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才不要做太子 第83章

作者:抉望

  阎立本还是摇了摇头:“石灰微臣倒是知道,可水泥还是首次听闻。殿下莫急,微臣这就带工匠去尝试,一定会把这个配方弄出来。”

  忽悠走阎立本后,李承乾懊恼的坐到了地上。

  小的时候,想买什么东西不好意思跟院长开口,所以一群孩子就到县城外面的石灰窑捡石灰渣挣钱。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跟窑工打听到了水泥的成分。送餐的时候,水泥的配方能顶个屁用,只要知道这玩意儿能买到就够了呗。谁曾想,如今穿越到唐朝,单凭这份秘方就能干很多的事情。

  太子亲率的侍卫们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这么懊恼,但是他们都是粗人,不知道如何开解,只能默默的在周围守护着。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穿着属于太子的淡黄袍服出门,就这一点坏处,不管平民还是官员,看到这身衣衫立刻就能判断出太子的身份来。

  如果只是被灾民们拜一拜,感谢一下,或者被官员们拱手施礼,表达一下敬仰之情,也没什么。可是被一脸笑容的道士拦住去路,还被近乎透视一样的目光全身扫一遍,就过分了!

  无视了侍卫们拔出来的刀子,道士行了一个礼:“袁天罡拜见太子殿下。”

  袁天罡?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家伙自报家门,没准会顶礼膜拜一下,可李承乾却并不以为意。后世走街串巷的,见惯了算卦的,算命的,甚至还见过算卦算错的老头,被追杀的大戏。

  说到底这个世间还是人主宰的,神仙?怎么可能存在?

  尽管自己经历了梦里都难以出现的魂穿,但是李承乾依旧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神仙。

  想起那个“黄袍加身、大鱼大肉相伴”的笑话,李承乾笑着对袁天罡拱了拱手:“原来是袁天师,孤,有礼了。”

  见太子并没有嫌弃自己的道士身份,反而还礼,袁天罡顿时精神一震。

  现在的他还没有闯出名头来,虽然主持着老君观,还算是天下道士的首领,可皇帝还对他没产生兴趣。

  只有到贞观六年,皇帝从嶲州召回因受太子李建成牵连而被流放的杜淹、王珪、韦挺,从这三人口中得知袁天罡的神奇后,才会把他奉为智囊。

  “见刚刚袁道长在审视孤,可是在孤身上看出了什么?”

  必须得问问,李承乾打算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如传闻的一般屌炸天。

  袁天罡笑了笑:“贫道虽有看面相算祸福的能力,可也只能看一些表象罢了。太子殿下贵为储君,自有气运庇护,仅看面相,是看不出什么的,得摸骨才行。”

  “放肆!”

  不等李承乾回答,于泰就跳了出来。

  作为战场上的老手,他自然能看出这个道士并不是看上去的弱不经风,估计也是一个武学的高手。这样的一个人要近太子的身,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承乾伸手拦住于泰,笑道:“既然道长有这个心思,孤就让你摸上一摸,但是说好了,你要是算得不准,小心到时候孤带人砸了你的招牌。”

  袁天罡大笑,表示毫不在乎。

  在于泰鹰眼一般的注视下,袁天罡先是被侍卫彻底搜了一遍身,才被允许靠近太子。

  伸出手,袁天罡在李承乾的两肩、双臂、脑袋、后脊骨各处都摸索了一遍。如果时间能倒放,就能发现他这一套跟刚才的搜身没什么两样。

  一直摸到脚踝,袁天罡才收手,后退几步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闭上眼睛,念了一段不知道什么内容的经文后,袁天罡才睁开眼睛:“殿下,老道有一言,不止当讲不当讲。”

  李承乾点了点头。

  “殿下命中有三劫,其一已经应验,为坠马之灾。其二为兄弟阋墙之灾,其三为耄耋摔倒之灾。此三灾外,自是一世富贵,若第二灾不应验,殿下自会成为一代仁君。”

  看到李承乾嘴角露出的一丝怪异,袁天罡又追加道:“殿下莫要以为老道胡言,此算如何,自有时间证明。”

  李承乾笑着回过头,对于泰说:“送。”

  见于泰摔着粗胳膊过来,袁天罡叹了一口气,以为太子不满“兄弟阋墙”一卦,只能转身离去。

  坐到一块大石头上,估摸着袁天罡走远了以后,李承乾放声大笑。

  什么善“风鉴”,凭风声风向,可断吉凶,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都特娘的是扯淡。

  坠马之灾?当初老子坠马的时候闹得长安沸沸扬扬,是个长安人都知道。把已知的事情掺到卦算里,真是没有职业素养。

  兄弟阋墙?不用算这种事情也有很大的概率会出现啊!小青雀不过差自己一岁,又自小有聪慧之名。不管是自己还是青雀,都是一母同胞,都能获得长孙家族的支持,所以皇储的位置不可能落到别的皇子手里。这混蛋,大概是认定了李泰还会如同历史上一样对皇储的位置垂涎三尺。

  只是他不知,李泰现在是彻头彻尾的跟屁虫,对大哥推崇备至,根本不是原本历史轨迹上的样子。

  至于耄耋之年的灾难,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发生不发生,恐怕都把算卦的事儿忘了。再说了,只要是老头老太太就有可能发生这样的灾难,用得着你来算?

  至于一代明君....

  就当这家伙是在放屁吧,估计对谁他都是一副夸赞的卦象,然后弄点似是而非的话混淆视听。准的,自然会对他推崇备至,不准的,在这消息闭塞的年代,就算人前人后的讲他的坏话,只要不是在长安范围内,声音都不会传出第二个村子。

  神棍就是神棍,看起来卦象挺准,事实上都是废话。

  有这么个历史名人在自己的面前出丑,李承乾的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再看工地上的百姓含着号子拽树根,也不觉得难以承受了。

  赤手空拳又如何?我华夏的人民就是这么能干,什么长城,什么运河,不都是在这些粗糙的手中实现的?

  只要从现在开始就给科技的发展撒上点金坷垃,谁说工业革命就一定要在国外兴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卑微的工匠

  

  何寿安排的很好,县令这样比较接地气的官职,自然很是知晓民生。他给灾民安排的工钱,不止没有人反对,反而让很多人痛哭流涕。

  本来发生了如此级别的蝗灾,都以为没活路了。谁曾想,只是游荡到了长安,立刻就有了活儿可干。工地上的大锅饭就没有掺假的时候,都是一水好米,最离谱的是,偶尔还能分到肉吃。首发.. ..

  饭能吃饱,有肉吃,这已经是太子殿下的恩典了,谁曾想,一天做工下来,还能按照劳动程度,分到铜钱。

  如今关内的粮价,在朝廷的大力干涉下,并没有上涨太多。他们做工不愁吃喝,赚下来的钱,还能邮到家里,让家里人买粮食吃。太子殿下细心啊!竟然还给他们指派了快马,一骑一州府,积攒了几天的铜钱,就会被送到他们的老家,用不着耽误工。

  至于工地上的活儿,虽然累人,可咱们庄稼人生下来不就是受这份累的?更何况工地上的管事从来不催人干活,只会记下谁干的勤快,干的多。遇到干活儿不要命的,还会上去训斥。

  太子就是太子,比起地主什么的,不知道大气多少!

  人是一种群居动物,而且情绪还会互相传染。一个唉声叹气忧虑重重的工地,跟一个欢声笑语生机勃勃的工地,其对比就像是地狱和天堂的区别。

  阎立本到底把水泥的配方给鼓捣出来了。

  眼看着一大块凝固的像石头的砂石水泥混合物,在大锤之下都不会轻易破裂,李承乾一巴掌就拍到了阎立本的肩膀上!

  “阎卿,牛啊!就这东西,比起泥土糯米水什么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有这个配方在,你们阎家想不成巨富都难!”

  阎立本眼里的狂热只持续了片刻就消散不见,拱拱手后,阎立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殿下,水泥的配方,就在这里记载着。微臣不敢窃为己有。若不是殿下点名方向,微臣又岂能制作出此等神奇的泥土。”

  跟赵永盛那个混蛋不同,阎立本很能分得清自己的地位。

  蝗灾起来后,本来准备免费散粮的赵永盛,不知道被谁给蛊惑了,居然跟粮商一起涨了价。

  朝廷的律令一出,好多粮商都上了吊,结果这家伙仗着自己有太子撑腰,粮食的价格依旧不降。

  余秋生在征得李承乾的同意后,直接把赵永盛送到了刑部。灾年之下,朝廷正缺少用来立威的脑袋。有送上门来的,不砍白不砍。

  而永盛酒坊,被老程接手,换名成了程记酒坊。换名后的第一天,东宫就收到了程家送来的四成股份文书。

  在长安的权力场里,商人,还没有立足之地。

  “你也知道孤不方便建立作坊什么的,所以就由将作监组建火窑和水泥作坊吧。还跟以前一样,孤不经手,你们只要定时把四成净利润送到东宫就好。”

  阎立本笑了笑,坚持道:“还是五成吧,这水泥不同于床、轮椅等物,是赚大钱的东西,而且永远不愁卖不出去。如果殿下只拿四成,微臣回到将作监,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见阎立本坚持,李承乾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叫来将作监的建筑大匠,李承乾只是给他们演示了一遍,他们就明白了水泥房子该怎么建筑。大唐虽然还造不出钢筋,但是夹钢法锻造出来的铁板,还是能够取代钢筋的地位的。更何况咱又不是制作豆腐渣工程,用不着担心房子会倒塌什么的。

  将作监的大匠第一次见到水泥这种神奇的建筑材料,虽然画图什么的已经学会了,可不动手建造点什么东西,他们也不敢直接制造高楼。于是,在灾民平整出来的土地上,他们挖坑埋地基,不过五天的时间,就造出了一个用来住人的小屋子。

  等水泥彻底晾干后,就带人上去踩踏。结果很让人满意,木桩打底、铁棍横穿作为承重层的房顶,就算上面站满了人,水泥都没有开裂的迹象。

  亲眼见识到水泥的神奇后,工匠们彻底发挥起自己的想象力来,恨不得造出百层高的高楼来。

  虽说礼部得到过皇帝的命令,不会计较学院建筑逾制的问题,可这么嚣张也不太好。所以李承乾就下了命令,就三层!三层的水泥楼,就算这是水泥刚刚应用建造出来的房子,应该也不会出大问题。

  灾民平整土地的速度很快,再加上能叫来干活的人,这里一抓一大把,所以一边还在平整土地的时候,一边就已经开始了建设。

  “这里就规划成宿舍,就是学生用来住宿的地方。这里规划成操场,也就是演武场,不能用水泥,找来一些耐活的软草种在这里就好。”

  “这里规划成办公楼。”

  “这里先建设着,当作以后的史学分院。”

  “这里建设的宽敞些,孤准备召集一些工匠,在这里学习。”

  前面的对话还好,当听说要把工匠也送来这里学习的时候,阎立本手一哆嗦,茶杯就掉到了地上。

  “殿下,您要让工匠进来?这怎么可以!”

  有些话,阎立本不忍心说出来。工匠在大唐,虽比商人的名声好上一点,但也是不安于土地的贱业。匠户两个字几乎与卑贱等重,如果太子把工匠弄进学院上学,十成十的会被言官弹劾。

  李承乾瞥了阎立本一眼,皱眉道:“别以为孤不知道工匠的地位,就孤看来,工匠跟农民一样,都是用劳动换取饭食,分不出高低贵贱。而且,咱们大唐想要进步,很多地方都需要工匠参与进来。别的不说,前几天你鼓捣出来的水泥,不就是最好的明证?孤才不管言官弹劾,你等着,要是真的有言官开口,孤绝对要在朝堂上塞他一嘴的水泥!”

  见太子说的慷慨激昂,周边听到的工匠都双膝跪地,垂首不起。

  对他们而言,太子这个举措,就是在把他们当人看!

  这不是语病,而是事实,令人心酸的事实。

  他们的地位,就是如此的卑微。

  

第一百七十章 对神发起挑战

  

  崇文馆不上课了,本来在崇文馆上学的各家子弟,被李承乾一个命令叫到了工地上。

  军方的子弟,自从记事儿起就被他们的老爹逼着练武、打熬筋骨,为的就是上战场能杀更多的人。文官的子弟,从记事儿起就开始看典章、学唐律,因为这些东西不管他们做什么官儿,都是要倒背如流的。

  作为各家被寄予厚望的长子,他们的童年是充满磨难的,但也是享福的。因为他们只要完成父亲或者爷爷的命令就好,专心学习就好,根本用不着知道饭是怎么做出来的,独轮车为什么能省很大的力气。

  “全都上工地,寻找能够省力气的法子。孤不管你们是干活儿也好,在那里戳着当大爷也罢。只要你们参与进来,学院早一天建成,你们就能早一天入学。”

  随着李承乾一声令下,长孙冲、秦怀道等人疯了一般的冲进了工地。

  他们疯狂的原因不是太子的命令,而是一条让他们如释重负的好消息—

  听说,学院建成以后,他们吃住都会在这里,晚上都用不着回家了!

  承受了家里太多压力的他们,终究还是少年人,遇到这种能够光明正大离开家的机会,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长孙冲觉得人力有时尽,单纯的指望这些做工的灾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派出自己一个护卫回家,让他把家里马场的劣等马都带到工地上来。

  尉迟宝林就直接的很,他的家将们跟他老爹一样,都是虎背熊腰的壮汉,刚刚一群还在跟树根较劲的灾民,在他们的加入后很轻松的就拔了出来。

  李恪觉得工地乱糟糟的,百姓缺乏管理,所以效率会受到影响,在请示了兄长后,便接过了管理大权,开始给工人分组,分别委派工作。

  至于李泰,就犯愁了。

  看着忙碌中挥洒汗水的百姓们,再看看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李泰不认为自己能受得了这份罪。

  可是,崇文馆中的学员,此时都跳进了场子,就连一向偷奸耍滑的刘仁实,都在挖土。他若是不下去,怎么也不像那么回事儿。

  见李泰愁眉苦脸的样子,李承乾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青雀,既然不想受累,那就用不着下去。还记得哥哥之前跟你说的话吗?智者劳心,跟愚者劳力是一样的,不应该受到指责。”

  李泰挠了挠头:“皇兄说的自然有道理,可是,在这里,臣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发挥智力啊。”

  “还记得咱们在王府的时候,是怎么把池塘里的水打上来的吗?”

  李泰只是回想了一下,再看看还在上抛水泥的工匠,顿时茅塞顿开,叫了两个木匠就去制作固滑轮了。

  只要有固滑轮,正在二楼工作的工匠们就用不着把水泥装在袋子里抛上抛下的。一根绳子,就能解决很多的问题,就能让工程的速度提升不知道多少。

  这次学院的建设,工部没有掺和进来,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事情,还不够动用朝廷的力量。

  匠户每年都要被朝廷征辟,做二十天的白工。工部的好多工程,都是借着这一条省钱的。因为没有朝廷的命令,所以建设学院出工的工匠,东宫是要给钱的。

  对于这一条,李承乾并不觉得有什么心疼的。干活得钱,天经地义。更何况自从第一天就公布了工钱日结的消息后,工匠们的活儿做的更精细了。在没有水平尺的现在,就凭着一碗水,工匠们硬是把学院的建筑弄得格外平整。水泥铺就的地面,赤着脚踩上去都不会被硌痛一下。

  土地平整到了渭水河边,在留下足够的安全距离后,将作监的能工巧匠就开始出手,给学院的先生们建造住宅。河畔带着菜地的小院儿,比起长安里的宅子不知道自在了多少。

  “呵呵,我等虽然满腹经纶,但是敛财的手段,跟太子相比,可是远远不如啊!如今学院建成,我等只需要带着家人行李,就能直接入住。说好了,这院子老夫不能白要,所需花费,就从老夫任职后的例份里扣除吧。”

  洛阳的杨度先生,是前朝的杨氏族人,可是因为关系远,且没有受封当官,才能逃过一劫。

  大唐建国后,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都多次邀请他出山入仕,无一不被拒绝。结果,闷在家里快要发霉了的老杨,在李纲的一封书信诱惑下,立刻就从洛阳赶到了长安。

  “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教书育人者,谁都必须尊敬。不过是渭水河畔一座小院而已,孤怎敢跟您要钱呢!”

  杨度哈哈大笑,伸手拍了一下李承乾的肩膀:“小子,你对人心的掌控还是不够啊。你没听说过‘宁死不吃嗟来之食’这句话吗?等你的学院建成,各地大儒都来任教的时候,若是你硬塞给他们院子,反而会适得其反。只有跟他们要了钱,才能让他们心安理得的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