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匂宮出夢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夏奈尔正向他们这边跑过来。
“有什么事情吗?夏奈尔?”苏菲公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对着夏奈尔发问。
虽然她的语气相当温和,但是夏奈尔却吓得不轻,她连忙停下了脚步,然后躬下了身来。
“抱歉,公主殿下。刚刚皇帝陛下想要召见公爵殿下,所以我……我不得不打搅你们了,还请您原谅!”
“陛下找他?”苏菲公主略微有些意外。
接着她略微有些恼怒。“那个老头真是会挑时间!我们都这么有兴致呢!”
但是没办法,皇帝陛下毕竟是她在这里唯一忌惮的人,所以纵使心里有些不高兴,她也只能吞咽苦果。
“殿下,抱歉……我得过去了。”艾格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不过没关系的,以后我们有时间都可以再试试。”
“嗯,那就这样吧。”公主殿下无奈地点了点头,“艾格隆,回头我就带你去剧院,我们在那里练习总不会有人打搅了。”
“您说得太对了。”艾格隆深以为然,他巴不得苏菲公主带他去那儿的次数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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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隆告别了苏菲公主,在侍从官的引领下,来到了皇帝陛下布置奢华的办公室当中。
如同美泉宫的整体风格一样,这座房间装潢奢华,到处都有精美的装饰品,天花板上装饰着枝形吊灯,地板上铺着厚厚的、花纹繁复的羊绒地毯,在书桌的旁边,还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地球仪,地球仪上的基座上刻着拉丁铭文。
在这间金碧辉煌的房间里,他愕然发现,他的母亲、帕尔马女大公路易莎也赫然在列。
他的外祖父弗朗茨皇帝陛下,正端坐在书桌后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弗朗茨,现在身体好点了吗?”在艾格隆行完礼以后,他轻轻点了点头。“那天会餐的时候,我看你的状态好像非常差。”
“承蒙您的庇佑,我已经恢复过来了。”艾格隆恭敬地回答,“我请您原谅我当时不成体统的表现。”
“没关系,那只是我们家的私人聚餐而已,又有谁规定必须要讲个体统呢?”皇帝陛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丝毫不以为忤。“你身体不舒服就不应该强撑,早点休息更好。”
此刻他的表情倒也称得上是慈祥,毕竟在这种小事上,皇帝陛下是可以展现出外祖父的宽宏大量的。
“对了,昨天你见了卡尔大公,感觉怎么样?”皇帝陛下又问。
“大公给了我不少教诲,我都会铭记在心的。”艾格隆回答。
“你在长辈面前表现谦逊是应该的,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要记住为好。”皇帝陛下微微冷笑着回答,“毕竟他的怨气有点重。”
很明显,大公昨天说的话,早已经有人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了他,那些对过往历史的抱怨,也惹得皇帝陛下不高兴了。
就像任何一个手握大权的统治者一样,弗朗茨皇帝陛下难以容忍别人对他的质疑,哪怕这种质疑来自于自己的亲弟弟。
艾格隆低下头来,一言不发。
毕竟,皇帝的弟弟可以乱说皇帝的坏话,他无论从任何立场上来说,都不能多说一句了。
“好了,过往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没必要为他的话承担任何责任。”皇帝陛下重新舒展了表情,“我只是想要问下你,弗朗茨,你的母亲希望你与卡尔大公联姻,你怎么看?”
33,坦诚
“我只是想要问下你,弗朗茨,你的母亲希望你与卡尔大公联姻,你怎么看?”
皇帝陛下的口吻依旧和往常一样温和,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任何意见。
但是艾格隆当然知道,如果没有他的默许的话,母亲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去为自己张罗呢?
也许他不一定中意特蕾莎,但是他肯定乐于见到自己继续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奥地利人吧。
他事前就已经考虑过类似的场景了,所以很快就做出了答复。
“卡尔大公威名赫赫,功勋卓著,我一直都非常崇敬;而特蕾莎公主,我虽然之前并没有和她来往过,但是见面之后,她也对我非常切好友好,让我感到很高兴。所以如果能够得到公主殿下的垂青,那必然是我无与伦比的荣幸。不过……我觉得我并没有足以吸引到她和她父亲的资本……”
听到他这么说以后,皇帝陛下和路易莎对视了一眼。
“也就是说,你不反对?”弗朗茨皇帝直接问。
我不反对——艾格隆原本想要这么说,按照他的盘算,借助卡尔大公的名气可以让自己获得更多的行动空间。
可是话一到嘴边,又想起了刚才他在苏菲公主面前说过的那些话……
“我只能说,我乐于尝试一下……但我没有信心自己能否得到殿下的认可。”于是,最后变成了这样的回答。
“唉,真是个倔强的小孩儿。”听了他的回答之后,母亲路易莎忍不住哑然失笑,她以为儿子是害羞了,“你又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呢?到了你这个年纪,是应该考虑一下成年之后的生活了。”
“好了,不必呵责了。少年人都有点害羞,弗朗茨又是个性格内向的孩子,所以能表态到这个程度很不错了。”皇帝陛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少年的想法,“另外,你客观上的顾虑,也确实存在,所以你有点患得患失也是理所当然的……”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重新开口了,“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你作为我的外孙,本身就有不输于任何王孙贵胄的尊贵。而且卡尔我了解他,他也不是一个庸俗势利的人,他对钱财并不是那么看重,只要你能够表现出那种能打动人的特质,我想他是会考虑的。至于特蕾莎,只要她的父亲点头,她自己的想法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你就当做她是朋友好了,对她亲切一点,时间长了她自然会习惯的。”
“陛下……!”还没有等艾格隆回话,路易莎女大公倒是有点不满了,“您对特蕾莎有些过于轻视了,我认为不应该这样。这毕竟有关于两个年轻人的幸福,如果特蕾莎对此事抱持坚决反对的态度的话,那么我就收回我的努力,让自己的提议作废,我不想成为她一生憎恨的对象,也不愿意自己成为悲剧的创造者。”
皇帝陛下对自己女儿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有些惊愕,但是很快明白了过来,自己无意中让她想起了自己过去那段梦幻般的法兰西帝国皇后生涯。
那时候,她好像也是被自己以这种态度送去法国的……虽然那是国家的需要,但是他心里总归对女儿有一点歉疚。
“哦,抱歉,我失言了。”皇帝陛下尴尬地笑了一下。“抱歉,路易莎,我并不是那个意思,特蕾莎的想法当然也非常重要。”
虽然口中是如此说,但是在皇帝、或者在绝大多数世人的眼中,事情本来就是如此,哈布斯堡家族的传统也同样是如此。
梅特涅就曾经在撮合拿破仑和路易莎的婚事时公开说过,公主们不过就是联姻工具而已。
“好了,既然弗朗茨对这件事并不反对,那么我们就正经地将它提上家族的日程吧。”弗朗茨皇帝转移了话题,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不管结果如何,让这里热闹一点也是好事。”
随着年纪的增大,皇帝陛下已经丧失了继续添丁的希望,而两个儿子因为各自的情况,孙子也迟迟无法降临人间,膝下相当凄凉,所以有时候他也会无比怀恋自己小时候美泉宫的热闹。
“弗朗茨,我希望你展现出自己应有的表现,让你的母亲和我不至于失望。”
接着,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母子两个离开,艾格隆知趣地告退了,他分明可以看得出陛下脸上的疲惫。
随着路易莎母子的离开,宽阔的办公室顿时显得更加空荡荡了。
皇帝陛下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直到精神重新养足以后,他又睁开了眼睛。
“梅特涅怎么说?”他看着桌上的文件,然后问。
“梅特涅首相对宫廷挑选的人选相当满意。”他身后的侍从官,恭敬地回答,“他提议用联姻来继续把波拿巴这个姓氏握在手里,当然最不希望被外国的王族分享走所有权。”
“他谈到皇室的时候,跟商贩讨论货架上那些货物的口吻没区别。”皇帝陛下皱了皱眉,表现得有些不耐烦。“我真的担心,在我离开人世之后,他会假借哈布斯堡家族的名义对这个国家实现个人统治。”
皇帝陛下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皇太子费迪南有先天性的精神病,智力发育也有障碍,如果如果他死了,皇太子登基,那么注定无法实现个人统治,只能依赖于首相的辅佐——或者说摄政。
历史上梅特涅也确实这么做的,他还兴致勃勃地操纵了一次联姻,让皇太子费迪南娶了撒丁王国的公主玛丽安娜,这位公主接下来好几十年的人生,就全浪费在照顾这个精神病人上面了。
“陛下,首相阁下虽然有时候确实态度强势,但是他对帝国的忠心却也是不容置疑的。”侍从官小声劝谏了陛下,“渡过这个惊涛骇浪的时代,我们需要一个他这样的铁腕人物。”
“你说得对。”皇帝陛下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那么梅特涅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还有一件事。”侍从官微微伏下了身体,凑到了皇帝陛下的耳边,“根据目前得到的情报,普鲁士人和黑森公国的关税谈判已经接近了尾声,极有可能缔结一项协议,结成关税同盟。”
一听到这个消息,皇帝陛下原本轻松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野性不改的普鲁士人!”片刻后,他小小地咒骂了一句。
也不怪皇帝陛下如此震怒了,在奥地利帝国看来,普鲁士人和德意志其他邦国建立关税同盟的努力,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影响,更加会带来政治上的威胁。
从中世纪开始,德意志就陷入到了长期的分裂割据,诸邦林立,货币和度量衡制度更加是五花八门,每个割据势力还各自设置了关卡收取商税,结果德意志商业和贸易的发展受到了极大阻碍。
随着1815年拿破仑帝国的消亡,德意志人的民族意识开始高涨,资产阶级的呼声也越来越大,要求取消境内关卡,建立德意志统一市场和统一关税体制。
在维也纳和会上,德意志诸邦已经在考虑建立统一关税体系的提议了,但是在支持的同时,各邦的君主们又对此有些犹疑,担心经济上放弃各自的独立体制之后,会造成各邦独立主权的受损,乃至出现一个由资产阶级控制的超国家的德意志。
而奥地利帝国多民族统治的特殊情况,更加放大了这种焦虑,他们担心德意志内部的统一最终反而会造成帝国的崩解。
于是,梅特涅转而采用了拖延战术,用空洞的辞藻来搪塞外界,同时什么都不做,想让提议变成一纸空文。
然而普鲁士却捡起了这项提议,他们不仅仅希望统一德意志市场、发展经济,更加把它当成了削弱奥地利在德意志范围内影响的工具,在1818年普鲁士就颁布新税法,推行自由主义的税收和商业政策,取消一切商品进口的禁令,同时废除境内税收和商业关卡,建立统一税制。
接下来的几年里,他们一直在努力推动关税同盟的倡议,而黑森公国因为面积狭小以及经济高度依赖普鲁士,成为了第一个动摇的邦国,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也许很快就会达成正式提议了吧。
“区区一个黑森并不算什么。”侍从官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帝陛下,不敢再触怒对方,“可是陛下,如果其他邦国纷纷效仿的话,那么必然会让我国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地位……”
“让梅特涅去施压,不要让普鲁士人得寸进尺。”皇帝陛下皱了皱眉头,显然相当不愉快,“这些普鲁士人向来习惯于冒充大国,没有我们,他们什么都做不成。只要我们足够强硬,他们会知道好歹的。”
“是,陛下。”侍从官躬了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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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的恼怒,已经离开了办公室的母子当然无从得知,他们肩并肩地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向着艾格隆的居所走去。
虽然彼此之间一直默默无言,但是艾格隆心情却不错,在他心底里,此刻对路易莎的观感也好了不少。
不管她出于何种目的去推动所谓的联姻计划,但是归根结底也算是一片好意,至少证明了她对自己并不是完全的漠视。
“弗朗茨。”当快要走到了门口时,路易莎终于停下了脚步。“之前我对待你怎么样,我心里有数,所以我不期待你对我感恩戴德;我现在所做的,比起一个正常母亲来说可能还是不够……但是,处于我的立场上,我已经尽力而为了。”
艾格隆也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母亲。
女大公此刻的表情,既傲慢矜持,又带着一点期待。
“我一直很疑惑。”他低声问母亲,“您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这么积极呢?明明在平常对我并不是那么关心。”
“因为你终究是我的长子,如果你能够成为卡尔大公的女婿,那么对我来说这将是我平淡的一生里,为数不多的人生成就之一。也算是一个安慰吧……”路易莎叹了口气,目光柔和了许多,“另外,如果你显贵发达,我和奈佩格伯爵的孩子,也能够增光添彩。毕竟,他们不可能与皇室结亲了……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也许他们未来还可以仰仗你。”
按照古老的封建传统,只有各个王室之间才会联姻,奈佩格伯爵毕竟只是普通贵族,所以他和路易莎的孩子也不可能再算王室成员,反而艾格隆倒算是个真正的皇族——波拿巴家族到处和皇室联姻,他们的后代也一样。
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当我把他们打得够惨,他们就承认我是他们一员”了吧。
艾格隆听完之后,并没有生气,母亲的坦率反而让他心生敬意。
经过了多年的疏离之后,比起母慈子孝的虚情假意,也许大家互相坦诚,反而更加能够接受一些。
“好的,我明白了,夫人。”他点了点头,“只要您继续像这样照顾我,那么如果我以后真的能够飞黄腾达,有机会的话我也会提携您和伯爵的孩子的。我懂得感恩,哪怕这种恩情并不纯粹也罢。”
34,释怀
“我懂得感恩,哪怕这种恩情并不纯粹也罢。”
听到了少年的许诺之后,路易莎夫人终于微微笑了笑。“弗朗茨,你确实非常非常懂事,当你决定惹怒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轻易做到;但当你决定讨好某个人的时候,也同样如此。”
接着,她又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成长得太快了,小小年纪就丧失了童真,也挺可惜了。”
“这似乎并不是我的责任,我的生活环境和生存哲学,并不是都由我自己来决定的,其他人也负有一定的责任——尤其是那些把我带到这里来的人。”艾格隆不动声色地回答。
他话中隐含的讽刺,路易莎当然听得出来,她的眼睛里闪过了恼怒的光,但是最终却又没有发作。
“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我对不住你。可是,先生——你扪心自问一下,在那个混乱的局势下,如果我不把你带回奥地利的话,你得到的结局会比现在好很多吗?在这里虽然你受到了限制,但依旧衣食无忧,名义上也是尊贵的殿下,比那个可怜的路易十七倒是强太多了。”
在大革命时代,路易十六曾经试图带着全家逃跑,结果在边境被人拦了下来,押回巴黎。路易十六被砍头之后,他的儿子被逃亡国外的流亡贵族们尊为新国王,号路易十七——然而,年幼的他从未受到过任何国王的待遇,他被革命政府指派给了一个鞋匠监护,生活条件变得极为恶劣,最终他年仅十岁就默默死于肺结核。
虽然貌似有些强词夺理,但是路易莎的反驳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错。
路易十六和拿破仑完蛋的时候,他们的独子都承受惊人相似的命运,并最后都死于肺结核,不过奥地利人至少在生活条件上并没有亏待拿破仑的儿子。
“奥地利人虽然和拿破仑有仇,但是至少没有恨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可是波旁家族和那些王党分子可不一样了,他们可是有血海深仇要报的,如果落到他们手里,那可就是上帝对人类道德的终极考验了,你有把握他们能够通过考验,以德报怨好好地养育你吗?”路易莎再问。
“您说得没错。”艾格隆也不强词夺理,而是直接点了点头,“就这点来说我也没什么好怨您的,拿破仑要为帝国的毁灭付出代价,我作为曾经的皇太子也同样如此。对比路易十七来说,我付出的代价并不算难以承受。”
“很高兴你能够理智跟我探讨这个问题。”路易莎苦笑了一下,“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根本不懂怎么去考虑问题,浑浑噩噩地嫁给了你父亲然后生下了你。1814年我能够做什么呢?欧洲各国的联军大军压境,波拿巴的帝国眼看就要结束了,而联军里面甚至有一部分来自于我的娘家!你指望我能怎么办?我从没有经受过承载一个国家的训练,那时候我能够做什么?我只能服从父亲的召唤,把自己和你一起带到奥地利来——我当时已经想不到更好的主意了。”
顿了一顿之后,她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说这么多不是指望你谅解我,也不是乞求你的理解,我只是把我当时的感受告诉你而已,你不要以为那一年只有你们父子在受罪遭灾,你父亲被权力冲昏了头脑,最后把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搅得一团糟,缪拉和内伊也因为他最后都被枪毙了!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拥有了一个我热爱的家庭,我不想再跟那个名字扯上关系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渡过我的余生,并且尽力让我的孩子们拥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你可以嘲笑我的平庸,先生,我不在乎。”
艾格隆一时默然无言。
虽然他的心中仍旧充斥着多年被她无视和遗忘的愤怒与怨恨,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真正得到她愧疚的道歉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行事的逻辑,并且在自己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前行,偶尔会与其他人碰上并且演绎出各自的故事。
但是如果一开始就走错了路的话,那么哪怕亲如母子最后也只能形同陌路。
回到了奥地利之后,法兰西帝国皇后决定抛弃过往的梦魇,以帕尔马女大公的身份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于是最终他们的人生轨迹就成了两条平行线。
这没什么可惜的,命数使然而已。
自己只是法兰西皇后的儿子,又不是帕尔马女大公的儿子,有什么理由叫她为自己寄托多少母爱呢?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艾格隆反而没有了原本的愤恨。
这原本就不是他的母亲,只是因为罗马王原本的精神影响,让他潜意识里曾经有所期待而已,可是如今真正确认失去了以后,却没有多少失落和痛苦。
再说了,自己在别人那里也得到了补偿。
一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音容笑貌,尽管那是他刚刚告别的人,但是他突然很想要再去见她。
“我不会对他人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的,夫人。”他努力抑制住了心中升腾而起的欲念,尽量平静地看着路易莎,“我也不会对您寄托过高的期待,您给我多少,我就回报您多少。您之前对我不闻不问,那么我对您同样冷漠;如今您在试图帮助我,那么不管您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承情,并且会给予相应的回报。虽然我现在回报不了,但是未来有机会我会回报的——而这也是您所期待的,不是吗?”
“回报多少,就取决于我帮你多少?”路易莎反问。
“当然如此了。”艾格隆潇洒地耸了耸肩,“不多不少,公平合理。”
接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拿起了母亲的右手,然后优雅地亲吻了一下再放开。“夫人,期待您的关照。”
路易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看着儿子表面殷勤实则冷漠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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