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之我是蒋纬国 第230章

作者:飞星骑士

“没得选...”蒋纬国嗟叹道,“是啊,没得选!”

1月31日,春节,清晨五点半。

“日军船队在鱼嘴口(大胜关上游约一公里处)靠岸,船上百姓被赶下船!”第2营参谋长齐泽远汇报道,“另外,日军第16师团正在向戴山一带集结,似乎要攻击我大胜关!”

“知道了!”蒋纬国、古鼎华等军官都心头沉重。

蒋纬国随后十分焦躁地低声问身边的刘峰岭:“喻诗航的船队来了吗?”喻诗航原是大同号炮舰舰长,此时是纬国号驱逐舰(时雨号)舰长。

刘峰岭摇头:“半小时前联系了,还没有,刚到安庆!”

蒋纬国举起望远镜,远处的白雪皑皑间开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两公里外的一个小山坡上,第16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也在举起望远镜,他神色悠然自得,充满一种快意。

比起第5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的“又满意又憎恶”的复杂感受,中岛中将对这种令人不齿的战术是毫无心理负担的,恰恰相反,他很乐在其中,甚至有种“早就该这么做”的热烈想法,在他看来,中国人本就是要杀的,不管是中国军人还是中国平民,都要杀,杀光了中国人,中国的土地才会永久性地变成日本的土地,就好像俄国人在外东北干的那样,这就是中岛中将的信念。

实际上,中岛中将比谷寿夫中将更加残忍暴戾,在原先历史上,南京大屠杀事件中杀人最多的并非谷寿夫的第6师团,而是中岛中将的第16师团,第16师团在南京屠杀了16万余中国平民,杀人数量远超过第6师团,占日军各部杀人之首,之所以第6师团比第16师团更“出名”,主要是因为第6师团比第16师团更喜欢吹嘘炫耀,另外,谷寿夫中将曾公开说过要屠城,中岛中将没说过,中岛中将更狠辣,并且更阴险狡猾,如果说谷寿夫中将是“大张旗鼓地杀人”,那么中岛中将就是“闷不做声地杀人,并且杀得更多,手段更毒”,臭名昭著的杀人比赛就是发生在第16师团里。

“皇军早就该怎么做了!”放下望远镜后,中岛中将大发感慨,“偏偏有些人脑子里满是迂腐想法,考虑这个顾忌那个,还怎么打仗?再说了,这些支那人早晚都要统统解决掉,现在废物利用,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师团长阁下所言甚是!”师团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连连点头,“兵不厌诈,打仗么,本来就是要不择手段地获取胜利,那些反对此法的人简直是不负责任!他们只在乎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却看不到无数帝国军将士活生生的性命。

军队的荣誉?可笑!打赢战斗的军队才有资格谈荣誉,打输战斗的军队还有什么荣誉可谈?”

“对,对!”中岛中将微微颔首,“就是这个道理!”

“师团长阁下!”中泽大佐询问道,“接下来的战斗里,是把所有支那平民都用上去,还是分批使用?”

“先用一半吧!”中岛中将吩咐道,“另一半等拿下大胜关后用来拿下雨花台。

昨日,龙潭镇战事已经说明了,支那军拿这一招毫无办法,我们没必要‘浪费’,都弄死或跑散了,还要再去征集和运输,太费事,兵贵神速,拿下大胜关后直接拿下雨花台!今天可是春节啊,我们第十六师团也该为天皇陛下奉上一份厚礼的,前线的捷报就是给天皇陛下最好的厚礼!”

“师团长阁下所言甚是!”中泽大佐再次连连点头。

大胜关阵地上,官兵们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数量高达七八千的本国老百姓在瑟瑟发抖、哀鸿遍野中被数以千计恶鬼般的日军驱赶上来。

日军不但狡猾,并且非常恶毒,老百姓里有几百名伤员,他们在从船上被日军驱赶上岸后突然间遭到炮击,几十发炮弹落在人群里,血肉横飞一片,炸死四五百人,炸伤六七百人,日军声称“那是南京军发射的炮弹”,实际上就是日军的炮弹,日军故意炸死炸伤一片老百姓,再把受伤老百姓推到南京军阵地上,让伤者的惨叫哀嚎声、下跪求救之惨状导致南京军官兵们愈发的于心不忍。

“大胜关的支那军听着!”日军队列里响起多个高音喇叭的生硬汉语,“这些人都是常州的平民,他们不愿归顺皇军,希望投奔你们,皇军绝不强人所难,因此特地用船把他们送到你们这里,只是,下船后发生了一点意外,你们的某支部队对皇军开炮,误伤了很多的平民,希望你们快点接纳他们,救治伤者。

现在,皇军护送他们到你们阵地上,请不要开火!”

大胜关的官兵们无不被日军这套卑鄙无耻至极的鬼话给气得浑身发抖、骂声不绝。

混成一团的平民和日军开始一起逼近向大胜关要塞。

令人肝肠寸断的哭声响彻雪地上,特别是女人的绝望哭泣和儿童的惊恐啼哭,更是让官兵们听得万箭穿心。

人群最前面的都是或抱着或扶着或抬着或背着伤者的平民,伤者们浑身都血迹斑斑、血水淋漓,有的断手断脚、血如泉涌,有的肚破肠流、皮开肉绽,有的体无完肤、血肉模糊,部分伤者已经昏死了过去,更多伤者则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嚎声,很显然,他们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救治,如果不及时救治,这些伤者都会伤重而死或鲜血流干而死。

伤者哀声让官兵们听得咬牙切齿、心如刀绞,特别是那些受伤儿童,更是让官兵们都低下头不忍心看。

蒋纬国亲眼看到一个老汉抱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男孩脸色惨白如纸,两腿已经断了,一动不动,断腿处创口已经不流血了,其实,小男孩已经死了,但抱着他的老汉,也许是他的爷爷,正在老泪横流地哭着奔跑过来,在这个老汉的心里,孙子还没有死,只要到了国军阵地上,孙子就能得到医治被救活过来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蒋纬国忍住钻心般的痛苦,放下望远镜,他无法再看。

中岛中将是一个非常毒辣的人,在他的命令下,日军事先把这些老百姓都扒光了衣服,男子只有一条短裤,女子也只剩一件内衣。

此时的天气是零下七八度,并且这些老百姓自从被装上船后一路到南京又在长江上停留了一夜,足足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一个个饥寒交迫,如果南京军犹豫不决,这些老百姓都会在南京军阵地前冻饿而死。

另外,看到自家的百姓们一个个冻得浑身发青、嘴唇发紫、泪流满面的凄苦惨样,南京军官兵们也会更加的于心不忍。

哭喊着涌过来的平民的人群里,数千名日军正在一起前进。

“怎么办?怎么办?”蒋纬国六神无主地望向身边的军官们。

军官们都脸色铁青、眼中流泪喷火,就连素来铁石心肠的萧爻也神色间充满不忍。

选择只有两个,一是接受这些凄惨至极的平民,但是,混在其中的日军肯定展开攻击,阵地基本上会丢;二是拒绝接受平民,枪口对平民和日军一起扫射,只有这样才能守住阵地。

“没得选,真的没得选啊...”蒋纬国忍不住流泪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无助。

萧爻望向古鼎华:“古团座,你是这样的最高指挥官,你来下令吧!”

所有人一起望向古鼎华,古鼎华神色就像石头,僵硬而苍凉,他惨然地笑道:“诸位,我下不了命令!”

“你必须要下命令!”萧爻看着古鼎华,神色间隐隐有一股逼迫意味。

蒋纬国正要开口,萧爻看了他一眼,含义很清楚:你不要下令开火,这个命令会让你遭到极大非难的。

蒋纬国心头悚然,他知道萧爻的话外音:黑锅还是让别人去背吧!扪心而问,蒋纬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没得选。

“我下不了命令!”古鼎华突然情绪失控地怒吼起来,然后闪电般拔出手枪,“开火,会杀死大批我国平民,不开火,会丢失阵地,我没有选择!”他猛地把枪口塞进嘴里,扣动扳机,自杀身亡。

第295节 怒城(5)

“不要同情这些支那人!”日军进攻队列里,一个个中基层军官恶狠狠地道,“你们不要忘了!支那军的潜艇击沉了我们多少民船!多少帝国平民葬身大海!这是支那人自找的!他们践踏国际战争法,残害帝国平民,帝国军报复他们是天经地义的!帝国军无需手下留情!”

驱赶着中国平民的日本兵们无不眼睛发红,心头坚硬如铁。

“敌军距离我方阵地还有五百米!”大胜关守军阵地上,观察军官声嘶力竭地喊道。

蒋纬国看着倒在地上血泊里的古鼎华的遗体,心里涌起强烈的愧疚和痛苦:按照编制,蒋纬国目前是大胜关要塞守军里级别最高的,他既是南京军副总参谋长也是第77师参谋长,换句话说,命令应该由蒋纬国下,但萧爻阻止了蒋纬国,萧爻是在保护蒋纬国,否则此战后全国上下乃至国外的铺天盖地的唾骂口水会淹死蒋纬国,蒋纬国在精神上也会背负一个沉重无比的十字架,只是,谁也没想到,古鼎华会如此刚烈和“脆弱”,没得选的他选了第三项,自杀解脱。

“我们没得选,必须开火!”萧爻声音犹如寒冰,冷酷、坚定、森然,但夹杂着一股阴鸷的怨怼愤恨,“不开火,大胜关就丢了,日军会食髓知味、一次又一次地玩弄这个伎俩,一步又一步地攻占南京,我们必须铁石心肠。

开火,会误伤很多的老百姓,但是,第一可以保住阵地,第二可以挫败日军的阴谋,让日军无法再使用这个无耻下流的战术。

我们会杀死很多老百姓,但却能挽救更多老百姓!”他目光如炬地看着军官们,“那些老百姓,都已经必死无疑,不死于我们的子弹也会死于日军的子弹。

我们要做的,就是杀日本人为他们报仇!”

死水般的沉默笼罩在现场,空气凝固得犹如冰块,唯有正越来越近的老百姓的哭喊声、求救声、哀鸣声在风中传来,刺耳得像钢针,扎在官兵们的耳膜上,也扎在官兵们的心脏上。

“敌军距离我方阵地还有四百米!”观察军官再次声嘶力竭地喊道。

“副参座说得对!”齐泽远大声喊道,他拿起一个高音喇叭,“弟兄们!都准备开火!”在齐刷刷的惊愕目光的注视中,他额上青筋暴凸地吼道,“我们之所以在这里跟日本人拼命,就是为了保卫国土,保护我们的老百姓不当日本人可以随意进行屠杀、凌辱、欺压的亡国奴!我们要是现在不开枪,日本人就会攻占我们的阵地,再拿下南京,然后占领我们更多的国土,杀死我们更多的兄弟,强奸我们更多的姐妹,我们没有选择!这些都是日本人的罪孽!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无需自责!骂名?不要忘了,我们从留在南京那一天开始,我们就是死人了!活人怕被骂,死人怕什么?”

阵地上寒风凌厉,官兵们握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

“敌军距离我方阵地还有三百米!”观察军官火急火燎地喊道。

“我们救不了那些老百姓的!”齐泽远继续吼道,他已经两眼含泪,“弟兄们,我们救不了他们的!开枪吧!让他们解脱吧!”

阵地上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一阵阵切齿拊心的呜咽声。

“敌军距离我方阵地还有二百米!”观察军官五内俱焚地大喊道。

齐泽远看了看身边的张云,又看了看蒋纬国,蒋纬国热泪长流,张云脸色紧绷得近乎扭曲,他深深地吸口气,举起高音喇叭:“弟兄们!听我命令...”

张云一把夺过齐泽远手里的高音喇叭,他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参谋长,他知道,齐泽远在保护他,但他不愿意让齐泽远背这个黑锅。

张云拿着高音喇叭,从堑壕里一跃而上,站在堑壕前的工事上,整个人完全暴露在外。

“同胞们!”张云嘶声喊道,“对不起你们了!我们会给你们报仇的!我对天发誓,你们每一个人,我都会用十个日本人的脑袋来祭奠你们!”他狠狠地掼下手中高音喇叭,然后端起一挺mg-34通用机枪,“趴下!都趴下!”他目如炭火地嘶吼着,继而猛地扣动扳机,一道霹雳般的火舌霎那间把他正对面一百多米外的一群平民和夹在其中的一伙日军齐齐淹没在血雾和惨嚎声中。

“趴下!”“趴下!”大胜关守军官兵们眼中流泪地发疯般地叫喊着,同时一起扣动手中枪械的扳机。

阵地上霎那间万箭齐发、弹如暴雨,飓风般的火力网霎那间把涌来的平民和日军都笼罩在群魔乱舞般的腥风血雨里。

日语的哀嚎声和汉语的惨叫声一起响起,日本人的血水和中国人的血水一起瓢泼,日本人的尸骸和中国人的尸骸一起横飞。

蒋纬国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碎成了饺子馅,他在张云开枪那一刻猛地扭头,然后脚步发软地走到大胜关守军指挥部内,他没有勇气观战。

恍若隔世的两个多小时后,蒋纬国发现外面的枪炮声、爆炸声都听了,剩下的是各种摧肝裂胆的惨叫声以及痛入骨髓的哭泣声,空气里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勉强鼓起勇气后,蒋纬国艰难地走到外面,他看到张云等军官都面如死灰地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日军的进攻应该是被打退了,齐泽远高站在阵地上,满脸泪花地大声唱着歌,蒋纬国听不懂齐泽远在唱什么,但听得出腔调十分凄惨悲凉,听得人心魂震颤,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他唱的是科尔沁草原独有的呼麦和长调,用蒙语唱的!”欧阳四海看出了蒋纬国的疑惑,解释道,“他是用蒙语唱的,我听懂几句,大意是‘你们的痛苦和悲伤,我都知道啊,因为我也是死人啊’,这首歌好像是以死人的身份唱出来的。

哦,齐泽远是蒙古人,他蒙古名字叫朝勒们,意思是‘启明星’!”

蒋纬国脑子恍恍惚惚地点点头。

“你们这些畜生...”一个撕心裂肺的女人哭喊声从不远处传来,蒋纬国看到两个南京军士兵正试图搀扶一个浑身血污的妇女,那个妇女几乎发了疯,凄厉地哭嚎道,“你们把我的男人和儿子都打死了!现在还救我干什么?”她长长地号哭着,一口气险些没有再上来,“你们可是国军啊!你们应该是保护我们的啊!日本人杀我们,你们也杀我们!你们居然对我们开枪!我们还以为你们会救我们...”她跌倒在地,打滚着,绝望至极地号哭着。

张云像个僵尸般浑浑噩噩地走上前:“大姐,对不起...”

妇女一口带血的吐沫啐在张云的脸上,扑上来又抓又挠:“你们这些杀千刀的遭殃军!你们杀了我吧!快点下手吧!我男人和儿子还在路上等着我呢...”她绝望透顶地呼天抢地。

张云一动不动地站着,妇女的尖锐指甲把他脸上抓得尽是血痕。

蒋纬国肝肠寸断地扭过头,他深深地吸口气,用剧烈颤抖着的手点起一根香烟,然后望了望身边的欧阳四海,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在下关码头吗?怎么来大胜关了?”

欧阳四海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有人让我用鱼雷艇送她来找你!”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从外面扑进指挥部里,扶着墙壁弯腰剧烈呕吐,同时声音颤抖地哽咽抽泣着。

蒋纬国顿时脑子发麻,因为他看到是柳无垢。

柳无垢在城内一夜没见到蒋纬国,于是到处打听,然后逮到在下关码头的欧阳四海,欧阳四海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蒋纬国的去向,她立刻让欧阳四海送鱼雷艇送她来大胜关。

柳无垢来找蒋纬国,倒不完全是因为想蒋纬国了,而是她看到蒋纬国除夕夜居然不在城内,意识到肯定出什么事了,蒋纬国在哪里,那里肯定就有大新闻,毕竟她现在是报社副主编兼记者,已经有这方面的职业嗅觉了,所以急急忙忙来找蒋纬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