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在登船之前,我便注意到你的步法了你走起路来,右脚浅左脚深。”
“这是左腰间总挂着重物的人才会养成的步法。”
绪方的眼瞳深处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几分惊讶之色和警惕之色。
美少年似乎是注意到绪方眼中的警惕之色,所以连忙说道:
“足下不必紧张。在下并不是要对足下有任何不利。”
“实不相瞒在下也和足下一样,为了能顺利登船而隐瞒了自己的武士身份。”
美少年将腰杆稍稍挺直了一下。
“在下一色龙马。”
“在下一色直周。”坐在美少年身旁也就是一色身旁的老者这时也躬身朝绪方做着自我介绍。
见他们都已认出他武士的身份,并且还坦诚地“自爆”了自己的武士身份,绪方也不再装傻:
“在下真岛吾郎。不知二位冒昧来访,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一色微笑道,“刚刚那名武士在演示完他所谓的秘剑后,在下有注意到足下也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你也是觉得那武士刚才的那所谓秘剑百无一用吗?”
“算是吧。”绪方点点头,“就如你刚刚所说。我也觉得那名武士刚才的那个招数,在实战中根本百无一用。”
见绪方这么说,一色的脸上缓缓浮现出喜悦之色。
“没错。刚刚那人的招数,在实战中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说到这,一色顿了顿,随后一脸认真地问道:
“足下,容我冒昧一问你觉得这些所谓的秘剑如何?”
绪方用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色数遍。
虽然不知一色干嘛突然这么问,但这问题也不是什么很难回答或是很忌讳回答的问题,所以绪方老实回答道:
“我觉得所有的这个剑那个剑,在现在这个时代都应该要被淘汰了。”
绪方的话音落下,一色脸上的激动之色变得更浓郁了一些。
“足下所言甚是。在下的想法与足下一模一样。”
语毕,一色轻叹了口气。
“外出游学至今,真是难得碰到一个想法与我等一样的人啊”
“自游学以来,真是让我越游学,越是感到心惊啊。”
“这种所谓的秘剑、绝剑,真是害人不浅啊。”
“自江户幕府开幕以来,光是剑术,据说便已有400余个门派。”
“但数量与日俱增的门派数量,并没有让剑术兴盛了,反倒是剑术越来越衰落。”
“绝大部分的门派,都是口有名头的不入流的门派。”
“门派数量的激增,只不过因为有太多的武士为了混口饭来吃,而拿剑术来做混饭工作所致。”
“许多门派,都只是将某些赫赫有名的大门派,比如香取神道流的其中几招给做了点所谓的改进后,就妄称其自己创造了个新新门派。”
“而为了不让赖以为生的门徒被其他门派的人给抢走,所以瞎编一些花里胡哨、不切实际的所谓秘剑、绝剑,来凸显自己门派与其他门派不同,并以此来蒙骗更多的人来他们的剑馆学剑。”
“太多的本来还算有潜力的年轻人,就因为学习这些骗子剑术而耽误了一生。”
一色此时缓缓露出了一副愤懑的表情。
“真正的剑术,应该是先注重自身的体魄,再强调这些技巧。”
“剑术也好,徒手格斗术、枪术也罢,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身的体魄。”
“若是敌方的力量比你更强、速度比你更快,你有再怎么厉害的技巧、再怎么厉害的所谓秘剑,都是白搭。”
“体魄是最重要的。技巧只有建立在强健的体魄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所以不以锻炼体魄为主,而是以什么技巧为主的剑术,都是不值一提的歪门邪道。”
“以锻炼体魄为主的剑术,才是真剑。”
一色一脸严肃地讲着自己对剑术的理解。
但这时,他却陡然发现绪方像是被什么笑话给逗笑了一样,发出低低的笑声。
“足下。”一色不解道,“请问您刚刚在笑什么?”
“那个”绪方抓了抓头发,“我之所以发笑,只是因为我发现你似乎误解了什么呢”
“我刚才说所有的这个剑那个剑,在现在这个时代都应该要被淘汰了。可不仅仅只是那些华而不实的秘剑、绝剑。”
“也包括你刚刚所说的这个真剑。”
“我直接用更简单的话语来说吧我觉得所有的剑术都差不多该被淘汰了。”
绪方的话音刚落下,一色也好,坐在他旁边的爷爷也罢,纷纷脸色一变。
:在与绪方确定关系后,阿町变成了无限接近。而阿筑大概是。
顺便一提瓜生和琳都是对,她们俩人才是江户时代的女性最真实的身材。
其实阿町也不算特别大,作者君在博上看到过的,如此大小竟一点也不觉得难看,实在是太神奇了。
第589章 真岛吾郎真讨厌,好想碰到绪方大人啊!【4600】
“足下。”脸色大变的一色,微皱着眉头,“所有的剑术都该被淘汰这是何意?”
坐在一色身旁的老者,也就是他爷爷直周,这时也是皱着眉头。
“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绪方淡淡道,“剑这种东西,和其他工具相比,有处相当明显的不同剑除了杀人之外,便再无其他的用处。”
“斧头能用来伐树。弓箭与长矛能用来狩猎。”
“但唯有剑除了杀人之外,便再无别的用处了。”
“剑这种工具,打一开始便是为了杀人而发明出来的。”
“剑术则是为了能用剑更方便地杀人而设计出来的技艺。”
“剑是杀人器,剑术是杀人术。”
“你刚才既然说以锻炼体魄为主的剑术,才是真剑。那代表着你也是认为剑术应注重以实用为主的人。”
“那么,对于我刚才的这番话,你应该是认同的吧?”
一色沉默了一会后才轻轻颔首:“……没错。我认同你刚才的那些话。剑的确便是杀人器,剑术则是为了更方便地杀人而设计出来的技艺。”
“在数百年前。作为杀人器与杀人术而存在于世的剑与剑术,的确是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绪方这时接着道,“但现在时代变了。”
“你们应该知道二百多年前的那著名的长蓧之战吧?”
“当然知道。”一色回应道。
“既然知道这场战役。那你们一定也很清楚那场仗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吧赫赫有名的武田大军,被织田信长的铁炮部队给打了个惨败。”
在江户时代,只要是稍微接受过一点历史教育的人,都知道长蓧之战二百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中,极著名的一场仗:织田家与武田家的战略决战。
绪方继承着所有“原绪方”的记忆。而“原绪方”身为一名顺利完成所有基础教育的武士,记忆中自然也有着关于长蓧之战的各类知识。
武田家是二百多年前的战国时代中最强大的诸侯之一,以武力扬名四海,武田军团被称为“最强军团”,武田家的骑兵队更是被誉为“天下第一骑兵队”。
但在长蓧之战中,织田家的家主:织田信长集合了3000多挺火绳枪,以交替射击的方式,将久负盛名的“最强军团”打得大败亏输,武田赫赫有名的骑兵队,被火绳枪的攒射给打得近乎全军覆没。此战过后,武田家彻底衰落,7年后彻底被织田信长吞并。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铁炮的出现,已让剑术百无一用了吗?”
说到这,一色停顿了下,随后发出不屑的嗤笑。
“哼,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高论呢。结果说出口的还是这些老掉牙的言论。”
“铁炮怎么可能取代得了剑?”
“长蓧之战中,武田家之所以败得那么惨,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时的武田军指挥官是个蠢蛋。换个更优秀的指挥官来指挥这场仗,不仅有可能不会败,还有可能反将织田信长给打败。”
“铁炮的种种缺陷,让我说上一盏茶的时间都说不完啊。”
“首先铁炮的射速极慢,弹药的再装填极其麻烦。”
“再怎么熟练的铁炮手射完一发后,都要花上起码10个呼吸的时间才能完成弹药的再装填。”
“其次铁炮的精度还极低。除非是那种极有天赋的神射手,否则用铁炮射击5间约9米外的目标,能否命中就全要看运气了。”
“再其次铁炮的使用限制还非常地多。在下雨天不能用,在下雪天也不能用,在潮湿的地方不能用……”
“当然,我不否认铁炮的威力,也不否认铁炮在某些地方能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但你说铁炮能取代剑这实在是让我不能苟同。”
这时,一色的脸上已不再像刚才那样有着激动与兴奋之色,只用平淡中带着淡漠的目光看着绪方。
绪方一直静静地听着一色刚才的那通发言。
一色的话音落下后,绪方微微一笑:
“你说得没错。”
“铁炮直至今日,仍有着相当多的缺陷。”
“但是啊铁炮可是极精密的器械。”
“而极精密器械的一个特点,就是它们的进步是没有上限的。”
“铁炮现在的确还有着相当多的缺陷,但你们有想过50年后、100年后的铁炮是什么样的吗?”
“和日本不同。南蛮人们对铁炮的发展极为重视。”
“他们不断改良着铁炮。直至今日,南蛮人已发明出了许多极厉害的铁炮。”
“不仅射程被大大拉长,射击精度也得到了极大的改良。”
“假以时日,铁炮定会被改良地越来越厉害,缺陷愈来愈少。”
“50年后、100年后,出现能够打中50间约90米外的目标的铁炮,或是能一口气打100发弹丸出去的铁炮,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剑和剑术……”
“剑这种武器,已几无任何进步的空间。顶多出现些新的制剑工艺,把剑造得更锋利、更坚硬而已。”
“而剑术……使用剑术的是人。所以人的体能决定了剑术的上限。”
“而人的体能也是有极限的,就比如一个人不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用舌头舔到自己的手肘一样。”
“只有人类本身进步了。比如有一天所有人都能用舌头舔到自己的手肘了,剑术才能跟着一同进步,出现一些全新的、更强劲的剑术。”
“但即便如此,需要近身才能致伤敌人的剑术,也绝对没有办法再强到哪去了。”
“你们想象一下这种场景吧一帮手持着改良过的、能够一口气射100发弹丸出去的铁炮的铁炮手们,迎战还在使用着剑的武士们。”
“那些武士恐怕都冲不出5步,就全被击毙了。”
“剑身为杀人器,杀人的效率势必会越来越不如正在飞速进步的铁炮。”
“既然以杀人器而存在于世的剑,杀人效率已越来越不如铁炮,那么剑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剑术这门技艺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剑日后唯一的出路,大概便是彻底变成屋子内的装饰品。而剑术则是变为像蹴鞠一样的娱乐、健身运动。”
一色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一阵青、一阵白的。
“一口气能打100发弹丸出去的铁炮……你在说什么妄言呢。”一色咬了咬牙关,“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铁炮。”
一色仰着头,伸长脖子,面带些许怒气地怒瞪着绪方。
也许是因为感到愤懑的缘故吧,他的脸颊都变成了暗红色。
一色的身高要比绪方矮上一些,大概只有1米6左右。
本来就比绪方要矮小了,他现在这副伸长脖子、仰头怒瞪绪方的模样,更是衬得其身材矮小。
一直默默旁听着的阿町,此时也发现了周遭的氛围越来越不对,绞尽脑汁思考着要说些什么话语来缓和下气氛。
一色此刻再次张了张嘴,似乎正欲再说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坐在一色身旁的他的爷爷伸出手拉住一色的衣袖。
“够了,龙马。到此为止吧,我们回去吧。”
“爷爷……”一色扭过头,看向自己的爷爷一色直周。
“到此为止了。”直周直直地瞪着一色,一字一顿地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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