这个时候,人力面对自然之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不过好在之前修整的时候,大军的粮草都整备齐全,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忧虑。
躲在温暖的帐篷里面,李承乾看着外面的大雨,却心情愉悦无比。耽误点时间好啊,尽管换上大路了,但是接连赶路,还是让人吃不消。
躲雨的时候无事可做,所以李泰和李恪干脆找了过来,不过好歹知道把老婆带上,所以就在李承乾宽大的帐篷里,男一堆女一堆的开始了各自的娱乐。
斗三国的游戏,李泰李恪也会玩,特别是李泰,听李承乾说了其中的窍门以后,借助自己超人的记忆力,跟李承乾一起整治起李恪来,所以没多长时间,李恪的脸上就贴满了纸条。
当脸上没地方贴以后,李恪只能叼着纸条。
打出一张牌,李恪含糊不清的问:“黄熊,咱们炸营的皆个提防,韦神么这嘛讲究?”
扯出已经被李恪口水浸湿的纸条,李承乾无奈道:“有话好好说!”
“皇兄啊,咱们扎营的这个地方,为什么这么讲究?咱们刚出登州的时候,一般都是随便找个有水的地方就扎营了,可是自从第三天开始,就跟大军行军一样的严肃起来。虽说父皇就在军中,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可是有前后的对比,还是令人怀疑。
您看,咱们营地三面有峭壁保护,峭壁之上甚至还安排了军士驻扎,父皇决定扎营等雨停以后,边缘还搭建起了工事。您说说,是不是太过分了?父皇之前不是总说这么干是浪费嘛。”
不只是李恪,李泰也兴致勃勃的看着皇兄,想要知道答案。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牌丢到桌子上,说:“你们忘记咱们登青龙山时候的事情了?父皇可是一直提防着会有人刺杀,可是,金吾卫、左武卫、亲率、加起来足足有近三万人,大军合围之下,谁敢动心思?所以啊,这一路上你们没发现咱们的兵力已经逐渐被父皇派出去了?一个武将带一千人,十波就是一万,现在咱们营地还有多少兵力?七千人!
七千人跟三万人,可是两个概念。三万人合围之下,那是铜墙铁壁,七千人呢?而且还是在这种连天大雨的险境之下,恐怕就有人按耐不住了吧!”
李恪点点头,而李泰则瞪大了眼睛:“这么说,父皇连李靖他们也试探了?给他们兵力让他们出去,这岂不是.....”
话说到这里就没必要说下去了,三个人都闭上了嘴,重新开始打牌。皇帝看似乱七八糟的安排,细想之下竟然有这么多的计策在之间,一环套一环。最可怕的是,皇帝连朝中武将都放到了考验的列表里,真要是有人有异心,这样大好的机会,恐怕没人能轻易抗住诱惑。
就在兄弟三人抓牌完毕,正在决定谁要魏国的时候,营地里忽然之间乱了起来,明明有大雨的声音,但脚步踩在泥地上的声音,依旧那么的明显。
打不下去了,皇帝试探之下,竟然还真试探出了人。
丢下手里的牌,李承乾递给苏媛几人一个安心的眼神,就从箱子中掏出了盔甲。
一样的盔甲丢给李恪一套,两人现在的体型差不多,能穿上,至于李泰就别想了。
穿戴整齐以后,才要出帐篷,一身湿漉漉的李涧就从外面钻了进来。
也不行礼,李涧严肃道:“陛下有旨,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吴王殿下不可妄动!”
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纸牌,李涧笑道:“三位还是继续打牌,不过是一些蟊贼而已,用不着担心。”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喊杀声已经响了起来,但是没一会儿就归于寂静。
本想着这样就结束了,谁知道还没喘息几口气,兵刃交接的声音就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响起来的方向,是侧翼。
第三百八十四章 血路封禅
喊杀声越来越近,李承乾终于坐不住了,提起长剑就要出去,却被李恪和李泰死死的抱住。
“皇兄,你不能出去,李恪,等什么呢,你去!”
李恪虽然很想怼李泰一句,不过眼下皇兄确实不能出去,也就抢走李承乾的武器,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李恪却又回来了,而且是被尉迟恭提着给扔进帐篷的。
尽管头上已经有了白发,但是一身战铠的尉迟恭,威势依旧,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擦了一把脸上不知道谁的血,尉迟恭低声道:“陛下有令,太子殿下,两位王爷,你们不得参战,老实在这里躲着就好。”
说完走出帐篷,看了看周围帐篷的摆设,尉迟恭不由得点了点头。这里是太子的营地,不只是太子一人,还有亲率的存在,二百多个帐篷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却很好的保护了中军大帐,如果他不是让李恪领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太子的所在。
长舒一口气,路过厨房,他钻进去随手抓了一只烤鸡,三五下就将肉多的地方啃掉,剩下的直接丢到地上。今晚的战斗,还长着呢!
尉迟恭一走,李恪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好家伙,数不清的黑衣人啊,如果不是咱们的工事坚固,没准儿真有被攻破的危险。雨这么大,天这么黑,就算火药武器有防雨的措施,也没法用。不过好在黑衣人有兵器之利、血气之勇,却没有铠甲之坚,虽然给咱们这边带来了不小的伤亡,却不能越雷池一步。父皇母后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该不是在中军大帐,用不着担心他们。”
说完,李恪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嗓子,刚刚他可是被尉迟恭拎着后脖领子拎回来的。
“另外,皇兄啊,尉迟恭这家伙也太猛了吧,我的武艺你是知道的,可是在他手里,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就被捉住了。这家伙,也太可怕了吧!”
李承乾嘿嘿一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说:“我跟你说,一样可怕的人,朝中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呢。你以为他们的国公是怎么来的?不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可不是说着玩的。别看咱们被老牛训练的时候,他总说咱们已经什么都学会了,可是学会了跟会用还是两回事。真要是打生打死,恐怕咱们俩一照面就被老牛弄死了,哪还有机会有来有回?”
安慰完李恪,李承乾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尉迟恭离开的方向。哪怕多疑如皇帝,还是有信得过的人的,尉迟恭性格很差,甚至一度被外放刺史都督,但是毫无疑问,最危险的时候,皇帝还是会相信他。
当下,就连程咬金都被皇帝派出去试探,唯独尉迟恭被留了下来,就可见尉迟恭的实际地位之高。
大雨哗哗声,喊杀声,混成一片,这样的环境下要是能睡着,才是见鬼了。
当喊杀声渐歇,帐篷外传来了窜天猴吆喝将士帮他清洗的声音。
没一会儿,被雨水冲洗一遍的窜天猴,掀开帐篷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殿下,今晚一共枭首一千有余,受伤的一千多敌人,也自杀了,好家伙,全都是死士啊!”
“两千多的死士?”
听到这个消息,李承乾不由得吓了一跳。
死士可不是随便就派出来的,培养两千多死士,就连最顶级的家族,都不可能。数量少没准儿还有迹可循,数量多了也是麻烦,因为能将嫌疑锁定到具体的目标上,却没办法治罪。五姓等豪门虽然在走下坡路,但是皇帝仍旧不敢下手太狠,以免引起他们的临死反扑。
“知道了,下去吧,通知机动队,注意警戒,两千人的数字都出来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下一波啊!”
让窜天猴离开,李承乾看了一眼李泰李恪,回头吩咐张赟给他们也搬来床铺。三兄弟都是有妻妾的了,住在一起不成体统,但是这个时候,谁还在意那么多?
想要去看看皇帝老爹和皇后老娘,但是守在营帐周围的宦官却板着死人脸拒绝了。
看可以,必须得明天。
好在后半夜很安静,并没有再出现袭击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李承乾起来以后,发现雨虽然还在下,却小了很多。
无论如何,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请安还是要的。
可是当李承乾看到皇帝的所在后,却不由得敲了敲脑门。感情,他们一直都在太子的营地里,根本没在中军啊!
就在他太子营帐的后方,一顶破帐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皇帝安身的地方。
虽然被老爹给当成挡箭牌了,但是李承乾知道,这种事没办法抱怨。
从皇帝抵达登州起就一直神隐的段云志,此时却跪倒在烂泥坑里。雨夜浇了一整晚,是个人都扛不住。面色苍白的他,浑身颤抖着,但是李承乾清楚,他颤抖不是因为高烧,而是因为面前面色平静的皇帝。
李世民就是这样,越是平静的时候,心里实际上就越是愤怒。
“好啊,两千多死士,事发之前,百骑司没有探听到一点消息,事发以后,连人家的尾巴都捉不住。段云志,朕这些年是不是太娇惯你了?”
听到这个,段云志一脑袋杵到了泥地里,嘶哑的怒吼道:“陛下恕罪,请陛下再准微臣一天时间,要是还查不出这些人的出处,微臣愿意割下脑袋以谢罪!”
“得了吧,还割脑袋,你的脑袋很值钱吗?朕可以肯定,你的脑袋保不住了。算了,告诉百骑司的人手都回来吧,用不着查了,你们什么都查不出来的。齐鲁之地,虽是中原的一部分,但是朕没想到,这里的水竟然这么深。
也罢,再深的水,朕也要把它蒸干!来啊,传令给程咬金、李靖、李绩等人,名单之上的人家,全部除名!”
全部除名?除了屠杀一空,没有别的解释了。
虽然皇帝下的命令堪称残暴,但是撑伞站在这里的众大臣,却没有一个人敢规劝。两千多人啊!虽说已经猜到了皇帝的一连串所为会引出点什么来,但是两千多人,还是让他们吓了个半死。
眼下,拿那些山东豪绅下手,皇帝已经堪称仁慈了。两千多死士,怎么也能猜到他们的大致出处,真要处理,恐怕大唐就要乱了!
这一次的刺杀,估计已经是豪门集体最后的倔强,失去了这么一批精锐,他们就再也没有做小动作的能力了。
传令的士兵领命而去,明明此时下着小雨,空气清新,但所有人都仿佛闻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淡淡血腥味。
经此一事,谁也没办法阻止皇帝对齐鲁之地来一次大清洗了。遭到刺杀,就是皇帝做事的通行金牌,谁也没有借口阻拦皇帝。
小雨依旧,可是没了之前那天河漏了的威势,咆哮的淮河,也有了归于平静的趋势。
一场大雨,好多脆弱的山壁甚至都出现了滑坡,小路泥泞无比,遇到土质软的地方,甚至小腿都会陷进去。尽管如此,可是带兵出去的将军们,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皇帝遇刺的消息,就像是惊雷在他们头顶炸响。尽管刺杀皇帝的是一些死士,但是他们也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派出来,所以第一时间回来交回兵权,表达自己的态度。
程咬金,李靖等人没问题,李承乾还不意外,但是侯君集这一次老实的像个乖孩子,却让他很是惊讶。尽管历史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但是侯君集因为高昌的事情,被处分的事,还是发生了。这段时期的他,应该对皇帝充满了愤懑之情,面对这一次的诱惑,他竟然没有发动,着实令他意外。
兵权收回以后,皇帝又召见了各军的司马。现如今他将军队的规章制度改得严密至极,军司马都是他安插进去的人手,能保证相当程度的忠诚。如果他们都说主将没有什么异动,那这一次被派出去的这些人,才是无罪的。
待到军司马走后,李世民长舒一口气,这才看向一边坐着的李承乾,说:“你之前跟朕说过,将军的自主作战权力不应该剥夺,事实上,朕也没有剥夺,只不过对军队的监控严格到了极致而已。这一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朕不这么做,才是后患无穷啊!”
李承乾点点头,他确实还是小看了这个年代的人,两千多人竟然就潜伏在这淮河周边,事发之后,还不露马脚。两千多人,没有一个选择苟且的,哪怕只是腿部受伤的人,都选择了了结自己,当真令人觉得恐怖。
大军重聚后,尽管依旧会派出一两支,但,最多也就是两支而已。
自淮河开始,皇帝每路过一处,都会留下一地的血迹。皇帝走过的封禅之路,不同于以往,却是鲜血铺就的。
越过淮河,前进足足半个月的时间以后,一座巍峨雄浑的高山,赫然出现在眼前。
前一世,李承乾也曾经来到过泰山,但是千年以后的泰山跟现在的泰山,又是两个模样,没了夜间晃眼的霓虹灯,没了黑心的旅馆,此时的泰山,才是真正的属于大自然。而且因为泰山尊崇的地位,现在也没人敢借助泰山的名头挣钱,皇帝也不敢。
泰山,一直以来都被人们视为“直通帝座”的天堂,成为百姓崇拜、帝王告祭的神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秦始皇、汉武帝、光武帝,这三位泰山封禅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在历史的篇幅中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再加上上古时代的三皇五帝之流,就导致泰山封禅,会成为每一个皇帝发自内心的渴望,李世民本就好大喜功,又怎么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终于见到泰山,皇帝眼中几欲喷出火焰,毫不犹豫的将马车舍弃,改成了骑马,他要一路看着泰山前进。
激动的不只是皇帝,大臣们都很激动,皇帝于泰山封禅,确实荣耀千年,他们随行,虽然可能不到千年的程度,但是百年还是没问题的。涉及到“名”,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魏征都不行。
跟这些人不一样,寻常士兵的激动,来自于抵达了目的地。这一路走来,除了大雨的几天,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就不是赶路,也在杀人。如今终于抵达目的地,皇帝封禅的礼仪繁琐无比,他们却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
在整军的激动中,唯独李承乾和李泰激动不起来。李泰激动的原因是泰山之高,要知道祭祀分两场,一场是山下,祭山,一场是山上,祭天。爬山?还是爬泰山,还没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双腿发软。
李承乾不感兴趣是因为后世上去过,泰山看日出确实是奇景,不过他很清楚泰山并不是世界最高峰,这个时候的人因为它高而崇拜,要是知道吐蕃背后的那个雪山才是最高的,会怎么想?
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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