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星骑士
王世和咬牙切齿地道:“有日本间谍或汉奸摸到憩庐这里来,试图刺杀伯父!”王世和是蒋介石的侄子,称呼蒋介石为“伯父”。
“我父亲他…”蒋纬国失声惊叫。
“伯父受了伤…”王世和显得极度懊恼悔恨,“我真是失职!”
“怎么会这样…”蒋纬国瞠目结舌。
“间谍和汉奸应该是在附近挖了地道,通到憩庐地底下,埋了定时的烈性炸弹,所以没抓到人!”王世和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憩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把父亲转移走!”蒋纬国非常痛苦地道。
“肯定要转移的!”王世和叹口气,脸色紧绷,“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说话间,几辆用装甲车改造的救护车已经风驰电掣而来,在大批侍卫的保护下,几名医生护士从憩庐里抬出蒋介石。
“统统退后!都不许靠近!”王世和朝着孙涛、杨梅、柳无垢、方冰冰等人厉声喝道。
医生们迅速把身上似乎有不少血迹的蒋介石抬进救护车,呼啸着驶离。
一名没上车的医生走向王世和和蒋纬国,显得如释重负:“我刚才在憩庐里给委员长检查了,委员长身上被几块炸弹碎片击中,哦,放心,都不严重,只有…脖子那里被一块碎片击中了,稍微有些严重,声带受伤,估计在较长时间里不太能说话了!”
王世和和蒋纬国一起大大地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王世和望向蒋纬国:“建镐啊,我立刻把伯父养伤和办公的地方都转移到别的地方,以后,我要进一步地加强对伯父的保护,你自己也多多小心!”
“堂哥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蒋纬国点点头。
“天哪!委员长居然被刺杀了…”柳无垢胆战心惊地走上来,“谁干的啊?”
蒋纬国看了一眼柳无垢:“你问的不是废话么?用脚后跟也想得出来啊!肯定是日本人!妈的!这帮该死的小日本!知道我父亲在南京,居然混进来搞刺杀!”他咬牙切齿地大骂着,同时心里在笑,“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虽说小日本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老是栽赃他们,貌似有点缺德啊?”
这场所谓的“刺杀”当然是假的,因为憩庐的“蒋介石”本来就是假的,一切都只是蒋纬国的自导自演,王世和则是副导演。
搞这起“刺杀”,只不过是给何云不能说话找借口,顺便也可以用这件事再次刺激一下南京军官兵们的斗志和士气。
“委员长受伤了,那采访怎么办?”柳无垢懊恼地道,“今天可是《中华英雄报》首刊,难道就要开天窗?还有,委员长本来要对南京军全体将士发表广播讲话的,现在也不行了…”
“你果然不是当记者的料!”蒋纬国撇撇嘴,“我父亲被刺杀,难道不正是一个大新闻?至于广播讲话,没有我父亲,不是还有我嘛!”他重新上车,“老孙,开车!去中央台广播站!”
蒋纬国说的“中央台广播站”是国民政府于九年前(1928年8月1日)在南京建立的中央广播电台,可以对全国进行无线电广播,所以,不只是南京二十万军民可以通过收音机听到蒋纬国的声音(二十万军民,几百部收音机就可以实现全面广播,中国此时总共有超过二十万部收音机,上海足足占一半,东部大迁徙以及国军从上海撤退时自然带走了数以万计的收音机,所以这一点完全不是问题),全国有收音机的人都能听到蒋纬国的声音。
端坐在广播室里的蒋纬国并没有准备演讲稿,他直接进行即兴演讲。
后来有很多人把蒋纬国称为“小希特勒”,因为蒋纬国不只在民族主义思想上跟希特勒一样,并且还跟希特勒一样擅长演说,不止如此,蒋纬国的演说也很有他的独特风格。
“南京的所有军民同胞、全国的所有同胞、海外的所有同胞,我是蒋纬国!”蒋纬国的声音里毫无紧张,相反,还有一股若无其事的轻松,“你们一定很奇怪,发表讲话的人怎么从我父亲变成我了?哦,因为我父亲刚遭到日本人的刺杀,很抱歉,日本人,让你们失望了,我父亲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不过呢,我父亲受的小伤主要在他脖子上,伤到了声带,所以他暂时不方便说话,由我代替他。
第一次进行这种公开演讲,我还真有点紧张呢,这种事比城外的日军更让我感到紧张,说得不好,你们可不要取笑我。
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世界上有两种人是无敌的,一种是不要脸的,比如日本人,另一种是不要命的,比如我和所有留在南京的人。
我都不要命了,还怕这种事嘛?好了,言归正传,我要演讲了。
我该讲什么呢?我父亲其实已经准备好演讲稿,我翻了翻,上面都是陈词滥调,无非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那些话,我觉得实在没必要再说那些话了,一来嘛,大家都听腻了,二来嘛,都是废话,时至今日,哪个中国人还不清楚‘国破家必亡’的道理呢?不清楚的人,要么是笨蛋,要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汉奸胚子,所以,我还是说点通俗易懂的吧!首先呢,我说说我自己。
我是谁?我是蒋纬国,我是堂堂蒋委员长的二儿子,全国排名第二的官二代,排名第一的自然是我哥蒋经国,不过,我可要比他帅多了,并且他快奔三了,我才二十出头。
你们看看,我条件多好啊!我爸是蒋委员长,我又年轻又长得帅,你们谁比得了我?可以说,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当大官的话,只需要我爸一句话,想捞钱的话,更加是金山银海,至于女人嘛…呵呵,我收到来自全国各地乃至海外的姑娘的情书已经有十几万封了,并且呢,我此时身边就美女如云,高衙内算什么?西门庆算什么?我蒋纬国想要享尽齐人之福,搞上几十个几百个女人都不是什么难事(播音室外的杨梅满脸僵硬表情,柳无垢则听得眼神发直,方冰冰也呆了,至于唐生智、黄维等在南京城不同地方听广播的人,更是都进入了石化状态),我绝不是在吹牛,因为我确实有这个条件。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只想说,我其实可以活得非常逍遥快活,整天醉生梦死、花天酒地,哪怕日本人真的灭亡中国,我照样可以跑到国外,比如美国,比如南美洲,继续过逍遥快活的日子,我应该是一个非常怕死的人,因为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好东西等着我去享受,但是,我为什么要留在南京呢?为什么要在几乎会必死无疑的南京呢?因为,我怕死,但我更怕我们堂堂大中华真的会被日本人打败、征服、灭亡!我即便跑到美国,加入美国国籍,可我的血管里流淌的还是中国人的血啊!我的祖宗仍然是炎黄二帝,美国再强大,也不是我的祖国啊!我可做不出乐不思蜀的事,因为我祖宗的坟墓都在中国呢!同胞们啊,我这么怕死的人都不怕死,你们呢?南京,是我们的国都,必须要死守!必须要跟日本人在这里展开死战!有人说,丢了南京,我们可以退到武汉,丢了武汉,我们可以退到重庆,可是,丢了重庆呢?退到成都吗?丢了成都?退到西藏?我们究竟能退多久?能退多远?退到何时才结束?我们脚下的国土,每一寸都是我们祖宗辛辛苦苦地开拓下来的,我们不能再接再厉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把祖宗留给我们这些不肖子孙的土地都让给那些日本鬼子?我们死了后,有何面目去见我们的祖宗?我怕死,但我更怕祖国灭亡,更怕我的同胞会迎来男的被日本人屠杀、女的被日本人奸淫的悲惨命运,要真是那样,我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这辈子也别想再睡个安稳觉!同胞们啊,我们的国土,每一寸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我们已经丢了太多太多的国土了!台湾、东北、平津、上海…丢啊丢啊,还要丢到什么时候?真的不能再丢了!即便要丢,也要让日本人付出足够的代价!南京既然是国都,就要做出榜样!日本人想进南京?好啊,除非他们的尸体能堆得比紫金山还高,除非他们的鲜血能染红整条长江,否则,别想进南京!”
喝彩声在南京城各地、在全国不同地方一起响起。
武汉某处官邸的密室里,蒋介石听得眼眶微微地湿润了。
蒋纬国自己越说越动情,声音愈发地慷慨激昂:“日本人兵临南京城下了,但又如何呢?南京军的全体将士们,我们接下来要打的战役,其实在历史上有很多先例,我给大家讲一讲。
首先是家喻户晓的‘江阴八十一日’,那场战役中,江阴基本没有明军,全靠江阴百姓战斗,江阴百姓一共十七万两千人,攻城的清军出动了二十四万大军,但江阴百姓坚持了八十一天,杀伤清军七万五千余人,打死清军三个王爷、十八个大将。
兄弟们,江阴城的一群老百姓啊,就能创造如此辉煌的战绩,我们呢?我们难道不可以吗?再说说差不多五百年前发生在亚洲大陆另一端的那场‘君士坦丁堡之战’吧!也是典型的城市攻防战,守城军队只有八千多人,攻城军队则有七万步兵、两万骑兵、战舰三百多艘、大炮上百门,但守城军队坚持了两个月,杀伤三倍于他们的敌军。
我们呢?我们难道不可以吗?最后说说日俄战争时期的旅顺战役,守城俄军一共有六万人,攻城日军一共有二十万人,结果日军花了五个月才打下旅顺,并且死伤了十一万人。
弟兄们,日本人也不是铜头铁臂,他们照样是血肉之躯,照样可以被杀掉,变成倒在地上发臭的死人。
俄国人可以把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我们中国人难道不行?就算我们中国人,以前照样能把日本人打得哭爹喊娘,比如唐朝,比如明朝,哪一次不把日本人打得跪地求饶?为什么到我们这一代就不行了呢?为什么曾经被我们祖先打得满地找牙的日本人现在却把我们打得狼狈不堪?好了,我不废话了!我相信南京这座城市在这场战事后必然会成为日本人起码在三百年内一提起来就毛骨悚然的恐怖地名!接下来,日本国内各地会有无数家庭接到阵亡通知书,上面会有一模一样的四个字,那就是‘死在南京’!弟兄们,好好地加油吧!让南京成为日本人的噩梦吧!日本人,来吧,欢迎送死!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走出播音室时,蒋纬国深深地吸口气以平息自己已经热血沸腾的心情,柳无垢用满眼惊愕但又带着一丝敬慕的眼神看着蒋纬国:“你说得…真好!”
“是吗?”蒋纬国笑了笑,他已经听到了炮声,在他深深吸气时也似乎闻到了一丝的硝烟味,此时在南京的外延阵地上,血肉横飞的战斗已经遍地开花地爆发了。
第253节 坚城(3)
“终于开战了!日本人最终还是张开满嘴獠牙硬啃南京这块硬骨头了!先前的担忧都已经烟消云散。
说实话,我十分担心日本人会故意绕开南京,对南京围而不打,如果真那样,我的很多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
幸好,日本人没有避开南京,没去打苏北、皖南、浙北等地,对南京展开了硬碰硬。
好,很好,非常好!老子付出那么多精力、投入那么多血本,没白费!日本人在战略上的短视以及他们高层平均智商之低,没让老子失望。
但是,再说一句心里话,日军真的大举进攻南京后,我又患得患失甚至是疑神疑鬼起来了,南京真的会像我预想中的那样坚不可摧、牢不可破吗?或者,日军会不会有什么秘密武器?从而一下子就攻破南京?我在战前说了那么多大话,万一局势并未像我预想的那样,小命丢在南京已经够惨了,面子更加是要彻底丢光了。
希特勒在今天发电报给我了,他说他在拭目以待。
呵呵,我当初可是在他面前打包票‘南京最起码能守三个月以上’的,另外,南京如果真能守三个月,争取到这么多的宝贵时间,退到南京外延各地的国军各部应该也陆续恢复元气了。
我自己能不能活,这场战争能不能起死回生、彻底逆转,就都看南京这一战了!苏军在莫斯科战役后反败为胜,从此越战越强,中国军队呢?我希望中国军队能在南京战役后反败为胜,同样从此越战越强;苏军在斯大林格勒战役后全面翻盘,开始压着德军打,我希望中国军队在武汉会战后也全面翻盘,开始压着日军打(这几句话后来都被删掉了,因为“泄露天机”)。
算了,我想太多了,还是把目光放在眼下吧!…巡视了几个主阵地,震撼壮观,让我激动万分,好样的,弟兄们没有让我失望,好样的,南京没有让我失望!”——摘自《蒋纬国日记1937年12月1日篇》
值得一提的是,南京战役前,裕仁天皇是什么态度?答案是:裕仁天皇支持攻打南京。
日本军方对华的“上中下三策”曾通过某个特定渠道被送到裕仁面前,请求裕仁最终“圣断”。
裕仁看完三策并沉吟半晌,最后说:“越过南京对南京周边广大地域展开攻击,岂不是等于让皇军进一步地深入支那腹地乃至深陷支那战争泥潭而不能自拔?军部不都是一直想避免这一点的吗?既然如此,在重要地区集中大量军力实施压倒性攻击不是更好吗?”
随着天皇的“圣断”,攻取南京终于成为日本军方的定论。
日军的三个军司令官里,畑俊六中将对攻打南京热情不高,甚至怀有很强的担忧不安、畏惧焦虑心态,加上他的第四军需要巩固南京南部广大地域,因此第四军的攻势不算很积极,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一步一步地占领南京南部的句容、淳化、方山、牛首山、将军山等地,未立即投入对南京城的直接攻击,而负责北部进攻的柳川中将和负责中路主攻的鸠彦王中将都心急如火,恨不得立刻攻破南京,因此第三军和第五军一边扫荡南京外延据点一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动了进攻。
第三军的三个师团里,只有第9师团沿着长江北岸展开防御性作战,第11、第13师团都投入了对江北重镇浦口区的猛攻中;第五军的四个师团里,第2、第6师团大举进攻“南京东大门”汤山镇,第5、第16师团顺着长江扑向南京东郊要地龙潭镇。
顶在浦口区、汤山镇、龙潭镇这三大第一前线的部队是第77师和滇军、川军、桂军的三个师,第77师三个旅分散在这三地,与滇军、川军、桂军并肩作战。
这是蒋纬国的安排,让唐生智等人很吃惊,也让安恩溥、饶国华、夏国璋这三位地方军师长十分吃惊。
按照常理,南京军里,滇川桂军三个师都是地方军,肯定要被顶在最危险的第一前线,然后才是中央军,蒋纬国的第77师是中央军四个师里“地位最高”的,肯定放在最后面,甚至根本就不参战,充当全军的预备队,但蒋纬国居然一开战就把自己的亲卫军派到第一前线,不得不让人吃惊。
实际上,蒋纬国这么做是吸取平津会战的教训,平津会战中,越杂牌部队越在前,越中央军部队越在后,导致地方军部队在士气上很受打击,此次的南京战役,第77师勇于一马当先,敢于迎难而上,既大大地振奋了三支地方军的士气,也大大地激励了另外三支中央军的斗志。
蒋纬国没法坐在城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虽然他为了国家必须爱惜生命,但还是忍不住上前线战场巡视。
南京城的北面、东面、东南面都已经响起震耳欲聋的炮击声、雷霆霹雳般的爆炸、密如雨点的枪声、响彻云霄的喊杀声,一股股如火山即将爆发时的巨大烟柱更是在南京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地拔地而起,汇聚成黑云压城般的遮天烟雾。
城内地皮开始微微地颤抖,一队队军人、平民各司其职地穿过街道,奔赴各自战斗岗位,基本上无人惊慌,人人脸上都是镇定和从容,维持秩序的宪兵们在道路上、十字路口处不停地喝喊:“不要乱!记住自己的职责!做好自己的工作!守好自己的岗位!”
南京城外炮火连天、杀声破空,南京城内的战时社会秩序则有条不紊地正常运转。
蒋纬国先去了汤山镇,比起浦口区和龙潭镇,汤山镇最不利,因为汤山镇并没有山顶炮群的援助,五座“炮山”里距汤山镇最近的是紫金山,但距离足有二十多公里,完全超出炮群射程,可汤山镇却又十分重要,这座小镇处于两片延绵起伏的丘陵地之间,扼守着日军从东面攻入南京城区的两条要道之一(另一条要道是龙潭镇),号称南京的“东大门”,不可不谓之咽喉要地,奉命坚守这里的是第77师第773旅和川军第145师,总计约1.3万兵力,进攻汤山镇的日军则是“帝国双璧”第2师团和第6师团,两师团虽然在南京保卫战中损失不小,但都因为得到优先补充权而重新恢复齐装满员,两师团总计5万余兵力,另外各配备一个野战重炮兵旅团,火力极其强大。
日本陆军原本共有4个野战重炮兵旅团,除第1旅团已覆灭在沪东外,其余三个都在此时的华中方面军里,即第2、第5、第6野战重炮兵旅团,三个重炮兵旅团直属于方面军总部,但被鸠彦王中将“强硬而蛮横地索去”,分别一对一地配给他的第五军的第2、第5、第6师团(此举让松井大将、柳川中将等人颇不满,但由于鸠彦王中将是皇族成员,是裕仁天皇的叔父,是日本陆军首脑闲院宫载仁亲王的侄子,做事自然肆无忌惮,松井大将等人也不便违逆他的意思。
),使得进攻汤山镇的第2、第6师团的重炮火力因此而被大大增强。
第2师团此时的师团长是安井藤治中将,他暂时接替养伤中的冈村宁次中将,第6师团此时的师团长还是谷寿夫中将。
谷寿夫中将在上次南京保卫战期间因为指挥不当而损失惨重,更因为判断失误而贻误战机,但并未被撤职查办,一来冈村中将力保谷寿夫中将“谷君乃是一名勇烈果决之将,功大于过,不可撤换,况且一旦撤换,必挫第六师团之进击锐气”(冈村中将很擅长拉拢人心、团结同僚,在原先历史上的南昌会战中,他力排众议,重用屡吃败仗、遭到轻视的第101、第106师团作为进攻主力,给其雪耻机会,使得这两个师团上下感激涕零,继而在会战中拼死效力,为日军攻取南昌而发挥重大作用),二来谷寿夫中将也颇有旧功,在“二二六兵变”中,日本陆军的17个师团、17个师团长里,其余15个师团长都态度暧昧或反应迟钝,只有第2师团师团长梅津美治郎中将和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中将在第一时间明确地表态“忠于天皇,镇压叛乱”,所以,谷寿夫中将就像经过“西安事变”的陈诚,危难之中表达忠心,从而受到重用,稳坐第6师团的师团长宝座。
登上汤山镇附近的汤山,蒋纬国举起望远镜,他的视野所及之处尽皆笼罩在遮天蔽日的血海烽烟中,各种轻重火器的轰鸣声密集得已经听不出点,共同汇聚成雷霆般的滔天声浪,巨大的爆炸声连环不断、此起彼伏,震撼得地皮剧烈颤抖,这让距前线交战处足有两公里的蒋纬国感觉自己彷佛正在一艘处于惊涛骇浪的大船上摇晃着,脚下山头为船,四面火涛为海。
“谷寿夫那个老鬼子不愧是挨过打的,明显吃一堑长一智了!”跟在蒋纬国身边的师部参谋处副处长刘峰岭也目不转睛地举着望远镜。
“日军明显加强了火炮力量!”参谋处处长易水寒蹙眉道,“紫金山炮群援助不到这里,吉旅座和饶师座的压力…很大啊!”
蒋纬国默不作声地眺望不远处的战场,他身在几十米山坡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双方军人的钢盔和刺刀犹如黑云间的璀璨星河般漫山遍野、密密麻麻。
刘峰岭和易水寒都一眼就看出了日军的战术,因急于雪耻报恩而率部打头阵的谷寿夫中将明显变得比上次要理智沉稳许多,第6师团的步兵方阵以一百多辆坦克、装甲车打头阵,掩护步兵并提供近战火力增援,后方的第6师团第6炮兵联队和配备给第6师团的第6重炮兵旅团以不惜血本之势怒绽烈焰、持续开炮,落向汤山镇的炮弹持续得堪称没完没了。
流星飞火般不断掠过半空的炮弹雨之下,日军步兵方阵呼啸而起,紧随着重炮弹幕发动排山倒海般的攻击,由于人群和弹幕相距太近,不少冲得太快太急的日军直接被己方炮弹炸死炸伤,与此同时,日军步兵方阵里的迫击炮手、掷弹筒手也不断开炮,展开攻击的日军步兵爆发出极度顽悍的亡命精神,几乎踩着迫击炮弹、掷弹筒炮弹的炸点在冲锋。
在一股股红色的飞沙走石间,第6师团的十余支攻击部队迅速地涌上了中国军队在汤山镇的外延阵地。
“杀给给!”日语嗥叫声中,日军犹如狼群般呼啸而上。
第6师团上下从战斗一开始就集体发疯红眼,除了其野蛮彪悍的传统风格、急于报仇雪恨的念头、师团长亲口许下的“入城之后完全解除军纪,想干什么都可以”允诺的刺激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师团长谷寿夫中将的儿子谷隼夫少尉就是其中一支突击部队的突击队员,并且冲在队伍最前面。
谷隼夫原本不在第6师团内,是谷寿夫中将在战前亲自将其调入自己师团内,继而命令其担任“挺身队”队员,以此彰显自己的“武勇决心”和“对天皇的赤诚至忠”。
谷隼夫没让他父亲失望,战斗开始后,作为第11旅团第13联队的“挺身队”队员,他高高地挥舞着一面异常醒目的太阳旗,身先士卒地冲在联队最前面,中国军队好几颗子弹都与他擦身而过,中国军队好几发迫击炮弹都只在他附近爆炸,除被溅一身泥土外,他毫发无损。
心头狂喜的谷隼夫情不自禁地连连挥舞太阳旗,放声大喊道:“天皇勇士!天助神佑!”
喊完这句口号后,谷隼夫继续向前猛冲,但刚走三步,他突然一脚踩空,在一股天旋地转的感觉中直挺挺地摔进一个大坑里,翻滚下去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坑里“满是尖锋”。
重重地落在坑底的同时,一股让谷隼夫浑身剧烈抽搐的、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撕裂般的、痛彻骨髓的剧痛一下子涌入他四肢百骸。
头晕目眩的谷隼夫惊恐至极地发现几根血淋淋的、末端被削尖的木棍竹棍从不同部位齐齐地贯穿自己的身体,一根刺穿了他的左大腿,一根刺穿了他的右脚掌,还有一根则刺穿了他的腹部,三个窟窿眼一起血如泉涌。
“啊…”谷隼夫刚刚发出惨叫,又有两个人翻滚着摔下这个坑底满是尖锋的陷坑,继而一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正爆发于汤山镇外延防线上的战斗是南京战场上此时最普遍的阵地拉锯战,过程十分典型:日军靠着用炮弹耕地的蛮力战术和步炮协同的过硬素质,使得战斗从一开始就是短兵相接,国军虽然拥有完善而坚固的堑壕工事,但不可避免地在日军的炮火风暴中遭到了很大损失,而扑到国军防线上的日军随之坠入刀山地狱。
在地面震颤得如万马奔腾般的轰鸣声中,涌向汤山镇的日军与坚守汤山镇的国军展开了风雷滚滚的对撞冲击,两军挟风裹雷的撞击间迸溅开巨大的能量和卷云滚雾般的腥风血雨。
“起来!快起来迎战!”“鬼子上来了!杀敌了!”773旅和145师的中基层军官们冒着冰雹般不断落下的日军炮弹,在堑壕里奔跑着、嘶吼着,蜷缩在堑壕里的士兵们急忙起身战斗,有的士兵抱着脑袋蹲在堑壕里一动不动,对命令置若罔闻,旁人上前一推或一拉,立刻七窍流血倒地,已被日军炮弹爆炸时的冲击波给活活震死。
“杀!”震天破云的怒吼喊杀声以及摄人心魄的枪炮齐射咆哮声中,国军阵地上瞬间狂飙出无数道电焊弧光般的风雷烈火,日军阵列打头的坦克、装甲车一辆接一辆地在爆炸中燃起冲天大火,子弹犹如倾盆暴雨般,平均一个班就一挺轻机枪的武器配备使得南京军各部拥有完全不输给日军的近战火力。
交战区域霎那间陷入鼎沸般的癫狂中,国军的堑壕阵地上,官兵们咬牙切齿地、血液燃烧地大吼大叫,手中枪炮爆射出怒剑狂花般的弹火,反击声势之猛烈,惊天动地、直上云霄,无数弹丸把空气搅动得犹如开水般翻腾起无数涡流,继而又在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汇聚成一张张令人眼花缭乱的火力网,泼风滚雨地劈头卷向扑过来的日军。
日军的迫击炮弹和掷弹筒炮弹长了眼睛般不断地落入国军堑壕里,炸开一团团霹雳血雾,被日军子弹贯穿的国军官兵在血流如注中后仰着载入堑壕,随时待命着的医护兵立刻将伤兵抬上担架通过交通壕运入后方伤兵医院,与此同时,在覆盖着一层薄雪的野地上展开冲锋的日军也一片片地被国军弹火给吞没、撕碎、炸烂。
日军当然不会像后世抗日神剧里演的那样一窝蜂地密集冲锋,而是极其训练有素地呈现出散兵的严整队形,尽管如此,但南京军因为装备十分精良,火力十分强大,使得日军依旧被射杀得血肉横飞,无数子弹炮弹形成一股股犹如裹着无数匕首横扫过交战区域的死亡龙卷风,所到之处,支离破碎的人体碎片漫天飞舞。
大批日军被射杀得血肉横飞的同时,更多的日军则前赴后继地一脚踩空,滚入地皮下的坑壕,继而在血水四溅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南京城防工程之完善、坚固、周密,连旅顺要塞都只能望其项背,充足的时间、充足的资金、充足的人力、充足的原料使得南京城战场各阵地上杀机四伏。
国军每道堑壕的前面,不但埋设了大量地雷,还挖掘了不计其数的陷阱和护垒壕,陷阱星罗棋布,护垒壕纵横交错,每个陷阱和每条护垒壕内的底部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末端被削尖的木棍或竹棍(南京城内城外那么多树被砍了,所以南京军完全不缺木头),犹如无数把匕首刀锋般倒刺林立在其中,陷阱和护垒壕的表面则用树枝、竹席、浮土铺盖着,加上此时天降小雪,地上积了一层薄雪,更让这些陷阱、护垒壕与大地浑然一体,难以察觉。
冲锋的日军一踩上后,犹如集体跳崖般前赴后继、滚滚不断地摔进陷阱或护垒壕内,国军官兵们看到,“一伙伙日军正气势汹汹地冲锋着奔跑过来,突然间人仰马翻地消失在地面上,因为都在猝不及防中一脚踩破陷阱上的竹席或茅草,扑面摔跌下去,那一伙伙日军滚下去后,只看到血水喷溅上来,同时听到日语的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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