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秦时漂到失联 第97章

　　白川把旷修的自信看在了心中。

　　或许旷修说得对，宫中的确是没有乐师可以与之合奏弹出高山流水，但若是说偌大秦国没有人能够与之合奏，白川却是不信的。

　　燕国的高渐离，在原著之中曾和旷修合奏出高山流水，同时也是旷修神往已久的知己，自然不用多说，但高渐离毕竟是燕国人。

　　而秦国，白川心目中，如果说谁能够同旷修合奏出高山流水的，最有可能的乃是……弄玉。

第222章 送给弄玉的礼物！

　　弄玉当年因为母亲的缘故，最终跟随着白川一道来到了秦国，在来到秦国之后，她一直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起初，突然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且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弄玉还有些不习惯，但随着与母亲相处，感受着久违的亲情，她也是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这段弥足珍贵的平静岁月里，她不用去想太多的事情，也不用去费心收集情报，帮助紫女姐姐完成某些任务，她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少女一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而抚琴，则是成为了她这段平静生活之中的乐趣之一。

　　琴音入魄，魂归故里！

　　对于弄玉来说，心安处即为故里，如今，和母亲待在一起，她虽然有时会想起韩国的一些事，想起紫女姐姐，但她的心确实是已经安定了，魂儿等若回归了故里。而她本就不俗的琴，经过了这段时光的打磨，也是当得起琴音入魄、动人心弦之称了。

　　换言之，她的琴技又进步了许多。

　　当白川来到她所居住的地方之时，她正在抚琴，琴音悠悠，引来无数鸟雀先后驻足，胡美人和胡夫人姐妹立身在屋檐之下，静静的看着庭院之中的弄玉抚琴。

　　弄玉沉浸在抚琴这一过程之中，并未注意到白川的到来，胡夫人在看到白川之后，眸中闪过了一丝异色，胡美人很快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姘头来到了这里。

　　她神情略显复杂，最终上前，来到白川跟前，轻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白川笑道：“这不是许久未见，有些想你了嘛！”

　　听到白川如此直白的话语，胡美人眉头微微皱起，她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姐姐和弄玉，见她们暂时还没有发现异常，低声道：“别闹，弄玉她们还在这……”

　　随即她觉得以白川那无法无天的性子，自己这话是难以说服他的，顿了顿之后，又道：“晚些时候，我会自己去找你的……”

　　白川瞥了一眼低着头，面上露出了一抹红霞的胡美人，道：“这可是你说的！”

　　胡美人面上红霞更盛了几分，她的心境，也突然变得乱糟糟的。

　　有时候，当你无法去反抗之时，倒不如索性去享受一般。

　　白川年轻气盛，带给她的感受自然和垂垂老矣的韩王不同，如果说第一次，她是被明珠夫人给裹挟了，那么在之后，经历诸多事情，她也是渐渐的接受了白川。

　　且和姐姐以及外甥女弄玉生活在一起，不必如过往在韩国宫廷那般，需要去和诸多宫中嫔妃钩心斗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的平静生活，是她从未想过的。

　　不过，胡美人还是不想让弄玉以及姐姐知道自己和白川之前的关系。

　　虽说这其实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在其中，在韩国之时，弄玉和胡夫人就猜到了一些，更不用说，来到秦国后，她偶尔会离开这里，独自去往白川处。

　　胡美人何尝不知姐姐等人可能猜到了一些，但只要她不主动去说，姐姐和弄玉等人不去提及，那就可以算是没有人知道。

　　白川给了胡美人一些时间来整理心情，见她面上的丝丝慌乱消失之后，才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今天来此，是有事来找弄玉的！”

　　胡美人目光当即凝然了起来，‘难不成这家伙对弄玉有什么想法？’

　　由不得她不这么想，弄玉作为她的外甥女，完美的继承了她姐姐的美貌，随着这几年时间过去，她出落得越发美丽了。

　　白川注意到了胡美人眼中的那一丝戒备，却没有去解释什么。

　　径直的饶过胡美人，向着弄玉和胡夫人的方向走去。

　　胡美人回过神来，亦是紧随在白川身后。

　　弄玉一曲抚罢，注意到白川来到了这里，当即起身，来到白川身前，向着他行了一礼。

　　白川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径直向着弄玉道：“弄玉姑娘，我想请你去和人合奏一曲琴曲！”

　　“咦？”

　　胡美人听到白川的话，不由疑惑，白川此番来此，所为之事，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胡夫人和弄玉母女也有些好奇的看着白川。

　　白川平静道：“不知弄玉姑娘可曾听过旷修？”

　　弄玉神情一凝。

　　赵国最有名的琴师旷修，她当然听说过，早先旷修来到了秦国的事，她也知道，不过却一直没有机会去和这位她向往已久的乐师见上一面。

　　不曾想，今日白川给了她这个机会。

　　无论白川邀她去和旷修合奏是出于什么目的，弄玉都不想错过。

　　王宫之中，旷修依旧在给秦王抚琴，琴音动人，可惜，却不是“高山流水”，“高山流水”这一琴曲，对于他来说有着与众不同的意味，若未遇上知己，他是不会主动去弹奏的。

　　忽而，一阵悠扬的琴音从一旁传来，旷修闻之，弹奏之中的琴不由一顿，他想要仔细聆听起这段突如其来的琴音，他也确实是听到了。

　　琴音如泉水叮咚，落入心窍之中，更有无数鸟雀飞来，叽叽喳喳，与之合奏。

　　旷修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置于古琴之上，却未触碰琴弦，他的手指凌空拨弄，似是在学习这骤然听闻的琴曲。

　　嬴政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但他却没有去打断此事，让旷修重新抚琴，因为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白川的身影，在白川的身旁，一名女子坐于案桌之后，弹奏琴曲。

　　良久，琴音落幕。

　　旷修意犹未尽的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不远处的弄玉，忽而露出了笑容。

　　本以为遍寻天下，知己难寻，唯有燕国的高渐离，才算的上自己的知己，如今想来，终究还是他小觑了天下人。

　　一名如此柔弱的女子，却能够弹奏出这样的琴曲。

　　秦国确实算是人才辈出！

　　旷修想到早先委托某人所做的一件事。

　　他不知道那人能否完成他的委托，但“高山流水”的琴曲，普天之下，确实只有这么一份，若那人未曾完成委托，自己也死了，这首琴曲，怕是要失传了。

　　于是乎，旷修做出了一个决定。

　　弄玉以一曲古琴曲，折服了旷修，让旷修知道自己的傲慢，他当众在嬴政面前认错，收回了早先所说的狂妄之言，最后更是贡献出了高山流水的曲谱，给弄玉学习。

　　两人一道演练数日。最终，在嬴政面前，合奏出了一曲高山流水。

　　虽说弄玉并不是旷修心目中那位神交已久的知己，但在和弄玉合奏出高山流水琴曲后，旷修却感觉到了一股释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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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合奏完高山流水的数日之后，弄玉忽而找到了白川，沉声向着白川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哪怕弄玉没有说是什么事，但白川却知道她在问些什么，“不能说早就知道了，只能说之前查到了一些端倪，到如今才确定下来！”

　　见白川如此回答，弄玉不由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在得知那件事之后，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她确实是感受到了白川对她的善意。

　　“谢谢！那份礼物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白川神情平静。

　　章台宫，嬴政案桌之上，放着诸多公文，以及不少卷轴，其中，有一份密报之上的内容大抵是——

　　“……樊於期攻赵，为赵国武安君李牧所败，秦军士卒死伤惨重，主将樊於期畏惧秦王问责，逃离秦国，帮助樊於期出逃者……宫廷首席乐师旷修！”

第223章 天乐

　　“你的心很乱！”

　　在旷修协助叛将樊於期出逃，被下狱之后的数天，白川又一次来到了弄玉身前。

　　弄玉正在抚琴，白川虽然依旧不通乐理，却能够感受出弄玉的心境很乱，此事的明证就是弄玉的琴音没有以往那么好听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白川的眼光高了。

　　弄玉的琴戛然而止，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是因为旷修的事吧！”

　　白川看穿了弄玉的心事，轻声说道。

　　弄玉轻声感叹道：“旷修先生的刑期快到了！”

　　樊於期身为秦将，却背叛秦国，叛逃而去，其罪无可恕，而旷修作为协助樊於期出逃的同犯，即便他是宫廷的首席乐师，但秦法之下，无有高下，旷修做出了那样的事，必死无疑。

　　对于旷修会落得如此下场，弄玉倒是没有太多的同情，有些事，你既然做了，那么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从一名乐师的角度来看，旷修或是是天下最顶尖的乐师，但从秦国的角度来看，旷修却是一名来自于赵国的奸细。

　　弄玉本就不是什么天真之人，当年紫女培养她的时候，就是将她当做间谍、杀手来培养的，所以在很早以前，她就见惯了人心的险恶，见惯了黑暗。

　　她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把旷修传给她的乐谱传下去，不让它失传。

　　然而，说是没有同情。

　　惋惜之意，终究还是有的。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位醉心于音乐，性格爽直而不谙事故的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弄玉记得在她刚开始学琴的时候，旷修就已经是天下闻名的乐师了。

　　可以说，对于天下之间所有的乐师来说，旷修都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如今，这座高峰，却因为这样的缘故即将坍塌。

　　实在是让人心生遗憾。

　　“你想去给他送个别吗？”白川向着弄玉说道。

　　弄玉抬头，看向白川，“可以吗？”

　　“只是单纯的给他送给别，还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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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阳县乃是咸阳下属的郡县，因为靠近国都咸阳的原因，云阳县对比秦国其它的县城，无疑要富丽不少，不过县城之内居住的百姓却并不多，原因在于云阳县虽为县城，实际上却是秦国的一处重要牢狱之所在，秦国诏狱众多，诸如巷狱、织室狱、司空狱等大约十几处诏狱，云阳狱，便是其中一处极为重要的诏狱，非一般囚犯，根本就不会被囚禁于此。

　　旷修身为曾经的宫廷第一乐师，自然是有这个资格的。

　　当白川和弄玉来到云阳县后，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城中守卫极为森严，显然，秦国是有一只极为精锐的部队长期驻守在此，防止有人行劫狱一事。

　　白川本以为弄玉是准备前往云阳狱之中与旷修相见，与之交谈，但谁也没有料到弄玉在来到这里之后，却没有和旷修正面相见的意思。

　　她来此，仿佛只是准备在对方生命弥留之际，远远的看对方一眼，或者说，见证对方死去的场面。

　　在云阳县待了一天，翌日，便是旷修行刑之日。

　　这一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已经岁末时分了，天气有些寒冷。

　　云阳狱前方不远的刑场之上，高杆上挂着几幡随风漂荡的旗子，上面写着一个“秦”字。

　　一阵阵凄凉、孤独、彷徨、冷冷的琴声从刑场上传出。刑场内的上台上，一个黑色披头散发，前面留着长长遮眼的头发，留着一搓小胡须，脸上还有一道红色的刺字的男子，穿着一袭素白衣衫，修长的手骨，却被扣带上了锁链，他盘膝而坐，腿上放着一把长琴，闭着眼睛不停地弹奏。

　　作为曾经天下第一的乐师，旷修弥留之际，想要再弹一曲琴曲，即便是这些苦守着云阳狱的狱卒也都没有拒绝，而是满足了他的愿望。

　　但满足了旷修的愿望，却不代表他们就会有所懈怠。

　　毕竟，眼前的男子可是帮助了那位叛徒樊於期逃离了秦国，单靠一人帮助，樊於期想要逃离秦国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谁也不清楚在旷修的帮助之余，是否还有其余人的参与，而这些人，又是否会在旷修行刑之日前来劫囚。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今日的刑场四周，守卫极为森严。

　　若无法劫囚，自然是最好，若是有人欲行此事，那么，就让他们将性命尽数留在这里。

　　白川和弄玉站在刑场四周的城墙之上静静的看着刑场，城墙之上秦兵往来，但却没有人敢去冒犯白川以及弄玉，毕竟影密卫的名头，实在太过响亮，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弄玉听着自旷修手底下传来的凄凉琴音，神情有些复杂。

　　“还真是悲凉的琴曲呢！”

　　白川负手站在弄玉身边，听着旷修的琴曲，再扫了一眼周遭的秦兵，心头不禁感叹。今日虽然愁云笼罩，疑似要有雨雪降落，但天气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然而周遭的秦兵，却又不少打起了寒颤来。

　　冷的并不是天气，而是旷修的琴。

　　“天乐吗？”

　　白川不禁在心底自语。

　　所谓的天乐，也就是天籁，乃是合乎天地大道的乐声，其生也天行，其死也物化。静而与阴同德，动而与阳同波。

　　庄子曾云天地与我为一，万物与我并生。寥寥数字，道出了天人合一这一境界，这一瞬，将死之际，旷修无意识的奏曲，却是正谙道法自然，乐声与天地气象相合，竟是奏出了罕见的天乐。

　　如果说当初在新郑刺杀姬无夜之时，弄玉所弹奏的“空山鸟语”乃是人间极乐，那么此刻旷修的琴，无疑是又上了一重境界。

　　能够与之比拟的，大概也只有原著之中弄玉最后所弹奏的那一曲“心弦之曲”了。

　　“我有些后悔了！”弄玉静静的聆听着旷修的琴，忽而开口道。

　　“后悔什么？”白川问道。

　　“后悔没有将琴给带上！”弄玉轻声道。

　　白川听不懂旷修的琴中之意，弄玉岂能听不懂？她虽然因为某些缘故，没有去和旷修见面，而是选择在这附近静静的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