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抉望
“很简单,转移矛盾就是了,再等等,等他们什么时候达到了不死不休,却又幻想着有个台阶下的时候,不管什么台阶,他们都会踩的。”
“够阴险,朕欣赏....”
坐在办公桌前的父子,相视而笑,发出了阴损的笑声。
长孙本来是打算过来催促一下皇帝,按时休息的,但是看到办公桌前的太子儿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兕子还偷偷的看向那边,赶紧把孩子抱走。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但是笑声这么阴险,绝对不是什么好话题。小兕子可不能被他们带坏了。
帮着皇帝处理完政务,也已经是傍晚了,李承乾干脆就留在后宫吃了饭,才一路溜达着回东宫去。
临近年关,每年东宫到了这个时候,都要一边接受年礼,一边往外回礼。跟官员之间的送礼问候不一样,东宫在接收礼物后,回礼总是会掉一些价格。只有这样,送礼的人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年前送礼是惯例,同时也是一个光明正大进行贿赂的机会。
当然,这种贿赂却是建立在收礼的人是皇帝、太子的情况下。余下的人,哪怕是房玄龄等人,都是秉持着收多少送多少的原则,生怕出现纰漏。
在李承乾看来,这个送礼的过程,其实很没意思。或许,只有一些地位高的人,在意这个,因为这不代表获利多少,而是自身面子的体现。
刚走过通训门,就见到了方山。
推辞了他递上来的礼单,李承乾边走边说:“你也是宫里老人了,孤还有什么信不过你的?收礼送礼的事情,你自己掂量着来就行。哦,对了,遇到一些上好的补品,记得给学院的老先生们送些,上岁数的人,总要好好保养才是。”
方山记录下来,跟随着李承乾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说:“太子殿下,其实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李承乾站定身体,回头疑惑道:“什么事儿啊,别吞吞吐吐的,直接说就是了。”
拿出礼单,翻了两页,拿着灯笼照亮以后,方山才锁定了其中一条,指了出来。
李承乾凑过去看,只见上面记录着:“汉王李元昌,送三彩瓷一箱。”
这就气笑了,三彩瓷其实就是唐三彩,是用于墓室陪葬的。当初秦始皇下葬,陪葬的就是兵马俑。到了大唐,瓷器的烧制,比起兵马俑而言精致了很多,什么造型都能造出来。去年李渊下葬,就陪葬了大量的唐三彩,有车马有仆从,甚至还有等比例的床、桌子等。
李元昌送来一箱唐三彩,跟送钟、送棺差不多,都是一种挑衅的行为。
将礼单交给方山,李承乾笑道:“明天,你出宫去,找一只骡子,给它配上缰绳马鞍,马鞍上面,印上李元昌的名字,给他送过去。就跟他说,孤不忍心见他步行在皇陵之间,特意给他找了个坐骑。”
方山迷惑道:“他送三彩瓷,是诅咒殿下早死,您送给他骡子有事为何?”
看了方山一眼,李承乾觉得还是不要跟他解释了。
骡子,无后啊!
而且,想到王家等人,只是将他当作一个弃子使用着,这家伙还在做着君临天下的美梦,李承乾就感觉到了一股怜悯的情绪。
人蠢到了这个份上,真是无药可救了啊!
唐三彩,并没有让李承乾过多的在意。回到书房见没有加急的奏折,就直接去了光天殿。虽然俩孩子半夜挺吵的,但是,这也是一种做父亲的乐趣啊。
次日,献陵。
收到骡子的李元昌,不管怎么想都没想到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苦思无果之下,只能叫人把骡子弄走,宰了。
在皇陵结庐而居,没有大鱼大肉,只能吃素,到了冬天,风吹遍屋寒,一个炉子,已经是礼官格外开恩了。躺在炉子边,尽可能的把棉被盖得没有一丝缝隙,一股冷气袭来,本来快睡着的李元昌,睁开眼睛,露出了残忍的笑。
他至今仍然记得年宴上发生的事情,还有当初李泰的落水,明明不是他干的,却依旧被父皇一顿训斥。
“该死的李渊,别以为老子也要活成你那个窝囊样!皇位注定是我的,到时候,我会砍了皇帝、太子他们所有人,给未曾见面的隐太子报仇。有....的帮助,我就不信这一次他李世民还能吉人天相!”
放完狠话,李元昌闭上眼睛,逼迫自己赶紧睡觉。夜里寒风重,他基本都是醒着跟寒冷对抗的。如今太阳升的老高,他才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
梦里,他坐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醒握杀人权,醉卧美人膝。
真是愉快啊....
只是,他并不知道。
此时,屋外,阳光明媚。
....
唐朝的新年已经过了十几次,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所以李承乾现在对过年看得比较淡了。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要冷了很多。
腊月十五,新年已经进入了最后半个月,但就是这个时候,已经长孙无忌、李承乾、房玄龄、魏征,却不得不重新上班。原因就是今年实在是太冷了!泼水成冰都难以形容现在的寒冷,勋贵府上、商人、富户暂且不论,寻常百姓家,恐怕还没有抵挡这严寒的能力。至于乞丐奴隶之流,估计已经出现伤亡了。
年节之前出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始料不及。尚书省的大堂里,根本没人坐正式的椅子,都是一人一个小板凳,围着炉子坐,就这,还要时不时的搓搓手。
将手放在火炉边烘烤,李世民叹息道:“太冷了,我等身在尚书省之内,衣着厚重,围着火炉,尚且冷到如此程度,很难想象那些身在简单民居中的百姓是怎么过去的啊。”
房玄龄也叹息一声,说:“年假之前,老臣就觉得不太对,所以派遣了官吏离开长安查探。现在从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来看,这股寒气,自丰州以北而生,到金州则止。宽不过五州之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长孙无忌搓搓手,叹息道:“问题是时间啊,咱们本来都休年假了,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这也不让人过个安生年了。”
魏征皱眉道:“赵公,百姓们也不愿意受这样的罪啊!据老夫所知,佛门道门出巨资采购了东宫煤矿的存货,正在免费发给家境贫寒的百姓。一些世外之人尚且如此,我等添为朝堂高官,怎么能朝百姓抱怨呢!”
长孙无忌拱手道:“郑公莫怪,在下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户部不缺赈灾的钱财,但是如此冷天,又临近年关,如何帮助百姓啊!”
魏征想了想,也没有合适的策略,不过,他的视线很习惯的转移到了太子的身上。令他意外的是,太子今天的服饰并非太子专属,看起来鼓鼓囊囊的,略显臃肿。但是,偏偏太子就穿着这一身站在窗口最冷的地方,看起来丝毫没有影响?
站起身,魏征惊讶道:“太子殿下,您这一身是什么服饰?看似轻盈,为何您一点也不像冷的样子?”
听到魏征的话,李承乾回过头,看到这几人身披皮裘的样子,就好笑。
扭开两层纽扣,打了一个寒颤以后,李承乾才说:“孤穿的是羽绒服,最外面夹层里面,是鸭子的绒毛,轻便又不失保暖效果。里面的这一层是棉衣,夹层里是棉絮,最里面才是里衣。这三层,别说这天儿了,去草原,只要不长时间被风吹,就不会有事。”
李世民站起身,摸了摸李承乾的衣服后皱眉道:“有这等好东西,为何不孝敬朕?看朕披着皮子冻的发抖的样子,你觉得很好看?”
李承乾笑道:“想过,但是送不得啊,棉被褥子还成,衣服,您觉得除了身在宫殿之内,您有的选择?”
说完,李承乾还瞟了一眼角落里冻的像条狗,却依旧在记录起居注的两个官员。
魏征也上来摸了摸,皱了皱眉,却又舒展开,道:“太子殿下既然知道这种御寒方法,为何不公布出来?棉花的话,兵部的仓库还有不少存货才对。”
李承乾坐在板凳上无奈道:“侯君集什么德行,你们几位还不知道?他只觉得棉花就应该制作成棉被军衣,先供给边军。孤要是上门讨要的话,估计都会被骂。只有父皇下令了,他才会老实。
当然了,羽绒主要的来源是养殖场,而且囤积的不少。这几年在商人之间卖,还是卖了不少钱的。”
见魏征又皱起眉来,李承乾连忙跳过显摆说:“养殖场的囤货很多,前两天孤就下令给养殖场和江南的布料店,要他们抓紧制作成品。不只是鸭绒,这个时期。软一点的鸡毛也能用起来,所以,现在养殖场的鸡鸭鹅几乎全灭了,就为了制作衣服。不过,孤制作的只有老人孩子的衣服和婴孩的襁褓,降低一点质量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让长安周边的老人小孩和婴孩用上,蔓延开的话,估计金州都收不到。
所以啊,重中之重还是棉花。如今兵部的仓库有囤货,最重要的是齐鲁之地今年份的棉花,还没有起运。如果能运来,估计就能应对这次的灾难了。”
说完,李承乾看向了皇帝。
李世民毫不犹豫道:“既然你有办法,那就做,朕支持你就是了。”
李承乾笑了笑,随即收敛笑容,认真道:“首先,召回所有吏部官员,立刻着手安排人去齐鲁传令,日夜兼程;命沿路各州府以拉力式负担自己的地段,日夜不休;命运输队不得沿途不得休息,不得怜惜牲畜,用最快的速度运送交接,如此,或许还有可能在半个月内把棉花运过来。咱们,怎么也要让百姓们过一个温暖的新年啊。”
第四百六十八章 年,还没过完!
长孙无忌摇摇头,拿起火勾在地面上画出了一副简易的路线图:“十五天的时间,从齐鲁之地运棉花回长安,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可以完成的任务啊!别的不说,如今正值隆冬,就算是信使,日夜兼程,不计算马力的情况下,从长安到齐鲁,也要五天的时间啊。更别说,还要从齐鲁之地运送大量的货物。运货的马车可没有骑马的速度吧!”
当初泰山封禅返回长安的时候,所有人就对这个距离有了一个大概的估量,如今听到长孙无忌的分析,就纷纷点头。太子的话说得有点理想了,去的过程中尚且需要五天的时间,更别说回来了。搞不好,到上元节的时候,都没办法把棉花运回来。
李承乾这才发现自己的想当然,想了想才继续说:“确实如此,就算是马车,也达不到骑马一半的速度。既然如此,那就干脆舍弃马车,改成一人一马运送,这样一来,怎么也能在十日之间将棉花送回来了。
一骑运送的棉花,怎么也能满足五六个人的制衣所需。返回的马队,自虢州而散,运到各州。用不着运回长安,直接按家按户的发放就行。同时,大量采购布料下发,百姓们自己知道如何利用棉花,用不着咱们制作成成衣。”
听着李承乾的话,长孙无忌在地上画起来,李世民也闭上眼睛,构思这么干的可行性。
一番思索以后,他们确定了,这么干,确实有可行性。只是,其中的耗费,恐怕能赶得上一次大规模的赈灾了。
长孙无忌叹息一声说:“这个计划可行,但是,过程中且不说对马力的耗费,就是人力,也会耗费无数。如今正值隆冬,连夜奔袭之下,不管人马都承受不住。白天的话还好一点,夜间的前进速度,恐怕不知道要减少多少。十天的时间,也只是勉强及时而已。寒夜骑马,骑士很容易冻伤,甚至有可能出现冻死的情况。如此行险,值得嘛?”
长孙无忌的一句话,让众人都沉思起来。确实啊,只因为一个“冷”,就要动用国库赈灾之资,耗费无数,值得吗?况且,寒冷是天时,若是几日之间,天气回温了,这不是浪费钱嘛!
就在李承乾想要开口的时候,魏征先一步开口了:“诸位,国库所备赈灾之资,为的是什么?我们历次赈灾,为的是什么?到底怎样的行为,才是赈灾?如今天寒如此,城外破庙,冻死之乞丐不知凡几,城内富户尚且号寒,就更不要说城外的百姓了。大唐国土广袤,好多地方灾难,一般都是发生以后,朝廷才会收到消息,并且做出应对。如今天寒如此,而且,长安就在寒冷带里。莫非,非要百姓中开始出现冻死之人,咱们才要正视吗?
地方的灾祸,灾难过后赈灾,这是无可奈何之事。但是,如今一个预防灾难的机会就在我等眼前,莫非我们要因为小气,而放弃吗?”
魏征的声音振聋发聩,颇有几分声嘶力竭的感觉。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终究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皇帝点点头,说:“魏征说的在理,咱们不能因为怕落空而不射箭了。朝廷的人心,不能失去,哪怕过几天天气回暖了,人心也不会回暖,朕希望朝廷,是能让百姓感觉到温暖的。
太子的计划既然可行,那就做吧。传令受灾州府,准备好接收布料和棉花,务必不遗漏一门一户。同时,明年开始,受灾州府重启农税,效仿以工代赈。传令齐鲁至虢州沿途州府,接力运输中,不得出现纰漏,有误者,提头来见。魏征,就由你监督吧。
另外....”
李世民看向李承乾,说:“自从王家退出长安市场以后,煤业占大头的就是你东宫的煤矿了。你告诉朕,你要怎么做?”
李承乾拱手笑道:“父皇放心,东宫早有准备,且不说北郊的仓库还有大量的煤炭,就是运输队已经大规模的出动,第一批次追加运输的煤炭,应该已经抵达宁州了。朝廷要多少,直接取就是,儿臣绝不二话。”
李世民这才点了点头,拿火勾敲敲炉壁:“那就立刻去做吧,今年,咱们没有年假!”
“微臣领命!”
长孙无忌等人拱手领命,顾不得外面寒冷的天气,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皮裘,就顶着寒风出了门。
见炉子已经不发红了,李承乾就起身打开煤炉子,往里面填了一些煤炭。
看着煤炉子里的火星子四处飞舞,李世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问李承乾:“你是不是很好奇,朕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大方?”
李承乾愣了愣,但还是点了点头。未雨绸缪,这确实是满朝文武包括皇帝在内都不缺的。但是,这么大规模的赈灾,还是第一次无的放矢。虽然这话难听,但是李承乾一直都是以为,以朝廷的尿性,向来是不到必然的程度不会有反应的。
见李承乾丝毫不加掩饰,李世民不由得笑了:“其实,朕这是挟恩图报啊。讨伐薛延陀,是无可奈何,但是,今后进军高丽,辽东边陲、齐鲁之地、河北之地的百姓尚且好说,他们都是受高丽牵累的,自然支持朕亲征高丽。但是,内地的百姓就不一定了。太平日子过得久了,谁都会懈怠,其中包括朕,包括朝臣们,同时,也包括地方的府兵。
想要达成目标的方法有很多,挟恩图报虽然为人不耻,但是是最好的办法。这一次,就算咱们的动作慢了,但是百姓承咱们朝廷、咱们皇家的恩情是一定的事情了。所以,朕才会批准。
当然了,就算没有这一层意思,朕也会这么做的。朕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做事情的时候,多想想。好多时候,顺水人情、顺手牵羊,没准儿反而能起到很不错的效果。”
说完,李世民喝干了茶杯里面最后的茶水,紧紧皮裘,也走了出去。
看着李世民的背影,李承乾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如果皇帝最后不是转折了一下,他就要骂娘了。挟恩图报用在百姓身上,这是得多脑残才能这么干?
扭上扣子,李承乾也离开了尚书省。
突然到来的灾难,大乱了他已经做好的一些准备。如今道门佛门从正面的冲突,暂时转换成了赈灾上面的较量。这样也好,本来是属于损失的冲突变成了好事儿,也是可以接受的。况且,过年啊,这期间如果发生了一些带着血色的事件,实在是不太好。
朝廷的公告发出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本来已经放假的户部官员就全部回到了户部衙门,同时,传信的信使,也顶着寒风,不要命的开始了奔袭。
布料的问题很好解决,江南家族的布料生意向来是大唐的魁首,而布料最畅销的地方,不是大唐境内,反而是草原和西域。不管是麻布还是丝绸,都能卖出好价钱。正因为如此,每年秋天,江南家族都会在长安囤积大量的布料、丝绸,差不多是一年的份额。
但是,他们这一年的份额,在皇帝的一道圣旨面前,却毫不犹豫的贡献了出来。
江南布料行的掌柜,在亲自入宫觐见了皇帝一次以后,就很干脆的把仓库所有存货的货单交到了户部。
分文不取!
布料行掌柜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皇帝准许他们在这次赈灾的布料上面,打上他主家们的印记。这些年来江南家族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域外,对内部的影响力已经小了很多。值此机会,还是有必要显示一下自身的存在感的。免得被国内百姓觉得他们跟五姓等是一丘之貉。
能省钱的机会,皇帝又怎么会放过,所以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因为江南布料行的痛快,信使出发的第二天,朝廷就开始给灾区的百姓派发布料了。地方县令、里长在派发布料的时候,还会跟百姓们讲解一下这一次的政策。简单来说,朝廷不是在做善事,如今派给百姓布料,来年是要重启赋税的。当然,他们也不会让了叮嘱百姓给制作的衣服中间留下夹层。
朝廷以重启赋税为代价,给百姓发布料的事情传出去以后,令人惊讶的是,并没有人有异议。大唐的百姓,还没有觉得不上税是正常的,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占了朝廷不知道多少的便宜。如今重启赋税,是应有之事。
相反,朝廷能够体谅百姓,主动做出这样类似于“借钱”的行为,才让人感动。特别是李承乾的一句“让百姓过个温暖的新年”,现在已经成了朝廷的口号,不少经历过隋末的老人,听到这句话就会哭出来。
生在动乱,成长在战火之中,如今上了岁数,才知道这样的太平盛世有多么的难得。
腊月十五发布的命令,一直到腊月二十五,才终于有了回信。因为棉花已经证实确实是好东西,这两年齐鲁之地种植的很多,自兖州而始,只要是种植了棉花的州府,都开始不计日夜的往朝廷派发快马运送棉花。
而且,单单“齐鲁之地”的称呼,是错误的,棉花的种植,恰好是今年大规模的普及了。整个河南道,只要是适应的,基本都种植了棉花。离长安最近的彀州,其棉花的储备充足,五天的时间,甚至已经把棉花送到了金州边缘地区。
贞观十三年腊月,本来是极寒的一个月,但是自兖州而始的运输线,就像是一条传递着火焰的引信一般,将热度和火花,远远的传递到了关内道和山南道。
尽管这一次的运输很难,但是在除夕夜到来之际,除了长安和夏州之间的州府,尽皆收到了棉花。
除夕夜,本来是守岁的日子,但就是今年,皇帝取消了年宴,所有够资格参加年宴的官员,都聚集在尚书省,帮着户部一起调度棉花的转运。
一直忙碌到新年的钟声敲起,坐在首位的李世民才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笔。
坐在不远处的李承乾,也快速的将一个数字填写在单子上,叹了一口气。
这个计划,终究还是失败了。十五天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如今运到长安的,只是曹州的棉花,运是运到了,也出发了,但是,到了午夜,这些棉花,恐怕连高陵都没有抵达。
终究是低估了金州的人口啊!
虽然夏州有好多的牧民,但是,这些年来,还是有不少汉民北上,当起了汉人牧民。可以说,夏州牧民自然是算在“百姓”之中的。
毫无疑问,“让百姓们过一个温暖的新年”,失败了。
“陛下,太子殿下,微臣在此,祝您二位新年快乐!”
李世民和李承乾抬起头,只见被按了暂停键的场间,一人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是魏征。
这些天奔走于金州和长安之间的魏征,脸上都生了冻疮,好不容易搞定金州的事情,才返回长安。可以说,已经累成驴子样了。
再次叹了一口气,李世民颓然道:“免了,朕今年不快乐。赶紧起来,吩咐运输队,支援宜州的棉花,马上起运!”
红着眼睛的长孙无忌答应一声,立刻到门口传命。
跪倒在地的魏征依旧没有起来,而是傲然道:“陛下为何气馁?为何叹气?就微臣看来,或许咱们是没能完成对百姓的承诺,但是,咱们没有失败!百姓心如明镜,自然知道朝廷为他们做了什么,做到了怎样的程度。
陛下或许不知,微臣往来于金州各地之间,凡遇村落,村口必有一户灯火彻夜长明,只为让路过的朝廷官吏,能喝上一口热水。这不是地方刺史或者县令吩咐的啊!陛下,这是百姓自发做的啊!晚两天又如何?最迟八天以内,夏州的棉花也能送到了。上元节没过,谁敢说年,就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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