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吉久此言刚出,不仅是阿筑等人,吉久他的部下们也纷纷面露惊诧。
他们中不乏跟随吉久多年的老部下,他们都是第一次听到高傲的吉久主动收人为徒。
阿玖瞪圆着明亮的大眼,呆愣地看着吉久。
不一会儿,她嘴唇翕动,从她嘴唇的动作不难看出——她想说出“我不要”这几个字。
然而……她刚欲吐出这几个字,就像是猛地想到了什么一样,将嘴唇闭紧,然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父母、阿筑。
在沉默半晌过后——
“我……可以拜你为师。”
阿玖抬起头,朝吉久射去倔强的视线。
“但你得放了我的家人们!只要你放了我所有的家人,我就拜你为师!”
“喂。”倏然间,吉久皱起眉头,“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阿玖毫不退让,直直地看着吉久的双眼,“否则,就算你强行让我做了你的弟子,我也会寻求一切手段来自杀!”
“阿玖!”满面悲怆的阿筑高呼着阿玖的名字,希望阿玖不要做这种“牺牲自己,救助家人们”的傻事。
他们的外公丰尚也是这般,劝阿玖不要做傻事。
然而,阿玖却毫不理会他们的声音。
吉久冷冷地与阿玖进行对视。
过去不知多长时间,吉久才发出了几声自嘲的冷笑。
“呵……看来的确是个好苗子啊,小小年纪,迎着我的目光却能做到毫不躲闪,看来心性也相当不错呢。”
“好吧,我现在心情不错。就把你的愿望满足一半吧。”
“我放走你一半的家人。你的姐姐和外公可以放走,不过你的父母我还是要带走。”
“不行!”阿玖尖声道,“必须得把我所有的家人都放走!”
“喂。”吉久的视线,锐利地如刀一般,割向阿玖,“我肯将你的家人放走一半,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你可别不知好歹。”
“我的确很欣赏你的天赋,很想收你为徒,对你好生培养。”
“但你还没重要到不可或缺的程度。”
“你若是把我惹得不高兴了……你自己想象下会有什么后果吧!”
阿玖毕竟是一个还只有9岁的女孩,面对吉久这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因畏惧而缩了缩脖颈。
在吉久的这番话音落下后,阿玖的眼框内缓缓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泪花。
泪花在其眼眶中打转了好一会后,阿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见阿玖服软了,吉久的脸竟缓缓浮现出温和的笑意:“放心,我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恶鬼。”
“只要你之后乖乖听我的话,我日后会根据你的表现,将你的父母给放走的。”
语毕,吉久看向身旁的部下,朝部下下令道:
“撤退了。放了丰尚和那个小鬼。带走阿玖和她的父母。”
“大人,我们此行不就是为了丰尚而来吗?就这么把他放了?”部下反问。
“呵。”吉久冷笑一声,“这家伙过惯了和平的生活,身手已经退步到难以直视的地步。”
“我对这种身手平庸、而且可能也没有几年好活的老头已经没有任何兴趣,让他自生自灭吧。”
“对现在的我而言,丰尚这个已不堪大用的老头子,还比不她的这个外孙女的一根脚趾头呢。”
吉久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扭头看向正被缓缓架起来的阿玖。
阿玖此时把头垂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她现在的面容与神情。
“别对她那么粗暴。”吉久朝将阿玖架起来的那2名壮汉斥道,“她现在可是我的关门弟子。”
说出这番满溢着得意之色的言论后,吉久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
“哦,对了,将丰尚和那小鬼放开之前,记得将他俩打昏,我可不想刚将他俩放开,就看到这俩人像疯狗一样朝我扑来。”
“是!”
阿筑看到一记手刀朝她后脖颈劈来。
随后……她便感到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
……
时间回到现在——
“——就这样,在我醒来后,爸、妈、阿玖全都不见了,那帮自称伊贺残党的家伙们也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和外公……”
说到这,阿筑像是在为了调整心情一样,不断做着深呼吸。
而绪方和阿町这时也终于有机会插话进来。
“自那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你父母和你妹妹了吗?”绪方问。
“嗯。”阿筑点点头,“他们被带走之后,到现在已经5年了,我再也没见过他们。”
“重要的父母、妹妹被人这么强行带走,我不想就这么当作无事发生。”
“我想将他们找回来。”
“于是在父母、妹妹被抓走后,我就祈求当时也侥幸没被抓走的外公,祈求他教授我伊贺流的忍术,让我拥有能将父母与妹妹找回来的能力。”
“当初我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终于说服本想就这么让伊贺忍术在他那一代断绝的外公。”
“我就这么在外公的麾下,苦学了4年半的伊贺忍术。”
“大概是因为想要找回家人的急切心情,激发了我的天赋吧。我的学习速度一下增快了不少。”
“我本想再在外公麾下再苦学几年的,但……时间不等人。”
“外公他年纪本来就已经很大了,身体也不算特别好,在大概半年多之前,他病逝了。”
阿筑停顿了下,面露些许的悲怆之色。
“啊……请节哀……”绪方说。
阿町也紧随其后,道着节哀。
阿筑微笑着摇了摇头:“外公他到那么大年纪才离开人世,也算是喜丧了,唯一的遗憾大概便是他直到逝去,都没有看到我父母和妹妹再回来……”
“在外公病逝的前夕,他给了我这套女忍服。”
阿筑抬手摸了摸自个身这套女忍服的衣襟。
“外公他还在世时,跟我说过——这是伊贺之里的规矩,在忍者可以出师时,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忍者服饰,可以正式参与任务。”
“这大概也算是外公对我这4年半的苦修的认可吧。认为我已经到了可以勉强出师的水平,所以将这套女忍服赠予给我……”
“在安葬了外公之外,因为也没法再在外公麾下精进自身了,自个瞎练大概也练不出什么,所以我就提前踏了寻找家人之旅。”
“如果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到处找,那无异于大海捞针,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
“所以我就想到了一个好方法——贩卖‘运劲’修炼方法。”
绪方这时挑了挑眉:“原来如此……用来将伊贺的残党们引出来吗?怪不得你卖这么便宜,当初还这么大方地直接送我一本,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而在卖‘运劲’的修炼书……”
“没错!你说对了!”阿筑用力地点了几下小脑袋。
“若是让伊贺之里的残党得知有个少女在四处贩卖‘运劲’的修炼方法,肯定会被引过来吧。”
“只要能找到伊贺的残党,就能顺藤摸瓜,查清我父母和妹妹的下落。”
“于是我就一边漫无目的地寻找,一边将‘运劲’的修炼方法四处贩卖,试图将伊贺的残党们引出。”
“我本以为即使这么做,可能也要过许久才能有收获。”
“但没想到——我刚离开家门没多久,就收获了一条重要的情报。”
“在大概3个月前,我那时在越前的一间居酒屋里兜售草鞋和‘运劲’的修炼书。”
“那个居酒屋的老板在看到我所编撰的修炼书,以及我的亲身演示后,竟跟我说——他之前从某人身看过一模一样的武技。”
“居酒屋的老板说:在宽政二年(公元1790年)年底时,曾有几人到他的居酒屋里喝酒。”
“那几个人看起来明明只是普通的平民,但全都身手不凡。”
“在他们喝酒喝得正酣时,他们隔壁桌的几名客人因喝多了都发起了酒疯。”
“对于这些发酒疯的家伙,那几个人轻轻松松就把他们都给打趴下了。”
“而其中一人所用的武技,就与运劲极像。”
“对于帮忙赶走发酒疯的客人,老板本想请他们再喝几杯。”
“但那几人却表示什么都不要,只要老板帮忙回答他们的一个问题——‘有没有见过绪方一刀斋’。”
绪方也好,阿町也罢,此时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居酒屋老板说没有见过后,那几人又喝了一会酒,接着就走了。”
阿筑脸的严肃之色,这时已浓郁得无以复加。
“既然那几人里的其中一人会用运劲,那表示他们极有可能是伊贺残党的一份子。”
“那居酒屋老板说这几人似乎是往北走后,我就一路北,试图寻找那几人。”
“结果一路找到松前藩那儿去,都没找到他们的半点踪影。”
“在松前藩毫无收货后,便只能无奈乘坐偷渡船,准备返回日本本土,然后就碰到了一刀斋大人您。”
阿筑扬眸,直视着绪方的双眼。
“虽然没能找到那几人,但能碰到一刀斋大人您,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那几人曾在越前的那座居酒屋里询问您的下落。”
“所以……我怀疑伊贺的残党们现在说不定正因什么目的而在找寻着您。”
“这样一来的话,只要跟着您,碰伊贺残党的机会,应该会大大增加。”
“因此,我才说想跟着绪方大人一起去旅行。”
至此,绪方和阿町算是听明白了阿筑表示想跟着他们一起旅行的原因。
阿町的脸从刚才开始,就遍布疑惑之色,她以一种疑惑中掺着些许不安的视线,看向身旁的绪方。
不用多问,绪方也知道阿町在疑惑、不安着什么——倘若那几人真是伊贺之里的残党的话,他们为何在寻找绪方?
他们和伊贺之里仅有的联系,就只有在与不知火里决战时,有伊贺的忍者助不知火里一臂之力——但绪方全程没见过那些伊贺忍者一面。
绪方没有像阿町那样脸遍布惑色。
他神色凝重。
在听到那几名疑似是伊贺残党的人在寻找他后,他便不禁回想起了在今日白天时,从那个宫部口中听到的一句令他极在意的话:
【大人他……派了那么多人来找你……没成想却在这种地方让我碰到了你……真是……造化弄人啊……】
在绪方和阿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沉默着时,阿筑突然将双手撑在地,然后再次以猛虎下山般的气势,对绪方使用着土下座。
“所以——一刀斋大人!在知道了我的目的和苦衷后,请让我跟着你一起旅行吧!我不论如何都想找到我父母和我妹妹!”
“我保证绝不会拖你们后腿或给你们添麻烦的!”
阿町本想下意识地说出“不论如何,我们也没法带着你,跟着我们可是很危险的”。
但她身旁的绪方,竟抢先一步地说道:
“给我们一点时间,我要和内子讨论一下。”
阿町和阿筑都面带诧色地看向绪方。
“内子与我荣辱与共已久,近似于我的半身。”绪方朝阿筑微笑道,“任何大事,我都有必要听取她的意见。”
“总而言之——你在这里稍等一会,给我们一点讨论的时间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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