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漱梦实
“丰臣氏家主:丰臣秀赖在大坂城破之时,切腹自杀。”
“丰臣秀赖那8岁的独子:丰臣国松,之后也在六条河原被斩首。”
“仅有丰臣秀赖的独女:千代姬幸存,但也在德川家康的强制要求下,出家为尼。”
“以上,便是官方史书所记载的关于丰臣氏的最终结局。”
“但真正的历史,并不是这样。”
“在德川家康发动第二次大坂战役,即大坂夏之阵,彻底攻灭了丰臣氏时,有人冒死冲入了当时已被大火吞噬、火光冲天的大坂城中,救出了丰臣秀赖的独子:丰臣国松。”
“冒死救人者正是受了丰臣氏极大恩惠的不知火里的忍者。”
“那个被斩首于六条河原的丰臣国松,只是一个长相与真正的国松真假难辨的替身而已。”
“丰臣国松被救出后,被带到了远离江户幕府统治中心的萨摩藩,并改回丰臣秀吉原先的姓氏木下,自此之后便以木下之名隐居在萨摩,并繁衍至今。”
“这便是我与伯公的家世。”
“我与伯公,皆是丰臣氏的直系传人。”
宛如按下了“时间静止键”,房间随着琳话音的落下而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动也不动。
过了好半晌,一脸不敢置信的阿町,才嘟囔着、打破了寂静:
“不知火里原来还曾有这样的历史吗”
若说现场谁对琳刚才的这番话最为震惊,那无疑是曾为不知火里一份子的阿町了。
绪方因见的风浪多了,所以反应还算镇定,表情还算淡定。
“你不知道也正常。”琳道,“二百多年前,在成功救出丰臣国松后,为保证丰臣氏的血脉没有断绝这一秘密不会泄露,组织、策划了这场营救丰臣氏的行动的忍者们都对这一秘密守口如瓶,不跟任何人提及此事包括他们的家人以及不知火里的其余同伴。”
“在这批参与过对丰臣氏的援救的忍者逐一死去后,不知火里便再无人知道他们的同伴、前辈曾有过如此壮举。”
“知道不知火里援救丰臣氏这一事的,就只剩我们丰臣氏的传人了。”
除了曾为不知火里一份子的阿町之外,还有一人的表情相当精彩那就是岛田。
“主、主公原来你竟是那个丰臣秀吉的后代吗”岛田因情绪激动而脸色微微涨红。
这时,岛田突然发现坐在他身旁的间宫、牧村、浅井3人,表情都非常地淡定
一副似乎早已知道琳、源一他们的身世的样子
“前辈们。”岛田高速转动着视线,让自己的视线从间宫、牧村、浅井3人的脸上反复划过,“你们难道早就都知道主公的这秘密了吗?”
“是啊。”双臂环抱在胸前的牧村,直率地说道,“我们几个早就知道了。毕竟我们3个都是葫芦屋的老人了嘛。”
“岛田你是刚加入没多久的新人。”间宫朝岛田展露出一抹带着些许歉意的微笑,“所以还不能将这重大的秘密告诉给你。我们几个也都是加入葫芦屋、在主公的麾下干了好一段时间,得到主公的检验,确认是可以信赖的人后,才被告知了这秘密。”
“原来是这样”岛田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能理解啦毕竟的确不可能将这种重要的秘密讲给一个新来没多久的人”
“也就是说我一直都在为丰臣氏效力吗?”
“真没想到那个不知火里竟然还会和主公有着这样的因缘”
说到这,岛田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
“那这样一来”岛田以怪异的表情看向琳,“半年前,我们讨伐不知火里算不算是忘恩负义啊?”
“当然不算。”琳不假思索地说道,“不知火里援助丰臣氏这算是报恩。”
“毕竟本就是丰臣氏先有恩于不知火里。”
“若无丰臣氏的助力,哪还会有什么不知火里?”
“所以不知火里救出丰臣国松,算是和我们丰臣氏扯平了,谁也不再欠谁。”
“因此讨伐不知火里,我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虽说我们都知道主公的身世”本就沉默寡言,所以自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讲话的浅井,突然冷不丁地说,“但主公还有一个哥哥这我是完全不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牧村附和。
间宫没有说话。
但他却把带着疑惑之色的视线,转到琳的身上。
从他们几个的话语、动作来看,他们全都不知道琳还有个名叫“丰臣信秀”的哥哥。
琳的目光,这时微微一黯。
“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我还有一个哥哥,是因为我不太想提及关于那人的事情。”
坐在琳身旁的源一,瞥了琳一眼。
看着琳那阴沉的表情,源一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
“接下来”源一说,“就换我来说吧。”
“丰臣国松被救出、送到萨摩藩一偏僻的乡下,丰臣的血脉的得以延续。”
“一同被救到那儿的,还有几名丰臣氏的死忠。”
“天下人的宝座被德川氏夺走那几名被一并救到萨摩藩的死忠,全都不甘心到牙关紧咬,恨不得将牙齿咬碎。”
“于是为将天下重新夺回,他们严格地培养着那时为掩人耳目而改名成木下延次的丰臣国松。”
“而丰臣国松在耳濡目染之下,也以恢复丰臣江山为自己的最高目标,努力锤炼着自己。”
“然而复国这种事情不用我去细讲,你们应该也都清楚难度大到什么程度,成功率渺茫到何种地步吧?”
“丰臣国松也知道奋自己一代之力,几乎是不可能复国成功的。”
“于是在有了自己的子嗣后,丰臣国松便对自己的子嗣进行了宛如洗脑般的教育。”
“将他们丰臣氏是如何顽强生存至今的辛酸史告知自己的子嗣,并教育着自己的子嗣:定要恢复丰臣江山,哪怕是用上百代的时间,也要将天下人的宝座夺回。”
“这份教育就像一个诅咒一样,一代传着一代。”
源一露出自嘲般的嗤笑。
“我们丰臣氏的每一代子嗣,都接受着定要打倒江户幕府,重塑丰臣江山的教育。”
“就这么传啊、传啊,一直传到现在,这诅咒也没有结束。”
“你们应该也知道吧?丰臣秀吉是个生育能力很差的人,他妻妾成群,但终其一生却只生了2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还早夭,只有丰臣秀赖一个人活了下来并顺利长大成人。”
“丰臣秀吉这生育困难的缺陷,十分不幸地被传到了家族里。”
“虽然繁衍了二百年了,但我们丰臣氏直到现在仍旧是子孙凋敝,传到我这一代时,我那一代中只有2个直系传人我与我弟弟也就是琳的爷爷。”
“我父亲也是一个受那诅咒很深的人。”
“自我有记忆起,我就一直被我父亲教育着一定要复兴丰臣氏。”
“但或许是因为我的脑子本就异于常人吧。”
源一笑着耸了耸肩。
“所以即使自幼就经受着这种如同诅咒般的教育,我也没有被这诅咒所侵害。”
“我一直都对什么复兴丰臣氏兴致缺缺。”
“在我于13岁那一年,初次接触了剑术后,我对复兴丰臣氏便更加没有兴趣了。”
“我之所以这么晚才接触到剑术,也是托了我父亲的福呢,他始终觉得剑术什么的,至多只能做到十人敌、百人敌,这对复兴丰臣氏无益,一直强迫着我去学习能够做到万人敌的军略,以及什么帝王心术。”
“我是在各种机缘巧合的意外之下,才接触到了剑术。”
“接触了剑术后,我对剑术的兴趣,完全盖过了对复兴丰臣氏的兴趣。”
“我父亲见状,勃然大怒。”
“本来,我也试着据理力争过,甚至跟父亲直言:复兴丰臣什么的,完全是痴人说梦。”
“但父亲已经被那诅咒侵害得太深了,完全听不进我的话了。”
“于是在我16岁那一年,为了能逃离已经魔怔了的父亲,也为了能够云游各地、进一步磨炼剑术,我离开了家,离开了萨摩藩。”
“当初,在离家时,我曾试图把我那小我2岁的弟弟木下胜一也劝走。”
“但是胜一和我不同,他完美地被诅咒所侵害了。”
“他不仅不打算跟我一起离家,还打算向父亲举报我。”
“无奈之下,我只能独自一人离开。”
“离家修行后,我也曾数度想过回家去看看但不知为何,总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门来。”
“有时候只是默默地到某间面馆里吃个面而已,也能莫名其妙地卷入麻烦之中”
“不过也托了这些接二连三的麻烦的福,我的剑术也飞快地精进着。”
听到源一的这句话,绪方先是一愣。
然后像是找到知音了一般,面露有着充沛感情的古怪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源一刚才的那句话,他实在是太感同身受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大半年前的夏季,只不过是到京都的面馆吃个面的他,莫名其妙地就突然冲进来几个官差要抓他,接着莫名其妙地便被卷入麻烦之中再然后就在京都度过了他此生目前以来最漫长的一夜。
“就这么一直到了我24岁的时候,才总算是有了能够回家一趟的时间和余裕。”
“时隔8年的再度归家没成想已物是人非。”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但父母都已逝去。”
“家中仅剩胜一还有一个陌生的少女那是木下胜一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弟媳:阿若。”
“我此次的归家,其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劝阻父亲、胜一他们不要再被诅咒所害的”
“在外游历了8年,让我的眼界增长了许多。”
“也让我更加坚定了复兴丰臣氏完全是痴人说梦的想法。”
“游历了8年,也让我的口才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让我有了能说服父亲、胜一他们的信心。”
“谁知父亲竟然已经逝去”
“8年不见的胜一,已经长得英武不凡。”
“我本以为我能有机会让他清醒的。”
“可谁知7年不见,他被毒害得更深了。”
“不仅丝毫不听我的劝,还谩骂我是叛徒、只会挥剑的呆瓜,让我从他眼前滚开。”
“那时,我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胜一如此泯顽不灵,还对我如此出言不逊,我的火气也上来了。”
“我当时对着他吼了一句那你自生自灭吧!我不管你了!,接着就摔门而去。”
“摔门而去时,我是真心想着再不与胜一他往来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离开家没多久,我就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来到了目前日本唯一对外国开放的港口长崎港。”
“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商人朋友。”
“于他的邀请和帮助之下,我登上了一艘愿意载我出国的荷兰商船。”
“我那时已有意到国外去游历,见识下更广阔的世界。”
“然而因为江户幕府的锁国令,我的这愿望迟迟难以得到实现。”
“锁国令有规定日本的国民都不许离开国境,若有商船协助本国国民离境,则该商人将永远不许再来日本。”
“就因为这个麻烦的规定,愿带人出国的商船,百不存一。”
“有商船愿带我出国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当时犹豫了好久,最终决定不放过这难得的大好机会。”
“那艘愿意载我的商船,是一艘荷兰人的商船。他们要回荷兰。”
“于是,我就坐着这艘商船,离开了日本,去了西方的欧罗巴大陆。”
“本来,我的原计划就只是到荷兰那游历个一年半载,然后就回日本的。”
“可谁知意外频生。”
“在荷兰待了1年后,我就乘上了一艘去日本的商窗。”
“然而这艘商船刚到英吉利海峡时,就遭遇了暴风雨,整艘船直接沉掉,我抱着块木板,飘到了英吉利国。”
“我那时只会讲荷兰语和一点汉语,所以完全没法和英吉利人沟通,漂流到英吉利国的那段时光,可是段艰苦的过往,我那时只能靠动作和气势来和人交流。”
“再接着,又在各种阴差阳错之下,到了英吉利国对岸的法兰西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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