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伴读小牧童
而一进门,迎接他们的就是冷着脸的金铃儿。
看到暴怒的公主殿下,几个小朋友除了老二,其他人一个赛一个的腿软,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辽国太子陛下都说不出个囫囵话。
“春祭可好玩?”
金铃儿放下手中的信,笑盈盈的说话,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笑容背后绝对藏了五百刀斧手。
“好玩呀。”老二一脸兴奋的说:“我给娘买了个簪子呢。”
金铃儿却突然之间用力拍了桌子:“跪下!”
老二噗通一声给跪了,而金铃儿眉头紧蹙地问道:“这信是你写的?”
“是孩儿写的……”
“为何要写?”
“因为想去春祭。”
老二那是一点谎都没扯,金铃儿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你写了信,先生就让你出去了?我可听说因为你是太平公主的儿子才得来的假。”
“孩儿除了当年入学时年幼,跟同伴说了家住哪里,之后就再也未曾说过半句了。他们怎的知道的,孩儿不知,这天底下除了灭口之外,再也就堵不住人家那嘴了。况且说了,这公主府又不是在深山老林之中,让人瞧见了又不是什么稀奇。”
老二说话条理分明,逻辑清晰,根本不像是个七八岁的幼童,分明就是他娘的宋北云缩小版。
金铃儿一时想问却也不知该如何问起,想责罚却居然也找不到由头。
“你那般不喜欢念书?”
“喜欢啊,但父亲在劝学书中有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实践万里之行胜于死读万卷之书。父亲此劝学书乃启蒙之作,天下千万人皆学。”
“那你是否践行?”
“那是自然。”说完,老二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写好的游记递给金铃儿:“请母亲过目。”
金铃儿拿起一看,嘿……还真的是写了一篇好文,但里头有几处让金铃儿找到了破绽,因为物价涨跌的缘故,上头说的很多东西都是去年的价。
这分明就是去年写好的东西,今年拿出来……这小兔崽子居然提前一年在谋划着这事?
老二此刻却不知他娘因为公主基金的存在要时刻掌握长安的物价涨跌,还在那头头是道的说着此番春祭上学到的民生之术,这明摆着就是在现场胡编,但他说起来却流畅无比,毫无停顿。
碰到这样的儿子,金铃儿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宋北云,这才叫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种,真的是让人脑瓜子嗡嗡的疼。
“好了。”金铃儿起身:“你且跪着,不到吃饭不许起来。”
“娘亲,总归讲道理吧,此事儿子无错,若是你不讲道理,明日我就告外公外婆听去!”
金铃儿瞪大了眼睛转过头:“你好大的胆子!”
“孩儿不是胆子大而是一身正气罢了,若有错便认罚,若无错天下无人能罚我。”说着他便站起了身:“我无错!无错便是无错!”
“行啊。”金铃儿斜眼看着他:“下个月一号,我给你收拾打点,去找你爹吧。”
一听到爹这个词,老二再次跪了下来,满脸诚恳:“娘,我错了……”
第825章、九年3月28日 晴 何日君再来
门口四兄弟齐刷刷站了一排,老三最冤枉,因为全程他啥都不知道,反正哥哥们让干啥就干啥。老二么,最倒霉,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娘亲会搬出那个男人来,太可恶也太可怕。
“现在好了,弄得我也没得饭吃。”太子爷站在外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眼看就要把老二按在地上揍一顿了:“我早就与你说了,没有那个能耐便不要逞那个强。”
老二并不在意,只是嘴里一直在默念着倒数,倒是老大狗蛋注意到了这一点,好奇地问道:“你念叨什么呢?”
“快了快了。”老二嘟囔一阵,然后突然睁开眼:“站好!”
所有小朋友立刻二话不说的站了个笔直,接着就见金铃儿从屋里走了出来,但却只是看了他们几个一眼,然后便什么都没有说了。
不过等她走后,就见大宋太子爷的妹妹,辽国太子爷的媳妇鬼鬼祟祟从房后探出头来,接着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四下张望之后才从自己的包包里摸出几张芝麻饼来分给几个哥哥手中。
“妹子,你这不行啊,为何给他那么多?”
太子爷极端不满的看着自家妹妹在分饼的时候极端不公,居然给老三多了好几块,便吵嚷了起来:“你这样我可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便不高兴,妹子有我护着。”老三虽然平时不参与什么哥哥们的密谋,但毕竟可是佛宝奴和宋北云的种,那能是个好说话的主?自然也是回击道:“再者说了,妹子给谁几个,她心中自是有数,你凶什么凶?”
正在两人针锋相对时,老二一块饼已经吃完,他伸出手很自然的对老三说道:“来一块。”
“哦。”
老三也是顺势递了给他,然后继续跟大宋太子爷吵了起来。
这一来一回,老二吃了几块,吃到直打饱嗝而老大也跟着老二吃了许多,但那两人却始终还在吵闹,最后竟是将金铃儿吵了回来,看到两位太子爷手中居然拿着饼,当时人都炸了开来,拎着二位爷就走了。
不多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了惨烈的求饶声。
倒是老二一边将手掌的芝麻捡到嘴里一边对老大说:“大哥,这件事说明什么?你可学到了?”
“学到什么?”老大天资一般,不算什么冰雪聪明,自然没有老二那么鬼怪:“我不知……吃饼捡芝麻么?”
“嘿嘿。”老二轻笑一声:“这其一,便是林中遇熊,无需惊恐,只需能跑赢同伴便是安稳。这其二么,便是有些事么干得说不得,你我都吃了饼,但为何挨揍的却是没吃饼的呢?”
“因为他们吵嘴声音太大了。”
“因为他们啊。”老二嗤笑一声:“机会便如这饼,稍纵即逝。”
说完他便不再说话了,而一直到很夜,他们才被允许回房休息,而看到饥肠辘辘的两位太子爷之后,老二满脸笑意:“饿了没有?”
“那还用说!”大宋太子爷瞪了他一眼:“都怪这宋老三,不光没吃着东西,还挨了姑姑一顿揍。”
“怪我?我没挨姨娘的揍吗?”
“行了。”老大这时上前将一个小包递了上前:“这是老二截下来的,赶紧吃了便休息吧。”
之前妹妹给了老三很多很多,但全都被老二给要了过去,而现在这些饼就成了两位太子爷的救命稻草,吃得嘎嘣脆之余还不忘夸奖他一番。
“要是没有老二,我们今天就麻烦了。”
大宋太子爷如此说道,而大辽太子爷则全程卖力吃饼,毕竟自家亲哥,没啥好夸的,应当的。
而他们却忽然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没有老二,他们今晚上吃的是鸡腿而不是这干巴巴的芝麻烧饼。
但就是从老大手上这么转了一圈,老二便成为了现在这件事中最大的好人。
老二躺在床上,脑袋枕在头下,一副沉思的模样,倒是一脸的世外高人。
而就在此时此刻,宋北云也是用同样的姿势躺在床上,看着因为电压不稳而闪烁的电灯,表情凝重的很。
强行攀科技树的后遗症显现出来了,各类东西的问题巨大,而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被人用虎式坦克碾压的场景,作为一个典型的悲观主义者,他现在真的是慌张的不行。
他心里也清楚的很,战争肯定是会来的,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牌,这就算是夜战八方了。
这几天他休息的都不是很好,因为每次入梦都会梦到长安城的城门楼子突然坍塌,然后从里头钻出一辆辆坦克车的场景。
睡不着,那便起来出去溜达一圈,反正不管是碧螺还是巧云都已经分房了,也不怕自己会惊扰到孕妇。
趁着月色出去走走,倒也是算闲情逸致。
港口的家属区中有小酒馆,里头这个点会给下夜班的工人供应一些酒水小菜,地方么倒也算不得什么高档地方,但烟火气倒是满满的。
宋北云逛到一家没什么人的小酒馆,要了一壶淡酒一个炒鸡蛋和一份酸豆子,就这样趁着月色小酌了起来。
春天的风很舒服,南方海边的风已经带上了暖意,熏人的很。
因为天黑,加上宋北云本来就是个不讲排场的人,所以在这地方竟也没人将他认出来。
或许有把,但装作没有看到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这可是宋北云。
小酒馆的隔壁桌是两个四十多岁的工人,他们身上还穿着工作服,带着汗味和油星子的气息,宋北云倒也不在意,他就坐在那小杯的自斟自饮。
而就在这时,他面前的灯光却是被人挡住了,抬头看去竟是一身工装打扮的赵橙。
她挎着一个帆布包,头上还有一顶小帽,浑身上下都是橄榄绿的工装,看着倒是有种跟往日不同的样子。
“一个人坐在这喝酒?”
赵橙坐下,抬手招呼老板:“店家,抄个米粉,加个蛋。”
“好嘞,稍等。”
“这是刚下班?”
“嗯。”赵橙叹了口气:“最近也不知道上头抽什么风,本来我们不用加班的,突然就要求钢厂满负运转,这些日子都忙昏了头。”
很快,赵橙的炒米粉来了,宋北云眼见着这位从小虽然坎坷但却真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公主殿下像饿虎捕食一样开始往嘴里扒粉,若是吃的急了,还会夺来宋北云的酒杯一口干下。
“你倒也不嫌弃。”
“呵。”
赵橙给的回应很少,只是继续吃光了盘子里的食物才仰起头:“你这等人怎么会知道从早晨七八点干到晚上十一二点的滋味,饿了便是饿了,没有那么多讲究。”
宋北云撑着腮帮子看着赵橙:“在金陵……”
“好了!”赵橙捂住耳朵:“你不要再说了。”
“我就想提醒有些妖尼姑当年绝食的往事。”
赵橙哼了一声,起身便走,走前还不忘对老板说:“店家,他结账。”
宋北云索性也一起把饭钱给结了下来,跟着赵橙走了出去。
“怎么?要去我那?”
“没有,就是闲来无事,看看橙姐姐这些日子的变化。”宋北云笑道:“你说,当年你就这样子,中间的曲折该少多少呢。”
“你说,你若是被白莲教一刀砍了,后头也便是没有了这般的曲折。”
“我被砍了?”宋北云哈哈大笑:“我被砍了,你们这些公主郡主的,全部都要拉到辽国去给契丹人吹拉弹唱。”
说完他还着重补充道:“主要是吹。”
赵橙白了他一眼,倒颇为有风情万种的意思:“前面我就到了,进来坐坐?”
“很危险的,不了。”
宋北云停住了脚步:“回见。”
“没用的东西。”
再次被嘲讽,但宋北云仍没在意,只是转身往回走,可没走多远赵橙却转了回来,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睡?”
赵橙摇头,手背在身后:“你打算在这里长待么?”
“估计短不了。”宋北云叹气道:“总归要打造第一个重工业基地的,这是头等大事。”
“嗯,其实我不打算回去。”赵橙看向宋北云说道:“我就打算在这里生老病死了。”
宋北云大惊:“为什么?”
“至少在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过去,我跟他们能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赵橙说到这里却是笑了出来:“还能一起发牢骚,与其当一只笼中鸟,倒不如便在这里好了。”
宋北云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些什么:“都随你的意思吧,反正王爷那边你怎么打算?真不管他了?”
“他有金铃儿,而我对他来说也不过便是一场冤孽。而且就我这样子,在谁身边都是讨债的鬼。”
宋北云笑了起来,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形容自己,不过还别说这个形容还挺贴切,赵橙可不就是讨债的鬼么。
她今天能做出永远留在海州的决定,宋北云倒真的不强求她,这个人的命真的天生刻薄,没有一个地方能够长待,但海州这里却给了她一份相对稳定的感觉。
这种最原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单调乏味,但对她来说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她不是什么聪明人,这一点她现在应该深切了解过了,更不是什么身兼重任的人,她的前半生是生在王府里的大家闺秀,中间那一段是居无定所的笼中雀,再往后的生活不管好坏终究是能自己选择了。
光是这一点,宋北云就替她高兴。
“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了?”宋北云笑着问道:“那往后怎么打算?”
“嗯……还不知道,再看吧。我不是那种能想很多的人。”赵橙在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之后,仿佛轻松了许多:“往后的事,谁知道呢。”
说完,赵橙停住脚步,转身离开:“走了。”
“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嗯。”
宋北云回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笑了笑也转身回了家去。
之后的几日,港口三大项目几乎同时启动了,号称便是前所未有的两工一民项目。
这两工,便是大宋最大的电厂将正式开建了,很多人甚至都没听过这个“电厂”是什么,但它却已经开始打地基了。
项目书中说,一旦电厂落成之后,会逐渐以海州为中心向周围展开,而且它还有比发电更重要的职能,那便是它是第一所全职研究所,也就是海州港电能研究所,之所以让他们厂所合一,说白了还是生产力不太行,等到将来必然会分离出两个不同的机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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