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匂宮出夢
直到现在他也不忘强调自己真正的效忠对象……艾格隆只能尴尬地耸了耸肩。
“我明白的。请问现在有何指教?”
“我们现在已经赢得了胜利,但不是停下来的时候,接下来应该继续迅速行动。”亨奇少校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个人建议您直接下令回师,帮助您的卫队长解决另外一边的敌人。”
“您的意思是放弃追击?”艾格隆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亨奇少校轻轻点了点头,但是这已经足以表示出他的意志。
“若是重演1815年的惨剧怎么办?”艾格隆小声问,“别忘了当时布吕歇尔也被击溃了,但是他还是赶到了那个见鬼的滑铁卢,然后结束了一切。”
“1815年的情况和这时候完全无法同日而语。”亨奇少校斩钉截铁地回答,“当时布吕歇尔统领的是一支对法国人刻骨仇恨、而且建制并没有被摧毁的普鲁士大军,只是暂且败退了而已;而如今您面临的敌人本来就是心怀鬼胎的同盟,他们谁都没有跟您有势不两立的仇恨,而且谁都没有为盟友奋战到死的决心,一旦被您打垮,短时间内他们只敢龟缩起来舔舐伤口,绝对不会有勇气集结起来继续向您发动进攻……所以您大可以立刻回师,解救您的卫队长和纳夫帕克托斯。”
亨奇少校的话入情入理,也瞬间让艾格隆下定了决心。
“您说得没错,追击这样一支溃退的败军对我来说并无多少好处。”他点了点头,然后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吃完午餐之后,我们立刻回师!”
从他来到这里路程来看,回师纳夫帕克托斯大概需要正常行军速度的一天时间,但是如果他强行军加快速度的话,就能够在晚间抵达。
虽然将士们在这两天的行军和战斗当中都已经非常疲惫,但有了今天的胜利带来的士气加成,这并非是办不到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呢?
亨奇少校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用欣慰的眼神看着这个肯虚心纳谏又能够做出决断的少年人。
“我以后会写一份报告,详细将我们的经历写给殿下看的。我想殿下应该会非常高兴于您的表现——至少到目前为止的。”
“我以后只会更好。”艾格隆略带骄傲地回答。
看到少年人争强好胜而又志气满满的脸,亨奇少校忍不住在心里笑了出来。
他完全理解了为什么一向眼高于顶的卡尔大公,那么看重他并且愿意接纳这个罪人之子当女婿。
“是的,我丝毫不怀疑这一点。”他昂首挺胸,悠然回答。
做出了决断之后,艾格隆让自己的卫兵,把米歇尔-内伊给叫到了自己的身边。
“陛下,恭喜您!”一看到他,米歇尔-内伊就恭敬地行了个礼,“您带领我们取得了胜利!”
“这也是你们用努力和流血牺牲换来的。”艾格隆微笑着回答。
接着,他又说出了自己的决断,“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停下来,恰恰相反,我们要继续行动!你传令下去吧,全军赶紧吃午饭,吃完了之后我们立刻行军,回去解救纳夫帕克托斯……以最快的速度。”
虽然对艾格隆不下令追击有些诧异,不过米歇尔-内伊想了想,陛下的决定也不失为目前最稳妥的选择,所以也没有提出异议。“好的,陛下,我马上为您传达命令……不过,您要不先在全军面前露脸一下吧?大家现在群情激昂,就等着看您呢。”
“当然可以。”艾格隆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已经赢了,那鼓舞士气的事情还是必须要做的。
“另外……”米歇尔-内伊又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艾格隆问。
“我们这次抓到了几百号俘虏。”米歇尔-内伊回答,“如果我们立刻回师,他们怎么办?”
这倒确实是问题,带着俘虏强行军显然不可能,拘押在这里的话,他也没有足够的口粮养活他们。
至于全部杀死他们,既无意义又有损于他自己的名望。
“我们没有时间收容他们,所以收缴他们的武器,放他们走吧……另外让他们带走他们的伤员。”艾格隆略作犹豫然后回答,“几百个人改变不了胜负的天平,他们就算回去,暂时也没胆子来跟我们作对了。”
“是!”米歇尔-内伊立刻接受了他的命令。
艾格隆能够明显感觉到,随着他统领自己的骑士团们经历一次次战斗并且获胜,他的威信也在逐渐地被树立了起来——过去他的权威来自于名字;现在他的权威更多是来自于对他个人的信任了。
无论他下达什么命令,只要是他的意志,都会在部下这里得到遵从。
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现在,是继续巩固这种权威的时候了。
“我们走了以后,你留下一两百人守卫古堡,监视这边的动向,收集我们来不及带走的缴获武器,并且照料那些带不走的重伤员。”艾格隆补充了最后的命令。“一定要给他们留下最充足的给养。”
虽然限于他现在的资源,大部分伤员肯定是得不到足够的救治,但是他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主动抛弃他们的想法。
“是!”
米歇尔-内伊迅速地将艾格隆的命令传达到了全军。
虽然经历鏖战之后,所有人都已经十分疲惫,但是胜利的快乐让他们还是欣然接受了陛下的命令。
战场很快就被打扫干净了,所有零星的抵抗也被抹平,而在吃午饭之前,在军官们的组织下,所有还能行动的士兵——哪怕身有轻伤,都组成了整齐的方阵,列在两边,留下了中间的通路。
一身军装的艾格隆昂首阔步地走过了中间的路,时不时向士兵们挥手致意。
当来到了最后一个方阵的尽头时,他猛然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然后高高地举了起来,向所有刚才为他奋战的士兵们挥帽致敬。
“万岁!”
“皇帝陛下万岁!”
“帝国万岁!”
回答少年人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欢呼声在谷地当中回荡,似乎让大地为为之震动,而此时,亨奇少校却在战场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远处出尽风头的少年。
又是这熟悉的喊声……
在奥地利军队中服役过多年的他,曾经在太多地方听过这喊声了,此时旧梦重燃,又怎么可能不让他勾起往日的那些回忆呢?
二十年不熄的战火,以及那弥漫在整个欧洲大陆的鲜血……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掐断了自己的想法。
而就在同一时刻,在原野的另外一个角落里,此时也有另外两个人在默默地看着远处的辉煌一幕。
埃德加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效忠的陛下,以及那些热烈欢庆的士兵们,他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抖动,仿佛是在构思一副新的画作。
而一身男装却也难掩俏丽的艾格妮丝,此时也在出神地凝望着那个明明斯文俊秀,却又莫名充满了威严的少年。
她在巴黎绝没有看到过如此耀眼的同龄人——她相信以后也绝对不会碰到了。
她的眼神闪动着光芒,是钦佩,是不服气,是终于见识到强者的兴奋,是对出于少女天性的仰慕……还是别的什么呢?
也许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陛下,真够帅气的。”就在这时候,埃德加冷不丁地说,“哎,他哪怕当不了皇帝,也足以让整个巴黎为止迷醉——我敢打赌。”
“也许吧。”艾格妮丝像是兴致缺缺地回答,“要是他的功名心没有那么重的话,倒是可以成为一个足以照耀整个时代的剑手。”
“当皇帝可比当剑士有意思多了!”埃德加笑着反驳。
这话倒是没错,所以艾格妮丝只能黯然无语。
“哎……我真替你可惜。”埃德加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满面遗憾地叹了口气,“也为爱丽丝。”
艾格妮丝最初有些疑惑,但是很快就明白了什么。
接着,她的双颊顿时变得绯红,然后恼恨地瞪了埃德加一眼。“我不是说过不许再提这个了吗?!”
尽管明知道对方轻易就可以撕碎自己,但是埃德加此刻却毫无惧色,他反倒反问对方。
“艾格妮丝,你这么生气,究竟是因为羞耻呢,还是因为遗憾呢?”
艾格妮丝稍稍一滞,然后立刻厉声回答。“这不用您管吧!”
“身为你的姐夫,我又怎么可能对你毫不关心呢?”埃德加又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是真的挺遗憾的,毕竟陛下绝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只可惜特蕾莎殿下捷足先登了!为此我倒是想诅咒奥皇!”
艾格妮丝气得七窍生烟,眼看就要作势动手了。
“其实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埃德加突然又说。“毕竟他们还没有成婚,婚约是随时可以更改的不是吗?陛下是个诗人,总会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心里清楚,陛下这种脾气的人,一旦做出了什么决定,是绝不会轻易更改的,而且事到如今,形势也容不得这个少年人反悔了——
特蕾莎台前幕后为他操劳,利用自己的身份以各种方式为少年人寻求帮助,这一方面让她对陛下有恩;另一方面来说,她也在这种情况下,在整个组织内部都拥有了莫大的影响力,陛下要是真的敢于毁约的话,不说别的,他身边的那些奥地利人都饶不了他。
所以,无论从感情还是功利的角度来说,这桩婚事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绝无可能更改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艾格妮丝散布虚假的信息。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艾格妮丝总算忍住了没对姐夫动手,但是她再也不想听下去了,扭头便走开了。
埃德加默默地注视着妻妹窈窕的背影,然后轻轻耸了耸肩。
161,坚守与誓言
围绕在艾格隆身边的欢呼并没有持续多久,遵照他的命令,这支军队很快打扫完了战场,开始就地开始准备午餐。
在午餐完毕之后,他们顾不得洗去身上的烟尘和血腥,立刻踏上了回返纳夫帕克托斯的道路。
以劣势兵力击溃了当面之敌,他们刚才获得的胜利,是明确无疑的;但是这并没有意味着他们就此获得了整个战役的胜利,因为纳夫帕克托斯那边,还有一场殊死搏斗没有结束。
相比于前天刚刚离开纳夫帕克托斯时的场面,这支军队此刻的军容要显得狼狈许多——不少人的军服上布满了污痕甚至破洞,军旗上也布满了烟尘污秽,但是他们的步伐却比之前更加有力也更加轻快。
古堡会战的胜利,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心理激励,他们以无比的自信踏上了回师的路,每个人都坚信,当他们回去的时候,他们将会以和在这边一样的勇猛踏平对手,谁也不不愿意放慢脚步,让已经到手的胜利蒙上阴影。
当然,在踏上回师的征途前,艾格隆没有忘记派出几位骑马的信使,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向纳夫帕克托斯报捷,鼓舞还在那里坚持的安德烈-达武,再坚持最后一点时间。
就这样,除了被留下的极少数人之外,整支军队踏上了归途,他们带着无比的信心和决心,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回荡在丘陵之间的风,犹如战神的号角,催促着他们去摘取最后的胜利。
而在此时的纳夫帕克托斯,气氛却绝没有这么轻松。
在安德烈-达武的指挥下,这里的守军刚刚击退了敌军又一次冲击。
战神在这里夸耀武勇,死神则在这里收割灵魂。
在他们的阵线内外,留下了多具分属于两支军队的尸体,而那些曾经漂亮的建筑,在炮火的摧残下,大多数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带着血腥和火药气味的烟雾,弥漫在这座小小港口的各个角落,而堡垒和壕沟边到处散落的尸首,无比真实地诉说了这里发生的惨烈景象。
唯有大海还是如同之前一样湛蓝瑰丽,无视了又一场发生在它面前的厮杀惨剧,以柔缓但坚定的涛声,记录着历史的钟鸣。
被艾格隆委以重任的安德烈-达武,此时当然听不到这些海涛声,他的全部精力,都已经放在了自己面对的敌军身上。
在这两天来,他以大无畏的勇气和坚定而炽烈的意志力,率领自己的部下,坚守着这座小小的港口城市。
此时他的状态并不好,之前两天里,他带领着自己的部下,以这里本来就有的少数堡垒据点作为支撑,再借助临时构筑的工事,击退了占据绝对优势兵力的敌军的十几次进攻,而就在刚才,他刚刚又打退了对方最新一轮的冲击。
虽说他是守军的指挥官,但是他的指挥部离前线也不过几百米距离,有时候在情势最危险的时候还要亲自带人走上前线最为危险的地段,与敌军展开厮杀,以自己的勇敢无畏作为表率,激励守军的士气。
在他的带领下,虽然纳夫帕克托斯一直看起来像是岌岌可危,但是却一直都还掌握在陛下的手里,犹如是置身于狂风暴雨中的小树,虽然已经被暴烈的风压得弯折,但是却坚韧地钉在大地上,不肯屈服于暴虐的意志。
安德烈-达武此时顾不得庆幸自己刚刚又顶住了一次煎熬,他借助望远镜,观察着敌军的阵线,集中自己全部的脑力来判断下一次进攻将会来自于何时、来自于哪里。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熟悉他的人恐怕已经认不出他了——这个时常保持着洁净、注意仪容的青年,此时身上的军服却已经布满了灰尘,日常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已经胡子拉碴,而且有些地方已经被熏得黝黑。
这样子看起来确实狼狈,但是只要看着他依旧明亮的眼睛,看着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散发出来的不屈光芒,他的朋友们依旧可以认出这个充满了志气和骄傲的青年人。
而他的副手埃德蒙-唐泰斯,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上同样沾满了灰尘,这两天他和安德烈一样,身先士卒,抵抗敌军的进攻。
在这两天当中,他们两个和他们的部下一起,坚决地抵抗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从没有一刻软弱过。
在战斗持续的时间里,安德烈-达武的全部心神都已经放在了两军厮杀当中,无暇考虑别的问题;而在此刻,在战斗刚刚结束的间隙里,安德烈-达武终于有余力再去为其他问题牵肠挂肚了。
他所牵挂的问题只有那一个——陛下那边怎么样了?
在陛下带领主力前去迎击敌军之后,他不断地送信给陛下,报告自己这边的情况,同时也不断地收到从陛下那里传达的消息。
根据他昨天晚上收到的消息,陛下已经同敌军遭遇,即将在今天早晨与之发动决战,而直到此时他没有收到任何新的消息。
不过他有百倍的信心,因为他相信陛下一定能够获得胜利,然后回师来解除这里的危机。
现在他的任务就是继续坚守在这里,然后等待。
趁着战斗的间隙,他带着副手爱德蒙-唐泰斯在各处巡视,安抚疲惫的部下。
两个人无视了零星的炮火,在蓝天碧海之下行走着。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为了舒缓彼此的压力,他们还聊了起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陛下现在一定已经赶跑敌人了。”安德烈-达武站在防波堤旁边,注视着面前湛蓝的海洋。“他现在一定在回师向我们这边赶来。”
“我也深信如此。”埃德蒙-唐泰斯重重点了点头,“等到他回来,他一定会重重嘉奖您的,是您用自己的勇敢和坚定,让他的计划得以实现。”
“您也同样如此。”安德烈-达武回答。
接着,他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笑了起来,“而且嘉奖名单上您肯定是第一名,因为您是基督山伯爵,是陛下亲封的贵族,照理说来您的地位应该比我更加高才对……”
他的调侃,让埃德蒙-唐泰斯略微有些尴尬。
虽然拥有达武这个姓氏,但安德烈是达武元帅的侄子,并非元帅的继承人,所以身上并没有任何爵位头衔,仅仅是一个追随者而已——所以如果细究起来,已经被封为伯爵的埃德蒙-唐泰斯,他的地位确实比安德烈要高。
“您是主将,是陛下的亲卫队长,我怎么能跟您比呢?若这次战役成功完结,那您的功绩必然在我之上。”埃德蒙-唐泰斯尴尬地笑了起来,“而且,以您的忠心和功劳,若是陛下成就大业,他一定会给予您最高的荣誉封赠,无论是公爵还是亲王,您都配得上。”
虽然他的话有刻意恭维的成分,但是大体上也接近事实,若陛下重返皇座,以安德烈-达武的亲信地位和鞍前马后的功劳,必然会得到这样的奖赏。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您不用当真……我效忠陛下是因为这是我的天职,而不是为了什么爵位或者荣华富贵。”安德烈-达武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上一篇:我,女帝相父,开局指鹿为马
下一篇:武侠:逍遥王爷,开局捡个周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