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尘埃
犹记得，自己从记事开始，就有一个沉甸甸的名字压在了自己的心头——刘偃！
据说，那个叫刘偃的汉人，身高一丈开外，生了三个脑袋，六条胳膊，有万夫不挡之勇。
连草原人最大的英雄檀石槐，都被他千里追杀，于万马军中砍了脑袋，
据说，他一声令下，在晋阳城外，将三十万草原人的尸骨筑成了京观。
据说，如今虽然中原发生了黄巾之乱。但是，因为刘偃给草原各部发了一道檄文，草原各部就不敢轻举妄动；
据说，正是因为刘偃的存在，草原人再也不敢去中原劫掠，才会生活如此困苦，自己虽为独孤部族长之子也才会时常忍饥挨饿。
刘偃，竟是如此强大？！
那时候，刘偃就是自己心中的大魔王。自己不知多少次，暗下决心，一定要勤练武艺，长大后好杀死大魔王刘偃，让草原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去中原抢掠。
似乎，用不着自己长大了。
在自己十三岁那年，身为独孤部族长的父亲告诉自己，中原再次大乱，单于于扶罗已经决定不再忍受刘偃的恐吓和讹诈。
这次，五十万草原军入中原，定要杀死刘偃，从中原多得足够多的金银珠宝，粮食布匹、
“爹，你再给孩儿抢个后娘回来，给我补衣衫！”
在父亲带领族中的勇士出征之际，自己冲父亲的背影高声喊道。
“不光是后娘，吾儿快长大了，我还会给你抢个小媳妇回来！”父亲回头，大笑着答道。
“小媳妇么……”
据说中原的小娘子，嫩得能掐出水来。据说中原的小娘子，比草原上最美的鲜花还要漂亮。
这样的小娘子，做自己的媳妇，真……真好啊！
从那以为，少年的自己就盼着父亲出征回来。盼着父亲，给自己带来好吃的好穿的，更盼着父亲允诺的小媳妇。
然而，事实上！
自己等回来的是一个噩耗。
父亲死了！
他和另外五十名万草原战士一起，被那个叫刘偃的大魔王，筑成了京观。大魔王刘偃，踏着这座京观，登临了大汉天子位置。
从那以后，大魔王刘偃，成了汉皇刘偃！
“汉皇刘偃，你等着，终有一日，我去卑要杀了你，为父亲报仇，为族人们报仇！”自己暗暗发誓。
不过，形势并未如自己所愿般发展。
五年后，自己继承了父亲的族长之位置，成为了匈奴独孤部的族长。
而现在的匈奴单于呼厨泉，在随军观看了汉皇平定东夷之战后，也最终臣服大汉，做了大汉的匈州刺史。
换言之，高贵的匈奴人，曾经的草原霸主，竟然选择向汉皇刘偃屈膝投降！
天之骄子的尊严何在？历代单于的仇不报了吗？族人的仇不报了吗？父亲的仇……也再难得报了吗？
自己当时愤怒极了！
自己当时感觉天塌了！
自己当时简直感觉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自己终日喝着马奶劣酒，企图永远灌醉，不理现实的一切！
不过，话说回来，尽管自己的心情恶劣之极，族人的生活……似乎没有逐渐变坏，而是向好的一方面发展。
从那以后，汉人的商人们，放心大胆地来草原上贸易了。
从那以后，草原上珍贵的盐巴，稀罕得铁锅，难得的布料……价格打着跟头的往下翻。
而草原上各种牲畜的价格，则开始了小规模地上涨。甚至，以前从无人问津的羊毛，都开始卖出了好价钱。
渐渐地，族里男人们，不用劫掠也能让家人吃饱穿暖。渐渐地，族里女人孩子们笑容多了起来。
就是自己，想要喝酒地话，土豆酒够丝毫不用考虑价钱！
这样的日子……真好啊！
也许，单于呼厨泉是对的吧，仇恨真的……不怎么重要？但是，自己怎么依旧意难平呢？难道，骄傲的草原子民，就被这点小恩小惠所收买？
时光似箭，又过了两年。
一场空前的白灾，降临了草原！
第432章 初战得胜，阵斩百乘王
白灾！
这可是白灾啊！
族内的牲畜冻死了八成以上，独孤部至少要在这场白灾中损失八成以上的人口，甚至很可能会因为草原各部的自相残杀而……灭族！
自己身为族长，难道不应该为独孤部做些什么？
一股沉甸甸地责任感，压得自己简直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自己哪里还记得什么天之骄子的荣耀？
这时候，自己哪里还记得父亲的血仇？族人们的血仇？
很简单的道理，若度不过这场白灾，独孤部就完全没有了未来！什么荣耀，什么血仇，还有谁能继承？还有何意义！
活下去！
那时候，自己只想带领族人活下去啊！
哪怕，只有两成的族人能活下来，也是很好的啊！
为此，自己愿意向漫天神佛祈祷！
为此，自己愿意向心中的大仇人刘偃卑躬屈膝！
但是，这有用吗？
不可能有用的。
从古至今，可有漫天神佛救灾之事？
大汉皇帝，怎么可能在乎草原人的死活？
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真的在乎草原人的死活。又怎么可能，有救援千万草原灾民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把目光，投向小小的匈奴独孤部？
完了！
完了啊！
恐怕，独孤部这次……在劫难逃！
然而，事实上，自己这次又错了。
汉皇刘偃，自己心中一直大魔王大仇人，真的派人来救灾了。
而且，他有足够的能力救灾！
大量的粮食、衣物、布匹被雪橇运来了独孤部，运到了草原各部。
独孤部得救了！
草原得救了！
犹记得，那些粮食和布匹，送到部族的那一刻，自己直接趴在了冰天雪地之中，久久不愿抬起，久久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犹记得，那个救灾汉人校尉对自己说的一句话：这算什么？你们既然投降了华夏，就是我华夏人了。远有大禹治水，后有齐桓公尊王攘夷，我华夏……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华夏？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从那时开始，自己才真正开始正视华夏，开始正视汉皇刘偃。
汉皇刘偃，十六岁崛起于凉州泾阳城。一步步，登临大汉大汉天子之位。
他文足安邦，如今的大汉，竟有对千万人口同时救灾的滔天伟力！
他武可定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让四周蛮夷再也难戕害华夏子民。
在自己看来，刘偃十恶不赦。但在华夏子民看来，他就是千古难见的圣君，他就是华夏的守护神！
华夏这个族群，更不简单。
三皇五帝那些传说暂且不提。哪个族群的传说中，没有牛逼的祖先？
在自己看来，真正使华夏这个族群正式成形的，是大禹治水。
上古之时，洪水泛滥，生活在中原大地的族群们，无法独自抵御。各个族群们联合起来，推举出共同的首领，治理水患。
他们精诚团结，他们勤劳勇敢，他们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终于，滔天的洪水，被他们驯服了，他们形成了一个光荣而伟大的族群。
华夏！
华夏者，有服装之美曰华，有礼仪之盛曰夏。
因为有中原之富裕，华夏有服装之美。
因为有治水之秩序，华夏有礼仪之盛！
华夏，是一个伟大的族群啊！如今，自己也是这个伟大的族群一员了么？
刘偃，一个伟大的君王啊！如今，自己也是这个伟大的君王的臣臣民了么？
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呢！
时间继续向前流淌。
草原各部，终于放弃了独立，接受华夏的统治，开始融入华夏。
自己这才知道，原来，食盐的价格还能降到如此之低，羊毛的价格还能如此之高！
世界上还有如此优良的牧草种子，还有如此优良的牲畜品种！
还有最关键的，一座座城池，在草原上拔地而起。
一个个工场，在城内建成。
原来，世上还有另外一种活法，是去工场做工。
原来，女人能比男人挣钱还多，足以撑起整个家！
原来，世间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自己之前，简直白活了啊！
这就是华夏子民的日子吗？
身为华夏子民，真好！
对了，这还没完！
远远没完！
又是三年过去，秦汉帝国立国十年。包括草原在内，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业者有其产。非但如此，还全国开科举，平民可通过考试为官。
就在这时候，伟大的汉皇刘偃，还颁下了三大赏赐。
其一，全国小儿，免费种痘。
其二，全国鳏寡孤独，朝廷给予每月三百文钱的，生活保障！
其三，全国少年，三年免费教育！
这就是华夏吗？
这就是秦汉吗？
这样美好的族群，美好的国度，自己果真是其的一分子么？自己的后世子孙，果真就是伟大的华夏人吗？
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不愿意为华夏人了，而是唯恐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美梦！
凭什么？
自己，乃至于所有草原人，寸功为立，凭什么融入如此伟大的族群，伟大的国度呢？
自己心中难安！
于是乎，在朝廷开始动员兵马准备应付四国联军之时，自己毫不犹豫地报名参军了。
哪怕有一流武将的修为，自己还是愿意成为汉军铜墙铁壁中的一颗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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