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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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军营地
雪一直下着。
在主帅大帐中处理完了一堆琐碎的军务后的生天目,扶着腰间的佩刀,撩开帐口的帷布,到营帐外呼吸着冰凉且清新的空气。
军营中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无酒无女人无歌舞,生天目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放松身心的方式,就只有看看周围的雪景、呼吸呼吸这清新的空气而已。
今夜的天气不怎么好,自傍晚起,就一直刮着风雪,风雪直到现在也未停歇。
生天目也不打伞或是戴上斗笠,就这么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风雪之中,任由雪花掉落在他的铠甲上、他那因留着月代头而光溜溜的头皮上。
抄手站在营帐外的生天目,遥望着远处的山脉。
远处的山脉在夜幕的笼罩下黑黢黢的,宛如一头正蛰伏的巨兽。
“这雪真是讨人厌啊……”生天目一边嘟囔着,一边抬起右手掌,接住了数片雪花。
生天目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下雪天。一旦下雪,对军队的各种行动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在心中暗自祈愿了一番,祈愿着:之后的天气都能晴朗些后,生天目转过身,准备返回自己的营帐中。
但就在这时一名侍大将满脸急切地奔向生天目。
生天目见状,自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上报,于是稍稍蹙起眉头,站在原地,静等这位侍大将奔过来。
“生……哈……生天目……哈……大人。”这名侍大将在奔到生天目的身前后,因跑得太快、太用力而呼吸极度紊乱,上气不接下气。
但即使如此,这名侍大将还是强忍着这紊乱的呼吸,努力说出了一句让生天目的双目直接瞪圆了的话:
“最上大人……哈……回来了……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哈……胸口……被铁炮击中了……!”
这名侍大将的话音刚落下,生天目便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大锤给重重敲中了一般。
但他毕竟是一名见惯了风浪的大将,他迅速稳定了心神,沉声问道:
“最上他现在在哪?”
呼吸已经稍微顺畅了些的侍大将,已可以较为顺畅地说完一整句话:“最上大人现在……哈……正在军医那接受治疗。治疗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
“带我过去。”
“是!”
侍大将领着生天目直奔营地内的一角,将生天目领到了一座平平无奇的营帐前,撩开营帐口的帷布后,生天目便见着了现在正躺在一块木板上的外甥。
最上上身的衣服现在已经被全部扒开,露出精壮且血淋淋的上身。
胸膛处有着一个显眼的血洞,不断有鲜血自血洞处向外冒出,将大半个上身染得通红,令生天目只感到触目惊心。
几名军医打扮的人围在最上的旁边,给最上做着治疗。
“他怎么样了?”生天目朝那名年纪最大的军医问道。
尽管有极力掩饰,但生天目的眼瞳深处还是浮现出了几分焦急。
“最上大人胸膛被铁炮给击中,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中。”这名军医道,“他的铠甲挡了下弹丸,所以伤口并不是很深,没有伤到内脏。”
“但是即使伤口不深,也有受到铅毒的毒害的可能。”
“所以最上大人能否挺过来……还得他的运气如何……”
生天目那本来就已经很难看的脸色,现在变得更加难看了,脸黑得即使被烛光照着也没有被照亮。
这个时代的火枪的弹丸都是用铅制成的铅弹。
许多被铅弹打中的人,不是被打死的,而是“铅中毒”毒死的。
而这个时代的医术水平,远未达到能治疗“铅中毒”的程度。
所以得了“铅中毒”,基本是必死无疑了。
看着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仍生死未卜的最上,生天目连做了数个深呼吸,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后,转过头,将凌厉的目光割向身旁那名刚才负责给他领路的侍大将。
“跟着最上他一起回营的士兵有多少?”
“一共有7人。”侍大将答道。
“把他们都带到主帅大营那儿。”生天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是!”
……
……
绪方他们栖身的狩猎小屋
自绪方将阿町背回来后,阿依赞的双脚双手就没有停下过。
他在狩猎小屋和阿町刚才打水的那条河流这两地不断往返、取来干净的水,然后用火将其煮熟。
阿依赞负责取水,而亚希利则负责给绪方打下手,帮绪方照明,以及帮忙擦掉绪方脸上的汗、阿町身上的血。
至于绪方他则在亚希利的辅佐下,给阿町进行着治疗。
自穿越到这个江户时代到现在,绪方所受的大小伤无数,频繁的受伤、治疗,让绪方在不知不觉中都掌握了一些简单的伤口治疗方法,以及对药品的认知,知道哪些药是专门用来消炎的,知道哪些药是专门用来治疗刀剑创伤的。
阿町受伤的部位共有2处,这2处伤口都集中在她的左锁骨的位置。
一处伤口是切割伤,一处伤口则是最上将阿町给顶在树干上的刺伤。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这2道伤都没有命中要害,并且伤口不算特别深,这样的伤势,即使是绪方这种在医术上仅会些许皮毛的人也能进行治疗。
去年,在离开江户、北上前往虾夷地时,绪方和阿町就花了不少的钱,购置了大量实用的药品,然后一直将其随身携带。
此时此刻,这些为以防万一而购置的药品终于派上了用场。
对阿町的治疗从晚上的6点左右,一直持续到了近8点。
将止血用的麻布将阿町的伤口包好、打上漂亮的结后,一直待在绪方旁边给绪方打下手的亚希利面带焦急、用迫不及待的口吻朝绪方说道:
“治疗结束了吗?阿伊努语”
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听不懂阿伊努语,绪方也能猜出亚希利在说些什么。
“嗯。”绪方点了点头,“治疗结束了。”
说罢,绪方抬起右手,摸了摸阿町的额头略微有些发烫。
感受着传递到他手掌上的温度,绪方的神情不变仅仅只是自然搭放到腿上的左手缓缓攥紧了起来。
收起试探阿町体温的右手后,绪方垂眸看着现在仍双目紧闭的阿町。
原本总是充满活力的红润脸颊,现在苍白得可拍。
上身绑满了止血用的麻布,看上去像极了古埃及的木乃伊。
通过阿町她那暴露在空气之下的皮肤仍在向外冒着汗珠。
数小时前还在冲他摆着笑脸的阿町,现在绑满麻布、昏迷不醒着。
绪方忍不住抬手轻轻握住阿町她那有些冰凉的小手。
小屋外的风雪,“呼呼呼”地吹着。
望着身前昏迷着的阿町,绪方陡然感觉眼前的景象似乎正发生着变化。
眼前的狩猎小屋幻化成了1年半前的那一夜的榊原剑馆……
眼前的阿町,幻化成了自己在那一夜所看到的那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自狩猎小屋外传入绪方耳中的风雪声,也变为了深藏在绪方脑海深处,但至今仍言犹在耳的话语……
……
“等下了黄泉……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大家……”
……
“绪方君……你在吗?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
“绪方君……你在抱着我吗……?谢谢你……”
……
“真岛先生!阿町小姐怎么样了?”这时,阿依赞的声音陡然传进绪方的耳中,这些宛如幻听一般的话语轰然消散。
阿依赞自知自己现在其实不怎么方便入内,所以乖乖地待在屋外,隔着狩猎小屋向绪方询问阿町现在的状况。
“治疗结束了。”绪方脱下自己的羽织,盖在阿町身上,“治疗很顺利,阿町她现在的状态还算平稳。”
“是吗……那就好……那真岛先生,这人该怎么处理?”阿依赞扭头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乖乖跪坐狩猎小屋附近,任由风雪吹打在他身上的身穿铠甲的和人。
这个身穿铠甲的和人,正是被绪方所俘虏的坂口。
绪方在背阿町进入狩猎小屋内治疗时,只对坂口下了一道命令“乖乖坐着”。
已经视绪方为鬼神化身的坂口,现在对绪方可谓是言听计从,乖乖坐在离狩猎小屋不远的地上,任由风雪吹打在他身上,动也不敢动。
“……这人我马上就会处理。”
呼!
屋外的风雪声进一步加强,宛如有无数鬼魅在那哀嚎、呻吟。
用平静的口吻回应了阿依赞刚才的这个问题后,绪方将视线转回到阿町的脸上。
望着阿町苍白的脸,绪方面无表情。
小屋内只有绪方他们的呼吸声,以及油灯的火焰烧灼鱼油的声音。
屋内的亚希利揣揣不安地绞着手指,屋外的阿依赞与亚希利一样,不知现在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他们两个现在有无数的疑问想问绪方。
他们两个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阿町小姐为何会伤成这样?“真岛先生”为何会突然变了容貌……
小屋内这寂静无声的沉重氛围,令他们俩尽管心中有无数疑问,但就是开不了口询问。
在过去片刻后,小屋这寂静到令人感到煎熬的氛围终于被打破了。
而打破这氛围的人仍是绪方。
绪方突然冷不丁地出声道:
“喂,你之前说过你们的营地距离这儿只有2里约等于现代的7848公里的距离,对吧?”
屋外的坂口听到了绪方的这句话后,身子猛地抖了几下。
自知绪方是在问他,所以他忙不迭地点头道:
“是、是的!”
刚刚,在将坂口给俘虏、把阿町背回狩猎小屋时,绪方就从坂口那问出了不少的事情。
比如那个害阿町变成现在这副惨状的人名叫最上义久,是绪方并不陌生的“仙州七本枪”的一员。
再比如他们的营地离这并不远……
“……阿依赞先生。请你们留在这好好照顾阿町。”
绪方抓起放置在自己身体右侧的大释天。
“欸?真岛先生,你要去哪?”
“我去取点东西。”绪方淡淡道,“最迟明日正午就会回来。”
“取东西?”阿依赞满脸疑惑。
绪方没有再多言。
默默地提着刀,向狩猎小屋外钻去。
但就在这时绪方突然感受到自己左臂的衣袖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
绪方微微一怔,然后迅速转过头来拉住他衣袖的人,正是阿町。
阿町半睁着双目,侧头看向绪方,虽然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但仍旧执拗地抓住绪方的衣袖不放。
“阿町。”绪方赶忙俯身摸了摸阿町的额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麻布会不会绑得太紧?”
“嗯……”阿町挤出一抹微笑,“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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