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伴读小牧童
定国公讪笑起来:“谁还没有个当年呢……”
而就在长安军进行快速拆分混编的时候,左柔却被赵性勒令锁在了皇宫之中,定国公制不住她,皇帝却可以。毕竟这个节骨眼,左柔可是千万不能出事情的,毕竟大宋现在两大军的掌舵人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男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俩人都要疯,赵性都不一定顶得住。
“放我出去!”左柔隔着上书房的门朝赵性吼:“宫里没意思!都十日了,还不放我出去!”
“不能出去不能出去,现在不是时候。”赵性转过身子不看她的眼睛:“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陪侄女玩。”
“老子要出去!”
“来人啊,送大长公主回寝宫。”
左柔骂骂咧咧的被拽走了,而赵性却是抹了一把冷汗,这每日一闹谁顶的住呢,可那宋狗到现在却还未抵达金陵,这真的是要了命了,明日可就是大朝会了。大朝会之后,若是还没有手段,恐怕真的要出事情的。
现在他玉玺、虎符和印信都交了出去,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一道秘旨已经传给了宋北云,便是让他在弟弟和儿子之间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大宋并由他与福王监国直至新帝亲政。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希望这样的事不会发生,赵性虽然不太想当皇帝,但还真的是没有活够……
如今皇宫内外已经全部由长安军接管,几乎就是战时姿态了,再如果都出了岔子,恐怕真的就是老天爷都没法救大宋了。
辽国可是垂涎三尺的盯着呢,内忧外患叠一起,天王老子都够呛。
“此番,不论输赢。辽国都是最大赢家。”晏殊在回头看了一眼骂骂咧咧的左柔之后,继续说道:“新党赢了,辽国便知如何调整他们那边的问题。若是输了,他们便会长驱南下,分割掉大宋,且以拨乱扶正之名。”
“朕知道。”赵性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这次必须要割掉这块腐肉了。”
“难啊……”晏殊长叹一声:“世家宗族、贵胄姻亲,盘根错节的在泱泱中华扎根数千年,哪里是一朝一夕便能铲除的。大宋本没有旧贵,但新贵的日子长了也便成了旧贵。如此往复罢了。”
“不行,朕咽不下这口气。”赵性牙齿咬得咔咔作响:“给宋狗再发金牌,让他快一些。”
“他回信了……说已经十二道金牌了,差不得行了。让官家别没完没了的烦人。”
“狗东西!”赵性暴怒:“老子在这急得晚上都是含着眼泪睡的,他让我别烦?”
骂归骂,但他们又能拿宋狗怎么办呢,他就是这个德行,只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厮在干什么却是一件麻烦事。
而宋北云究竟在干什么呢,他其实已经早几日便已经抵达了铜陵,毕竟是加急快马又是轻装,自然是要比寻常时候快一些的。
但他一到统领就钻到了工坊之中,这几天折腾就弄出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这是?炮?”玉生看着宋北云摆弄的东西:“长得如此奇怪。”
“这个啊。”宋北云拍了拍手边大大小小四十多个喇叭:“这玩意曾经让一个奥地利的落魄画家干翻了整个欧洲。”
第663章、六年2月20日 阴 宋人真的好赌
元宵佳节刚过没几日,百姓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开始忙碌了起来,弘文馆仍在慷慨激昂,民间的气氛仍是奇怪,朝堂上压抑的让人难以呼吸。
一场春日的阴天,微弱的光大殿上的天窗投射进来,阴晴不明,赵性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而下头有数位大臣在慷慨陈词。
“自新政实施以来,百姓困苦、商贾成患,治学者不可治学、耕种者不思耕种。此行有违圣人教诲、有违祖宗法度,还请官家痛及思变,收回成命,严惩始作俑者。”
“臣参那长安宋北云罔顾国法、不思国情,违我大宋立国之本,以朝廷之名行苟且之事。诸般种种列举二十八条,还请官家过目,望严惩之。”
这二十八条,赵性看的是心惊肉跳,每一条都足够宋北云死八十回了。
从拥兵自重、勾结朋党到目无朝廷、安置长安小朝廷再到交垢金辽、通敌卖国、资助草原等等,反正能想到的他们给安排上了。
大大小小的罪状写了足足八页,可谓是罄竹难书,简直就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恨的那种。
“官家,还请三思。切莫让这等妖孽迷惑了心神、祸乱了纲常啊。”
看着这些人一个两个的跳出来哭嚎,原本站在宋北云那一边的人却只是抿着眉头闭口不言,赵性有些失望,反倒是有些没有宋北云看得开了。因为今早那狗送来的信中说,这些人只要不落井下石便已是君子中的君子了,因为他们不可能背叛属于他们的阶级,对他们来说只要开口帮了宋北云这个挖坟掘墓之人,便是数典忘祖、忘恩负义,他们背不起这个骂名的。
“臣有异议。”
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所有人都用诧异的表情看向了那边,之间工部张尚书站了起来:“臣大多数时候不问朝政,但诸位同僚所言之行奇技淫巧之事,我不敢苟同。”
“臣也有异议。”老丁满脸的暴怒,腮帮子鼓了起来,明显是咬着后槽牙在说话:“臣治学多年,虽不算天下无双但却也自认桃李满天下,法度之事臣还是能说上几句的,长安之法度实在可为天下楷模,至于宋北云是否徇私枉法还需彻查,岂可因只字片语便定人于罪?那国法何在?章法何在?”
“臣有异议。”
御史台的出声让人最为意外,但的确就是那个被人称为老刺猬的御史大夫此刻却是站了出来:“臣认为宋北云行事乖张不假,但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却不可随意栽赃,若都依你这般栽赃,我御史台岂不都是酒囊饭袋?”
接着有异议者突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一个一个往外冒者,他们没有公开维护宋北云,全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驳斥这二十八条。
但有些他们实在没办法驳斥的,就是外交方面的内容,因为大部分时候外交都是宋北云一人把持,这件事他们真的不好开口。
而且他也的确是帮助辽国、草原甚至金国完成了建设,出口给了他们各种产品,其中不乏铁器、盐巴等管控之物。
这件事他们没法子洗……
“何为纵容商贾?大宋国库三年连翻三番,商贾又如何?商贾就不是我大宋子民?”户部尚书性子爆裂,上去就是硬怼:“怎的?国库中的铜板是假的不成?”
可即便是他们在努力维护,可到底有些领域是他们触及不到的,可偏偏就是这些内容就足够让宋北云死个痛痛快快了。
赵性只留下了一句延后再议,便匆匆散了早朝。
回到寝宫之后,他将一个屋子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碎,满心的暴怒都积攒在了那里。
那些人明着说宋北云,其实刀刀砍在赵性的身上,他心中还能不知道?新政是宋北云一个人能推动的?说白了,他们反的不是宋狗而是他赵性!
“都该死!”
赵性死死捏着一柄弯刀,满眼通红:“来人啊,去看看宋北云到了没有!再没到,老子一刀砍死他!”
内侍匆忙出宫,转了一大圈之后再回了宫,面露难色的对赵性说:“似乎是……到了。”
“似乎?”
“嗯,似乎。”那内侍无奈地说道:“有人在拆弘文馆的院墙,我上前打探他们说是宋北云宋大人让拆的,而且还在周遭树起了好些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
那内侍描述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赵性把刀往地下一扔:“说的什么东西!老子亲自去瞧瞧。”
赵性穿好衣裳想走出宫去,但在宫门口却被长安军侍卫拦住了去路:“官家,特殊时刻,万万不可啊。”
赵性哎了一声,一拳砸在宫门上:“老子真的窝囊啊!”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赵性的身后响起:“官家。”
赵性回头,发现是一身司命司打扮的小鱼站在了那里,他看到小鱼的瞬间,表情都舒展了开来。
“你来了,那狗东西就来了对不对?”
“回官家,宋大人让我来宫中保护您的安危。”
“那他呢?谁保护他?”
“皇城司已经调派了人手,宋大人还让我给官家送一封密信,说这封密信除了官家谁也不能看。”
小鱼走上前将信递给赵性,赵性也不顾形象了,就在旁边的台阶上一坐,拆开信便阅读了起来。
但只是看了一遍,赵性便将信按在了胸口急促的呼吸了起来,等缓了好久才敢继续看下去。
他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荒唐……大胆……惊艳……”
赵性给予了这封信高度的评价,因为这封信上的内容足够改变中华大地两千年以来的所有格局,其意义深远且厚重,虽然可能引起巨大的反弹,但只要顶住了三次以上的反弹,至少百年国泰民安毫无问题。
首先,宋北云提出的改革之法并非是之前粗暴的均田制和屯田制,而是以国家为单位的土地分配计划。
国家收购所有田地、土地归为国有,然后再进行二次分配,将过去无偿、无限期、无流动的单一行政划拨体制,转变为有偿、有限期使用的新体制,即把集体所有的土地等生产资料承包到户独立经营,自负盈亏。除向国家交纳农业税以外,其余全部收入归农民个人。
总体来说就是把土地的使用权与所有权在一定程度上分离开来,而且百姓的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即便是只留下一间破屋,风可进雨可进,皇帝不可进。
这对皇权是颠覆性的,不……对整个传统的思维都是颠覆性的,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挖坟掘墓。
赵性看得心中直打颤,他就知道这厮心眼一定是不会那么大的,这个方式对皇权……等等,皇权?
赵性脑子里突然闪亮了起来:“老子不就是天下万民心中的明君圣主了?”
可是失败了呢?赵性转念一想,如果失败的话,将要面对的是再一次的军阀割据、民不聊生。
不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只要大宋一旦宣告失败,辽国会在第一时间吞并大宋。
信的最后就连宋北云也写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失败便以身殉国,决不食言。
“老子是信了你的邪。”赵性把信收拢在怀中,站起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娘的,干了!让这帮狗东西胁迫老子,来啊来啊,老子挖你娘的祖坟!”
赵性衣袂一甩,转身走入了上书房,然后迅速的将所有革新派的大臣全部召集了过来。
等赵性的话说完,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惨白,即便是晏殊也不例外。
历朝历代……都没有出现过革自己命的皇帝,赵性这是疯了?
但赵性却说的眉飞色舞,丝毫不以为意。
“朕知道,若是真成了,朕就只是个没用的东西了。但那又有何不好?国富民强,大宋从此长治久安,史书会如何评价朕?百姓心中有杆秤,诸位意下如何?”
“官家……请三思。”
“请三思……”
“三思啊,官家。”
所有人都在反对赵性,即便这些人都是革新派,但赵性这任性之人却执意要走上一条无法以史为鉴之路,前途一片渺茫。
这要真的失败了,那可就不是局面丢了的问题。
“朕知道你们为朕考量。”赵性摇头道:“朕只是个世子出身,阴差阳错坐在了这里。曾想浑浑噩噩过完一生,可如今有一个让朕这寂寂无名之人能够永硕星空之机,朕承认心动了。你们呢?要不要成为后代们永世纪念之人?”
“官家,赌国运不可取啊。”
“朕想赌一把。”赵性的任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要效仿古人,走一条前人未曾走过之路不好?”
众人心有戚戚唯独赵性跃跃欲试,他这个乐天派和宋北云那个理想派相得益彰,一拍即合。两个赌徒在这一刻仿佛心有灵犀。
“官家。”
赵性仰起头看着喊他的晏殊,之间晏殊环顾四周:“我跟一手。”
老丁一甩袖子:“跟。”
其余的几个人看两个新派领袖都跟了,想想却也是释然了。
“我也跟。”
“跟了。”
赵性见所有人都跟了,他仰起头喊道:“来人啊,通知宋北云。”
小鱼从旁边像个影子一般的走了进来:“官家。”
“动手。”
第664章、六年2月20日 腐草为萤,一灯既明
数十人将那些奇怪的东西安装在了高处的支架上,上头还有线连着,下头则连接着几个怪模怪样的铁皮箱子。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看起了热闹,有读书人也有普通百姓,他们不知道今日是闹个什么。
而就是与此同时,城北大营之中,突然有十余名皇城司之人冲入了营帐,将禁军大将一把按住。
“你们要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皇城司的特务根本不跟他废话,将他的铠甲一扒,头上用个麻布袋子一套便带上了停在营房门口的马车上。
而车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四五个同样被五花大绑的人,他们有人是翰林学士、有人是城防将军,他们的嘴巴都被塞住,身上也被捆得结结实实。
而此刻,在城南一处庄园中,一名青衣小厮撞撞跌跌的冲入内堂:“老爷不好了!”
内堂中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正在与几个大人物交谈,听到小厮的呼喊后,他皱起眉头呵斥道:“干什么东西!”
“刘家老爷、向家老爷和孙家老爷都被抓了!您快些逃吧,我看皇城司的人正朝我们这过来了!”
这名为陈仑之人,正是江南陈家的家主,江南陈家虽然平日低调,但作为江南有数的大世家,朝中不少人都是他家的人或是他家培养出来之人。
而方才小厮口中说的几位老爷,则是岭南刘家、商洛向家、江西孙家的大人物,都算是顶级的豪门,大多是有从龙之功,属于典型的南方新贵。
“什么?”陈仑昂起头:“谁干的?”
“老爷快躲避一下吧!”
可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厚实的大门已经被一脚踹了开来,一名身穿云尨袍的男子已经走入了院中。
“你们是何人!为何私闯我宅邸?”
为首那人拿出画像素描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冲后面的人一招手:“带走。”
“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
他的话还没说完,特务上来就是一刀鞘,这陈仑便晕厥了过去。他们转身便走,但为首那个云尨袍走到一半全突然回过头来看向了门口,发现有几个人看着倒也是挺面熟的。
“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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