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迪巴拉爵士
他坐在那里发呆,几个小吏在边上出言讥讽。
“无事生非,自己寻事!”
“这二十余年都无事,就你事多。”
他们觉得杨德利会沮丧。
可
那是杨德利啊!
那些损耗既然不是被贪腐了,去了哪?
杨德利回到家,苦苦思索着。
贾平安见状就问道:“表兄可是有事?”
杨德利说道:“禄米仓的损耗不对,某说去查,可查来查去查不到。”
“损耗?”这个贾平安真心不懂。
“某觉着不对,这一年要多出三百石的损耗,太多了。”
呃!
三百石不多啊!
大唐承袭了前隋的粮仓,据闻粮食多不胜数,加之最近十多年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三百石粮食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贾平安笑道:“此事暂且搁下,等发禄米的时候再去看看就是了。”
杨德利抬头,眼神中多了嗔怪之色,“平安,那些年咱们家穷,记得有一年年底,家里就剩下了一点麦面,你饿的不行,就眼巴巴的看着某,某就把那点麦面弄了一半”
他伸开一只手,大概那点麦面就单手一捧那么多,连一个孩子都吃不饱。
“某煮开水,就把麦面倒进去,一边倒一边搅合再放些盐,你吃的香喷喷的”
杨德利眼中含泪,“那时候某就在想,若是有粮食了,某一粒米都不会浪费,全数煮给你吃。所以某真是见不得谁浪费粮食!”
贾平安心中震动,拍拍杨德利的肩膀,认真的道:“某知道。此事某来”
“不!”杨德利摇头,执拗的道:“某找不出那些损耗去了何处,晚上都睡不安生。你别管,某就这么查。”
杨德利随后就像是走火入魔般的,连吃饭都在琢磨那些损耗去了何处。
回到仓部他也是这个模样,浑然忘我。
连严硕都苦笑道:“遇到这等较真的,某不和他计较。”
某一日,他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账册。
“说是王侍郎家里出了内贼。”
“什么内贼?”
“他家里采买的仆役每日出门采买都扣一些钱下来,积少成多,这些年竟然弄了五六十贯,气得他那自诩精明的娘子都病倒了,说是肝火太旺。”
“那怎么扣?难道少买东西?”
“不是少买,而是虚报价钱。”
“某懂了,王侍郎不去市场,自然不知晓那些东西的价钱,他随口报去,谁也不知道。”
“哎!刁奴啊!”
“现在的仆役得看紧了,否则寻到机会就会贪钱。”
杨德利缓缓抬头。
他想到了
“某有事告假。”他去请假,随后就去了东西市的粮店查探。
“某请教”
伙计打瞌睡,不搭理他。
杨德利摸出了一串铜钱,拨了十钱下来,想想又弄了五,心痛如绞的递过去。
伙计仿佛是有透视眼,竟然睁开了眼睛,“客人何事?”
杨德利按住十五钱,问道:“某问一事,若是你知晓,这十五钱就是你的。”
伙计的眼中多了贪婪之色,瞄了杨德利的钱袋子一眼。
但他显然不知道杨德利的秉性,号称一把米能吃三天的狠角色。
“那些高官的家人每年领禄米的时候,他们可来这里贩卖过粮食?”
伙计皱眉,警惕的道:“你问这个作甚?”
杨德利摇头,“某想做粮食买卖,可不懂这些,有官员的家人说能卖给某,可某不大敢收。”
伙计只是看着他的钱袋。
这是觉得钱不够?
太贪心了!
杨德利本不想给,可最终还是又摸了五钱出来,咬牙切齿的道:“再没有了。”
伙计这才说道:“那些多了去。每年领禄米的时候,就有不少官员的家仆来卖粮食,多多少少不一定,价钱也能比市价低一些。”
杨德利心中一喜,再问道:“加起来能有多少?”
伙计想了想,“一年某这里大概能收三十石吧。”
杨德利算了一下,东西市的粮铺不少,若都和这家一般,那少说每年有四五百石的出入。
他稍后回到了仓部,请见向长林。
值房里有炭盆,暖洋洋的,让人想打瞌睡。
向长林刚打了个盹,被吵醒了不大高兴。
见到是杨德利是,他的脸都拉长了。
这货一来,多半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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