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不是赵高
水面波心荡月,桨橹添声。
听着听着。
莫名的感动浮上心头。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岁月静好的感受。
随着时间推移。
第一段乐曲渐渐走向尾声。
众人仍旧沉浸在乐曲营造的深远意境中,难以自拔。
台上,明月花魁听着乐曲,望向二楼,一双美眸里满是崇敬与钦佩之色。
这首乐曲,从曲调,到立意,再到演奏,都要远胜于她。
放眼周、乾两国。
怕是只有名满天下的观月楼掌柜唐忆雪,能与之相提并论。
使团一侧。
魏兴来的表情则是逐渐变得僵硬。
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
眸子变得有点儿恍忽。
来这里之前,他明明调查过。
整个乾国,除了已经离开的观月楼掌柜唐忆雪,再无人能在音律一道,胜过明月花魁。
二楼雅间的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短短一曲,竟能力压明月花魁!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
对面的鸿胪寺少卿周正,表情同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先是茫然,再是惊诧,最后是欣喜,激动......
他看着魏兴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大声道:
“本官身在此地,听闻此曲,却好似亲临江畔,感受熏风拂涟漪......妙!实在是妙啊!”
话音落下。
不少人睁开眸子,望向他,眼里是被打扰的不满。
“好好听曲!说个屁话!”
周正见状,瞬间意识到了错误,忙不迭的闭嘴。
只是,眸子里的欣喜之色,却是溢了出来。
曲子仍在继续。
画面中,春江之上,归舟远去,万籁皆寂,显得更加宁静。
“要结束了?”
众人感受到曲调的变化,表情恍忽,都有些意犹未尽。
这个时候。
伴随着琴声结束。
悠扬的箫声忽然响起。
动听的曲调,宛若飞舞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又宛若叮冬的泉水在山间流淌。
闭上眼睛。
面前是万家灯火,是璀璨星辰。
箫声清幽,却给人一种充满生机和欢跃的感触。
和谐恬静的旋律中,意境苍茫恬澹而又生趣盎然。
恍忽间。
众人彷若置身盛世之中,万千气象,感怀良多。
“两件乐器,两种曲调,虽是描绘出不同的景象,但一前一后,交相呼应。
勾画出一副莺歌燕舞,海晏河清的盛世图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实在是教人......敬佩!”
此时此刻。
听着这美妙的乐曲,就连周国使臣魏兴来,都不由在心中发出这样的感叹。
其余使团成员,更是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一曲终了。
众人仍旧神色陶醉,意犹未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听闻此曲,从今往后,所有乐曲,皆是索然无味。”
“不知这曲子是何人所作,实在是动人心魄!”
“曲子再动人心魄,也要大家演绎,才有韵味,这琴声、箫声,皆是冠绝天下,却不知这二楼的雅间里,坐的是谁。”
听见使团成员的感慨。
鸿胪寺的官吏们,皆是想到了什么,望向二楼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古怪。
他们没记错的话。
二楼只有四个人。
方相、陛下、陛下的贴身侍女林宛儿......
以及,那个倾国倾城,惊艳了众人的方相贴身小丫鬟。
方相和陛下,皆是世理万机,没时间摆弄乐器,即便通晓音律,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陛下的贴身侍女,应当也是琴棋书画,样样俱全。
但以前从没听说,有这般冠绝天下的琴艺。
排除这三位。
剩下的只有一个,就是方相的贴身小丫鬟!
换句话说,这般绝妙乐曲极有可能出自她手!
“方相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容貌倾国倾城也就罢了,竟还有这般冠绝天下的才华,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不愧是方相啊,身边人才济济,随便拽出一个,都能惊艳世人!”
“不管什么场合,关键时候方相总能力挽狂澜!叫人敬佩!”
鸿胪寺的官吏面露喜色,议论纷纷。
周国使团的成员,则是沉默不语,久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
鸿胪寺这边,一名年轻的官吏,找尹人居的小厮借来了笔墨纸砚,开始书写。
一边写,还一边念。
“天仪二年,阳月十九,鸿胪寺于尹人居宴请周使......”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
就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一记录下来。
从周国使臣提出以乐会友,再到明月花魁登场。
再到周国使臣大谈礼乐与社稷。
最后……
众人忽闻一曲,彷若置身盛世。
便连使团成员都不由发出感叹,始?发'于/小'说.群:9>8;0:2?0,5,8/5*6,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添油加醋的描绘出了一个被打脸的使臣形象。
魏兴来看着那年轻官吏,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
他记录的每一件事,都是刚才真实发生的。
最重要的是。
在此之前,是他们先派人记录。
有这个前提条件。
他就算想阻止那年轻官吏,都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此时此刻。
最尴尬的还不是魏东兴。
而是那个随行的翰林院典簿。
他拿着笔,看着对面的官吏,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记录。
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凑到魏兴来的身旁,小声问道:
“魏大人,这件事,要不要记录?”
听见这话。
魏兴来眸子里迸发出怒火,瞪向他,没好气道:“你脑子被驴踢了?”
翰林院典簿挨了骂,有些委屈的道:“方才大人不是告诉下官,进了尹人居,发生的每件事都要记录?”
“你!”
魏兴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怒火,一字一顿道:“那你为何不把这句话也记录下来?”
翰林院典簿微微一怔,心道:
有道理啊!
于是,提笔在纸上记下。
“魏大人曰:你脑子被驴踢了......”
“又曰:那你为何不把这句话也记录下来?”
魏兴来知道他是心怀怨恨,方才阳奉阴违。
但见到这一幕,还是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道:
“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尽可以滚蛋!本官不强迫你!”
翰林院典簿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在纸上写下:
“魏大人曰:你要是不想......”
魏兴来见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翰林院典簿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在纸上记下。
“魏大人曰:滚......”
“......”
这下子,魏兴来是真的没办法了。
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他一顿。
只能忍着火,面无表情的道:
“把你从翰林院拉到使团,是陛下的旨意,跟本官没有关系,你不必在这里阳奉阴违,阴阳怪气......”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他在纸上记下:
“魏大人曰: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